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目不忘 番外篇完本——by半截香

他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单独的一个人，又能帮九层做事，于是经常有听到一些消息的机会。
“我听他们说，他们又要攻击一号避难所了！”牧鸿将门锁上，神情非常地担忧。
他今天被叫去九层测试探测器，听见旁边的两个实验室人员谈起这件事。语气听起来还有些不情愿。
因为他们很“舍不得”自己亲手改造的变异人那么遥远去奔赴战场，于是言语间有些抱怨，结果被乔伊斯的心腹听到训了一通。
其间牧鸿一直在旁边做事，将大概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要竭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发抖搞坏手里的东西。
“怎么办？”牧鸿在房间里急得团团乱转，“我听他们说因为上次的失败，这次乔伊斯要加大火力，也不知道一号避难所休整得怎么样了。”
余泽正在纸上写东西，放下笔皱着眉头听他把话讲完，沉吟了片刻说：“他们说话的时候除了你还有谁在？”
牧鸿一愣：“还有其他的人，大概三四个，但是具体我不记得了。”
余泽：“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他们会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这句话问完牧鸿刚想回答，就被余泽制止了。他起身将笔帽盖上，想了一下：“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发现我和零九。如果我们有人去给一号避难所发消息，而你有不在场证明的话，他们就绝对不会怀疑到你身上，这样你还有机会去做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指的是拆除ＷＡＴＡ各地的炸弹。
牧鸿虽然是个工科生，但是涉猎再广也没有学过这种知识。倒是余泽以前曾经看过有关拆弹的资料，他这两天正在忙着将这部分资料写在纸上让牧鸿学习。
他们要尽可能在乔伊斯死的时候拆除尽可能多的炸药。
其中一处就在七层训练场隔壁的房间。
乔伊斯把炸药布置在那里，就是为了让他即使是死，也要连带印血的供体一起炸毁。
“可是……我们怎么发消息？”牧鸿犹豫了半天问。
余泽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在牧鸿和零九之间掠过：
“乔伊斯发送视频到一号避难所的房间我见过，他能在那里干扰避难所的信号，就一定有办法给一号避难所发去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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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儿！乔伊斯先生已经在等了，东西收拾好了没有？”九层一位工作人员没有敲门就进入牧鸿的房间，不耐烦地看着腕上的手表，催促牧鸿。
牧鸿一见他进来，仿若受惊般吓了一跳：“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说着，他立刻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进袋子里，还有厚厚一沓的实验数据。
但是因为他赶得太急了，桌子上的零件被他不小心扫落在地上，其中有一个正滚落到那个九层工作人员的脚边，那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一眼，又不屑地抬起头来，没有帮他捡。
牧鸿鼻梁上出着汗，着急忙慌地蹲下去捡那个零件：“呃，有一个在门缝底下，我关一下门……”
工作人员嫌他事多，轻蔑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挪了一步，让牧鸿将门关上了：“乔伊斯先生最讨厌有人迟到，你最好……”
不知从哪里伸过一只手来，摸上这人的脖子。
这人还以为是牧鸿碰到自己了，恨恨地一拍他的手：“你——”
话音戛然而止，一只闪着寒光的匕首深深没进他的脖颈，之后用力一划。
鲜血迸溅。
牧鸿这时候刚站起身来，被血兜头溅了一脸，饶是早就有心理准备，脸色也变得极度难看。
余泽扔下匕首，拍了他一把：“去洗洗。不用担心，九层的都是些人渣，给乔伊斯陪葬不冤。”
牧鸿点点头，没敢看倒在地上的死人，到角落里擦脸去了。
而余泽则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接着才去伸手扒那个人的衣服，将胸牌也摘了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杀人了。
而且不是用枪，是货真价实地用刀抹了另一个人的脖子，那种手感，那种生命消逝在手中的无力感……
不知道赵修平知道了会怎么说？
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有他在旁边，现在却只剩自己孤身一人。
余泽苦笑了一下，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这样想着，他动作飞快地将衣服穿上，上衣沾了血，他不得不舍弃，但是有胸牌就够了。
都是一样的衣服，除了自己这种过目不忘的人，没有人会注意到差别。
零九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紧盯着他：“你一定要一个人去？”
余泽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分工了。
以零九的能力，很难将消息发出去，牧鸿还要去拆炸弹……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最合理的分工。
尽管他是真的想亲手杀了乔伊斯，但是余泽知道自己不能逞一时意气。
他们来到这里就像是在钢丝上行走，不能做出任何错误的选择。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余泽穿戴整齐，站在零九对面说。
对面的人盯着他，点了点头：“杀了乔伊斯，把印血带出去。”
余泽伸出手来，两人的手短暂地握了一下，算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嘱托。
牧鸿也准备好了，按那人说的，乔伊斯已经在等了，他们不能再拖延。
零九会留在房间里将尸体找地方藏好，之后等两人回来，如果余泽暴露了，那就只有牧鸿一个人会回来。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零七没死？”
余泽和牧鸿跨出房门的时候，牧鸿忽然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余泽半张脸都隐藏在口罩里，低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如果没死……他也会做和今天一样的选择，赵修平肯定也可以理解。

