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娇 番外篇完本——by卯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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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怕她生气,忙解释道:“大少爷说小姐不喜欢放纸鸢,定不会记起来的,说若是您记起了就去寻他要。”
阿绵:……
她这大哥是够幼稚的,还没有比他小了一岁的二哥沉稳。
“那就换别的。”阿绵心情正好,决定改日再去找她的好大哥算账。
用过早膳,阿绵来到和宁清惋约好的地方,正是京城内有名的太清湖旁。
太清湖周围栽了一圈倒柳,如今春季正是发出柳芽儿的时刻,生机勃勃。湖旁另设有亭台水榭,桌椅皆别出心裁地以木雕成,制成各种有趣式样。
宁清惋早派侍卫将湖周围的人清了干净,阿绵到时,便见得她满面笑容地坐在亭间,面前站着一个正唱戏与她听的小戏子。
阿绵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小戏子生得格外俊俏,虽敷了一层白粉,也不难看出少年的精致秀丽来。
见到阿绵,小戏子揖首行礼,宁清惋这才发现她,不满道:“晚了。”
“总得让我梳洗一番吧。”阿绵和她随意惯了,打趣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
“我怎么了?”宁清惋低头看自己,她今日做得是少年装扮,端得是风度翩翩,潇洒倜傥,“难道不好看么?”
她合上折扇,挑起那小戏子下颌,“青音,难道本公子不俊俏吗?”
名唤青音的戏子微红了双颊,道了句“俊俏至极”便不再言语。
阿绵悄悄翻了个白眼,和她咬耳朵,“你不是说不喜欢这种……嗯,娘兮兮的?”
宁清惋也耳语道:“本公主那是特指驸马,若驸马也愿意像青音这般被我养着,对我唯命是从,那就不介意了。”
阿绵汗颜,这位五公主还真是贯彻了她从前的话语,要养三千面首啊。
“准备做什么?”阿绵让青音退到远处,“先说好,骑马不去,游湖不去。”
阿绵不爱骑马,虽然她喜欢在马上迎风奔驰的感觉,但是……之后腿侧火辣辣的疼就该她受好几天了。
游湖的话,实则是她最近游得太多,导致现在看了船就晕。
宁清惋笑得狡黠,“谁说今日是我做安排了?”
“不然还能有……太子哥哥!”阿绵惊喜出声。
近几年她已经很少在宫外见到太子了,因为元宁帝将朝事全权托理,太子就忙了许多。
太子一身玄色缎袍,袍内露出金色祥云镶边,腰系紫色锻带,剑眉上扬,正大步流星朝她们走来。
他腰间悬着一把利剑,气势逼人,也不知是从何处赶来。
“阿绵。”太子立在她身前,神色虽无异常,但阿绵还是瞥见了他眼角的一抹青黑。
“太子哥哥昨夜没睡吗?”
“审了几个小贼。”太子坐下,眉宇间丝毫不见倦色,笑道,“今日孤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等到了他说的好地方,阿绵才知是绕梁阁,她听人说过几次,据闻这里的伶人都是精心调教,听过她们唱曲儿弹琴,可三日不知肉味。
宁清惋喝了口茶,“二哥就是带我们到这?我还当是什么新奇的地方,也不知这阁里的人,可比不比得上我家青音的嗓子。”
本来太子一直视他人若无物,宁清惋一提才发现旁边这油头粉面的小戏子,当即不悦道:“滚出去!”
