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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城风云完本——byra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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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st。
“哦,最差。”红毛说。
他们三人分着吃完了一包饼干。
天还没亮,霓虹也还没熄灭,可乐仔在隆城游荡。他不看路,也不看人,他看天空,空中没有云,天色又青又红,他看树,树叶绿得发亮,像是上过一层蜡,雨珠压弯了叶片,从叶尖坠到了下一片叶子上,他看到乌鸦从空中飞过,鸽群落在一个酒鬼身边,他和鸽子们分享一块面包,麻雀在地上跳来跳去,遇到人时飞上电线,飞上枝头,一朵花从树梢飘落,被一双大脚踩过,融进了粉灰色的落花堆中,鲜黄的花蕊跟着那双大脚经过了两条街,最终停在了一张旧报纸上,一个乞儿捡起了这张旧报纸,他用它抱住一只破碗,放进了他身边的小推车里,他从垃圾桶里挖出了包薯条,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一条野狗颠着脚走到他身边,乞儿捂住嘴咽下薯条,往地上啐了口,赶跑了那只野狗,野狗呜咽了声,在街边扒拉垃圾袋,在人和人之间穿行。穿着短裙的年轻女孩儿在马路上奔跑尖叫,她们被男孩儿抱住,男孩儿们为她们打架,她们跑开了,男孩儿们互相点烟,蹲在路边骂街。一辆汽车差点撞到那条野狗,车主停在马路上大爆粗口,野狗叼着半只菠萝包走进了一座公园。可乐仔和一个路人撞了个满怀,他说了声抱歉,路人弹弹衣服,看也没看他。他跟着那条野狗进了座公园,晨起的老人们聚在一起喝茶,探讨太极手法,人工湖边一对男女裹着衣服跑进了树丛里,野狗喝湖水,咬面包吃。
可乐仔看着它,他靠在一棵树边,他摸到了树干,又伸长手去摸一片树叶。树冠上传来了阵骚动,可乐仔抬起了头,他隐约看到一只毛发蓬松的动物在枝桠间穿行,似乎是只松鼠,它往高处攀爬,它爬得很高很高。
可乐仔往湖边扫了眼,野狗吃完面包了,他盘着身子在湖边休憩,舔自己的爪子,可乐仔走了过去,他离那只野狗很近时,野狗抬起了眼睛看他,它龇了龇牙,露出了发黑的牙肉,可乐仔蹲下了,朝它伸出了手。野狗吠了声,一?6 阅信糇排艹隽吮呱系氖鞔裕衫肿懈Я烁б肮返哪源R肮仿上铝耍鲎叛劬Π讯瞧し顺隼矗匚氐赜纸辛肆缴R肮返钠っ芩郴?br /> 这时,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了太极操的伴奏音乐。
“第一式……”
一个女人温温吞吞地讲话。
可乐仔望了出去,老人们穿着枣色的运动服打起了太极,早班的校车停在公园门口,孩子们背着耽美文库往车上挤,他们穿蓝色的校服,背各色耽美文库,到处都是他叫不出名字的卡通人物,路上的汽车开过来一辆又一辆,通宵营业的水果店里的水果千奇百怪,电影院门口的海报被人偷走了一张,剩下些金发碧眼的老外隔着玻璃看着他。
奥斯卡奖提名演员。
戛纳最佳处女作。
柏林电影节影帝。
一群哭丧的人在十字路口招魂,烧纸,烧车,烧别墅,烧一双又一双女鞋。
“阿美啊,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啊,这双鞋子你不是一直说要买吗?你回来看一看啊,妈妈买给你了呀。”
可乐仔小声地问:“这是什么鞋子?”
没人理会他,大家哭得更厉害了,一个道士围着可乐仔打转,嘴里不停念咒。
可乐仔问他:“这个人会回来吗?”
