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妻完本——by桐阁鹤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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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庄小姐突然说要出去走走,晚上不回来了,老奴本以为是说说而已,结果等到夜深也不见人,这才慌了派人去寻,庄小姐在京城也没有故旧,实在想不出她能去哪里,只有来禀告公子。”玉姑姑一脸焦急,“若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青楼楚馆你们可都查清楚了?说不定人家在里面逍遥。”说这句话的时候,双林分明感觉到一股寒意。
“老奴找过了,大大小小的地盘都翻过了,没有庄小姐的影子。”玉姑姑末了还添上一句宽慰到,“庄小姐是个正派人,不会的,公子莫疑心。”
“谅她也不敢。”萧炎轻哼一声。
“京城兵马司那里可有交代过?”
“这是不是动静太大了?”玉姑姑问,“被人知道又要议论许多。”
“爱议论就议论,找人要紧。”
像要撇清关系般,萧炎不情不愿补充道,“藏着捏着万一她被拍花子的拐跑了更丢我人。”
玉姑姑失笑,“庄小姐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被拍花子拐。”
“我就这么一说,强人劫匪什么的,她打得过哪一个。”萧炎不耐道,“先找回来再说。”
玉姑姑领命走了没多久,萧炎突然站起身,“双林留下,传风跟我走一趟。”
虽然嘴上没说出来,但双林深深以为小侯爷这是上门管教新夫人去了,向来就算是小侯爷不要的东西,他不答应谁也别想插手,而且——
公子对这位新夫人似乎也不是完全不上心的,想到这双林不由有些出神,以后到底要不要想办法和新夫人打好关系呢?自己一路上护送过来,和新夫人也算有几分交情,日后是不是能吹个枕头风?
问不到萧炎的去向,蒋牧白一时间竟不知往何处。
“公子。”阿北轻声拉回蒋牧白的理智,“刚刚飞鸽传书,有平城的消息了。”
一张不大的字条被递到蒋牧白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无情打碎了蒋牧白心底最后残存的幻想。
蒋牧白无声苦笑,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
☆、第四十八回闯客栈风风火火暗自勉跃跃欲试
话说萧炎领了一队人马杀到小院,果然奴仆皆惊惶肃立,人还未回来。
倒是把刚回来的玉姑姑给惊着了,“公子怎的也来了?”
“她还未归?”
玉姑姑摇头。
萧炎没有下马,直接一扬鞭子掉头道,“玉姑姑在府中等着吧,我亲自去兵马司一趟。”
萧炎雷厉风行,直接就找了兵马司的人过来问话。
“若说是穿黄色衣裙的年轻女子,今日早晨确实得见一个。”一个小卒抢着出来答道,“因那女子身上衣裙华贵,小人还特意多看了两眼,是在悦来客栈那里。”
萧炎让传风给了他赏钱,依言找到了悦来客栈,叫来伙计,描述一番后,伙计立刻想起这么号人物,把他引到袁成佩的房门前。
“小店人来人往的,时时刻刻都有人进人出,就瞟到过一眼委实记不清这女子具体何时来的,这间房的房钱一直是一位袁娘子付的,她好像是和袁娘子相熟,认识的,之前也来过几次。”伙计点头哈腰道。
打发掉一众闲人,萧炎毫不客气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远远的就能看见内室床上团着一团鼓鼓的东西,萧炎径直过去。
传风连忙关好门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暗自祈祷,老天保佑千万得是一个人啊,不然可有的麻烦了。
走近床边,一看地上胡乱摆着的两只绣花鞋,这才一颗心安下来,默默后退一步侍立在边上。
萧炎低头看裹在被中的女子,睡得投入,只张脸露在外面,陶醉地埋在枕头里。
只一眼,萧炎就认出来这确实是曾在画像上见过的女子。
不过比之画像,真人要生动许多,模样还算清秀,唇红肤白,眉毛清雅不浓不淡一道扫过,浓密乌发松散披开——看着至少比小时候强多了,勉强能入眼了。
又打量片刻,十三仍没有要醒的迹象,传风用眼神请示是不是要叫醒十三,萧炎轻抬手制止,趁这功夫他倒要好好看看这里有什么吸引她彻夜不归的。