青音看向宁清惋,却见她只是自顾悠悠品茶,微一咬唇,便告罪退下了。
“孤说过什么?”太子扫过宁清惋,眸光锐利,“不许让这些玩意儿出现在阿绵面前,你若带坏了她,孤先替你母妃把你收拾了。”
宁清惋吐舌,小声道:“我也没做甚么,不过是让他唱了几支小曲儿。”
阿绵以手抵额笑看着他们,太子代为掌理朝政几年,已经越发有帝王威严了,如今很少见到他这样故意吓唬人的模样。
“阿绵你也不帮帮我。”宁清惋被自家二哥治得差点约法三章,小声抱怨。
“我可不敢。”阿绵同样小声,“太子哥哥现在可凶了。”
说着她龇了龇牙,正好被转过头的太子抓到,忙对他讨好地笑笑。
见她这如猫儿般笑眯眯讨好的模样,太子便没了气势,只用扇子一敲她,“你可别和小五学,不然孤饶不了你。”
“知道啦。”阿绵摆手,“阿娘都不知说过多少遍了。”
宫中有两个特别的公主,一是长公主,自驸马死后便带发出家,每日在宫中青灯古佛地过活;二就是五公主了,众人提起时不敢说什么诋毁的话,只道是生错了性别,行为处事真是放荡不羁,颇有风流才子之态。
太子殿下对这些妹妹向来纵容得很,或者说是不愿多管,所以对某些言官上谏的关于五公主不守女德云云,时常是左耳进右耳出。
有两位身子绰约的女子轻移至屏风后坐下,声音婉转动听,“不知几位客人想听些什么?”
“不如来一曲近日京城中传唱最多的,醉花阴。”宁清惋开口,她对这些最是了解。
她特意放低了声音,本就雌雄莫辩的声线显得低沉起来,女子还道是位公子点的,柔柔应声后便有另一人开始弹奏。
阿绵听得昏昏欲睡,她向来就对这些东西缺乏欣赏能力。如果除了屏风,让她观赏一下两位美人也许她还能精神些。
才过了半刻,阿绵被宁清惋弹来的一粒花生惊醒,见她对自己挤眉弄眼,便朝旁边看去,不由怔了一下。
太子敛眉闭目,也不知是在假寐还是真睡着了,腰间长剑被解下放在了桌上。
宁清惋口语道:“我出去会儿,马上便回。”
阿绵哪里不知她是想去寻她的小青音,无奈挥手,任她去了。
宁清惋一走,厢房内便只剩下了伶人悠悠的琴声与吟唱,阿绵没了睡意,便不由注意到了手边散发着寒意的利剑。
剑身细长,并无赘余花纹,朴素得很,与太子向来的风格倒有些不同。
阿绵伸手缓缓抚过冰凉的剑鞘,似乎能感受到它沥血时的锋芒。
抚至剑端,她便被人捏住了指尖,抬首正对上太子噙了笑意的眼眸。
“它就这般好看?比我如何?”
第三十五章
“太子哥哥玉树临风,我怎么敢说它比你好看。”阿绵收回手讪笑,倒了杯茶递去,“若是困了,太子哥哥不如在这里小憩会儿,反正外面有侍卫守着,屋内有我。”
她想起太子少年时,是很少随身佩剑的。
难道这就是睡不好的原因?阿绵瞥见他眼内的红丝,不由心疼。
“让孤枕在你膝上吗?”太子嘴角上扬,坏心地将她指尖按在剑身上,“不然硬邦邦的,孤可睡不着。”
阿绵笑看他,许是这些年被言语调侃惯了,对这种话语也丝毫不恼,“我是不介意,就怕太子哥哥嫌弃我。”
太子一哂,不再逗她,“小五出去了?”
“嗯……”阿绵眼眸微转,“五姐姐去净手了。”
“一刻也消停不了。”太子起身,颀长的身形瞬间盖过了阿绵投在屏风上的影子,“云珠,出去跟着五公主。”
先前还在咿咿呀呀唱曲儿的女子立刻止住,应声出门去,只留下那弹琴的女子仍在指间轻拢慢捻,随袅袅香烟奏曲。
转头对上阿绵,见她因惊诧而瞪大的杏眸水润润的,太子不由笑道:“真当孤是带你们来听曲儿的?”
阿绵这才忆起,宁清惋自到来这后便露出了一股了然无趣的神情,随后更是迫不及待地寻借口出去了。
原来这里都是太子手下的人……
她嗯了声,不紧不慢喝了口这里特制的香露,“原先不知,现在知道了。”
“太子哥哥要办什么事?”
