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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街大亨完本——by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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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过了几天,范禹就回到了这里。那天他是晚上到的,祖辛见他回来了就很高兴,给他热了些吃的,还给他烧了洗澡的水。大约是晚上九时过了一会儿,他们两个以及卜丁就都早早地躺下了。范禹这天躺下得也早,因他毕竟车马劳顿了一天,早该倦了,就想着早早往床上一躺。而卜丁先前晚饭过后就玩起了范禹给他带回来的一些盘充城的小玩艺,这会儿也累了,他本来睡得也早,九时多躺上了床,不多时就睡着了。
房间里暗得很,虽他们都躺上了床,不过还是点着一柄细烛再照一会儿,想着临睡了再去熄灭它。范禹之前拿了雾面的罩子将它罩着,那支烛被点在了靠床头那一侧的一张靠墙的矮的橱柜上,只莹然的一小圈微弱火光,在墙壁上形成一个半圆形,再都扩散不到别处去了,火光无法飘乎,因也没有风吹着它,只是它自己会时不时地上下收缩一下,让那个它形成的半圆形光圈微微地晃动抖动一下。
这弱光也是让人昏昏欲睡的。不过祖辛与范禹还是在低声地说着一些话,也大致就是范禹问祖辛这些日子以来山上这边与山下宅子里都有些什么事情,而祖辛也问范禹在路途上以及盘充城中的一些见闻。范禹这才回来第一天,路途上到底是让人疲累的,祖辛也就根本没想着要这么紧忙地跟他提那个姬槐又过来烦过他的事情,而只是细问了他路上都见着些什么好玩的事物了。范禹也就跟他说了盘充城的房子与盘充城的那些海滩与渔村、市集,还跟他说了那些在那边街上他见过的衣着光艳的人是来自于海上的一座岛。
祖辛听得兴起,一副很羡慕他去看过了的样子。范禹在微光中见他这样,就跟他说下一回他要是亲自去收购一些那边的海获而不是差人过去代他收的话,就把他也给带上,一道去。还说万一哪天十分地清闲了、有那个空闲了,就带他一起也去海上的那座岛看看,只是不晓得人家让不让外人登上去。祖辛一听他这样说,就说好,还一心想着哪天也能跟到那边去看看,上一回跟他去了伯甲城,虽停留时间短,但也是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事物的,要是下回还能去海边上看看,那也是一件好玩的事。
范禹本来轻易一说完了那种像是许诺的话之后也不禁有些暗悔,因他知道但凡他说了,祖辛就当是他的一个承诺了,肯定是时时摆在心里面,要是到了时候还不想着带他去,他就会因为他没有主动将这承诺摆在心里而心里暗自气着。范禹是想着如此一来他还得时时记着这事为好,因为万一不记着,到时到了某一天,他都已经忘了这事了,而祖辛还一直惦记着,就有可能又要受一天两天的冷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禹这会儿想着自己怎么这么不长记性,以后不到眼前的事情不能轻易说,万一说了又做不到就又得引起一些不愉快。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口快、早早地轻许下哪桩事情来得好些。
不过他也想着到时候自己总也是得再去的,虽说去渔村收红发菜的事情是可以交由其他人赁了马车代他去收回来的,不用他再亲自跑过去一趟,可是一定还是有一些那边的其他海获要他自个儿过去先看一回、认定了成色后再交给别人代他收的。
所以这一回早早地许下了祖辛这件事也就许下了吧,应该没几个月也就能做到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祖辛说他走的那不到二十天里这院子里又新来了一个老伯,已经给安顿下来了。
