炽热夏光完本——by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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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有的没有,再次环顾四周。厨房里,嫂子正在忙碌,准备一家人的晚餐。伯母和堂哥以及小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突然想回来了不可以吗?我笑着说,走到沙发坐下,随手拿起一个茶几上的苹果,用手擦了擦就咬了起来。饿死我啦。我说。
大伯可以说是慈爱的笑了,当然可以,饿了还吃苹果,晚饭快好了还是留着肚子吃饭吧。
我点头说好,却没有停下嘴。就在这时,有股弱弱的力量捶打着我的右腿,还发出“霍霍”的声音。我转头,只是小家伙正睁着黑眼睛看着我。
你是谁?谁让你来我家的!他撅起嘴来。
我来不及为这句话感伤,大伯就先制止她。怎么说话的?这么没礼貌,快叫姑姑。
小家伙委屈起来,继续瞪着眼睛看我。我不记得了嘛。他一幅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姑姑好。
我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揉了下他的头,那短短的寸头扎手的很。
来,吃糖不?说完我像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摸出一把糖来。小家伙犹豫不决的看看我,又看看一脸严肃的大伯。最后还是伸出小手试探性的拿了一颗。
毕竟是小孩子,我只用了十分钟就和他玩开了。不仅如此小家伙还十分慷慨的把他的玩具分给了我。
吃晚饭的时候,一直在厨房忙碌的堂嫂端着菜走了出来,大伯对着堂哥的房间喊了声:出来吃夜!这当然是我们那里的叫法,把吃饭叫做吃夜,把喝酒叫做饮酒,把出去玩叫做出去浪。当这熟悉的口音涌入耳膜时,我真的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并差点想哭。
最怕的不是冷漠,而是温情。
堂哥见到我也微愣,朝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却发现伯母不在。
哦,她中午刚和别人去玩了,估计很晚才回来。大伯说,不管她了,我们先吃。
我点头,并没有多余的感觉,相反还觉得自在了不少。有时候女人就是不如男人大度。
吃完饭后我带着小家伙到这附近的夜市玩了一圈。一开始我是牵着他的,他握着我的食指,摇摇晃晃跟着我的脚步。晚上可比白天冷多了,因此在走了一段距离后,小家伙耍赖了,硬是要我抱。
来来,让我抱抱,小胖子有多沉!我故意说道,小家伙也没生气,抱着我的脖子咯咯的笑着,大概他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止一年没见,他就长成那么大一只,我也是相当意外。
是不是妈妈经常买东西给你吃啊?我又问。
是啊,他掰着手指算了起来,妈妈喜欢去超市,我喜欢吃糕糕。
边说边笑间,我们来到了夜市,那里一向不缺人,而现在因为节日的关系,几乎达到人挤人的地步。
我遵照堂嫂的要求,绝不再买一点零食给小家伙。我们去了饰品店、童装店、玩具店等等,结果到头来什么也没买。
都不喜欢啊?你喜欢什么呢?回家的路上我问他。
我想吃。小家伙扁扁嘴说,姑姑是没带钱出来吗?什么都不买。
我哈哈大笑,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我很久没能这么开心了,大概只有面对小孩子天真烂漫的想法时,我才能如此。
之后的日子可以说像在度假一样,除去在家的时间,我要么带着小家伙出去玩,要么自己一个人跑去广场听那么流浪歌手弹吉他。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我认识了一个个性十足的女生,留着长发,却编成了麻花辫,斜斜的披在左肩。大冬天还敢穿着破洞裤。我敢肯定,她绝对比我小。
当然,她纯粹是在自娱自乐,我也没有闲钱投给她。只是在我第三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突然停止弹秦,抬头看我一眼。
看你很懂的样子,有没有兴趣来一曲啊,大姐。她说。
我当即错愕,不仅因为她的话还因为那个呼唤。真是,我有这么老吗?当然,我还是坐到她旁边,接过了她手里的吉他,从我听她弹秦时我就知道,这是把好琴且价格不菲。
看你也就是个大学生,这么有钱?我问,完全没有其他意思。她却翻了个白眼说,弹吉他吧,大姐。
我耸肩,就当自己自作多情。之后,为了表示对她的藐视,我把第一次听她弹的那首曲子重新表演了一遍,没有任何错误的重复。直到这时她的态度才有所改变。
学的不错嘛。她说,你几岁?跟那个老师学的?
我把吉他还给她,淡然的说:叫别人大姐前,请想象一下别人会不会生气。说完,我就走了。带着仿佛报复后的快感,我似乎听到了她在背后叫唤着什么。
第二天我没再去那里,因为随着开学时间的临近,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而对我念念不舍的除了小家伙就是大伯了。
大伯曾语重心长的和我谈过一晚上。
阿瑾,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虽然大伯不能保证一定能帮到你,但说出来总是好的,你太压抑了。
我微笑一下,心里却陷入恍惚的平静。如果我想告诉大伯的事超出你的理解范围呢?我说。
大伯慈爱的笑,有什么理解不理解的,你都这么大了,我相信你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我觉得能,我说,可是大部分人觉得不能。
到底什么事?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我异常平静的说,不,应该说,我只会爱女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大伯脸上的笑容和我预想的一样,僵硬了。半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所以你这么多年都没找男友是因为这个?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是。
大伯沉默开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长叹一声。那,那个人对你好吗?
