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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完本——by雾冰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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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祖母今日上朝所为何事?”尽管心中再不高兴,皇上面上也不能显露一点,还得尽量摆出一副温和的面容。
福韵大长公主行了礼,从怀里掏出一封奏折双手呈上,“臣奏请皇上允许安王齐宸靖祭拜宗庙,将他的名字上了皇家玉牒,永享皇家香火。”
空旷的临光殿中回荡着福韵大长公主的话音。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
安王的名字要不要上玉牒,这件事在场的臣子们心里都转过这个念头,但是谁也没敢提出来。
皇上刚才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安王上玉牒,谁也不敢迎头盯上。
却没有想到第一个提出来的竟然是福韵大长公主。
在大梁,福韵大长公主可是神一样的传奇人物,养的一手好花,以雄厚的财力相助太祖皇帝打天下,又亲自训练卫队,带兵上战场,几次救太祖皇帝于危难之时,最后攻破京城之前,又屈身下嫁陈家,为太祖皇帝赢得了最宝贵的合作力量,一举攻下了京城。
可以说没有福韵大长公主,就没有当时大梁的建立,这是太祖皇帝的原话。
即使过去了四十多年,谁也不敢抹杀福韵大长公主的功劳。
大梁建国后,福韵大长公主便很少过问朝政,即使太祖皇帝许下了她可以上朝议事的权利,可她依然很少出现在人前。
没想到沉寂四十多年的福韵大长公主第一次上朝,出现在朝臣面前,所为的竟然是奏请为安王祭拜宗庙,上玉牒的事情。
众人心里对安王的看法便有了不同。
福韵大长公主这是明摆着力挺安王呀,这中间莫非有大家不知道的隐情?
皇上心里暗恨福韵大长公主坏事,刚才他明明已经开了口,福韵大长公主这个当口却来坏他的事情。
他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姑祖母,不是朕不同意,朕得安王一手足,心里也着实疼惜他,只是他眼下病成这个样子,实在无法祭祀宗庙,不能祭祀宗庙,便不能上玉牒啊,这与皇祖父传下的规矩不合啊。”
福韵大长公主有太祖皇帝许下的议事权又怎么样,他也可以拿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说事。
福韵大长公主面容不变,似乎皇上说的并不是什么困扰,“靖儿这孩子命苦,当年一出生便遭遇了庄妃殿中大火,阴差阳错的被我女儿香宁带出了宫中,这些年来在外面长大,也是太祖皇帝和先皇保佑,让皇家的血脉得以寻回,臣听闻靖儿病榻之上一只口称父皇,可见是先皇怜惜这孩子,若是上了玉牒,受皇家宗庙保佑,说不定靖儿这孩子的病就好了呢。”
“皇上也说得一手足不易,想必也希望安王能尽快痊愈吧?”
皇上脸色一僵,他会希望他痊愈才有鬼。
可福韵大长公主的话却将他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不答应吧,便是不想齐宸靖尽快痊愈,刚才他可是口口声声的说出了兄弟情深的话,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可同意了吧,他自己刚才也说了太祖皇帝有规矩,必须先祭祀宗庙,才能上玉牒,齐宸靖都病的起不来了,怎么祭祀?他若是同意给他上了玉牒,便是忤逆了太祖皇帝,不敬不孝。
皇上心里有些懊悔,刚才不该拿太祖皇帝的命令说事的。
福韵大长公主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
皇上咬了咬牙,摆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姑祖母,您这不是为难朕吗?朕都说了太祖皇帝留下的规矩是需先祭祀宗庙,才能上玉牒,朕当然也不舍得安王,希望他能早日痊愈,可就是再心疼他,朕也还是大梁的皇帝,不得不为天下考虑,若是今日朕擅自改了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他日便有人能让朕改其他的规矩,如此,朕还如何治理大梁的江山?”