他闲庭信步,边走边上下扫视这间屋子,典型的旅店布置,主人看起来不太细心,东西摆得杂乱,包裹就随手扔在柜上,茶碗有好几只,但只有一只是翻开倒了水的,拉开衣柜,衣裳全是女子款式,地上鞋子也就几双,没什么特别的。
萧炎随手关好柜门,心中满意,连看这间屋子也顺眼许多。
正待去桌边坐下,突然窗下铜镜边一件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眯眯眼仔细看了两眼,冷声道,“把镜子边上那东西拿给我。”
传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吩咐去窗子边一看,一面不大的铜镜放在低矮小几上,旁边散乱着几个瓶瓶罐罐,都是些头油脂粉一类,还有个半开的妆盒,散落许多梳头的物件,钗子也有几根,公子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但是传风马上就知道自家公子要的到底是什么了,他瞥见一把不起眼的小剃刀,是京城老字号林家的,因为刀锋锋利手柄精巧颇受男子欢迎,卖得很好,他也有一把,隔几日就会用一次——可是这东西出现在这个地方就太不正常了。
庄小姐自求多福吧,他心中叹息,拿起小小剃刀走过去递到萧炎手上。
萧炎接过,端详两眼,登时心中火气大怒,果然还是狐狸尾巴忘记收,色心不改,马上大婚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腥,面上却不露出来一派沉静。
传风忐忑劝道,“这说不定有什么误会,说不定是庄小姐朋友用来——用来剃头发的。”
“剃头发?又不是小儿剃什么头?”萧炎道,“看这剃刀上留的短须,你觉得是女人的?”
传风不敢出声了。
萧炎把剃刀往桌上一扔,看一眼床上的人,想起前日那封信心中不由更加憋屈,自己莫不是对她太好了?
可她——写了那种东西居然还敢出来瞎胡混,当他萧炎是死人么?
“把她给我叫醒!”萧炎下令。
十三正睡得香甜的时候被人摇醒,迷迷糊糊睁开条缝看见一个陌生的影子。
十三睡眼惺忪,把头又往回缩了一点,“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庄小姐,快醒醒吧,我们公子来了?”传风道。
“你家公子?谁啊?”十三仍是神志不清的状态,接口就问到。
这位新夫人的心可真够大的,传风忍不住道,“当然是我们侯爷,庄小姐忘了自己上京城干嘛的?”
上京城,侯爷,萧炎!十三登时就清醒了,连着被子坐起身来。
“你退后。”萧炎沉声吩咐道,俯视着床上的女子。
十三这才注意到床头位置还站着一个人,愣愣抬头,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双好看的眼睛和向上扬起的细长眉毛。
此刻这双好看的眼睛充满了怒火,“你还不快点起来,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十三没有动,只打量面前这个人,麦色皮肤,挺拔个子,五官精致如画,只有一个字“美”可以形容。这种美不是特指的含有哪一种气质的美,而是最纯粹的每一个细节都被精心设计过的美,或许个人喜欢不同口味,温柔的豪放的,但都必定会承认眼前这个人的确是美丽的,是上天在造人时独留一份心思的宠儿。
再加上萧炎身上这些年军中磨炼出来的不怒自威的气势,整个人便如同一把最精心打磨出的宝剑,华丽却带着寒芒。
原来这才是萧炎么?十三想起那个白衣男子,这两兄弟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人,自己多么愚钝,才会弄错这两人,她一时有些恍惚。
这眼神却被萧炎误解了,以为十三是色令智昏,在打些混账主意。
“收起你的下流心思。”萧炎不客气道,“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一句把十三噎得不知道如何反应,气血上涌,立刻什么伤春怀秋的飘渺心思都没有了,这位小侯爷不紧嘴毒,还够自恋。
不过这也让十三松口气,若是萧炎对她客客气气贤惠非常她倒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本来见着萧炎升起的那些许愧疚消散得无影无踪,十三觉得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了些,萧炎根本不稀罕自己愧疚。
