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上橡皮糖完本——by云梦今朝

下班时间，五层的设计师从员工通道走出宝祥记，明明宝祥记大厅装饰的简雅而秀丽，那美丽却好似不属于他们。而大门处，乘着轿车到达的老板和夫人穿着整齐，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心中却无一不在思考宝祥记如何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
每个来看这个小展览的人，其中的小心思不足为外人知道，尽管他们每个人都带着笑。梁然站在门口，面带着笑容迎接来宾，尽管只有这不到三十人，却每个都在他的精心挑选之列。
“唐先生，欢迎，百忙之中能够过来实在是我的荣幸。”额外灿烂的笑容，好像是在把自己最后的倔强全部用在这场展览之中，梁然的笑容成功影响到了另外的与会者，同时也让唐强浑身冷战。
经历过这两个月的时间，唐强更明白为什么叶家成为了梁然抛弃的所在，而这两个月对于他来说完美的诠释了梁然话里的反讽——一个被吃空的老板，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证明自己的存在。
“穆先生的新作，我当然要过来参观一番。我可是穆先生的忠实拥趸。”唐强微笑，本是个简单的试探，却发现刚才还微笑的梁然脸色一正，变得铁青，仅仅一瞬间，唐强就被梁然给引了进去。再转身的时候，唐强发现梁然已经带着微笑迎接其他人了。
下面的展览正在进行，穆熙却在上面打着哈欠，因为不愿意出席这种场合，又不想让穆先生出来代替，穆熙被梁然要求只在最后的时候下去见个面就好，顺便还能一起走。穆熙看看时间，从座位上起来，拿着最终设计好的面具走到影印室，准备着一会儿影印完毕正好赶上下去的时间。
来到影印室，穆熙看见门上贴着的故障标签，挑眉，暗道自己一个星期没回来这影印室还坏了。念头划过，穆熙自己摇头笑笑，自嘲道：“这有什么联系，穆熙啊穆熙，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怎么能离得开穆先生。”
将稿件放回去，穆熙转转脖子，索性提前下去，他自己在这五层待着也不是很舒服。而下到大厅的时候，穆熙却听见展台处梁然正往前走，显然是要讲话。
“结束发言？他这个时间算的可真准。”穆熙叹气，靠在柱子的阴暗处，省的因着他出来再打断梁然说话。
梁然站在话筒前，面前两列是准备好的展台，上面有着新系列的珍珠宝饰，但是他最重要的一件主打却依旧没有揭开面纱。
“感谢各位的光临，诚如各位前辈同僚所见，此次展出的珍爱系列还缺少一件主打。”梁然一句话出，站在柱子后面的穆熙眨眨眼，这家伙竟然没准备主打？正疑惑着，就听见梁然继续，压下疑惑静听。
“珍爱，珍宝，爱恋，取这两个词的首字成为此次系列的名称。一共二十一件作品，每一件的设计者都是我本人。”梁然看看下面脸色不一的来宾，继续笑道：“而作为本次的设计师，我本应该有一件成为主打的作品，按照常理来说，这主打是倾注设计师所有心血的产物。”
“梁董莫不是黔驴技穷，再无灵气了？”宋中天，一位南洋过来闯荡的老者，祖上出，当代入，风雨数十年却落了一个刻薄的名声，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宋老说得对。”梁然坦然应下，让底下人哗然，四下嗡乱一瞬，又静静的等待梁然如何继续。
“因为我发现，我的水平不足以表达什么作为我心中的珍宝，我的至真之爱。”梁然语气放缓，显得真诚无比，以及恨自己能力不足的自嘲，转瞬，梁然展颜笑道：“后来我发现了，真爱，其实并不能用器物所表达。所以，这次展览我没有主打设计，我有的——只有心中挚爱。那一份无法用器物表达的情谊，还有那一种并肩而立的喜悦，天各一边的思念，近在咫尺的灼苦，随风倾雨的心悸，恍然未知的寒颤。无论那一个，都不能用俗物所代表。”
底下人恍惚察觉到了什么，这梁然似乎并不是要让他们来参加一个展览那么简单。
