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娇宠记完本——by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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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还没有瞧清楚,谢嘉鱼便完成了整个仪式。到最后来,平安还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家娘子颇为喜爱这院中的假山,还暗搓搓的说道,“娘子,你若是喜欢这假山,不若回禀了夫人,在咱们院子里也修葺一个呗。”
谢嘉鱼将符纸又放了回去,瞧见那处果真没了影子,心中大定,压根没有注意平安在讲什么。
只是点点头,说了句好。
平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娘子是应下了。
谢嘉鱼心知事情慌张不得,便也没有急着回房去瞧那符纸,反倒去了正院。
待到许姨娘顺利生产后,安国公夫人便回了正院,她自问自个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谢嘉鱼来时她正在询问望琴事情如何,瞧见谢嘉鱼,自然便放下了这事。
安国公夫人欣然开口,夸赞道,“当真是娘的亲闺女儿,这事儿你处理得很好。”
没有与身为长辈的弟妹硬碰硬,而是和她好生讲道理,这已经很好了。况且还懂得借力打力,搬出弟妹害怕的人来压她,导致对方不敢轻举妄动。这些手段在后宅中已经尽够了。
她的女儿走的必然是堂堂大路正道,而不是使那些个人魑魅魍魉的下作手段。虽说后宅阴私不断,她却不愿意妩儿变成这样一个人。
做人啊,还是堂堂正正的好。
可是一想到豫亲王府,安国公夫人心下边一沉,觉着有些个麻烦。那才是真正的王府大院,里面上演着的斗争都是些你死我活的戏码,远远不是安国公府内这些个小打小闹能比得上的。
瑾之尚且步履维艰,而那王府内又恍若一团烂泥沼,她是越想越不放心,越想越觉得需要多为女儿准备些东西。
此事先且不提,说出来也不过是徒惹人忧心。安国公夫人心神一转,便说起个事儿来,“你三姐姐先前怀孕了,这原本是件大好事,虽是后来府上出了些事儿未有来得及宣布,不过你应当是知晓的。”说着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单子,接着说道。
“娘这儿整理了些礼物,拟了个单子,你瞧瞧可有什么欠缺的。你与三娘情份素来深厚,该瞧瞧。”
谢嘉鱼也不矫情,接过单子来细细查看。单子中都是些上好的棉布和一些个药材燕窝的,没有什么太金贵的东西,却都是三姐姐用得上的。
对于自个儿娘的这份心意,谢嘉鱼也不由在心中感叹,实在是太贴心不过了。
不过,到底还是百密一疏,她狡黠的一笑,道,“娘对三姐姐真好,女儿都忍不住吃醋了。不过嘛,女儿瞧着,该是再填一丝喜气才好。”
“你这鬼灵精,说说再添什么喜气?”
“不若娘与我一同带着礼物去瞧瞧三姐姐,这般……可是添了天大的喜气了,三姐姐必然欢喜得很。”
是了是了,到底还是妩儿心细,合该去瞧瞧,毕竟这些年也很是有些母女情分的。
安国公夫人一想,倒也欢喜,点了点谢嘉鱼的脑袋便说,“妩儿说得有理,改天寻个日子,咱们一道去瞧瞧你三姐姐去。”
谢嘉鱼这才满意了,说白了,三姐姐虽是养在娘跟前的,但到底是个庶女。性子又说好听点是安静贤淑,说不好听点就是老实温吞,这般的性子最是容易被欺负了,她虽是去过几次三姐夫家中,可到底是晚辈,分量不够。
可娘就不同了,正经的国公夫人,这分量足足的。即是便是瞧在她娘的面子上,他家也不敢欺负了三姐姐。
随后又一同进了晚膳,今日因着许姨娘早产的事儿着实事折腾了一番,以至于现下才用食。
晚膳用完之后,谢嘉鱼便回了院子里,她没有进房间,反而是去了书房。平安不敢多言,只能守在书房前。
先前符咒成功之时,她心神尚且没有现在这般激动。谢嘉鱼手有些颤抖,慢慢打开了荷包,将那符纸拿了出来。
慢慢的,谢嘉鱼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她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浑身被黑色的衣物缠裹着、束缚着。
她不说话,可那空荡荡的眼眶中似乎有泪水沁出,可鬼是不会流泪的最后也徒留了几声嘶吼。
不知为何,在一刻,谢嘉鱼非常想哭,她想不管不顾嚎啕出声,她心中感到一阵一阵的绝望和悲凉,想张嘴却又说不出来。