哎,如此凶猛的男子,也算大盛朝独一份了。
十三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何感觉,只凭着本能慢吞吞起身穿鞋,在他面前站好。
萧炎诧异地发现十三站起来竟不比他矮多少,身量还是很修长的,只是现在披头散发,衣服揉的和烂腌菜一般,实在登不上台面。
“传风,给她梳头。”萧炎大声吩咐道。
传风听到命令暗暗叫苦,自己平日只会梳男子发式,哪里知道女子发型要如何下手,拿着梳子对了半天。
“你叫传风?和送我过来的双林是一起的?”突然,十三出声。
“是,我和双林二人自幼追随公子,双林今天留守府中。”
“不知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是公子亲自找了兵马司的人。”
“就随意束起来吧,不用为难,读书时候都这样的。”十三道,“麻烦你了。”
传风讶异的抬头,从铜镜中看见十三平静的脸。
他娴熟地把她头发在头顶盘起,轻声道,“小姐待会还是顺着公子些吧。”
十三不置可否,道了声谢拍拍衣角向堂中走去。
萧炎正坐在主位上,一派乾坤尽握的架势,阴沉着脸颇有风雨欲来的味道。
十三莫名,不知自己是何处得罪了他,但也不想失了气势让他小瞧,就算萧炎权势再高自己也不是任他摆布的。这第一次,自己怎么也不能落了下风,丢了女子的尊严。
“庄维桢见过萧侯爷。”十三不想自称什么小人小女之类,折中用了名字。
☆、第四十九回相对峙硝烟弥漫施口才十三护友
“庄维桢见过萧侯爷,不知侯爷屈尊来此有何贵干?。”萧炎听到十三不慌不忙问自己。
“你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还要我说?”萧炎喝问。
看萧炎这架势,十三心头一紧,莫非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将牧白的事情……
她状若无知,实则内里已经忐忑,若是牵连到蒋牧白她实在不愿,“不知侯爷指的是什么?”
“你休得装下去,我早就发现了!”
该来的逃不掉么?
“侯爷都知道了。”十三抬头与他对视,语气平静用的是陈述句。
她竟真的承认了!萧炎咬牙道,“知道又如何?”
“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侯爷。”十三深吸一口气道,“但是这件事我并非故意和侯爷为难,实在是天意弄人,我可以侯爷解释。事到如今罪责全部在我,还请侯爷莫要责怪旁人,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如就让这件事过去,这样对谁都好,侯爷若是心中不顺,我任凭处置。”
“你还想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你大胆!”见十三一副认罪伏法的样子,萧炎腾的站起身,“你给我交代清楚了,和那奸夫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给我一五一十报上来,要敢隐瞒,试试我的军法!”
十三傻眼,这回12 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个坑,萧炎指的不是将牧白?
但这时改口已经迟了,萧炎正虎视眈眈看着她势要揪出所谓奸夫不可。
突然,门口走道上传来蹬蹬脚步声,袁成佩的喊声传进屋来,“十三快走!那小霸王要过来了,你先避避!”
一边说着一边撞门而入,嘴里还不住说到,“我刚刚听你的去送信,结果那里人告诉我萧炎出来找你了,赶紧走吧,万一撞上了……”一打眼看见屋子里的架势,剩下半截话顿时被掐了个没影。
“你是谁?”萧炎扫她两眼不快道。
十三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这位是我在平城时的友人袁成佩,这里是她的房间,我过来叙旧的。”
叙旧!叙旧还能叙出男人的东西来了?萧炎不知道袁成佩是男子,在他看来这位袁成佩也逃不出个从犯的罪名。
“袁成佩?”萧炎上前一步,眼神锐利上上下下审视着他直把他看得发毛。
待火候差不多了,萧炎才寒声问到,“昨晚庄维桢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你老实交代不得包庇。”
“十三一直和我在一起。”袁成佩吞吞口水,“我们喝了酒就睡了。”
“那这是什么?”萧炎用力把那把剃刀拍到桌上,“这男人的东西从哪来?”
