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街大亨完本——by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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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这日“蜇伏”了小半日,却觉得无趣了起来,竟难得地起身往夏侯乙书房去了,他也不知夏侯乙此刻房中有客在,他只是想去找他说几句话,又或是上他书房里寻些书出来看看。却在门外听见了不少话。
姬槐跟夏侯乙询问着一些关于祖辛的话,可夏侯乙又哪里知道得那样清楚,他以前也不关心那个祖辛怎样,只是嫌他烦人,常缠在范禹旁边,而范禹因有了他那么个人也常常对与自己相处一事有所避忌。他也就因此对祖辛更添几分仇视,且还时常怀疑祖辛对范禹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不过他是不会向范禹提起的,他巴不得范禹一辈子也别知道才好呢。
姬槐说祖辛都已走了这么些天了,只昨天回去婆婆那里取了些衣裳,现又不知在哪儿了,也不知是不是真有个哥哥住在城外村了上。
夏侯乙则耸耸肩,说:“我又哪里知道。兴许是他才知道范禹跟我在一起,且连孩子也有了,他自觉臊了,就走了吧。”姬槐问:“你什么意思?”夏侯乙说:“没什么意思,他怕是对范禹有‘意图’。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即便是有,可这风也并不盛,但凡存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的人哪敢将自己心中藏的话说出口呢?”
姬槐一听这话,怒气攻心,揪起夏侯乙衣襟就说道:“你胡扯些什么!即便是这样,一定就是范禹引诱调唆的。祖辛那么小,哪里懂得这些,不是被些不三不四的人引着往歪路上走,他哪里能自己就想到那些了!”
夏侯乙把他一搡开,也怒了,说:“什么不三不四,就是祖辛他自己心思不正,范禹一向是与我在一起的,哪时对他有过什么引诱调唆的!你现在就给我走!往后也别来了!”
两人也不知怎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说着就都说急了上来,两人都是一副急火攻心的样子,互相骂了起来。
范禹在门外听了他们那些话,先是急了起来,想着原来祖辛是那么想的,且已只身在外这么些日子了,他一时又恼婆婆不将实话告诉他。他急步走进了书房门,要问姬槐都知道些什么。
没一会儿,这府大管家也进了来,范禹一见来了人,想也没想,就吩咐:“快去,发派些人手在这城里四下里寻人,找祖辛去,城里找不着,就出城外也都搜寻一遍,务必把个人给我找出来!”他自怀上了孩子,人也不像以前那么清晤了,性子也比往常急了三分,脑子里总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且一遇上事情就是一副急躁的脾气。与他往常已不大像了。
大管家听了他这话就先退下去打发人去找人了。而夏侯乙本是不想发派什么本府的人手去搜寻祖辛的,他就觉得要找就姬槐去找,凭什么要他府上的人去找。可又因范禹在这府上也是渐渐有了主人架势,吩咐人去做事情也是一向吩咐得很顺口、也支使得了人的,也没人敢应慢半步,若他刚叫了大管家去做事情,他又将大管家叫回来不让去了,那么,几次三番之后,就没人再听范禹的了,即便听,也是会慢慢响应,不会这样紧忙着的当桩事、快快地去办的。
夏侯乙因有这一层为难,就没把大管家叫回来。
哪知这时姬槐在一旁对范禹说:“我看就是你招惹的他,你怕是一早就知道他对你有那心思吧,还哄着他替你做牛做马。现在肚皮里都有了,还不放过他,又那样‘关心’地要去找他回来。找他回来做什么,平添几分伤心。你明知他这样,就应该离他远些,省得他又生情感,这才是对他真好。哪有像你这样的,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孩子都怀上了,还连一点点道理也不懂!”
范禹被他说得哑在一边。夏侯乙倒觉得好笑,回他:“你有病吧!要不要我请了大夫来给你医一医你那脑袋。先前说祖辛,是说什么‘他才那么小’,这会儿说他,你又来一句什么‘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他才长祖辛多少,只不过才大一岁,有你这么瞎说的吗?你走,走!别在我这儿呆着了,看着嫌烦!”
