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光似影完本——by七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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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拿着。”许筠诺把圆珠笔丢给夏晴朗。
一声哨响,参与者全变了金鱼腮,气球也一个个迅速膨胀。然而,吹鼓容易,要吹爆可就费劲了。
看许筠诺已满脸通红青筋暴起,时间也已过半,第一个气球却连泛白的迹象都没有,夏晴朗突生一计。他将那支熊猫圆珠笔塞进袖子,只露出笔尖,然后若无其事地扶了一下许筠诺的气球,“嘭”,爆了!
明察秋毫的宋明轩洞悉了一切,冲夏晴朗指了指乔雨微,意思是,“帮她也戳一下。”夏晴朗蹙眉,轻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行,弄巧成拙被发现了两个都得玩儿完。”
最终许筠诺成功完成了任务。
“你真厉害!”从战场下来,乔雨微敬佩道。
“是那只笔厉害,”许筠诺心虚地说,转头看夏晴朗,“你可够激灵的,这个赏给你。”说着将所得奖品渊虹钥匙扣丢过去。
“谁让我们刚好有作弊装备呢,这是天意。”夏晴朗把玩着那个盖聂的佩剑模型,在眼前晃了又晃,“这个我喜欢,算是定情信物吗?”
许筠诺气结,“还给我!”
“哎,不给!你能怎么样?”
许筠诺上手去抢,夏晴朗一个转身跑了出去,许筠诺紧随其后。一场亡命天涯的追逐战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开始。
“两个冤家。”乔雨微望着隐没了一切的走廊尽头,轻笑道。
“幼稚鬼。不管他们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体育馆看比赛吧。”
“好。”
进了体育馆,两人傻眼了,整个比赛场地外围被拥堵得水泄不通,只听见一阵阵由内向外喷发的叫好声。上面的观众席倒空空如也。人民群众为了近距离观看比赛,放弃了宽敞舒适的座椅,足见其对体育运动的热忱。
“看来我们来晚了,”宋明轩无奈道,“要不要挤进去?”
“你觉得我能挤进去么?”
“灵魂能,肉体估计不能。”
二人悻悻地退了出来,这时许筠诺来电话,“雨微,快过来!我们在第一食堂,这儿有吃的!”
乔雨微和宋明轩赶到时,现场正在进行土豆丝刀工比赛。
“他们回家是不是都不写作业扎进厨房切菜去了?”宋明轩看着各式炉火纯青的刀法,笑问,“这要是切着手算不算工伤?”
“乌鸦嘴!”许筠诺指了指隔壁赛场,“那边一会儿要比赛蛋炒饭,有没有人会?”
“这是我强项呀!等着,一会儿哥给你们露一手。”
宋明轩的蛋炒饭很精致,油光润泽,色彩鲜明,且不论味道如何,至少看着很有食欲。
作为评审的打饭阿姨连连夸赞,“嗯,不错,很好,色香味俱佳。”
宋明轩的嘴角简直扬上了天。
评比过后,夏晴朗取了一把勺子过来,四个人开始大快朵颐。
“这味道,还真是大师级别的。我决定了,以后要从人的角度来看你。”夏晴朗塞了一口,把勺子递给许筠诺。
“那以前你是从什么角度看我的?”
“猪呀。这还需要问吗?”
宋明轩抢步过去薅住他的脖子。
“你怎么学会的?”乔雨微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我奶奶教我的。我爸妈经常不在家,离开随远时我奶奶刻意教了我这个。”
宋明轩的话很简短,乔雨微却从他一晃而过的忧伤里读了一个长长的故事。一个祖孙情深的故事,一个老人被时代遗忘的故事,一个农村与城市冲突的故事。
无论寒冬或是盛夏,青城的公园里都挤满了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人,他们或围在石桌旁看象棋,或在一隅狭窄的空地打太极,或只是呆呆地坐在长椅上。乔雨微不知道他们是否心甘情愿留在这光怪陆离的都市,只隐隐觉得他们不开心。他们总是无法在规定的三十秒通过斑马线;总是站在云梯样的天桥底端望洋兴叹;总是被匆匆而过的路人嫌弃地避开……公园,成了他们唯一的活动区域。乔雨微总是在想,那些没有公园的小区和街道,老人是怎样消磨时光的呢?