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却又义正言辞。
“为了大梁江山稳固,朕少不得要担个不友不悌的名声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曲解
整个大殿中陷入一片宁静。
所有的臣子们都秉住呼吸看着大梁朝身份尊贵的两个人。
一个是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上,大梁身份最高的君主。
普天之天,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另一个是大梁皇室辈分最高的定国福韵大长公主,皇上的姑祖母。
太祖皇帝亲自定的封号,拥有见君王免跪,直接参与议论朝政的权利。
他们向着谁说话都不妥当,两方都是他们不能得罪的人,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沉默。
皇上说的义正言辞,可其实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安王祭祀宗庙。
他们更惊讶的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坚持。
大梁突然多了个安王,很多臣子心里都十分讶异,却又不敢深究,毕竟这里面牵扯的是先皇后宫的事情,一个不好,便是不敬的大罪。
但是,在他们的心里,对于安王的事情要说不好奇,定然是假的。
尤其是皇上和太后对于安王的事情说的很含糊,只大概提了句当年庄妃诞下的小皇子并没有死于宫中大火,而是阴差阳错流落到了民间。
臣子们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完全听信这一句片面之词,毕竟这里面的可疑之处实在太多。
当年庄妃怀孕,临到产期,宫中突然起了大火,大火烧了整整一日,宫里向来守卫严密,对于火烛之事管控更是森严,庄妃殿中怎么会突然起火,还是那么大的火,实在是太过蹊跷。
第二,大火过后,当时的皇后对外宣布庄妃以及新出生的小皇子烧死在宫中,但当时到底有没有婴儿的尸体,别人不得而知。
第三,宫里守卫森严,小皇子时怎么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带出宫的。
........
这些疑问只要稍微一推敲就会发现无数的问题。
现在听见福韵大长公主突然提起是当年的香宁郡主将当时还是个婴儿的安王带离了皇宫,他们心里不禁恍然。
香宁郡主是福韵大长公主最宠爱的女儿,太祖皇帝也很喜欢,出生的时候就封为香宁郡主,自幼出入宫廷跟家常便饭一样。
庄妃生安王之时,虽是先皇在位,但当时的太祖皇帝仍然在世,做了太上皇,香宁郡主仍是自由的出入宫廷。
若是香宁郡主将小皇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皇宫,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为何香宁郡主自那以后就失踪了呢?
这就能解释为何福韵大长公主这么相信安王的身世了,因为她信自己的女儿香宁郡主,也难怪福韵大长公主坚持奏请要为安王上玉牒了。
宁国公府自太祖皇帝驾崩后,便沉寂下来,就是福韵大长公主,这些年来也多在自己的庄子上,很少回京。
却没想到一回京,就因为安王的事情和皇上对上了。
宁国公府这是表明了要站在安王这一边吗?
很多臣子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
龙椅上的皇上并不知道臣子们纷乱的想法,他正紧绷着身子,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福韵大长公主,心里再盘算如果福韵大长公主坚持要请为安王上玉牒,他该怎么应对?
她最好不要倚老卖老,皇上心里暗自沉吟。
福韵大长公主沉默半晌,突然笑了,“我就知道皇上是个仁慈的君王,皇上的意思是说只要安王现在的身子能祭祀宗庙,皇上就同意给他玉牒是吗?”
皇上一愣。
他刚才说的原话是:“朕好不容易得一手足,自然也很想让安王的名字上到皇家玉牒上,可是太祖皇帝有令在先,必须先祭祀宗庙,才能上玉牒,可安王现在的身子根本不能祭祀宗庙.......”
这句话要是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确实是他也想让安王上玉牒,只是因为安王现在的身子不能完成祭祀宗庙,所以才上了,不是他故意阻止安王上玉牒的。
皇上没想到福韵大长公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按照自己字面上的意思来问他。
他是九五至尊,自然拉不下脸来说朕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朕就是不想让他上玉牒,又能怎么样。
饶是心里如此叫嚣,可话却不能如此说,否则以后他怎么对着满朝文武,他皇帝的尊严怎么树立?