梁然笑着看看穆熙出来的方向，而此时他才发现，灯光打在柱子的一边，地面上却映着一个人影。
“我今天的主打设计，倾心所向，穆熙，你愿意出来吗？”梁然走向那个方向，而被他所影响的宾客也不由自主的看向那边。
穆熙听见梁然的脚步声，深呼吸一下，从柱子后面转身出来，笑对梁然，同样向着他走过去。
留下的员工看见穆熙出现，哗哗的鼓掌，全然不用提前安排，所有人都有感而发。穆熙走近梁然，眼睛中满满的喜悦和激动，嘴角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梁然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只有一颗珍珠的胸针，给穆熙别在胸前，黑色的套装尽管不够正式，但是穆熙身形修长，穿着效果完全不输于正装打扮。
旁边有人递给穆熙一只话筒，穆熙接过后，先掩了一下扬起的嘴角，对着话筒道：“梁然，我一直在，只要你说，我随时出现。”
梁然握着穆熙的手，直视着他道：“我舍不得时时叫着你，刻刻唤着你，我只想说，在我身边，别让我看不见你。”
“我离不开，我的心在你这，离开我就死了。”穆熙眨眨眼，双臂环上梁然的脖子，一声响亮的亲吻声透过话筒传到众人耳朵里。
“老板亲回去！”人群里忽然传来一个起哄的，然后被周围人呜呜的给压了下去。梁然笑笑，拉着穆熙站在台上。穆熙轻咳两声，对着下面的员工道：“准备今天的会场，辛苦你们了，要配合梁然演戏。还有各位前辈同僚，宝祥记的未来和永瑞轩风雨同舟，也感谢你们过来做一个见证。”
下面的宾客是如何也笑不出来，宝祥记的底蕴，加上永瑞轩的实力，强强联手可不是好对付的，尤其是到场的多少都有点小情况。
“其实，我还有最后一件准备。”梁然对着旁边招手，身后的屏幕上显示着宝祥记的画面开始变化，渐渐变化成了梁然这次的设计，而这些设计被转换顺序拼凑在一起，前后连接成了一个熙字。
“或许，这个默契一直在咱们之间。”穆熙看着梁然，微笑，然后拿出手机，调出一张扫描的图纸。穆熙对着下面的宾客眨眨眼道：“我想再耽误大家一分钟，提前给梁然一个礼物。这份礼，本来应该是给他过生日的时候准备的，但是——梁然表现优秀。”
将手机递给控制屏幕的员工，员工将图片传到电脑上，然后投射在屏幕上，然，七件作品拼凑出来的然字，和刚才没有离开的熙字在屏幕上一起出现，美丽，而且震撼。
“怪不得，怪不得。”唐强呐呐张口，怪不得梁然对叶佳彤下手狠辣，怪不得自己刚才让梁然变了脸色，怪不得——这两人如此，默契。
“幸亏你没有请记者。”穆熙悄悄凑近梁然，悄声道。
“请记者还瞒得过你吗？”梁然微笑，拉着穆熙的手道：“好在，好在。”
好在什么？穆熙眨眼，梁然却趁机宣布了展览结束，感谢所有人的到来。

☆、慰问金
第二天，所有曾经对宝祥记的猜测全部推翻，不止一个老板对着自己手下设计师做的图唉声叹气，脾气暴躁一点的直接将图纸摔在地上，怒斥道：“算算算，人家根本没把叶家当回事！这你们算到了吗！”
设计师却是无比的冤枉，本身他们的设计就是按着老板的意思，老板让他们根据着叶家的风格做出转变，预测梁然剩下两个月的走向，还有宝祥记的系列。
却没想到——没想到宝祥记根本不受叶家离开的影响，不光有着盟友永瑞轩的支持，就连叶家的离开时间，都是人家算好的。
大家都是行里人，自然明白梁然筹备那些设计的时间，还有昨天晚上的事，这一切联系起来，不难推断出之前的算计。现在看来自己等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但是昨晚的邀请是否也是一个信息？代表着一个邀请——一个同盟的邀请？
“现在重新改设计还来得及吗？”不止一个老板问出了这个让他们的设计师想要去死一死的问题。