而范禹心里因姬槐先前那话而格愣了一下。因这姬槐说的也确实不假,他确实是一个很大的人了,与他和夏侯乙是差不多年岁的,经历的也多,而祖辛才是真正的小孩子,那么小就跟着他在一起过活了,却又因他从来在这一方面情智低弱,从未想到对他有什么好的、对的引导,不想最终竟是这样害了他。故而这姬槐也是没有说错的,虽说姬槐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岁数,姬槐会那样说也只是因为他向着祖辛,因而无意识地就会将一些事情夸大了——比方说将他说得那样大,而将祖辛说得那样小与单弱。
这日姬槐与夏侯乙不欢而散。而范禹后来回至卧房中,就一直心里想着祖辛下落不明这事,整个人恹恹的往那一躺。夏侯乙见他这样,就愈发在心中将姬槐泼声厉言大骂,恨他害人不浅,没事跑他府上来发这什么疯,还想着范禹都有了,还要受这烦心事的罪,也就在书房中坐不住了,而只在卧房中陪着他。
☆、第 64 章
范禹就这样恹恹地往床上一倒,许久了,都不见有一句话。夏侯乙只当他是为祖辛不见了的这事而烦心着。可范禹其实心中还暗恨他没有一早将他窥见的端倪告知他,若一早把祖辛心里可能有的想法跟他说了,他兴许就能早些阻遏祖辛心里那种情感的发展;且他还暗恨夏侯乙刚刚背着他用那么难听的话说祖辛。
可他又有一种从不跟自己人吵架的习惯。他从来就是一个习惯于不说一句伤感情的话的人,以前要不是有一回被这夏侯乙挑唆了去“治”那时老是在闹脾气的祖辛,他连那一次的对祖辛的伤和气的话也是不会说的。
他又知道夏侯乙会那样是因为他心里向着他,他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埋怨、责难的话,像是什么“你都多大了,你跟一个十四五的过不去?”
可是他心里又因为祖辛的事情难过,现在连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一个人在外面万一想不开又或是遇上了什么坏人可怎么办。
于是范禹心里这会儿是一下子怨夏侯乙不把事情一早告诉他,一下子又怨婆婆都来了好几回了也没有把真话带给他,都到了眼下这会儿了他才知道实情、发派了人手去寻人,可寻不寻得着还不知道。
他总之在心里把能怨的人都怨了一遍,可是又说不出口、吵不出口的,就只能一个人憋在那里。再想了一想,就把身侧了过去,向着床里侧。
再过了一会,夏侯乙去看他,竟发现他在那里哭了,夏侯乙都吓了一跳,是没想到原来祖辛这件事对他触动这么大,原来会引得他这么担心。而范禹发现夏侯乙都走过来了,才惊觉自己脸上凉凉的,原来是哭了。他心里就感叹了一会儿,原来怀了孩子之后,真是会大不如前的,不仅是脑子里像蒙了层雾,且脾气会变急,就连心思也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他心中忽的一下有些清醒过来了,想着别是一孕就不但是变傻了,还要变得像个女人起来,那他可真受不了。发现自己竟开始喜欢男人了,和一个男人做了,竟然还怀上了,他已经接连受到了打击,若跟着就是渐渐变成了一个女人那样,成天多愁善感、哭哭啼啼,他可真受不了那个,说什么也不能是那样的。