所以,这层遮羞布还是要披着的。
皇上只能僵硬的点点头,一脸的无奈,“朕心里也十分可惜,可祖宗法制为大,少不得要委屈安王了........”
福韵大长公主打断皇上的话,向皇上躬身行礼,“安王不委屈,有了皇上这句话,安王的心就放下大半了。”
这句话?皇上一时有些迷糊,这句话是那句话?“大长公主,朕的意思是.......”
福韵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接口,“臣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只要安王能祭祀宗庙,您就给他上玉牒,不是吗?”
这么说好像也对,不过,重点是现在安王的身子无法祭祀宗庙。
宗庙祭祀的程序非常的繁琐,一个健康的人祭祀下来,累得都要瘫了,何况是如今重病在床,奄奄一息的安王?
皇上想了想,也就没有纠正福韵大长公主。
只要安王过两日咽了气,他就是此刻同意他祭祀宗庙又如何,他根本不可能完成整个祭祀宗庙的流程。
“那就请皇上定下安王祭祀宗庙的时间吧,只要安王祭祀宗庙过后,名字就上玉牒。”福韵大长公主上前一步,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
皇上一愣,心里有了一丝恼怒。
福韵大长公主这是想做什么,上了朝就直接为齐宸靖奏请,又非得揪着自己字面上的意思不放,让自己承认不是可以不想让齐宸靖上玉牒,只是因为他的身子不好而已。
现在又请自己当场定下齐宸靖祭祀宗庙的时间。
可是,他又不能说福韵大长公主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因为他本来想跟大家表达的确实也是这个意思。
笑话,安王如今就剩下了一口气,丁刚和孙忠都去看过的,连礼部尚书都上了折子,请示为安王准备身后事了,他就是定下祭祀宗庙的时间,只怕他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等等,皇上的心里突然一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好似中了福韵大长公主的圈套一样。
她上了朝就直接了当的奏请为齐宸靖请命,是料想到自己不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不想齐宸靖上玉牒的话来,必然要找其他的借口。
而最好的借口,莫过于齐宸靖的病危。
福韵大长公主又以兄弟亲情为引子,引自己说出自己是碍于太祖皇帝的祖令,他无法祭祀宗庙,才不得上玉牒。
福韵大长公主顺利成章的就提出让齐宸靖祭祀宗庙的话。
皇上心里一哆嗦,想起麻城府的事情,看着福韵大长公主的眼光就带了两分阴冷。
这个老婆子果然狡猾,险些就上了她的当。
福韵大长公主眼神平静,历经沧桑的眼眸中波澜不惊。
皇上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只能死咬着齐宸靖的身体状况不能祭祀宗庙这个借口了。
他站起身来,佯装恼怒,“福韵大长公主休得胡闹,朕敬你是长辈,但是祭祀宗庙是何等的大事,以安王如今的身子,怎么能完成祭祀宗庙的事情,万一.....岂不是既害了安王,又对祖宗不利。”
福韵大长公主丝毫不惧皇上的怒气,淡淡的道:“说来安王这病来的十分蹊跷,前几日还好好的人,怎么说病就起不来床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进京这么久,迟迟不去宗庙极点太祖皇帝和先皇,惹得太祖皇帝和先皇发怒,才有了这场病惩罚他不孝,听说安王在病榻上一直喊着先皇,皇上一直拦着安王去祭祀太祖和先皇,是怕安王好起来么?”
说到安王在病榻上一直喊着先皇,去过安王府的大臣们很多都听到了,有些人心里一惊,莫非福韵大长公主说的是什的?
有几个臣子便出来附议,“福韵大长公主说的也不无道理,若真的是太祖皇帝和先皇发怒,只怕.......”