房价芝麻开花样呲溜溜往上涨,高楼却雨后春笋般呼啦啦往外冒,城市有如沙漠,本就寥寥的绿洲在GDP的压迫下逐渐缩隐,注定了人类流离失所的晚年。
“其实是有秘诀的,”宋明轩突然话锋一转,“你们听好了,这可是独家秘方,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很重要的两点,一是一定要在油烧热时先搁一把葱白,这样才能提炼香味,葱叶出锅时再搁,否则影响调色;二是一定要搁胡萝卜,不吃也得搁,这样才能好看,这是个看脸的社会,在食物界也一样。”
乔雨微在听见“看脸的社会”时,心脏触动了一下。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吹牛皮。”夏晴朗揶揄道。
“你,不许吃了!”宋明轩说着佯装要抢夺他手里的碗碟。
夏晴朗立刻换了谄媚的嘴脸,“这谁做的蛋炒饭,蛋饭相连,饭饭相离,这简直是厨艺的最高境界。”
……
☆、打雪仗
元旦学校放了一天假。
新的一年第一个上学日,乔雨微早早地到了。许筠诺冲进教室的第一件事不是放下她那赶上她半个身高的大耽美文库,而是兴冲冲地跑过来对乔雨微说,“happy new year!”不等乔雨微反应,转身奔向了座位。风一样的女子。
乔雨微怔愣两秒之后,对着她灵动的倩影,在唇边轻声回了句,“happy new year.”
宋明轩打开抽屉,一张素白的贺卡工整地躺在他的屉盒中央。画面上只有一片茫茫的雪地,和几缕明亮的阳光。他打开那张卡片,里面没有写字,只用金色画笔勾勒了一个简易的太阳——一个圆圈,周围延伸几道触须;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作者给圆圈添? 狭诵α常旖腔沟阕毫死嫖眩幌陆怯屑父鍪郑?010.1.1.
“怎么署名也没有?这绘画天赋真不怎么样。”宋明轩自言自语道,然后转头问乔雨微,“你有没有看到是谁给我的?”
乔雨微抬头,看了一眼他手里那片素白,笑道,“一个仙女,从天上飘下来的,放下就走了。”
宋明轩伸手扶了扶她的额头,又撤回来贴在自己的额上,疑惑道,“不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
乔雨微被那个动作惊到了,瞪大眼睛怔愣地看着他,下一秒抓起笔在英语课本上胡乱地涂画着。这下她是真的发烧了,至少从脸上看烧得不轻。
庆幸宋明轩不再纠结贺卡的来历,拿出习题册开始做题。乔雨微偷瞄一眼他的侧脸,暗自深呼了口气。
和多数男生一样,宋明轩也会骄傲于被人喜欢,接收到来自小女生的注意,也会心情愉悦。但是和多数男生不一样,他不会拿这份小小的荣宠四处炫耀,也不会在不确定不明朗的心意上分散太多注意力,他更愿意保留事物本身的美好,完整不受外人烦扰。于是,除了乔雨微,没有人知道他收到了一份匿名礼物。
第二节课开始前两分钟,柴婷婷和于娜吵了起来。
“说好了我们扫地你擦黑板,你为什么不擦?”
“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商量的时候你不在,可我通知你了呀!”
“‘通知’?笑话!既然是商量,当事人都要参与,我却只是被通知。既然你们不需要我的意见,我也无需履行你们的决议。”
“于娜,你别太过分!”