“自然是要事。”太子对屏风后打了个手势,忽然牵起阿绵的手朝壁画前走去。
阿绵猝不及防之下被拉去,差点没撞上他后背,气恼地挠了挠他手心,然而她的力道对太子来说无异于挠痒痒。
他手掌宽厚温热,抓得很紧,让她歇了挣开的心思。
果然,壁画下另有机关,他在花瓶上转了两下,古董架便缓缓移开,正是隔壁的房间。
绕梁阁雅间设置得很特别,每一间呈阶梯状下沿,中间由实心墙壁隔开。
太子示意她噤声,带着阿绵步至壁前,透着这层不薄的墙壁,阿绵发现竟能隐约听到另一边的声音。
那边似乎有一对男女,男子声音有些耳熟,阿绵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记起这似乎是大皇子,他声音十分雄厚,很有特色。
唔……要事便是来听大皇子的壁角?
阿绵耳力不如太子,不知道里面在谈些什么,也听不出女子是谁,听了会儿便开始无聊地绕着太子腰间的剑穗玩。
缠绕间,她不经意碰到太子腰侧,便感觉他身体僵了一瞬,这反应甚是少见。
正打着坏主意想再去戳一戳,她这只手就也被抓了过去,太子无声道:“当心孤揍你。”
阿绵抖了抖,不由忆起幼时被某人熊揍的时光,顿时乖顺无比地站定。
过了会儿,那女子似乎呜呜哭了起来,哀怨怜人,大皇子也开始小意安慰,两人声音都渐渐低下去。
阿绵凑近了些,几乎靠着太子胸膛,可除了一些语气她竟真的听不到一个清晰的词儿。
不过不妨碍她听出里面暧昧的氛围。
正当阿绵以为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之事时,女子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大皇子勃然大怒,道了句“不识好歹!”便拂袖而去,将门撞得震天作响。
阿绵吓了一跳,想询问发生了什么。
转眼却见太子神情冷然,似在讥讽,低头见到阿绵神色,他还伸手拍了拍。
“阿绵可知道,里面的女子是谁?”
努力思索一番,阿绵试探道:“……大皇子在这里养的优伶?”
“是如嫔。”太子轻声吐露,语中不乏肃杀之气。
阿绵惊吓更深,“可……,不是说如嫔有孕,且胎象不稳,正在宫中静养吗?”
转眼她想到什么,突然被自己吸的气噎到,小声咳起来。
太子似笑非笑看她,“你当那真是父皇的?”
如嫔是有几分小聪明,借着元宁帝整日沉溺享乐时伺机侍寝了一回,还当可以混淆日子,岂知早被太子手下宫人察觉,上报过去。
待查出胎儿生父是大皇子,太子就愈发沉凝了。
阿绵摇摇头,憋着气,等听到隔壁彻底没了动静才连声咳出来,抱怨道:“这种秘辛,太子哥哥你居然带我来听……”
她真的不想知道太多秘密啊,阿绵内心郁闷,早知道她也该随宁清惋出去。
却被太子捏了把脸,笑道:“难道你知道的事情还少了?”
阿绵拉住他手臂,摇头道:“因为常言道‘知道得越少,才能活得越长久啊’,嗷……”
太子作势再敲,被阿绵躲过去,“又是从哪个话本上看到的?”
“五姐姐带给我的。”阿绵毫不心虚地把锅甩给宁清惋。
但太子早知这两人不过半斤八两,对阿绵的话向来只信一半。
阿绵想到元宁帝,不免追问,“对了太子哥哥,大皇子和如嫔怎么会……?”
她自小就和大皇子不太亲近,儿时可能还会多说几句话,近些年就越发生疏了,见了面也只会谨遵礼仪地唤一句“大皇子”“郡主”。
太子冷哼一声,“两个不通伦常的畜生罢了。”
看来他真的怒了,阿绵识趣地不再提,也不知刚刚那两人到底说了什么,要知道只是简单的私通太子定不会生气到这个地步,更别说称大皇子为‘畜生’。
“那……我们的要事办完了吗?”阿绵眼睛转了转,见外面天色还早。
“想去做什么?”
“阿青姐姐已定了亲,一月后便是婚期,我想去给她挑些头面。”阿绵忽然想起这件事,她不想让两人一直记着刚才的事,只能转移话题。
确实还早,太子命人去隔壁厢房查了一遍,便带着阿绵上街去了。
宁清惋向来爱玩,他们也没指望一时半会能将她找回,而且她身旁有侍卫跟着,出不了意外。
如今春光正好,京城街上行人增多,阿绵便戴上了帷帽,只留香儿小九跟在身旁,其他侍卫远远坠在后面。
“小姐,那家铺子素来名声不错,打造的首饰向来也是京城中独一份。”小九想了想,笑道,“就连这铺名也特别得很,倒像和小姐有几分关系。”
阿绵遥望去,铺名确实十分独特,匾额上书“娇子”两个鎏金大字,装饰别致大气,与别?2 蚁啾仍诿琶嫔暇褪こ霾簧佟?br /> 才至门口,便有店小二毕恭毕敬迎了上来,“小姐要看些什么?”
