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夏光完本——by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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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高考的前一个月左右,也就是五月初的时候,是第三次的模拟考试。而就在十号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跨省的电话。一个未知的号码,我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喂?你好。请问你是?
老师,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闷的女声。你以前的科代表。
我恍然大悟,嗯,知道了。你不是高三了吗,快要高考了吧?我随口问道,她却哽咽了一下,我连忙问怎么了。
三模成绩出来了,我……考得很不好。
或许是你太紧张了,我试图安慰,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不知道,她说,老师,我现在头脑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叹了口气,怎么说自己也参加过高考,知道那种感觉,有时真的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如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好好休息几天,放松一下。我说,你想啊,你已经复习了那么久,该懂的肯定会懂,考前的这一个月最重要的就是要调整心态。
正聊着,我听见季子开门的声音,没一会,她走进房间,就站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我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便加快了的对话。
嗯,好。我说,你就把它当成一次普通的考试,不要紧张。
你还要和她聊多久?我还没挂机就听到她暗含着怒气说。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她气极反笑,林瑾,我还没问你什么意思,你天天和她有说有笑把我放在了哪里?
我皱眉,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把话说清楚。
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和她有联系?
我……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你知不知道,每次我回来看见你和她聊的正欢,对我却是一幅冷面孔,我有多心寒。
我凝视着她,许久不曾仔细看过她的脸。季子憔悴的不像话,下巴尖锐起来,一头金发耷拉着,眼睛也暗淡无光。
见我不说话,她嘲讽一笑,喃喃道:都一个样,都一个样!
我原本还平静的心里也升起怒气,她在暗示什么?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季子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她表情忽然变了一下,这次我抢在她面前点开了那条短信,上面赫然写着:
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举着手机,强压着怒火问,倒是忘了澄清我的事。
季子的脸色白了一下,我没有。她无力的说,我没有想要离开你,可她,我真的不放心她。
呵。我闭上眼,不想再看不想再听。你走吧。我听见自己说,既然这么不放心的话,就走吧,免得她拿自杀来危险你。
瑾,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病人。
她是病人,我又何尝不是?我在心里默念道。
事情到此不再有缓和的余地,事情发展的快的出人意料,却又不意外。我们之间却也很默契的没有提出正式分手,即使两人都明白,这和分手已经没什么区别。但即便如此,季子也没有就此离开广西,她只是把属于她的东西搬了出去,重新住在了她以前租的房子里。
搬家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东西已经占据了一半的空间。我抱着那个扫地机器人想给她带上。
不用了。她停止收拾衣物,对我苍白一笑,还是留着帮你打扫吧。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咬一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来。这又是何必呢?
季子又继续收拾衣物,我呆站在一旁看着她,脑袋近乎空白。季子离开时轻轻拥抱了我一下,我走了,记住我说的话。还有,希望她能给你幸福。
她刚说完,我压抑许久的眼泪倏然落了下来。
最近怎么这么爱哭?她温柔的说,用食指揩掉我的眼泪。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我摇摇头,退后一步,低声说:以后,不会了。也许是我的神情太过逼真,季子竟然真的相信了。她微笑,再次说:我走了。
嗯。
送走季子后,我恍恍惚惚的回到房间,目光落到了桌上放的吉他上。我取了下来,调好弦,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弹起了那首《徒》:
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就此停下
我不停行走也为找到一个继续的理由
我的牢笼就是独自一人行走天涯
最后一个尾音消失之后,若大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柔软的床铺上不再有另一个枕头,床底下不再有另一双拖鞋,什么都成了单数。我合上吉他包,一个人笑了起来。
我拉开厚重红漆的老式立衣柜,把吉他放了进去,也把自己关了进去。时间仿佛静止了。
“喂,你有空吗!”她急切的说,让对方也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
“我找不到老师了!”她带着哭腔说。
“什么意思?瑾怎么了?”
“我们之前都有联系的,可是最近几天我打她的手机要不没人接,要不就是关机。还有,我去学校找过她了,那些老师说她辞职了,有近半个月没来学校了,她们也找不到人!”