道士翻起白眼,咒语念得更更大声了。
一个银发的男子开着跑车经过,车轮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哭丧的人群跳起来追着骂了半条街,跑车早就开远了,大家又悻悻地回来哭丧了,往盆里添纸钱。
可乐仔眨了眨眼睛,火光在跳动,哭声在蔓延,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那潮湿的叶片,那粗糙的树枝的触感。他摸到了一条狗,看到了一朵花,他追逐一群鸟。
整个世界都是那么多姿多彩。
他一无所知。
费觉在书房看雨,手指按在窗户上,雨一迎上来,他忙缩开了,兀自笑成一团。他的手机放在身边,铃声一响他接了起来,打开扩音器拿着。打电话过来的是倪秋。
倪秋说:“昨晚忙到现在才收工,正好错开了下雨的时候,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你那里在不在下雨?周游说你现在在山里吃斋念佛,山里的气候和城市里还是不太一样吧……”
费觉敲了敲窗户,倪秋清清嗓子,继续说:“昨晚莫少来了,给你打包的粥你吃了吗?我多放了些炸蒜头和炸鱼皮,是不是比之前吃上去香一些?他问我要不要去他那里……嗯,是你那里坐坐,他可以找人接我去,我说我可以自己去……他就说别的事情了……”
费觉盘起了腿,托着下巴听倪秋讲话。
“我昨天听到一首歌。我觉得好耳熟好耳熟,我肯定在哪里听过,我哼给周游听,他说不出来,你知道是什么歌吗?”
费觉把手机举高了些,歪着头,耳朵贴着屏幕,倪秋开始哼歌,哼一会儿就要换气,他的呼吸声重过歌声,重过雨声。
费觉爬起来,按了按小腿,跛着脚走到了唱片机边上,他一边抖腿活动筋骨,一边在唱片柜里翻找,找了阵,他抽了张女歌手的唱片出来,对着唱片碟背后的歌曲简介,直接跳到了第二首。
歌手唱到副歌部分时,他把音响调高了两个音量。
“对对,就是这首!”倪秋跟着音乐哼歌,歌词里是什么恋人啊,爱啊一类的。
费觉又找了另外一张唱片出来,这回是张英文碟,中文歌播完,他就开始播这张英文碟。倪秋听了就说:“啊,是翻唱啊。”
费觉倒了半杯威士忌,坐在地上喝酒,听歌,听倪秋说话。
“她唱的是什么意思呢?”
女歌手唱:“I’m the one who wants to love you more,You will see I can give you…“费觉耸了耸肩,倪秋问他:“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周游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哪里都没去过,外面……别的地方会和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吗?或者过一阵子吧,我再存些钱,就去外面走走,我就快存够钱给我妈买大衣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从戒毒所逃出来后,我再没见过她,可是,她会回来的吧?她的家在这里啊,看到大衣她肯定会很开心!”
费觉把音量调得更高,倪秋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最终消失了,电话里只有沙沙的响动,像有人在啜泣。
费觉转过头,那声音又像是雨声。
“…Everything you need,Let me be the one to love you more…”
“我听不懂这首歌。”倪秋在女声的余音中说。
费觉先挂了电话,他提着酒杯和枪走到了更衣室,他把灯都打开了,爬进了一只大衣橱里。他闻来嗅去,坐在一堆衬衣上看外面。橱门没能完全阖上,还漏着一道极细极窄的缝。有光从缝隙里挤进来。
费觉躲到了一件西装后面,把手枪塞进了嘴里。
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嘴里堵得难受,他想咳嗽,另外一只手把枪往喉咙更里面顶,他咳不出来,自己和自己较了会儿劲,连扣两下扳机。咔哒咔哒,手枪发出空响,费觉一甩手,打翻了酒杯,冲出衣橱,跌跌撞撞回到书房,打开了一面书柜,推开里面所有的书,对着柜子后头露出来的保险箱就是顿狂砸。他把手枪扔了出去,举起椅子往书柜上撞,玻璃橱窗碎了,撞击震得他虎口发红,他又拿酒瓶去砸,搬起唱片机扔了过去。酒瓶也碎了,唱片飞了出来,没有人在唱歌了。
费觉摔在地上,他的右手虎口撕裂了道口子,流血了。他舔了舔血,趴在地上找到了手机,拨了莫正楠的电话。
电话一下就通了,莫正楠激动地打招呼:“怎么了?费觉?”
费觉。
费觉。
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费觉抓着头发,脑袋顶住膝盖,他把手机架了起来,发出去一条视频请求。请求通过了,手机不断跳出短信提示,周游连发了三条短信过来。
你和倪秋说什么了?他哭个没完。
我操,费觉你不会是交待了什么遗言要自杀吧?你等着,我去找你,妈的,你们到底搬哪里去了?你发个地址给我啊!实在不行,你定位一下自己!我找过来!