我顿时欣喜若狂,你不反对我们吗?
阿瑾啊,虽然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可毕竟还是有所不同。大伯说,透过我看向遥远的地方。你父母去世后,我就发过誓,一定要让你幸福。而现在,如果你真的觉得和她在一起是幸福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他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眶却晃着豆大的泪水。我再也不管其他,紧紧的拥抱住他,如同抱着自己的双亲。
☆、小转折2
离开之前,我又去了趟那个广场,距我上次来时好像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再次出现纯粹是因为那个个性十足的女生。
你终于来了!她一见我就像看见久别重逢的旧友,立刻迎了上来。嗯?你背着包要去哪?
人真是奇怪。我缓缓说,之前还不屑一顾,怎么才几天就变了个样?
女生哼了声,你不用拐着弯来骂我,我跟你道歉。
道歉还这么冲。我说,心想着待会还要赶飞机,也就不再说话激她了,只是把她的年龄又往前推了一点。
那你还想怎么样啊?特意跑来这里就是想说教我?她说,就差插着腰摆出一幅泼妇的模样。我发现她换了身行头,那条破破烂烂的仔裤变成了传说中的洗的发白的裤子。正是因为这点,我才对她保持兴趣不灭。
没,只是路过随便来看看。我调整了一下背包带子,后者在我肩膀上不断滑。反正我也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了,就来看看。
到底去哪啊?
广西。随后我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什么要走。
女生听完沉思了一会,我以为她又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没想到她说:那既然这样,加个微信呗,以后好聊天。
没有。我愣一下,说。
那微博、陌陌?
也没有。
天啊!她夸张的叫了声,你还真是个老古董。也对,像你这个年级的人应该用过□□,这个总该有吧?
有倒是有。我迟疑一下,就是不常登陆。
没事。她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备忘录。你先写上号码,等我回去下载后再加你,没问题吧?
望着近在咫尺的手机,我突然警惕开来,这场景有点诡异。我们又不认识,还是算了吧。我赶时间,不聊了。我说。
她看着看着突然笑出来,拜托,她说,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要不是看在你吉他弹的好,我才不搭理你呢。
乘出租车去机场时,看着窗外人潮涌动的人群,我握住手机把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
女生说,我今年大二,从高中开始学吉他,断断续续的学的,中间还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高考。她还说:那些手指看上去又长又好看的其实只是比较熟悉和弦而已。那些指尖末端有些变形了的人才是大神。我觉得你挺像的。
我当时很想告诉她,那是我当临时水泥工时弄出来,之所以这么久没恢复原形,只是因为它形成了一层老茧。但我抱着某种恶作剧的心态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老实说,我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她像一股清泉,但我却不知道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极度缺水的人。在人际交往方面,我一向处于被动。
下午的时候,我从机场出来,又招了辆出租车。韩得知我回来了死命的招我去她家,新家。我告诉司机地址后,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取消,连上网络,不一会,许久没弹的通知栏弹了出来。
某某某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一阵熟悉和怀旧的气息扑面而31 来。也是高三的那段黑暗时光,班上同学逐渐用电话和短信取代了网络通信,也包括我。随着腾讯的企鹅头像越来越模糊,曾经带来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但我依然保留了这个软件。
我随手点了同意,又怀着念旧的心情刷了一遍空间,这里面的人大多是我以前的同学和朋友。我不知该喜还是悲的发现,她们的孩子都已经能打酱油了。
出租车停在了一个看上去很气派的小区前,门卫所那里设有车栏,不让外来车进。于是我付了车钱,站在门口给韩打电话,反正我自己也不认路。
大概五六分钟,一派幸福小女人模样的韩从某幢楼前出现。她没和我过多寒暄,勾肩搭背的拽着我去搭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几乎是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看,因此,我看见了她发过来的消息。
告诉我,你叫什么?
很直白的话,我不由微笑。韩立刻注意到这一点,你笑什么呢?她问。
笑什么你也要管?
嘿!你好久没和我这么说话了!韩莫名的兴奋起来说,老实说啊瑾,自从去年之后,我们已经好久没聊天了。
我把头靠在电梯内壁上,斜了她一眼。今年刚到没多久好吗?再说,这怪我吗,明明是你为家庭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的。
韩默默的看一眼我,好吧,我换个说法行了吧。我是想说,你好久没那么轻松了。说着她又装委屈,我做错什么了我,你这样凶我,我是孕妇诶。
我一下失去了斗嘴的兴趣,因为我想起了委子所说的那句话:“我说话大点声就叫吼吗?”现在我才懂得什么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想通了这一点,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面前。可惜这不现实,不单单是做不到,翅膀也可以用飞机来代替。
我对韩招招手,她很听话的把耳朵凑过来。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样吗?我说,她摇头,我又说:因为我想要一个小孩子。
话音刚落,韩立马蹦了起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你没开玩笑吧?你要从良了?