第79章

“那我只送你到这儿了。”余泽隔着口罩低声对牧鸿说，“如果乔伊斯问起来，你就说接你来的那个人回实验室了。不过他应该不会关心这种事。”
牧鸿在九层听见走廊深处不断传来的凄厉叫声，感到十分紧张，僵硬着肢体点点头：“那你一切小心。”
“嗯，我会的。”余泽前额的头发将他额头上的伤疤遮了大半，一张脸上只能看到一双冷漠的眼睛。
九层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彼此之间漠不关心，也并不打招呼，行色匆匆地来来去去。
恰好给余泽的伪装带来了便利条件。
他冲牧鸿点了点头，之后大步走在了九层走廊上。
乔伊斯截取视频信号的房间，就在以前他观看英雄台监控的隔壁，余泽闪身进去，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哎！你干什么？你有事吗？”那人一抬头看见犹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余泽，神情一愣。
余泽：“乔伊斯先生叫你有事，让你去C区实验室一趟。”
他神情自然，看起来从容不迫，让这人也有些拿不准。他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来，嘴里嘀咕着：“C区实验室？他让我去C区实验室做什么……”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乔伊斯先生叫他，这人也不敢耽搁，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迈了两步之后突然察觉到什么！
“我没见过你，你是——”话音戛然而止，冰凉的枪口顶上他的29 这人立刻噤声。
余泽：“把信号发射器打开。我知道你们有报警系统，手离它远点儿，否则要了你的命。”
那人还在紧张当中，被脑后的枪吓得要尿裤子了，当然没有意识到余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声音也在抖。
那人哆哆嗦嗦地去开发射器：“你、你、就算你不杀我，乔伊斯先生发现了也会杀我的。”
余泽一直紧盯着他的动作，听着房间外有人来去的脚步声，心中杀意沸腾，但他嘴上还是说：“不会。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你干了什么。我也不会杀你。”
“真的？”
余泽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
那人好像真的被他这句话安慰到了，为了让脑后的枪早点离开自己，他动作飞快地将信号发射器打开。
余泽从他身后往前看了看：“这东西怎么用？”
“先按这个，然后把你想发的东西……选择范围、频率，然后……”那人指点完毕，满心期待着余泽能放自己一马，讲得格外详细。
余泽认真地听完，点点头：“我会了。”
那人：“那这枪……”
后脑勺上的枪很快移开了，这人从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回，马上松了一口气，然而这一口气还未到底，他就感到后心一阵刺痛，胸膛传来一声闷响。
余泽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匕首，没有让他的血喷溅出来。
其间这人一直瞪大眼睛盯着他，余泽最后将他的眼睛阖上，将这人的身体放在操作台下，立刻输入起自己要发送的信息。
“WATA近期物资匮乏，短期内预定攻打一号避难所……印血是种可以混淆变异人嗅觉的血液，供体在WATA七层……WATA巡逻队的具体范围……他们的人口分布……九层的情况……”余泽飞快地将自己和牧鸿零九三人这几天来得到的所有信息输入进去，但是并没有署名。
一号避难所大多数人都不信任他，匿名然而更容易受到信任。
他注定要打草惊蛇了，但是能将这些信息发送出去，就算他们无法杀死乔伊斯，也没有白来一趟。
他最后按下发送键，忽听到身后有门开的声音。
接着，他眼前一黑，再不省人事。

“这是我们刚收到的从WATA方向发来的信息。”助手从办公室里出来，在走廊中扫了一眼，连忙大步赶上前方的王敬武。
“……不知道这次还是那边的人在故弄玄虚，或者真的有我们的人打入了WATA的内部。”
乔伊斯这人十分嚣张。除了上次截断整个一号避难所的信号发送视频外，经常发给外界乱七八糟的东西。
包括一些变异人方面无关紧要的研究成果。
刚开始这份信息发到这里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但是王敬武的助手当时恰好从控制中心路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专程拷贝了一份出来给他看。
王敬武边走边翻看手上的文件。
发送过来的信息只有短短的半张纸，但是关于发送时间波长频率的分析内容，却占了足足好几页。
开头几行他一扫而过，但是到后来关于“印血”部分的叙述的时候，他的脚步却突然一滞。
“你确认这是WATA发来的，不是有人混在里面？”他忽然抬头问。
这话让他的助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应该不会。接收信息的时间和过程在控制中心都有记录，很难作假。”
“好。”王敬武将第一页纸折叠塞进口袋，剩下的还给他，“里面的东西不要和别人提起。”
说完，王敬武来到电梯门口，按下向下的按键。
助手有些茫然：“队长，您不去医疗中心换药吗？”
上一次WATA攻击一号避难所的时候，王敬武的左腹受伤了，现在刚能下地行走，但是每天需要去医疗中心按点儿换药。
王敬武摆摆手：“我有事，换药的事情不着急。哦对了，这件事情也通知陆克一声。”
说完，他示意助手不用再跟着了，和其他人一起迈入电梯，进去之后按了八层的按键。