终于,谢嘉鱼嘶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你是如云吗?”这个问题问得很傻,话才出口,谢嘉鱼便后悔了,成了鬼便再也不知晓姓名了啊。
可眼前的影子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一般,先是愣了,随后开始浑身颤抖,像是遭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颤抖过后又开始嘶吼,她说不出话,似乎唯一能表达情绪的方法便是嘶吼。
时间过得很慢,却又仿佛过得很快。好似过了整整一日,又好似才刚刚过去一瞬,她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股声音传进了谢嘉鱼的脑中,“我是如云。”
她是如云,对,她叫如云。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记起来了,她的名字叫如云。
云者,纯白无暇、自由自在也。
为她取这个名字的人,是希望她一生就如同天上的白云一般,纯洁无暇,自由自在。可不料她当真就如同那朵云,漂泊无依,身死他乡。
“啊啊啊啊!”她开始掩面嘶吼,那声音说不出的凄婉,仿佛要喊尽所有的不公与不幸。
谢嘉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人鬼殊途,她这才发现。纵然她想给予她一个安慰的拥抱,也是不能够的。
☆、第62章 六十当年往事
既然已经知晓了她就是“鬼医”的小师妹,干脆唤“鬼医”来吧。
谢嘉鱼准备传信给“鬼医”,但就在这时,如云突然停止了嘶吼,书房一下子变得寂静了起来。
她抬起了头,用手扒拉着头发,将一张斑驳的面庞彻底露了出来,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
她的嘴张张合合,谢嘉鱼仔细辨认了片刻,才发现她在说,“你和她真像。”
她?哪个她?
谢嘉鱼不知不觉中问出了这个问题,如云这才愣了冷,似乎是在笑,又伸出手来,在空中比划出了两个字来,直到比划了好几次,谢嘉鱼这才认出她所写的字来。
美景,良辰美景的那个美景。
她在说她和一个叫美景的人很像,那个美景又是谁?
“美景又是谁?”谢嘉鱼彻底糊涂了,完全弄不懂她的所作所为。
“美景,是个好人,她是最好的人,是我的救命恩人。”突然一阵话又出现在了谢嘉鱼的脑中,谢嘉鱼是越来越弄不懂她要做什么了,浪费灵力就为了说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是对于眼前这人谢嘉鱼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迁就感,让她甚至不忍大声和她说话。
“她才是你的祖母。”
她才是她的祖母?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对于谢嘉鱼而言却重若千斤,恍若惊雷一般炸进了她的内心里。
谢嘉鱼还没有缓过神来,便又瞧着如云伸手写着什么,仔细一瞧竟是一个人名—安美景。
她的意思是说,她的祖母叫安美景?
“你的意思是,我嫡亲的祖母叫安美景?那现在鸿禧院那位是?”谢嘉鱼有些不敢置信,可一联想着她的所作所为,仿佛一下子,以往那些行为便统统说得通了。
祖母她素来不喜欢她,她还当做她不喜欢娘子,更偏爱家中的郎君一些。可事实不是这样,她明明很是宠爱大姐姐和四姐姐的,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祖母仿佛有些害怕爹,和爹相处也不是很融洽的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说不出的怪异。明明爹是长子,可祖母偏生更偏爱二叔。
那份偏爱远远不像偏爱幼子那般简单,更像是一种毫无理由的溺爱和溺宠。
就像这整个府里,只有二叔才是祖母亲生的一般。
祖母曾经非常不喜爱二婶,连谢嘉鱼都能瞧明白,那分明就是嫉妒二叔房内一直只有二婶一人,才针对二婶。她会关系二叔的子嗣,却根本不理会自己和哥哥们的死活。
这像寻常人家的祖母吗?不像。
在这一刻,谢嘉鱼才恍然大悟。倘若说她并不是她的亲祖母,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她更偏爱二房,为何她更偏爱大姐姐,为何她眼中从来看不见爹。
因为她根本不是自己的祖母!