只怕还有其他的后果,尤其是刻意拦着不让安王祭祀的皇上。
这句话他们虽然没说,但听出了话音的皇上顿时气了个倒仰,什么太祖和先皇震怒,根本就是太后搞出来的**而已。
他心里明白,却没办法说出来。
福韵大长公主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定出让安王祭祀宗庙的时间,就是刻意阻拦安王,不想让安王好起来,那他刚才说的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皇上若是真的有心想让安王好起来,不妨先定下祭祀宗庙的时间,说不定太祖皇帝和先皇感知此事,会先收回对安王的惩罚,安王的病就会从此好起来,能祭祀宗庙,上了玉牒,也全了皇上得一亲手足的心愿,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福韵大长公主微笑着说道。
两全其美?皇上气的险些吐血。
陆陆续续有臣子站出来附议。
只是定下来时间而已,又不是真的去祭祀了。
再说若是定下时间,到了日子,安王还不好,那就是他命不好了。
皇上咬了咬牙,“好,那就五日后,着安王祭祀宗庙。”
他就不信,那个奄奄一息的齐宸靖五天的时间能够好起来。R1152
第二百四十章 五日
新受封的安王五日后要前往太庙进行祭祀,祭祀完成后名字叫被加入皇家玉牒,成为正儿八经的皇族子孙。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一样,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程夫人一脸忧虑的道:“五日,怎么能好起来,听说安王病的很重呢,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自小生下来便被带出了宫廷,好不容易回来了,才封了王没有多久,就得了重病。
程大人却蹙着眉头,想了片刻,摇摇头,“也不一定,安王不像是心里没成算的,这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上次在麻城府不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他已经死了,可最后不好好的又回来了。
“可惜,咱们也不好去探望。”程大人叹了口气。
安王回京后,怕太后查到程家头上,从来不与他们联系,就是在公众场合碰上了,也只是礼貌?4 本来,上次他们夫妇去麻城府,就已经引起了太后的怀疑,若不是有长子程珉远的亲事挡着,程珉远和乔丹华的亲事又是福韵大长公主从中牵的线,只怕太后早就查到了程家的头上。
程夫人心里一颤,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安王其实并没有病?”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短短几日,就病的那样严重,连床都下不来了呢。
程大人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同样压的低了些,“只怕不好说,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静观其变吧,遇到能帮的上忙的时候,就伸伸手。”
程夫人沉默下来。
对于齐宸靖,她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怜惜,或许是因为她曾经深深切切的和婴儿时的他命运息息相关过吧。
这么多年,他们夫妇总是暗中留意着他的一切,时间长了,竟然成了一种习惯,总是认不住的想去关心一下他。
“为夫是个没本事的,也帮不了他什么,好在年后先生就要来京了,想必到时能帮得上他。”程大人见妻子沉默下来,知妻莫若夫,便开口安慰她。
程夫人先是诧异,随后果然高兴起来,“先生要进京了?对于安王来讲,可不止多了一股助力啊。”
安王和颜先生的关系,现在还是一个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名满大梁的大儒颜和卿其实是安王齐宸靖的外祖母,先皇宠妃庄妃的父亲。
颜先生这么多年不肯踏足京城,可见心里始终是有心结的,现在为了安王终于肯进京,可见他的想法有了变化。
颜先生的门生遍天下,这些人虽然不是都能为他所用,但大部分人对颜先生都还是怀着尊敬敬佩的心思,谁又能知道这些人将来不会是安王的助力呢?
程大人见妻子果然高兴起来,也笑了笑没再说话,他刚开始接到先生书信的时候,心里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呢。
说起帮助齐宸靖的事情,程夫人想起一件事来,“儿媳那边暗中帮康姑娘置办了些产业,不知道和安王有没有关系?”
乔丹华和程珉远成亲后,程珉远在六部观政,她也不是那种非拘着儿媳在跟前立规矩的人,想着儿媳初来京城,便允她出门转转。
一个多月下来,她知道乔丹华出手盘下了几间铺面,好似准备要开铺子,程夫人虽出自,却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也没有阻止她,只叮嘱她行事小心,且莫丢了她们程家的脸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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