香儿开口,“不拘式样,将你们这儿新奇贵重的头面珠翠都拿出来看看。”
小二只眼角一瞥眼前一男一女的衣料样式,便知并非普通的达官贵胄,尤其是那男子,虽未发一言,周身凛然气势已让人难以忽视。
外间摆放的普通首饰他们确实看不上,小二头垂得更低了些,“还请几位稍等片刻。”
阿绵很少亲自来外面挑选首饰,毕竟每月都会有人送来一批府中小姐们挑选,以她的身份,宫中也会时常赐下。一般的她早已看不上,没想到这家铺子确有几分新意。
目光在架上流连,阿绵感觉这风格有几分眼熟。
她入铺也没摘下帷帽,此刻只静静站立在一旁,隐约的身形还是叫人看了出来。
“阿绵!”一位年约十六的少女朝她走来,眼带惊喜,“今日没约成你,没想到如此有缘,竟在这里碰着了。”
正是清晨程王氏代阿绵回绝的张小姐张箐,阿绵一笑,“是挺巧的。”
“这位是……?”张箐好奇打量她身侧的太子,见这青年剑眉朗目,气度不凡,微站在阿绵左前侧,保护欲十足,心中不由有些担忧。
阿绵略一沉吟,笑道:“这是我兄长。”
太子挑眉,微笑不语。
“是吗?”张箐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想不起,终是松了口气,“阿绵也是来挑首饰的?”
阿绵点头,“你是一人来的?”
“自然不是,我兄长也在外间等着呢。”张箐拉住她手,“不如等会儿一同用膳可好?我们早在聚华楼订好了雅间。”
“不必。”太子开口,他未看张箐,修长手指抚过一支香木簪,拿在手中端详起来。
他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
张箐在贵女间也算比较直爽胆大,竟也不敢接话,半天才小声道:“你这兄长,竟比我阿爹还要吓人。”
当然了,你阿爹还在他手下办事呢……阿绵心中偷笑,她曾看过御史大夫张承在太子面前恭敬有加的模样,如今一看,果然是父女。
正闲聊间,张箐兄长——张合寻了过来。他起初还没认出阿绵是谁,待听得妹妹唤了名号才浑身一震,微红了脸躬身道:“郡主。”
阿绵统共见过他三次,但这三次,这人无一不是面色羞红,看也不敢看她,害得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无状调戏过他。
太子见状微眯了眼眸,余光往张家兄妹身上扫去。
张箐热切,张合拘束,唯一相同的就是不时往阿绵身上偷瞄的目光。
张承忠心不二,他很欣赏,不过如今看来,他这嫡子却是不及其父三分风采。
店小二终于将几幅头面小心呈来,阿绵微掀开纱幔,捻起一支珊瑚珠排串步摇,笑意盈盈道:“这支步摇倒是很适合阿青姐姐。”
程青肤色不够白皙,颜色过深的首饰都不大适合她。
“原来是为你那庶姐。”张箐惊讶阿绵于竟对庶姐这么好,“真是有心了,听说她许了林宗正的长子。”
阿绵偏头,又看向一支蝴蝶纹步摇,轻声道:“阿青姐姐在府中备嫁,我不过借机随意看看罢了。”
“你可有看上什么?”
张箐摇头,又点头。
她有些不舍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张箐知道,自家木头哥哥一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位安仪郡主便动了心,偏偏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和他说他也只会道自己配不上郡主。
可她不觉得,自家家世不弱,郡主的身份是要高些,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何况程青自接触到阿绵以来,就觉得她性子与自己十分合拍,若真能有这样一个小嫂嫂,她可再满意不过。
她用目光示意几次,见自家哥哥都只是垂首不言,不由恨铁不成钢地跺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