一想到了这个,他急忙抬起手背,往脸上胡乱抹了两下,问夏侯乙走过来做什么。夏侯乙见他这样,就说:“唉,我是不29 知道你竟会这样担心。我现在就让大管家多发派些人挨家挨户地在那些旅店茶楼里找。他昨天才回的你们家山上,我想这才一天的工夫,也总不会走多远的。”范禹一听这话,才觉得终于说得像句男人说的话了。难得他为了祖辛的事情肯这样慷爽的,想他以前不仅挑唆过他给祖辛施下马威,刚还在书房里用那么难听的话说祖辛,一副祖辛走失在外面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冷漠样子,相比之下,他眼前这副样子才像一个男人。
范禹又伸了手背往脸上抹了抹,催着夏侯乙快去。夏侯乙就出房门去打发人找祖辛去了。哪知至这日夜深,回来的人报说未找到,这城中的旅店都已被翻了个遍,也没将人找出来。夏侯乙就不让人连夜找了,说休息一晚,明儿早上继续找,连些庙宇荒山的也不要放过,若城里找遍了也不见人的话,那就出城去找。
不仅夏侯乙他们这边差了人出去找,就连姬槐那里也已有人在城里开始搜起来了,他们查得更细,还带着人物画像挨家挨户地问。遍寻不见之后,姬槐又开始担心莫不是被什么匪类掳了去,因毕竟祖辛那模样,在街上那样随意走一走,也是能引得不少人垂涎的。而事实证明,他的模样让人的记忆是深的,拿着画像在街上问时,就有人认出来,一家茶水档口的伙计就说曾见过这个人,只是不知去向,还说那日上午在他们档上坐了一上午,统共就这几个座,要不是一看他那模样不忍撵他走,那时早撵了他去了。
姬槐也是心焦,昨天自夏侯乙那里满心忿恨地回了来之后,他就先找了一个画师按他说的那样快快地画了一幅祖辛的画像,跟着就打发了一批人出去找了,也是至夜深才回,回了来说没找到,他就想着夜里也不便于搜寻,也是让他们先歇一夜,明儿一早继续找。
等到了今天早上,那些去寻人的已一早出了去了。而姬槐一人则是独自坐在房中想着祖辛的下落,还想着昨天夏侯乙说祖辛的那些话,他是觉得祖辛一定是被人哄骗的,不然他那样软弱性子的人哪里会自己想到那种事上去的。他是想着这次务必得将人找出来,再不能听夏侯乙与范禹那两个人的话了,只能是将他放在身边,他不再受人哄骗唆摆之后,慢慢地心就能扭正了过来的。
这天过去了,也依旧是没有消息。第二天,姬槐还在为这事烦着,哪知他另有一朋友来看他,还带了一匹上好的马来,他就问他朋友带马来做什么。他朋友说难不成他不记得半年前他托他去邻国贩货时要记得买一匹那国有名的上好的马回来的。姬槐本是一直记得这事的,可因眼下找祖辛的那件事而将这个忘得干净了,直到听他朋友那么说了他才记起。他朋友则问他怎么这一向记性这么差,他则说近来烦心事多才这样的。
他朋友跟他说马已让他府上的人牵到马房里去喂草料去了,说他不如就跟着他一起去看看那马,看了保管他就不烦了。而姬槐不愿意去,因他想着哪怕给他看十匹好马他也是不会有这心思的。但他朋友不远千里地将马给他送了来,贩货那样辛苦的一件事,得亏他还想着要帮他把马买了一并送来这里,那怎么的也是得跟着他一起去看看的,得赞美赞美那马,再对他道谢一番。
哪知走到他家后院的马房门口,就见那个这几日以来遍寻不见的祖辛正在马房里给马刷着毛,身上还罩了一件男人的粗布衣裳。
姬槐先是高兴,因想着人被找着了,跟着就是忽然涌起一阵愤怒,站在那马房门口的那两扇敞开的高高的木门中央,当着他朋友与左右两排的马,指着祖辛就骂道:“你这贱人!枉我连日以来找你找得心力交瘁,哪里想到你竟是和一个野男人姘居在我的家宅中。说!那男人在哪?我要剁了他!”