“今天我们刚收到一份从WATA那里发来的内部消息。”王敬武抵达实验室的时候，赵修平的手术刚刚结束。
这几天他恢复的能力简直惊人地强悍，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以往的样子。让王敬武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暗自惊叹。
“什么内部消息？”赵修平从手术台上下来，拎起一旁的外套，越过他来到手术室外间。
王敬武跟在他身后：“向我们警告了一号避难所发动攻击的时间、WATA目前的情况，另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我觉得你应该感兴趣。你觉得WATA内部什么人会向我们发出警告？你觉得可以相信吗？”
赵修平接过纸扫了一眼，出乎预料地看到了“印血”两个字：“他们叫印血？”
这张纸之所以引起王敬武的重视，不是因为别的，恰恰是因为其中提到的东西，正好是军方实验室正在研究的重要项目。
这个项目目前十分机密，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出现在这张纸上便陡然提高了所有信息的可信度。
这么重要的东西，不会被乔伊斯拿来混淆视听，所以更可能确实是WATA内部有他们的自己人。
会是什么人呢？
赵修平低头重新将纸上的内容仔仔细细地浏览了一遍。
他知道零九去杀乔伊斯了，但是赵修平对他并不抱什么指望。
WATA认识他的人太多，零九完全不可能混进九层，就算是混进去了，也不会发这么多东西过来。
零九几乎不识字嘛。
赵修平将纸递还给王敬武：“也许是WATA有人良心发现了。你们自己去查吧。”
“哎！你这人！”王敬武大步跟上他，“现在只有你最了解里面，配合一下工作——”
“我配合得还少吗？”赵修平身披着迷彩外套，不耐烦地转头看他。
王敬武顿时就没话说了。
也是，现在整个避难所所有人的命几乎都悬在赵大爷身上，大爷说配合得多那就配合得多，谁敢废话？
王敬武脾气先是被自己弟弟，后是被这位磨了个一干二净，深觉人生道路曲折艰难，经不住仰天长叹，只能自己回办公室想办法去了。

第80章

“你醒了。”
余泽缓慢地睁开眼睛，眼珠朝四周转了转，看到自己正身处某个熟悉的房间里。
四柱大床还有熟悉的地毯和窗口，只不过说话的人并不是曾经在这间房里的那个。
他被锁在赵修平在七层那间房间的床上，四条精钢锁链从四角伸过来，牢牢将他四肢固定住，大大张开。
乔伊斯坐着轮椅，在床边低头看他：“怀念吗？我记得你可是很喜欢他啊！”
余泽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冷冷得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过他这样子也没有惹得乔伊斯生气。
黑发男人看上去与过去并无不同，碧绿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时时刻刻都带着笑。
“把他弄起来，这样我们说话方便一点。”他轻轻的说。
于是立刻就有人上来调整锁链的长度，将余泽立着悬吊在半空。
这个姿势脚不沾地，全靠胳膊和肩部的力量拉拽着整个身体，因为使不上力气，余泽觉得自己就要被下半身的重量扯裂了。
乔伊斯坐在轮椅上，与他面对面，双手十指在身前交叉，十分诚恳认真地说：“上次分别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你的优点，没想到你没有等到我接你，就这么快回来了。
说真的，余泽，我十分惊喜。”
余泽向下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不过他这么忽视，乔伊斯也没有生气。
这个男人好像天生没有任何情绪般，对除自己目标外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零七怎么样了？”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指，问道。
余泽还是没说话。
乔伊斯继续道：“如果你继续这样，我恐怕要让他们去一层把366……”
“零七很好，不用你操心。”余泽立刻打断他。
之后乔伊斯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再行纠结，他认为赵修平已经死了，并不值得一提。
他打开了余泽的嘴，便急切地想要问他另外的事情：“你还记得我见你时候说的话吗？”
余泽在上方冷淡地看着他：“不记得。”
“不不不。”乔伊斯说，“你记得。”
他催动轮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上去安然自在，就好像是在九层一样。
余泽看他在赵修平之前常在的窗台前停驻，心里一阵犯恶心。
乔伊斯：“当时我对你说，你看上去完美极了。
实际上仅仅是相对于你的身体而言，年轻的身体总是完美，充满了生命力，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真的是错了。”
他举目注视着余泽，绿色的眼睛带着笑意，将他上下打量个遍，最后对上他的眼睛。
余泽偏头不想看他，却被身后的一个工作人员硬将脑袋别过去。
乔伊斯看着他说：“对、就这样，这一刻的我将永远存在在你的记忆里。感觉怎么样？”
他已经知道余泽有超忆症的事情，余泽也懒得再和他胡扯，直接说：“看见你我就直犯恶心，恨不得要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