谢嘉鱼的脸上的神情有些癫狂了,她死死的盯着如云,似乎想要她好好解释一番。
如云似是看出了她的意思,缓缓道,“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贱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七零八落的脸上?9 冻隽丝坦堑暮抟猓热艉桁耗侨苏驹谒拿媲埃苌塘怂?br /> 但是这句话一说完,如玉便萎靡了下去,谢嘉鱼一瞧,连忙从暗格里拿了张补灵符出来。
如云这才缓了过来。
谢嘉鱼在心中暗道,不知现在那位和如云有什么深仇旧恨,如云的模样瞧着是将人恨进了骨子里,或许这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谢嘉鱼传信通知了“鬼医”,不一会儿,他便到了。而守在门前的平安只觉着有一股冷风吹过,拢了拢衣物,继续守着。
“鬼医”瞧着屋内的另外一个“人”,顿时激动的唤道,“师妹!”
这是他的师妹,这就是他的小师妹。纵然过去了几十年,眼前的人也变得面目全非,但是他依旧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就是他的小师妹,一点都没有错。
如云补充了灵气,缓过神来,轻飘飘转身瞧着眼前的鬼魂,张嘴比划了一会儿。
她在喊“宁师兄。”
谢嘉鱼在心中暗暗想着,原来“鬼医”姓宁啊。
“鬼医”原本便不是世俗之人,自然也不顾及这世俗的眼光,他轻轻一飘,便走上前,直直给了如云一个拥抱。
如云先是有些愣,随后慢慢抬起双手,然后慢慢抱住了“鬼医”。
瞧着这个场面,谢嘉鱼莫名的鼻头一酸,直到此时此刻她突然才明白自个儿复生的意义。
这世间有许许多多的丑恶,但这丑恶却被掩埋在了时光之下。有许许多多的人死不瞑目,至死都在寻觅一个结果,却求而不得。
世人瞧不见的丑恶,她瞧得见;鬼魂无力的事儿,她可以帮忙。
明明上天赐予了她不同于常人的际遇,那么如何要在这后宅之中消磨呢。
过了片刻,“鬼医”才放开了手,又摸了摸如云的脸,满眼里都是心疼。
“谁将你害成了这样,师妹。”
如云愣了一会儿,才做了个嘴型,道,“鸿禧院。”
当真是鸿禧院中的那位,“鬼医”握紧了手,面上满是杀意。
谢嘉鱼这下不淡定了,她急忙问了一句,“能先给我讲讲事情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吗?我怎么就有些糊涂,这鸠占鹊巢,是如何占的?安美景才是我亲祖母,那她又去了哪里?现在鸿禧院中的这位又是谁?是我的继祖母吗?那我亲祖母这么一个活人没有了,被替代了,府里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如今府上还是有许多当年的老人的,如何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出来?”
谢嘉鱼方才被震惊到了,现在才反应了过来。她爹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倘若她当真不是自个儿的亲祖母,她不信她爹一点反应也没有。如今他们之间相处虽然冷淡,可谢嘉鱼心里清楚,在她爹眼里,那位还是亲娘。
更奇怪的是,现在这位假若是继室,那也没有抹杀前一位存在的必要和可能啊。
再则说倘若不是亲娘,能够让她爹下令的便不是“静养”,而是“病逝”了。
这一连串的发问,先懵掉的反而是“鬼医”,他转身说道,“停停停,你说的啥?什么叫你的亲祖母?现在鸿禧院中的那位难道不是你的亲祖母吗?”他又转身瞧着如云,“师妹,怎么回事啊。”
他实在是糊涂得很。
如云反倒是激动得很,在一旁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但苦于无法言表,心中实在是郁气难抒。
谢嘉鱼一瞧这情形,便立刻去拉开了那暗格,将里面藏着的十多张补灵符全给拿了出来,她将这符纸放在案桌上,说道,“这是我这几年存下的全部的符纸,够吗?”
够换一个理由吗?