……
原来,今天轮到于娜柴婷婷那一组值日。节前几个人分好工了,可于娜以“没参与讨论”为由拒绝工作安排。
郭达慌忙前去制止,“好了好了,别吵了,多伤和气。不就是擦黑板吗,多大点儿事儿,我来。”说完他屁颠儿屁颠儿跑上讲台拿起了黑板擦。
柴婷婷恶狠狠地瞪于娜一眼,气呼呼地坐下拿笔在稿纸上胡乱地涂鸦。
于娜满不在乎地回以白眼,然后目光落在了讲台上背对着她的少年。
一月中旬,青城下了2010年的第一场雪。和之前枯草都盖不上玩笑似的撒点泡沫星子不同,那场雪很大,大到可以拿天井院的积雪堆一个师的兵马俑。于是,高一高二两个年级之间暌违已久的雪仗再次上演。
怀恩的教学楼为环形布局,一二年级隔天井院对望,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为他们之间暗送秋波眉目传情提供了有利条件。一次全校停电,两个年级隔空拉歌,那阵势,如若加入荧光棒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教导主任前来呵斥,不想校长大人发话了,“反正黑灯瞎火的也不能学习,点蜡烛太危险,引发火灾就得不偿失了。让孩子们娱乐娱乐也是好的,要劳逸结合,劳逸结合……”
同样,隔空打雪仗也是校长默认许可的。“青城一年也下不了两场成气候的雪,孩子们喜欢就随他们去吧。但是玩儿归玩儿,课不能耽误,地面清洁也得保持,这个分寸你们自己去拿捏吧。”这是某个例会上,校长听闻教导主任严厉打击“雪仗犯罪团伙”后,对各班班主任下达的指示。
从此,“犯罪分子”越发猖狂,每逢大雪,打雪仗成为怀恩一场必不可少节日庆典。但是正如校长所说,青城一年也下不了几场上得了台面的雪,即便是下了,时而还会赶上月休,寒假,所以经常这庆典一年也就能碰上一次,也有放空的时候。也正因如此,同学们格外珍视这个节日,并因它的偶然性、不定时性,而对它更加痴迷。
午饭过后,随着双方几声挑衅式的隔空叫嚣,战事拉开了帷幕。宋明轩第一次参与如此兴师动众大气磅礴的雪仗,很兴奋。他和几个男同学去楼下用打扫时盛水的桶装了满满几桶雪。左邻右舍楼上楼下已和对面杠上了,白色雪球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有捏得不够结实的,未抵达敌营就在半空飘散,宛若烟火绽放。
以前乔雨微是不参加这种活动的,热闹是别人的,与她无关。但这一次不同,因为有宋明轩。
她蹲下身在围栏的庇护下安心地捏雪球,然后递给宋明轩。宋明轩的出击力道足,目标准,加上场面混乱,对方很难有效防守,他几乎没有“脱靶”的时候。
“你也扔一下试试。”宋明轩接过雪球,对乔雨微说。
“我扔不过去。”
“万一扔过去了呢?”
“真的不行,离太远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见宋明轩一脸认真,乔雨微不再推辞。
她刚站起身,只觉一丝凉意扑面而来,耳边有轻微的风声,下一秒,宋明轩已用双臂护住了她的头,他的胳膊被什么东西击中,颤动了一下。
“靠!偷袭,谁?!”宋明轩转头怒视对面,正是那个刚被他打中脑门的小子,“快蹲下,等着,我给你报仇!”宋明轩附身抓了一把雪,狠命捏了几下,朝对面轮过去。
乔雨微仰头注视着正挥舞着胳膊的少年,一阵恍惚。
☆、寒假
寒假悄无声息地到来。
张科一声“放学”,同学们一阵旋风样刮出了教室,生怕迟一秒各科老师又会抱一箩筐试卷进来。
乔雨微莫名有些不舍,人生第一次,她觉得假期太长了。
四个人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挪向学校大门,很快被人群甩在了后面。
“寒假有什么特殊安排吗?”宋明轩问。
“估计我还得补课。”乔雨微无奈道。
“你觉得补课有用吗?”
“有,心理作用。”
“春节我去给你们拜年如何?”许筠诺笑容灿烂。
“这么快就见家长呀,是不是太早了?”夏晴朗一脸认真的纠结。
“没正经,”乔雨微白他一眼,看向乔雨微和宋明轩,“你俩住那么近,还可以串串门。”
“有空我去找你。”乔雨微望着宋明轩那张阳光一样明媚的脸,在想这句话是寒暄,还是约定。
“我俩也挺近的,我可以去找你玩吗?”夏晴朗满脸期待。
“大哥,我在城南,你在城北,连起来都横穿半个地球了,哪儿近?”
“瞧你说的,青城就这么大点儿,别说横穿,就是绕一圈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好,我在这儿等你,你去绕一圈回来找我,反正就分分钟的事儿。”
“不是,我那是夸张,我的意思是不远,真不远。”夏晴朗突然挂上奸邪的笑容,“你是不是怕你妈看见我产生不好的联想,所以不想我去?”