“来不及了，老板，原料，图纸都定下了，师傅们都要动工了。”总设计师快哭了。但是他眼前的老板却一反常态，脸色由凝重转到了喜悦，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就按照原先的设计，诶，怎么把稿子都扔了，快，捡起来，就按照原先的设计，用更好的料。”老板亲自捡起图纸，放到设计师手里，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老……老板，料已经订好了，都，都发下去了。”总设计师哭了，之前要好料不给，他都退而求其次了老板又要给好料了。
“换还来得及吗？”老板嘬牙花子，当时怎么就想不开呢？
“您不如杀了我还快点。”总设计师破罐破摔，您爱咋咋地吧，您是老板。
“哈哈哈，不会，不会，行了，去干活吧，顺便帮我把秘书叫进来。”老板哈哈大笑，拍拍设计师的肩膀，将人送出办公室。
秘书进来，看着一脸严肃的老板，收到了一个让她咋舌的任务。
“收料，市场上的好料，钻石，翡翠，珍珠，宝石，能收多少收多少。”老板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但是不许和宝祥记冲突，还有永瑞轩，还有咱们惹不起的那几个。”
秘书一脸严肃的点头，心中腹诽道：‘说得好像宝祥记和永瑞轩咱们就惹得起了一样。’
而就在昨天领会意思的老板们一致采取行动的时候，穆熙作为总设计师也同样坐在老板的办公室里，不过和别的总设计师不同，他是在极力制止梁然实行设计。
也就是昨天他手机上的那个照片。
“我说了——这个，不用，宝祥记，参与。”穆熙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而他也确实在用力和梁然夺着一根钢笔。
“你，人都在这了，设计图我们当然也要合作。”梁然嘴角带着笑，看似在和穆熙争抢，其实在他抽屉里还有很多备用的，只不过穆熙这个咬牙的样子实在可爱。
“不要合作，这个不行！”穆熙咬住腮帮子，想用力却担心梁然桌上的其他文件，加上钢笔的笔管也很光滑，几乎无法受力，所以手指一直在上下滑动。
梁然手掌稍稍往后拦住穆熙的后腰，省的他因为不察而撞到后面的屏风，不过他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装修了？
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穆熙听着熟悉的声音，无奈的放弃和梁然的胡闹，接起电话。电话对面是刘迅的声音，穆熙对着梁然威胁性的挥挥手，然后将手直接盖在了那份执行文件的签字位置。
“那份资料我只是寄回去参考，他们同意了？”穆熙眨眼，刘迅跟他说那个之前顾明明给他看的钻石，那颗钻石刚刚接受切割，已经开始估价，从顾明明给的资料上穆熙有了一个大概的数字，不过这个数字并不被财务同意。
“均衡考虑，原钻切割还要三个月左右，到时候珠宝展的回报也会用得上了。”穆熙说完笑了笑，安慰刘迅道：“如果老郑这么快就同意了，我才要怀疑，好了，看看他们会找谁切割吧，毕6 竟一颗成钻的价值没准比切割前的还要低。”
刘迅被穆熙罕见的幽默安抚，也松下心来，毕竟永瑞轩在珠宝展上的成品就和钻石有关，如果后续无法超越，会给永瑞轩的发展和评价造成不小的影响。
“好了，这种事情要竞争的同时也要随缘，等老郑那边出了评估再说。好了，不用着急。嗯，我过两天就回去。”穆熙看看瞪眼的梁然，笑笑，吐舌低声道：“这边都完事了，当然要回去。”
“啊？”穆熙本以为能听见刘迅高兴的声音，结果对面却叫他先不要回去，等等董事长“妈妈什么时候说要过来了？”
“好的。”穆熙听到对面也很无奈的解释之后，挂上了电话。电话挂掉，穆熙转了转脖子，然后对梁然道：“我妈，你张姨，准备，亲自，监管珠宝展事宜。”
“设计都出了，还有什么需要监管的？”梁然眨眨眼，别是又有什么新动作，不过张姨一直对他们这的事情进展很清楚，应该不会出现误差吧？
“展台，还有她好像想顺道过来看看。毕竟瑞州和场地是在一条线上。”穆熙无所谓的耸肩，随即暴露了心里的情绪，脸上浮现出一种被称为‘幸福的嫌弃’的表情。
“咳咳，收敛点，万一被撞见你可又要被唠叨了。”梁然捏住穆熙上扬的嘴角，心中一阵无力，这样一个小孩的性子，怎么能让人放心。不过梁然经常能看见穆熙抽空处理永瑞轩文件的样子，尽管坐在电脑前的人嘟着嘴一脸的厌烦，但是手上工作没有丝毫马虎，让梁然一时分不出来，这是穆先生还是穆熙。