袁成佩全身一僵,竟是这么个要命的东西被他得了去,本来在自己屋里他就没太在意,却是害了十三受委屈。
看袁成佩面色奇异,萧炎更是认定他有意包庇,定有什么猫腻。
袁成佩偷偷瞟一眼十三,发觉她木头似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低头盯着地上一点看。
狠狠心,袁成佩无奈道:“侯爷误会了,其实是我——”
“够了!”
一声清冽的喝问声震住了屋内三人,回过神才发现竟是十三,她此刻神情端凝,毫不退让对着萧炎。
十三大步上前,一把拽住袁成佩的手臂拉到自己身后,她盯着萧炎的眼睛,上前一步,两人间不过相距一尺。
“梦一于此无关,我们的事情,侯爷不要牵扯旁人。”十三严肃道。
“若是我偏要问他?”萧炎此刻是真的动怒了,黑沉下来脸,寸步不让和她对峙。
半晌,十三发出一声轻笑,向后退半步,慢悠悠说到,“哦?那我倒是要问一问侯爷凭什么?”
她手背在身后,一边踱步一边扬声道,“梦一出身清白,从无劣迹,从平城到京师一路文书齐全,并无作奸犯科之嫌,侯爷凭什么审他?退一步说,便是梦一真干了什么,我大盛朝律令白纸黑字分明,各部各署有司其职,自有大理寺典狱司京兆尹过问,侯爷又凭什么审他?侯爷年少有为,承爵承恩侯,官封游骑将军,承受圣恩,管的应该也是操练兵马外御敌寇,何时这京中随便一个旅人也要劳烦你过问,将军觉得呢。”
一般来说,萧炎随便路上抓谁问话都没有人敢推脱,无他,承恩侯府的权势在后面,谁顾得那许多?但十三说的也没错,从道理上来说要是真的不理他,也没有让人挑错的地方,萧炎还能为这个去告她?
总而言之,这一通绕来绕去就一个中心,萧炎的账这回她不愿意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炎如何忍得?
“庄维桢,你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萧炎有心拿如九的药材做做文章,终还是做不出来如此小人的事情,改口道,“你忘了你签的入赘契?你如今是我的人,你得听我的!”
一旁的袁成佩听得火起,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么?
十三却不以为意,摸摸鼻子道,“十三莫不敢忘。”
“一般人家是女子为尊,当家作主,男子为卑,辅助家事,我既然入赘,咱们两人之间自然和别人家不一样,侯爷做主,我听侯爷的。”十三话锋一转,继续道,“可不知侯爷是否看过男戒?”她狡黠一笑。
萧炎硬邦邦道,“那等迂腐之物,我才不屑地看。”
“侯爷不屑去看无事,我之前读得都是经国济世之书,知道自己要入赘便补了一下男戒,学学操持内务辅佐家主的人要如何行事。”话说得漂亮,实则是从前当猎奇闲书看过。
“那你看出什么?”萧炎忍不住问到。
“我以为,家中一内一外,一主一从,虽有地位高低尊卑之分,然实则妻夫一体,各司其责罢了。”十三道,“可是夫郎除顺从妻主外还有一德,当妻主犯错,要忠言劝谏,如今我们相易而处,我自然也要担起劝谏之责,侯爷如今无理取闹,我自然是要拦着的。”
“我无理取闹?”萧炎不怒反笑,“果真是读过书的,嘴皮子还是有几分。”
十三装死不应声,屋内一片安静。
萧炎渐渐也冷静下来,傲然道,“你在这里长篇大论说得再多也没有用,你进了我萧家的大门,日后自然是我说的算,那些野草你趁早不要做梦,敢碰我承恩侯的人看谁能护得住!”颇有气势的结尾陈词。
他转身对传风吩咐道,“告诉玉姑姑,明天就把未来夫人迁进府。”进了我的地盘,看你怎么胡来。
萧炎想得很实际,行军打仗一向是用己方最小的代价取得对方最大的成果,他的目的很明确,绝不容许十三在他眼皮子底下勾三搭四,既如此,把她早早弄进侯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