“我妈相信她女儿的眼光,放心,她看见你绝对不会产生任何不好的联想。”许筠诺对他盲目的自信嗤之以鼻,豪情万丈地放话,“你若不畏长路漫漫,我必开门以礼相迎,come on.”
“我们除夕一起放烟花吧。”说不清为什么,一些特别的日子,乔雨微总是想和他们在一起,虽然相识只半年的光景。
“好啊好啊。我们小区禁鞭,我已经两年没有放烟花了,到时我们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尽情地释放对未来的展望。”许筠诺有点小兴奋。
“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嗯,容我从长计议一番。”夏晴朗又摆出一副冥思状。
许筠诺和夏晴朗相继去往不同的方向后,只剩下乔雨微和宋明轩。乔雨微踏着单车静静地跟在他后面,干冷的风渗进皮肤,丝丝寒意。红绿灯时宋明轩回头看她,呵呵笑了,“看你的脸,像红苹果一样。”
在街角的商铺,宋明轩停下,“等我一下。”
他出来时手里拿了两只口罩,相同款式,将浅蓝色的递给乔雨微,另一只是藏蓝色。
这种款式在青城随处可见,宋明轩拿同样的也只是为了省事,可那一年的乔雨微就是执着地以为,这两只有所不同,是精心搭配的组合,然而也只是默默地以为。
在路口道别时,宋明轩说,“我爸妈总不在家,你有时间过来玩吧,带上写好的英语作业,给我参考参考。”
乔雨微点头,“好。”看来那句话是寒暄,“有空我去找你”那一句,她想。
小年前两天,乔雨微接到宋明轩的电话,“妞,你明天过来玩呗。”
于是,乔雨微逃了那天补习班的课程。
宋明轩看见乔雨微很高兴,然而进门的第一句话却是,“英语作业带了吗?”
乔雨微白眼,“你是要看我还是看英语作业?”
“自然是看你——的英语作业。”宋明轩故意在中间停顿了半分钟。
乔雨微迅速从耽美文库翻出英语试卷,拍在桌子上,“给你。”然后转身就走。
宋明轩急忙上前拦住,“等等等等……你得等我看完了再拿回去呀。要不然万一这上面撒上了油泼上了水,或者被猫抓破了风吹跑了,我可不负责啊。”
乔雨微笑了,“把你数理化卷子给我看一下。”
宋明轩立刻变了邪恶脸,“你这买卖做得不错呀,我就看了你一科,合着你三科都得赖上我呀?”
乔雨微收起英语卷子,“你就说给不给看?”
“给,当然给,必须给,谁让我也有软肋呢。”宋明轩一副逼良为娼的表情。
“那行,去倒杯热水来。”
两人在书桌两端写着作业,乔雨微随口问了句,“就你在家吗?你爸妈做什么工作?”
宋明轩粗略地作了介绍,他爸妈在青城较繁华地段经营一家面店。
宋爸年轻时在大同做过矿工,爱上一家面馆的刀削面,之后拐跑了面店老板的女儿,也就是宋妈。
宋明轩讲起这段时欲一句带过,可乔雨微觉得这是一个浪漫而传奇的爱情故事,非要听细节。
这时,响起钥匙搅动门锁的声音。乔雨微一惊,“不会是你爸妈回来了吧?”
“不能呀,他们每天很晚才回来。”
“那这是谁?”
“有钥匙,应该就是我爸或者我妈了。”
“那怎么办?我要不要躲起来。”乔雨微有些慌乱无措。
宋明轩笑了,“我爸妈又不是虎豹豺狼,你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亏心事……”
这时门被推开,嘹亮的女高音响起,“轩,你吃饭了吗?”
“是我妈,”宋明轩小声嘀咕,“走,跟我过去打个招呼。”
“我……”
不容她犹豫,宋明轩拽着她起身。
“妈,你回来啦。”
宋妈正在换鞋,“嗯,你吃饭了吗?”
“没呢。我同学来了。”
宋妈抬头,看见乔雨微六神无主地站在那儿,笑了,她靠近,“你就是雨微吧。我看过你们的照片,轩说起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