“撞见就撞见，哈哈。等等我要给张楚他们打个预防针，省的被看见偷懒的时候。”穆熙眨眨眼，直起身来，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轻咳两声，然后对梁然道：“像不像穆先生？”
“不说话的话，很像。”梁然很快为作死付出了代价，被呵痒到松开文件，也是一种境界。
穆熙拿着到手的执行文件，眯眼笑道：“这个我没收了，设计稿还没完全完成。”说完，穆熙将文件夹带出了办公室。
五层的设计师看见老大下来，纷纷挤眉弄眼的对着好脾气的刘青示意。穆熙笑着环视一周，清清嗓子道：“完成手上任务的，到我办公室报道。手上活还没交完的，老实坐着，工作室的师傅们都等急了，你们还一个个少爷样，嗯？”穆熙尾音上扬，装似不满的看看不自觉低头的几个。而早便知道穆熙意思的刘青则已经悄悄离开，他要去准备点东西。
此时的穆熙完美的诠释了四个字，道貌岸然。一时的严肃真的将人吓住，而反应过来老大意思的几个眼疾手快的拿起自己的设计稿往穆熙的办公室跑。
穆熙坐在办公室，看着递上来的设计稿，点点头道：“好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啊哈，猜对了。”几名女设计师相互拍手，随即意识到失态，又忐忑不安的看着穆熙，毕竟这位老大在永瑞轩的时候那是相当的可怕。
“穆先生，您昨天真的——和梁董公开了？”张楚作为队长，被所有人推到前面，一咬牙，张楚也不铺垫了，反正老大都知道了。
“是的。如果你们觉得有任何不适，可以现在就报名离职，我会给你们写介绍信。”穆熙微笑，语气却一点也不是开玩笑，顿了顿，他补充道：“放心，我会先以交流学习的名义将你们介绍过去，等时机到了他们一透露出留人的意思，你们顺势留下就好。怎么样？”
最后的问题让愣神的人反应过来，看着穆熙一脸认真的样子，张楚后面的一个设计师当即开口道：“不会，怎么会，穆先生别说是和梁董在一起，就是你和一个——一个，反正您的私生活我们只有祝福，没有任何意见。”
穆熙喷笑，看看这个不太会说话的设计师，脑海里的名字和人对上了号：“杜蒙，你可不能代表全体的意见。”
“代表，能代表。”张楚说着看看眼眶都红了的几个妹子，眼睛一瞪，这时候还能被吓哭，真是没救了。
如果有人知道此时张楚的想法，就会由衷的感叹一句，张大哥你三十岁了没结婚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实我们只是想知道您是个什么态度，毕竟昨天的情况听说有点，那个赶鸭子上架。我们之前都说了，但凡您有一点为难，就算是违约我们也要撤走，让梁然澄清事实。”一表忠心，连平时挂在嘴边的梁董都不叫了，张楚暗暗拍嘴，其实梁然在这跟着他们一起做设计的两周他们对梁然还是很佩服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样兼顾着两边。
就算在永瑞轩，公司的事务也有三个副总和穆熙一起分担，只是到了这边穆熙才显得忙了起来。而这两个月来，宝祥记的风雨波动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自然知道梁然要面临的风险比自家生意要大的多。
“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和梁然是真情实意，既然大家愿意继续合作，那么——刘青，拿过来了吗？”
刘青嘿嘿笑着跑进来，手里拿着整齐的两大摞红包，放在了穆熙的工作台上。穆熙笑笑，将其中一摞放在张楚手上，“这个，就算是我给大家的慰问金，多谢大家担心了，包个红包，图吉利。”
“穆先生，您这真是，成。”张楚接过红包，转身发给在身边的众人，然后故作严肃道：“拿了好处，不许乱说话，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