你这个老古董,你他妈知道定位怎么发吗??
费觉不看短信了,他切换回视频的画面,他看到了莫正楠,他精神很好,眼睛睁得很大,穿了件短袖t恤坐在酒店床上,脸上是想笑,又有些生气的表情。
费觉脱掉了裤子,莫正楠板起了脸孔:“你就只有这种时候才想得到我?”
费觉不声响,跪在地上用左手揉搓自己的阴茎,他的头低了下来,右手碰到屏幕,呻吟着分开了腿,闭上了眼睛,喉结上下滑动,一个字粘着一个字,说:“莫正楠……做爱吧……”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加快了手速,他听到视频中断的声音,费觉在地上伏得更低,没能撑多久,他就高潮了。精液喷在血上,费觉枕在地上,身体放松,一下就睡着了。

第21章

周游穿过茂记大堂,一屁股坐在后厨过道的一张红色塑料凳子上,他翘着二郎腿抽烟,珠珠脚底生风,挥舞着菜单在他面前跑出跑进。
“加单!牛肉肠粉!”
“鱼片粥加蛋!”
“不要葱花啊不要葱花!”
“少盐走油!金沙苦瓜少盐走油!”
“我操,少盐走油这么健康那跑来吃什么金沙苦瓜啊!自己家里开水烫苦瓜啦!珠珠,你们店里来的都是什么奇葩?”
“哎呀拜托你啦游哥,不要坐在这里挡路好不好啊!!要吃什么你去外面点啊!”
“哇珠珠,是你自己一直往我身上撞啊,惠姐,倪秋,你们都看到了吧?你别看我很好说话就老是吃我豆腐啊,菩萨都有三分火啊我和你说。”
“懒得理你!”珠珠翻个白眼,扔了块抹布过来,跳过周游身边,就去和倪秋抱怨,“都忙不过来了你还给他开小灶,怕他找兄弟砍你啊?报警啦报警!抓他蹲号子!”
“黑话说这么溜,看不出你是个女阿飞,报警了对你对我都没好处,你想想好啊。”周游笑着把抹布扔了回去。
倪秋这时揭下来张单据问珠珠:“这张是不是要外卖的意思啊?”
周游凑过去看,和倪秋大眼瞪小眼:“我看看,这个字写的……珠珠,你们茂记什么时候流行下单写英文了?”
“一定又是Alex!!神神怪怪的!”珠珠往厨房外一喊,“Alex,你这张单写的什么??”
Alex一颠一颠跑过来,打眼看到周游,脚都踏进厨房了,又缩了回去,杵在门口说:“take out……”
“啊?”珠珠道,“你说什么??”
“是啊!英文!外卖!”Alex吼完就跑了,周游一耸肩:“去跑堂也不错啊,他在厨房也是添乱。”
“你走开点啦!没你添的乱多!”珠珠大声喘气,惠姨帮腔道:“半斤八两。”
“啊,惠姨,话不能这么说啊。”周游摇着手指闲逛到了后门口,“我前几天不也有帮你洗碗?”
“现在你洗不洗啊?”
“茂记又不发我人工。”
“那就别在这里和我废话啦!”惠姨把周游撵开了,他撇撇嘴,只好去逗倪秋。
“你热不热?”周游问,指着自己的额头,“你流好多汗!”
倪秋抓了把菜往热油里扔去,用围裙擦汗,说:“今天茂老板生病,又是周末,我可能没办法那么早走……”
周游看他人要往粥炉那里走,抢先过去,道:“我帮你看着这里好了。”
倪秋说:“不用了不用了,你坐着吧。”他抓了抓耳朵,怯生生问周游,“你刚才点了什么?事一多,我忘记了……对不起……”
珠珠这时又从外面窜了进来,拿了汤勺舀粥,周游给她帮忙,往粥上撒了葱花,备好小菜,珠珠眼睛一眨,拍了下他:“不错啊,以后改邪归正都可以来我们这里帮手,手脚够快,皮也够厚,不怕烫。“倪秋张望了过来,大声问:“你烫到了??周游你烫到了??”