而这马房虽两扇高高的大门洞开,可毕竟有一定的深度,且屋顶也高,阳光也只在门口处显得那样酷烈,可越往里就越暗。此时的祖辛站在不远不近处,身上有一半像是正背着一团阴影似的,他在他自己衣服外面罩了一件他哥的衣服,因为怕把他里面穿的自己的衣服弄脏了他才问他哥要的一件破旧衣服先随意这么罩着。他整个人松松垮垮的站在一大桶水旁边,那水面上还浮着一层白沫,而他手里正拿着一把软毛的刷子。而正被他刷毛的那匹马则安静地站在那里被他刷着。
这本是一个安静的午后,而祖辛也才刚吃了他哥给他的由这家火房里拿的包子。他哥在这宅中也有些人缘,跟火房的人说他近来食量变大了,火房里的也就信了,每顿都多给他一点半点的。而祖辛也实际上吃不了多少,于是就这样悄然无声地在这宅中存活了下来。他又哪里知道这宅子是这人的,他哥这二十来日也没跟他提起过这个府里的事,要是一早知道是这人的,他都不会住进来。
本来就是这样,这人就是改不了他那有毛病的脑袋,这会儿竟指着他大骂他跟一个男人姘居。别说他没姘了,就哪怕是姘了,又与他什么相干。
祖辛本就心情不佳,这会儿也不想搭理他。这段日子以来,虽吃了这府上不少顿包子、馒头、米粥、菜蔬的,可也没白吃他的,他这些马不都是他给刷毛洗澡的吗,一匹匹的这样光亮,足见他刷得有多仔细。
祖辛也不想跟他吵,就只是将手中的刷子放在了水桶里,任那刷子浮在水上。跟着就往光亮的门口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解他哥的那件对于他来说显得十分宽大的衣裳。准备一会儿就出他这府去,大不了就回山上跟婆婆一起住去,反正范禹现在也不在山上住了,且知道他那件从前的丑事的人应该也没几个,除了婆婆好像是知道的,别人应该就是不知道的,而婆婆是不会将这件丑事胡乱倡扬的,那不如就先回去住着,那里总也有他一口饭吃的。
哪知他刚经过那个姬槐时,就被他一转身捉住了,摁着他的肩膀就说:“你不要想不开啊!范禹那种人有什么好的,你不能因与他无果就这样地放恣,简直是连这样没脸面的事情也做出来了。快说!那个野男人在哪里,等我去剁了他,竟敢趁人之危,在你伤心的时候,竟也来哄骗你!”
祖辛一听这话,哪里知道自己那丑事竟连这人都知道了,不禁一时间满脸飞红,心里一急,想着莫不是这事明天、后天、大后天这么一传开了去,这满城的人都要知道了?
他下狠劲推开了姬槐,捂着脸跑掉了。
而姬槐哪能就让他这么跑了,他还得跟着他去找到那也不知名姓的存心险恶的野男人,再用家法一刀剁了他解气。
等跟到了祖辛现在住的那房间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个男人,据判断,应该就是他府上的马夫,他也不知道他府上的马夫是什么样子的,就问:“你是这府上的马夫?”而祖辛他哥因曾远远地瞥见过这宅的宅主几次,就知道现在问话的这人是这宅的宅主。马上躬身向前,应道:“我是。”
他哪里知道这宅主下一句就是:“你这小人,看我现在不剁了你。”吓得他一下跪下,抢白了一通:“主人啊,我是他哥哥,他近来在他原先干活的那地方做不下去了,我又是他唯一的亲人,我不收留了他又有谁会收留他。我知道我私自带他上这府上来住是我不对,可这次实在是别无他法才这样的,放他一人在外头住着我也不放心啊。你就念在他洗了那么多匹马、天天给马刷毛的份上,就饶了我们这次吧。我也就是每天多问火房里要了些包子米粥的,可他一个小人也吃不了多少,若非说是我偷了府上的东西吃,那我现在把这钱给填上就是了。”
姬槐被这马夫扒着衣袖又求又嚎地说了一通之后,就问:“你真是他哥?”马夫一仰头,说道:“是是,我是。”姬槐想了想,说道:“即便是亲哥哥,他也有这么大了,你们怎么能这么将就地住在一间房间里呢?这于理也不合。”马夫又道:“我也深知道的,可是我们也没几个钱,眼下不这样将就又能怎样呢。”姬槐又想了想,说:“这简单,我这宅子里地方也大,院子也多,房间自然也不少。我差人帮他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让他住下也就是了。”马夫想了想,问:“如今已经很麻烦府上了,他住下来也没有通报给府里管事的知道,哪还能这样呢?”顿了一下,又说:“不如也给他在这府上找一份活干,也不能叫他白住着。”
姬槐一边将马夫扶了起来,一边说:“那是自然。”哪知这时,祖辛对他哥说:“哥,你别信他的,他哪里是什么好人,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还当有什么白吃白住的事给我,我今天就回我原来那处住去。”说着,就开始收拾起了包袱。
这时他哥就劝:“唉,原来那地方做得不开心就不做罢了,又非回去做什么?”祖辛也不答言,就只管他收拾,往包袱里一件一件地叠衣裳。哪知这时他旁边就站了一个人,他侧了头向上一看,见是姬槐,还见他俯下身来,轻声说道:“你要是走,我就将你那事说出去。”祖辛一听,说了一个“你”字就再说不出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