原来他们家自救下壬伯与戎伯之后,每天山下宅中都有人往城西外面的山上去看有没有人被送上去,若是有,就带下山来送到他们这边来。范禹是想着这事情虽有夏侯乙的大哥和府衙里的人说过,可是那府衙里的人也仍旧是得照例行事的,一有了到年纪的囝,还是会到那家那户里点出人来,再带上山去的。虽说他们这边上山去带人下来,府衙里的人是不再会管了,可是府衙里的人总不会亲自上他们这里来告知他们哪天又有哪些人被送了上去的。那么如若他们这里不天天上去看一遍,万一隔了两三天没去,要是有人在上头空等了那两三天,该饿死的就早该饿死了,故而他们这里天天都得有人上去看一遍,生怕漏了哪个。
范禹听祖辛这样说了,是想着怕是这样下去,这边一个院子也要不够住了,还得再建一个院子与几所房子。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就都乏了,范禹也起身去将矮橱柜上的那支烛的烛火给吹熄了。这会儿,就连那么丁点的微光也没有了,眼前一暗,墨黑一片像是在近近地看着一块黑布一样,一片的均匀的漆黑,什么都没有了似的。也就停隔了那么一两秒,眼睛的夜视能力也就上来了,借着一种稀薄的夜光辨清了室内的陈设,在黑夜里他转了身朝床那处走去,轻躺上去后,将之前掀开的被角又盖回了身上,对祖辛说:“睡吧。”祖辛也只微弱地应了一声,声音都极其模糊了,想是也已困得不行了。
范禹在睡前想到了那个让他一想起就会心烦意乱的男人。
范禹心烦意乱了这好些天,一开始是想着他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再想着想着,他忽又想到了另一层上面去,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夏侯乙的想法,也不知那个夏侯乙到底喜不喜欢他,他们两人这样长久地相处了下来,到底是算什么,夏侯乙拿他当什么。这好些天里的后来一段时日里他有时想想,兴许夏侯乙真是有可能只是想将他绑在身边,就为了让他丝毫都不接触到他的那个死对头表哥而已。毕竟他也从不曾说过什么喜欢他的话,或是有过什么明确的表示说两人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处在一起的不是吗。
范禹又想起自己先前因也没个人教一些这边不同性别的人之间相处起来的一些规矩,先前婆婆也只是约略地跟他说过些什么要注意不要与一些人往来甚密了、怕是些别有用心的,再多的也就不曾提起过了,那他之前与夏侯乙相处起来都是那样地没有规矩礼数的,完全也就模糊了性别。这么想来,这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夏侯乙兴许就当他是一个轻狂浪荡的人,毕竟他也曾眼见过他在妓院那样的地方呆过,耳濡目染了那样长时间,肯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心性有多稳重的人的。
有可能真地是这样的,那他也不能自作多情了,别到时候白叫人耻笑了去。可是他还依稀记得大半年前有一回那个夏侯乙说过什么不娶别的女人,他这会儿也记不大清楚了,毕竟那时听夏侯乙说那话时他也听得不大上心。这会儿因他有了这个喜欢上了人的心事摆在心上,就又想回过头去努力地回想那时那人说那话时的神情与具体的每一个字眼。他这会儿就想回过头去就着每一个细节想要来辨清楚那人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可他又发现那时的他听那人说话听得也不是很上心,也就不大记得了,他心里这会儿又有些懊恼,想着怎么当时自己没细听细看,错过了一些细节线索的,竟也无从考证起了。这就有点像是去参加考试,没有把重点押在一个什么内容上,也只是约略地看了两遍,并没有背下来,却在考试时发现了有关于那个内容的题,占的分还挺重,于是就在考试时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回忆自己看那两遍时留下的印象,却发现怎么的都只是模糊一片,脑中白茫茫的一片,就只有些当时书上的只言片语,却记不得明细内容,于是就只能一边拼命回忆,一边微冒着冷汗,一边极度懊悔自己当时怎么不上心。