“鬼医”眼睛都瞧直了,万万没有想着她还能存下这么多的符纸,心中倒是颇为赞赏。
如云倒是谨慎了许多,先是飘在案桌前仔仔细细的估算了一下这儿的符纸,又在心中暗暗算计了一番,见的确可行便点了点头。
她自己也是很想将当年的事情统统表露出来的,那些话闷在她心里太久太久了。她原以为到她消散的那一刻起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天地之间还尚存了一线生机。
谢嘉鱼瞧见她就点头了,便一张一张的拿起符纸,结印将符纸打出,渐渐的,如云的精神好了许多。
直到这十几张符纸都用完了,谢嘉鱼才觉着有些疲累和口渴,她端起案桌上的茶接连着喝了好几口,这才觉着缓了过来,随后眼巴巴的瞧着如云。
眼睛圆溜溜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如云扑哧一下便笑了出来,虽面容依旧狰狞,可又有种温柔缱绻在里面,“鬼医”瞧得都呆住了。
如云收拾了一下情绪,便开始讲诉了起来,“我是十五岁认识美景姐姐的,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被她救了之后便一直跟着她。一见如故,情同姐妹。我便一直呆在这府上,生活在鸿禧院中。”
“鸿禧院是老国公爷为美景姐姐修葺的,最是雅致。可是我十七那年,却发现姐姐她越来越不对劲,我为姐姐把脉发现姐姐怀孕了,便没有将那份不对当回事,反而将这个喜事告诉了老国公爷。当时整个府上都喜气洋洋的,我也很高兴。”
如云沉浸在回忆之中,谢嘉鱼本不欲打搅她,却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怀的可是我二叔?”不知为何,她直觉便是这样。
如云抬头咧嘴笑了笑,虽然五官面目全非,可谢嘉鱼就是知道她在笑,“是啊,怀的就是谢二爷。美景姐姐怀孕了,她先前的不对劲都被我归结为是因为孕期的原因,便没有多想,反而变着花样的照顾她。”
她越说越悲伤,谢嘉鱼瞧着突然便不想知道后续了,她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会揭露一个惊天秘密。
☆、第63章 六十一换魂
果真不出谢嘉鱼所料,接下来的话若说是安国公府上隐瞒最深的秘密一点都不为过。
“可是一个人再如何的变化,她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如云像是被戳中了心结一般,她紧紧的握着手,随后又开始扒拉头发,“五娘,我能叫你五娘吗?”她没头没脑的问上这么一句,却似乎又根本不需要谢嘉鱼的答案。
她似乎有些癫狂了,开始加大了声音说,“美景姐姐最爱吃鱼,最讨厌吃莴苣。可是你说怪不怪,自从怀上了二爷之后,她越来越喜欢吃莴苣,可偏生瞧着鱼就要吐,立马就得端下去。我曾以为这也是因为怀孕,可是不对,根本不对!”
如云的话越来越多,像是陷进了回忆再也出不来一般。她很痛苦,她在悔恨,她甚至在痛恨她自己。
为什么谢嘉鱼在心中思索为什么?如云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她不对劲。
“鬼医”听得稀里糊涂,也不敢贸然插话。但他却隐隐察觉了事态的不对,也察觉了自个儿小师妹精神上不太对。
“身边的老人和贴身丫鬟开始被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替换掉了,美景姐姐尤擅作画,可我再没有瞧见过她作画了。很多细节和神态根本就对不上,还有记忆。我曾试探的询问她我们当年相遇的情形,我故意说错了地方,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反而顺着我的话往下讲。”
“在这一刻,我知道她不是美景姐姐。而老国公爷……也知道了。”
谢嘉鱼只觉着耳边轰然炸响。鸠占鹊巢的意思是……她亲祖母的身体被人占了,而她的亲祖母去了哪里却没有人知道。
她心中升起一股后怕和苍凉。她不在了,可所有人都以为她还在。一个完全的陌生的“人”代替着自己生活在这世间,自己的儿女、夫君、朋友……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那个“人”的。
多可怕啊。
谢嘉鱼动了动喉咙,想说什么却觉着有些哽咽,片刻后她才断断续续的问了一句,“那我的祖母……又,又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不知道……兴许是去投了胎转了世,也兴许是魂飞魄散消散在世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