“怎么会这样!”韩忍不住惊呼,她也才意识到,自己的确很久没和瑾联系过了。
“我不知道老师家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地址吗?我想去她家看一下。”
韩想了想,习惯性的摸了下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她已经怀孕快七个月。宝贝啊宝贝,保佑你瑾阿姨没事。
“你先别急,我待会让我老公开车送我们去。你在学校门口等我们。”
“嗯!”张宁挂了电话,满是汗的手心攥紧了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了脚步声,熟悉的声音的呼喊声。她们是在叫我的名字吗?声音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最终归为空寂。外面是否天明我不知道,恍恍惚惚间,衣柜的门被谁打开了一条缝,许久未曾感受的光触到了眼脸,我睁开眼,看见了她。
我是否可以相信,她能为我提供庇护所。
作者有话要说: ——完——
下下章发糖,结局还是He的,放心。
☆、张宁篇
除去周末和节假日,每天的六点二十到三十之间,张宁都会从家出发,有时走路有时骑行。她一般不在家吃早餐,就算她妈妈在家也一样。这时,她就会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小卖部买面包和火腿肠,二是去吃碗粉。
而这种情况到了高二她住校的那段时间又有所变化,她不再去学校食堂吃早餐,因为学校的早餐简直是难以下咽。张宁非常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学生自带麻辣香豆瓣酱之类的了。
虽说她选择了住宿,但她每天晚自修放学后都会拿着外宿证光明正大的出去,骑车回去洗澡,然后睡觉。没人会打小报告,一来大家没那么幼稚,二来,她们有时也需要那张校徽。
张宁选择住宿不过是为了能多点机会遇到她的老师,林瑾。她知道就算自己真的能退回去读高一,老师也不会拿她的前途开玩笑,她不舍得。张宁承认,自己这样很无耻,但对此又毫无罪恶感。
本来,学生追求老师本就困难重重,更何况还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当张宁终于如愿以偿的在学校乒乓球台等到林瑾时,她的身边却多了个她,她们举止亲密,旁若无人。她没理由也没办法不吃醋。
那时她们还在打球,张宁有种冲动想把球拍砸到季子的脸上,但她忍住了,把怒气转化到球台上,转化为眼泪。她在怨自己,那无法改变的事实。很多次她不可抑制的想:若自己不是她的学生,若自己和她同龄,她是不是就会接受自己?
每当张宁想到这,想哭的欲/望一如往常,但她每次都能硬生生的忍住,只有面对林瑾那仿佛关切的眼神时她的忍耐才会全军覆没。好几次,她都在她面前落泪,也突然发狠的吻她。似乎只有触到她的唇,她才感觉的到她的存在。
而现在,无论张宁想象能力有多强,画面有多逼真,她都感觉不到林瑾的存在了。只因她离开了她在的学校。
韩结婚的那天,她告诉了张宁一个她不肯面对的现实:即:林瑾真的和季子在一起了。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张宁又遭到她人生第一次的低谷。她不分昼夜,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文被别人评的一文不值。她就好像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她的文扔进垃圾桶一样。无助、迷茫与自我否定的情绪深深折磨着她,而这时,韩来告诉她,她的老师最终还是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她受不了。她自认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向不好,于是,她逃了。那天晚上,她在被退回来的那张英语听写纸上狠狠的写了一句字,笔锋直接划破了纸张。
非要我抄给你看吗!
她凌乱的字体没能让人窥见她的痛苦,就已被她撕碎,扬到半空中。她踩着铃声逃跑似的出了学校,她踩着陪了她两年的自行车疯了似的回了家。眼泪早已在晚风的寒冷中风干。她的眼睛像是要爆炸一般,她哭过太多次,加上用眼过度,视力也由标准变成轻度近视。
有时,她会忘了自己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女生。自从爷爷去世,父母在市里定居之后,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不再有人管她。她只能依靠闹钟来起床,然后浑浑噩噩的出门。有时她走路都好像能睡着,她实在是太累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这里的点点滴滴,对她来说,每天都能看见林瑾就足够了。她故意忽略另一个人的存在,她假装冷漠,仿佛上课不听讲,实在都是在偷偷的关注着她的老师。
不知从何时起,她到教室的第一时间不再是看书或是码字,而是把时间都浪费在了手机上。她看许多电影或综艺,她玩许多游戏或和许多人聊天。她日复一日的堕落下去,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在不断累积的绝望中迷失自我,在林瑾无意的眼神中持续崩溃。
这种情况直到她来到新学校才有所缓解。和父母闹翻后,叔叔成了唯一一个理解她的人。他总是说:真有我当年的风范!