他这么一遍遍地想着过往的各种事,却又发现没有一件是他记得十分清楚的,也只是特别记得那人家里那两间什物房,那个记忆就是相当地清楚了,哪个角落里有哪样的东西,他现在甚至都能给一个个说出来,与四壁贴合着放的什物都有哪些他能挨个儿地给报一遍,准没错。还有夏侯乙在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的时候的神情与言辞,他竟也记得清清楚楚。
偏就是这些他现在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当下尤为关注的事情,他倒是一件都不大记得全了,全在脑海记忆中像是化了似的,白茫茫的全糊成了一片。
他现在顶懊恼的就是这个,他要早知道到了今日还有这一出,他就早早地把一些细节都看在眼里,那人对他有没有意也好心里有个数。可眼下什么都不大记得全了,也就无从判断起,偏心里又老爱想着他这个人以及他们在一起时发生的一些事,回环往复地想,明明在盘充城时都已誓要将那人给忘了的,却依旧是没有办法做到,那人在他脑海里像是会爬梯子似的,明明都将他在脑中摁了下去了,脑中空茫一片了,他却又在一会儿后,由脑壳底端的那一片空茫中像爬上了云梯一般、由一片白雾中冒了个头出来,逼得他又把他再想一遍。
这会儿这范禹又在想关于那人的那些事,想着想着,就实在抵不住困倦,朦胧睡去了。
☆、第 55 章
第二早,范禹他们山上吃过了早饭了,山上院子里的人就都忙了起来。范禹因近来心事重,对一些生意或家宅中的事情也没有十分地过问与上心,只是忽然瞥见宅里的老伯做活都十分勤快,他也就关照了一句,不要做那么多的事,慢慢做也够了,别一天把三天的事都做了,到了这年纪了,勤快也是可以的,可若是做得勤苦,倒也真犯不着,每日做半天、歇半天也行的。他们还问他歇半天要做什么,他那时带着他这一向脸上时常都挂着的一副木讷神情,对老伯们说:“那就下下棋、打打牌。”他们说他们不会,那他就说学一学也就会了,他们哦了一声,就又去做活了。
范禹拿了一些红发菜出来,先是看了看,想着这些东西虽是不起眼,可是要真把它们做成洋菜粉——就是能起到鱼胶粉一样功用的洋菜粉,可真是一项相当复杂的工程,且在这世界里的用料一概都有限。不过再有限他也是得去弄来的,市上有的就买来,没有的就找东西来替,总之也是能让他做出来的。他对自己这一点上头有信心。
他找来了一张纸,把要用到的东西与做这粉子的步骤都约略地记了一下。
在这处地方做这东西很复杂。应该得先是用去了豆粒的雌皂荚树的皂荚与它们同煮,因雌皂荚树结的皂荚碱性比雄树的更强,而豆粒并不能合在里面一起煮,因皂荚的豆粒也是胶性的,煮出来跟银耳羹似的,到时若于红发菜煮出的胶糊在了一起就弄不清爽了,毕竟红发菜胶最终能经过“提胶制粉”这些工序,而皂荚豆煮出的胶并不能提胶;再是用清水将煮开了的有些发粘的红发菜洗净;再用去了豆粒的雄皂荚树的豆荚捣出来的汁将那些已发粘的红发菜浸泡以来漂白;再是用提纯的醋酸去将已发粘漂白过了的红发菜浸泡得再膨胀数倍,就是说不能用热水煮让它来发胀开来,而是得用醋将它浸得发胀开来;跟着才是提胶、冻干、制粉这一系列的事情。
这样复杂,他约略地将重点写在了那张纸上后,就看着那张纸,想着这一整套^弄下来怕得是要十数天才能最终制成。
他将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本想将纸折了纳入襟口里的,后想了想,就又再看了一遍,跟着索性将这纸烧了。然后他就在院子里交代了些事,之后他就自己往山下去了,想着要把事情一样样地做起来。
哪知下了山去,刚走过了城南的他的那条马车队小吃摊后、往一家铺子要拐进去时,就远远地见到了夏侯乙,竟又是与他那个也不知哪一房的堂妹走在一起,手里又是提了一堆的东西,想是陪着他那堂妹在街上买东西的。
他远远地那样看了一眼,头略闷着,也没有举眼与夏侯乙的眼睛对上,反倒像是较为关注他手里提着的那些东西似的,眼神在那些油纸包上停留了那么片刻工夫,到底还是移开了眼去。又扭回了头,照样走他的路,原本就是要进他面前那铺子去的,现在就迈开了步子往里走去。他也不知夏侯乙看没看见他,他这会儿心里有一点点凉凉的,觉得那人看没看见都好了,也无所谓了。