东讲西讲,我只是觉得,身边有个小孩陪着也不错。我说,我想我侄子了。虽然我们刚分开。
早说嘛。韩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变直了。不就想要小孩吗,我生一个给你。她拉着我的手往她那还平坦的小腹放,当然了,才三个月的孕期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先说好,只是干的哦。
嗯。我由衷的微笑起来。这时电梯门开了,我很庆幸这中途没人进来,否则,人家说不定会把我们当成两神经病。
韩拿钥匙开了门,房子不算大但装修的很温馨,唯一美中不足的说,客厅的地板上扔满了零零碎碎的塑料玩具,让人一看就知道家里有小孩的存在,还是个调皮的小孩。
正想着,庄的儿子就出现了,拿着玩具水枪,毫不客气的就往我身上射。从他出现到结束,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动作迅速,目标明确,不亚于一次军事活动。
坏女人带回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哼!他朝我吐舌头,带着某种胜利者姿态跑开了。到这时,我才知道韩所要承受的精神压力有多大。
韩急匆匆的抽了几下纸巾,一边道歉一边往有水渍的地方擦。我捉住她的手,示意不用了,任凭头发上的水珠滴到衣服上。
也许你爸妈说的对。我说。你不该这么容忍他的。
韩静默了几秒,终于是忍不住爆发了,她把茶几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推倒,大口喘着气。多日来的忍气吞声终于随着物体掉落的声音而离开。
也许你说的也对。她说,不再犹豫的往刚才男孩躲进的房间走去。我看见男孩慌了的神情,动作迅速的关上门。但没用,韩一脚干净利落的踹开了门。我刚想去提醒她不要太动怒,庄回来了。
他见到我并不意外,当注意到我身上的水渍时才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样?你儿子弄的。
庄迟疑了一下,我不屑的说:难不成我傻到往自己身上泼水?你不信我就算了,那韩呢,她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试图辨白什么,这次是他儿子的哭闹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个坏人,竟然打我,我要告诉我爸爸!让你收拾你,你这个坏女人、丑女人,我才不让你当我妈妈!
庄的脸色严肃下来,对我微微鞠躬。我代我儿子向你道歉,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这样最好,你别以为韩离了你就不能活。我说,只所以我这么理直气壮,是因为我看的清清楚楚,韩只是抓着男孩的衣领,根本算不上打这个字。
也因为这件事,我没有再韩家久留,那天晚上就坐车回来了。第二天的时候,韩打来电话跟我说了她们昨晚的细节。总之一句话,这次韩胜了。
不容易不容易啊。我说,不过你要小心了,小孩报复心挺强的。
知道了知道了,她说,那个,谢谢你,瑾。
我挂了电话,打个哈欠正想睡午觉,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再一次点开手机,给那位女大学生回了消息。
如果我偏不呢?
拜托大姐,你难道想我一直叫你大姐?她的回复很快,你的防备心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先自我介绍的吗?
真拿你没办法。陆准,我的名字,什么鬼名字,反正,希望你记我名字能准确点!
当然。我说,我叫林瑾。
想不到你起了这名字,我还以为你叫什么秀啊娟啊之类的。
我放下手机,带着一种愉悦的心情进入了睡眠。三天后,我再一次请一楼的租客帮我把家具什么的搬回三楼,这时我才想起,他送的那箱“麻通”我一丁点也没碰过。算了,留给季子吃好了。
我按约定给她发了短信,但不知怎的,她手机关机了。等她给我回复的时候,我又打开玄关大门白白等了两天,依然没她的身影。五天后,我失去了耐心,不在给她留门。
我一般习惯了紧闭玄关门的,只有营造出隐蔽和狭小黑暗的空间我才有安全感。
☆、暗涌
季子回来的很突然,也很不凑巧,她正好赶上了我睡午觉的时间,雷打不动的午觉时间。何况我一向喜欢听着歌入睡,可以说是完完全全没有听到她的呼喊。
当我醒来,注视这个因午后光线而蒙上一层悲伤颜色的房间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无缘无故的笼罩在心头。于是我走出房间,去冰箱拿了个苹果来吃,坐回沙发时我才想起被我遗忘的手机。
所有的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季子的。最早的一个电话是下午三点,而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我继续看短信,不用点开我就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刚咬两口的苹果被我啪的一声放到餐桌上。打开上了锁的门,季子正坐在门沿的旁边,靠着墙。她好像睡觉了,双眼紧闭,被金发遮了一半的侧脸上写满了疲惫。在她的旁边是行李箱和一堆大包小包我看不出是什么的塑料袋。季子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出现在家门前。
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油然而生。有时我也觉得自己虚伪的让人厌恶。但不管怎么说,一颗心怎么能同时装得下两个人呢,至少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