叔叔和她爸爸不一样,相比她爸的保守和稳定,叔叔更加有远见一些,他在高考时毅然决然的考去了外省,直到最近几年才真正回南宁发展,而这时他早已事业有成,只差成家。
张宁没在英华待多久,毕竟那不适合她。叔叔靠着他的人脉,很轻易的就让她又换了个学校,这次是一所公立的学校。她也重新外宿,就住在当初她给老师留下视频时,身后作为背景的那所房子里。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她被迫弃文从理,理由很简单,理科可选的专业和学校多。
她知道叔叔是为她好。其实对她来说,读什么不是读,西大又不是不招理科生。
想起和老师的约定,张宁就觉得有种信念在支撑她,并转变成推动她前进的动力。然而理科和文科毕竟有着质的区别,她之前落下的太多了。
张宁从小就有种不服输的心态,之前在290班,大家都懒懒散散,不把学习当回事,成绩也都差不多,那种互相比拼的学习精神早已不见影踪。而在新学校新班级不一样,张宁开始努力,只希望她还能赶上。
一方面,即使是在最忙碌最困倦的时间里,张宁还是和韩保持着联系。自从那次她们在三亚时,老师突然晕倒,韩给她打电话报了平安之后,她们就一直保持着联系。从韩的态度来看,她是站在张宁这边的。
韩为什么不喜欢季子?因为她喜欢张宁,她先入为主了。
另一方面,张宁还在继续她的写作。有时她会好奇,明明高二休息的时间和高一一样,她为什么就做不到日更了?直到某天,她偶然翻开了高一写的文时这才恍然大悟。
其实,但凡有一个人,那怕只是一句话,指出她的错误,她也不至于一直错到无法挽回才明白自己错了。
总之,这就是张宁的新生活与旧故事。她本来不敢再期待什么的,老师那无意的话又燃起了她内心的渴望。她屏住呼吸打出了那句话,心脏跳个不停。
她说: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林瑾说:可以。
那一刻她仿佛苦尽甘来,可这喜悦维持的也太短暂了些。她又开始找不到老师了,电话短信网络,通通都没有她的影子。而好几次,她打过去由“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变成了“您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她无法不想到,老师这是刻意躲着她?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想法终于在她鼓起勇气不顾一切去学校找老师时,崩溃了。
手机再一次响起,还是韩。张宁接了起来,同时加快了步伐。不多时,她在校门口看见了庄的车,好在她提前请了假,警卫没有拦她。
张宁在后座上见到了因怀孕而微微发福的韩,她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焦急。原来,她在来的路上也拨打过林瑾的电话,她的手机是关机的。
瑾一般不会关机的,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韩无助的问道。
张宁捏着手机不敢说话,生怕刺激了她,更怕一不小心说出的话成了真。还是庄够镇定:你们先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我相信她不会做傻事的。
两个多小时后,庄按韩的指引把车开到了林瑾家楼下,一楼的租客正在修理摩托车。他认出了韩,双方也就不再需要客套了。
你是说林瑾?男人重复道,又想了想,又说:说起来,我好像也有几天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在哪。不过她经常大早上出门,那时我们还没起来。而且三楼装修之后,她经常关上门,我也不清楚她到底在不在里面。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张宁已经紧张的手心冒汗,本来六月的天就已经热的不像话,现在的她就像被放在火炉里一样。
不太记得了。男人摇摇头,但我记得那天是街日,她买了一大堆菜回来。啊对了,自从那个金头发的外国人走了之后,她就开始不怎么出门了,有时她还托我们帮她买菜。听说她辞职了?真是可惜。
三人听完面面相觑起来,韩没沉得住气,喊道:你是说那个外国人走了?
她似乎把男人吓了一跳,连连说:是,是啊,我亲眼看见她拖着皮箱走的,没有再回来过。
话到此,张宁似乎懂得了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生成。她不再管其他人,跑着冲上了三楼,庄见状喊了声“等下”,扶着韩也追了上去。
然而,真正面对那道紧闭的门时,张宁却失了勇气。她闭眼又睁眼,不断做深呼吸,才敢把手放到门把上。这时,韩和庄也到了三楼,三双眼睛一齐盯着门把看,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寻找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欢迎来到加州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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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ch a lovely face 多么可爱的面容
plenty of room at the hotel california 加州旅馆有充足的房间
Any time of year you can find it here 在一年的任何时候你都能在这找到房间
门没锁,张宁稍微松了口气。可刚拧开玄关的门,一阵音乐就飘进了三人的耳朵里,三人又是一愣,有音乐是不是就代表?3 爬锩嬗腥耍空拍堑谜馐赘瑁嫌ダ侄拥摹都又萋霉荨罚咭坏墓焓保屠鲜υ诨乩吹某瞪瞎餐笔被褂幸皇住禡y Man》,她都印象深刻。
不过很快,另一种长久没人居住般的闷热感也朝她们袭来。韩四下张望一下,忍不住惊呼:“这到底多久没人打扫了?”
她们无不夸张的看见,那些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家具不同程度的蒙上一层灰,茶几上放着一些坚果的壳,茶几下堆了好几桶方便面的残骸。走近时都能闻到它们散发出的腐败的味道。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表明这里没人居住。
音乐是从那间紧闭的房间传出来的,张宁一边走近它,一边呼唤林瑾的名字,当然,没人回应。突然,她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个扁圆形的东西搁在了房门的左侧。
怎么了?见她停下,韩问道。这时,歌曲也进入尾声,紧接着是一段吉他的独奏。现在这样的场景配上这首歌,还真挺渗人的。
没什么。张宁答,她没过多注意它,再次尝试拧开了门,同样没锁。可房间里空空荡荡,目光所触及之处根本没有人存在,就连床上也只剩一个枕头。柜子上摆了些杂物和一把黑色琴包的尤克里里,书柜上的书都落满了灰尘,红漆的衣柜静默的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