只是他再不承认都好,他脸上都一直是有一副怃然的神情,就因一回来就眼见了这样的事情,说没有些落寞失望也是在骗人的。他忽然在眼下这一刻发觉他简直不能允许夏侯乙有什么别的生活,他最好夏侯乙的生活里只能是有他的影子存在——他不在他身边时,也最好只是想着他而不去过任何别样的生活才是。他忽然觉得那人与任何一个其他什么人走在一起都是会让他心里一空的事情。可夏侯乙又怎可能没有别的生活,夏侯乙的生活中一定有许许多多除了他之外的人或事,他又怎能只把夏侯乙臆想成是只与他随时独处在一起的。兴许只不过是有太多的事没有叫他亲眼见着,而过去绝大多数时候与夏侯乙见了面也只是见他独自一人的,就把他想成是一个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了其他人事物的人了。
这样一想,这竟然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心理。范禹这会儿稍稍有一点被现实讽嘲了的感觉,想着自己不仅不能够自作多情,看来还得加上不能自以为是这一条。
而夏侯乙虽起先眼睛没与范禹的对上,可当范禹正巧以略低着的目光在看他手里拎着的那些东西时,他也刚巧转过头来看到了范禹正在看向他们这边,还尤为关注他手里拎着的这些东西。于是也打量了范禹一下,只见他略闷着头,脸上神情也只能依稀辨识出三分,因毕竟隔得有些远了,跟着就见他把头一扭,朝前方铺子里走去了。
夏侯乙是想着:看吧,又吃醋了。
他转了头去对他那堂妹说:“你过两个月就要嫁了,要去那城里住着,也不知习不习惯。”他堂妹倒不觉得有什么,只说也没什么习不习惯的,住惯了的话,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他这堂妹是他父亲的三弟的二女儿,是这样近的堂亲,自然是没有办法做亲的。纯是范禹想多了,且他之前那一回也没有细问过关于这女人与夏侯乙是近的还是远的的堂亲,夏侯乙索性也就没有解释过。
而他这堂妹再过两个月也就要嫁了,嫁去另一座城邑,这两个月在家里采买些东西,就找了他这堂哥作陪。
他们这处地方的嫁娶等事的礼俗倒也是怪异得很。到了大婚那天,竟是要新娘子穿着大婚当日穿的礼服由自家宅子走去男方那里。也就前面有一个老婆子一直说些吉祥话,后头跟两个小丫鬟。就这样,既没有轿子,也没有什么红盖头,一路上谁爱看就看,总之是要靠新娘自己一双脚走过去。
夏侯乙在自己堂妹嫁人前也出力帮着采买采买。
他这一趟将东西与他堂妹都送回了她宅子后,就在想着那个范禹,想着那人吃醋的样子也真是好笑。许久没见他吃过醋了,上一回是在大半年前,也是见他与他这堂妹在一起走着、手里还提了些油纸包裹,那回见他也是一脸的不痛快,接下来的大半年里倒也没见他再那样吃过醋。这么一想来,兴许是没再让?5 胧裁慈侨宋蠡岬娜俗咴谝黄鸸簿兔辉俣似鹉且桓痹诔源准刀首诺牧场6庖换厮沼膳坛涑恰耙啊被乩戳耍换乩淳徒兴搅苏庋蛔蠡岬氖拢陀殖云鸫桌戳恕?br /> 夏侯乙哪里知道,上一回的那个“吃醋”根本就不算,那回范禹是真没在吃醋。不过这一回,他倒也没料想错,这一回,范禹是真地在吃醋了。
心里面酸得要命,脸上还要强作镇定不在意。
夏侯乙错了一回,又对了一回。不过他这一回心里是想着,他这副样子也真是可爱,都许久没见他再有这样一副神情了,看到了后还不禁让人又想再多看几回。
夏侯乙原是想着这范禹也越长越大了,也到了会有那种心事的年纪了,与其让他一直将一些事情憋屈在心里不得申张,那不如自己就早早地来跟他把那些事情提一提,也好叫他早些放下心来,也不至于总是闹一些别扭。他本想着等这范禹这趟由盘充城回来了后就立时跟他把那些他一直也没怎么说出口过的话说一说的,哪曾想他一回了来就先是在大街上遇见了,还是叫他撞见了会叫他吃味的一件事,看他那副酸溜溜的样子,藏都藏不住的。见他虽自己想将那阵酸味埋在心里,可是兴许是那酸味太浓烈,盖也盖不住,就径自地张牙舞爪地溢到他脸面上来了。
夏侯乙向来认定范禹是会为他吃味的人,上一回明明范禹都没在吃味,他还能认定他是在吃味的,那这一回真地是在吃味了,那么叫他看起来,就更是一副在吃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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