他着急要看周游的手,珠珠哭笑不得,拉他回去,周游却捂住了手指,在原地上蹿下跳,嘴里嘶嘶抽气,倪秋又要顾着锅上的菜,又担心周游,分身乏术,汗出得更多了,珠珠看不下去了,踢了周游一下,瞪着他道:“他胆子小,拜托你别吓他行不行!茂记还要靠他撑场面!被你吓死了怎么办!!”
“那给他涨钱啊。”周游说。
“你和茂记说啊!和我说有什么用??”珠珠看着倪秋,端了菜往外走,高声道:“他没事啦!逗你呢!”
倪秋低了低头,说:“今天有五十块补贴。”
“多少?”周游问。
“五十。”
“别做了!”
“什么?”
“我养你啊!”
倪秋侧着脸看他,一只手张开,放在了耳朵边上问道:“你说什么?”
周游把砂锅在桌上摆好,两勺盛一碗粥,咳了声,趁锅炉上的油锅没那么热闹的时候,问倪秋:“昨天……你打电话过去,你们聊什么了?”
倪秋揉了揉眼睛,不等他说话,周游大手一挥:“不提他了!!你别哭啊!眼泪掉下去,菜就咸了!”
倪秋更快速地揉眼睛,周游见状,抓了把纸巾过去给他抹脸。倪秋咬着嘴唇炒菜,他没哭出来,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子里不时抽气。他问周游:“我妈,还有费觉……是不是都不会回来了?”
周游竖起食指压住了嘴唇。倪秋一吓,奋力点头:“对不起,对不起,不说了不说了。”
周游摸了摸倪秋的头发,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阿鼓打来电话,开口就道:“游哥,出事了,竹叔在富士山温泉会所被人抹了脖子。”
“人呢?”
“死了。”阿鼓说。
“你到了?”
“在路上了。”
周游按住半边耳朵,想了想,说:“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和倪秋指指后门:“我有事先走了,你帮我打包份炸两,我明天早饭吃,谢啦!”
周游走后,Alex被珠珠打发到了厨房来帮手,他进来前特意先探头看了看,还把倪秋叫过去鬼鬼祟祟地问:“周游走了?”
“嗯,他有事先走了。”
“不会再回来了?”Alex挑起眉毛。
倪秋说:“今天应该不会再过来了吧。”
Alex吹了声呼哨,这才摸进了厨房。
Alex的耳朵闲不下来,非要用手机听歌,音量还要开到最大,自己的手机听到没电,还把倪秋的手机也用到了自动关机,听不了歌了,他就自己唱,yoyoyo了一整晚,倪秋忙到了五点收工,提着外卖到了周游家门口时,头昏脑胀,耳朵堵得厉害,他拍了拍头,无奈地笑了笑,摸出钥匙正要开门,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了下来,砸到了地上。倪秋把外卖袋挂在门上,走去楼梯转角处的平台边往下看了眼。
大厦楼下躺着一个男人,穿汗衫,四角裤衩,手臂折在身后,右腿的腿骨戳穿了皮肤,突兀地支棱在空中。他没什么头发的脑袋下面是一滩血迹。红色向外晕开。
倪秋踮着脚趴在平台上,他呼唤了声。
“赵生……”
一个路人经过男人身边时,不小心把一把血红的尖刀踢到了男人脸旁,路人尖叫了声,用脚推了推男人。男人的肉嘴唇像两条肉虫一样蠕动了下。
倪秋很确定了:“赵文明……赵先生……”
他转过身,跑上了六楼。
走道两边不少人家都站在铁闸门后头张望,倪秋跑到自己家门口,他对门6004的房门虚掩着,他推了下,门就开了。
倪秋没进去,站在门口敲门:“赵太,我是对门的倪秋,我能进来吗?赵先生好像出了点事……”
没有人说话,倪秋把门推得更开,走进了6004。
“赵太?你在吗?”他问着,回头看了眼,木门后面有两个血掌印,掌印拖出两道血痕,这两道血痕一直延伸到了地面上。地上到处都是血。
倪秋口干舌燥,回过头去,一阵风吹了进来,正对大门的窗户向外打开,窗帘布在空中飞舞,那窗边放了张餐桌,上面倒扣着个竹篮子,依稀能看出那竹篮下是几盘剩菜。餐桌下面一片血红。一个脑袋上扎满卷发棒的女人就倒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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