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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1+2部完本——by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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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我现在是皇帝,所以瑞瑞的态度才变得这么古怪?”爱卿感到十分头疼地想,“登基之前,他还说会支持我、保护我,现在就冷落我,真是太过分了!”
“皇上。”正当爱卿愁眉苦脸之时,小德子凑近叫道。
“吵什么!”爱卿托着腮,没好气地道,“朕说了,你要上什么点心都随意。”
“不是这个。”小德子小声地禀报,“奴才是要去御膳房的,只是刚出门,就遇见等着觐见的景将军,就进来通传一声。”
“什么?他怎么来了?”因为爱卿在批折子时,不喜有人打扰,所以吩咐了门口的太监,若无传召或急事,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一想到景霆瑞就在外头,爱卿的心头立刻突突直跳,就开始莫名地紧张了。
“说真的,我又没有对不起他,是他无缘无故地对我生气……”爱卿自我安慰着,故作镇定。
“景将军送来了奏事处,新呈上来的折子。”小德子笑了笑道,“奏事处的人本事可真大,竟然敢差景将军来跑腿。”
“照你这么说,他不是特意来见朕的,而是为了公务啊。”爱卿难掩失望地道。
小德子眨了眨眼睛,心里直叹,“奴才都把话说白了,怎么皇上还是不明白,这摆明了是景将军借着由头来看皇上啊。”
“真气人,朕不见他!”爱卿一拍桌案,当机立断道。
“那奴才先行告退?”小德子还要去御膳房取点心呢,但凡是皇帝要吃的东西,他都是亲力亲为的。
“等等!”爱卿道。
“奴才在。”
“你出去的时候,如果他还在,就让他进来吧。”爱卿极不自然地翻着已经看过的奏折,“反正朕也没什么事……”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小德子笑着,很高兴地退了出去。
“微臣给皇上请安!”景霆瑞确实是带着裱着黄绫的折子进来,爱卿看了他一眼,明知他跪在青砖地上,却装作没听到,翻着手里的奏本。
景霆瑞也不说话,自顾跪着,约半柱香后,爱卿叹了口气,放下本子道,“你起来吧。”
“谢皇上。”景霆瑞不紧不慢地说,起身的时候,黑眸看向桌案,爱卿立刻低头回避,虽然心里抱怨着,“我干嘛躲他啊?!”可就是不敢直视景霆瑞的眼睛。
“唔……朕还有好些折子要批,你有何事要奏?”爱卿觉得景霆瑞正望着自己,心想,“他难道不知道臣子不能这样盯着皇帝吗?”
但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景霆瑞确实没有遵从过那一套繁冗的礼节。现在追究这个,也太晚了吧。
“关于,开凿东部运河一事,微臣已经和工部的诸位大臣商议,决定在今年夏季汛期之前动工。”景霆瑞奏事时语态沉稳,条理清晰,听得爱卿不由抬起头来,望着他。
“这事之前的奏折里也提到过,开凿东部的大运河,既能方便东部山林里的石材、煤炭、木材运输到南方,又利于战时运送边防粮饷,是极好的事。但它关系到兵部、工部、户部,还有运河沿岸各县府,工序繁琐,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有了决议。”
爱卿惊喜地道,一抬手,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就走到景霆瑞跟前,把他手里的奏折接了过来,呈上去给皇上看。
爱卿翻开奏本,浏览了一遍后,不禁点头赞道,“此事涉及边防稳固,以及东南两地的商贸,是宜快不宜慢,你办得极为妥当。”
“谢皇上。”景霆瑞抱拳。
“呃!”爱卿的脸上却一热,暗想,“我怎么在夸他了?”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景霆瑞办事确实又快又好,让人想不夸都难。
他原以为,这开拓大运河的事,起码要商议上一年半载,各部的尚书大臣才能确定下来。
“微臣还有一事奏明。”
“讲。”爱卿看到景霆瑞的手里没折子了,焦躁地想,“这回他总该说到朕了吧。”
“你们先退下。”爱卿还相当体贴地,让殿里的内监、宫女都退至外头。
“是。”景霆瑞顿一顿,然后说,“自北斗御医随太上皇、太后出宫,太医院院使一职就一直空缺,微臣想以新调任入宫的军医吕承恩补缺。还有,臣想加强明德门、延兴门、延平门的巡逻防守,因此将赵廷易、孙凯、周木诚这三人升为百骑长,望皇上恩准……”
景霆瑞说的人,爱卿通通不认识,也不在意,太医院院使也好,还是守城门的百骑长,谁当不都一样,他耐着性子,只是想听听景霆瑞还有没有别的话要交代。
在景霆瑞表示,以上便是此次觐见的全部内容后,爱卿放在桌上的手,就捏成了拳头。
“……谢皇上,微臣告退。”得到皇帝的许可之后,景霆瑞行完礼,就起身要走。
“等等!”爱卿叫住了他,还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
“是?”景霆瑞停住了脚步。
“你来,除了这些话,就没有别的要和朕说了?”爱卿觉得心里很委屈,鼻头酸酸的,他都给他台阶下了,景霆瑞竟然还不理他。
“别的?”
“那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爱卿皱拢眉头,直接挑明道,“没错,是朕对你下了药,可是,那晚吃亏的人,明显是朕啊,你难道还要气朕……?”
“是皇上您辜负微臣在先。”没想,景霆瑞显得冷淡地打断道。
“朕哪里有?!”爱卿本想好好地和景霆瑞说话的,此时,怒火又蹭地燃起,被人误会的感觉果然很难受。
“是皇上您先忘了与微臣的约定。”景霆瑞也拧起了眉头,断然道,“微臣没有做错事情。”
“你……”爱卿气得脸色都白了,咬牙道,“好!那你说,朕到底答应了你什么?”
“……”景霆瑞略微蹙眉,沉默不语。
“快说啊!这是圣旨!”爱卿气恼地用力一拍桌案,“你是想抗旨吗?!”
“恕臣难以遵命。”景霆瑞抱拳道,一副顽抗到底的样子。
“你真不想说?好!”爱卿指着飘着雨丝的殿外,怒斥道,“出去跪着!直到你肯说出来为止!”
景霆瑞规矩地躬身行礼后,就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他跨出朱红的大殿门槛前,正好遇到小德子端着一碟西域蜜汁贡枣进来,小德子本想和景将军搭话,却听得里头“砰!”地一声,茶盏摔碎在地,吓得他忙不迭地赶了进去。
景霆瑞望了望里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就来到殿前空旷的,铺着石砖的广场上,面朝着御书房的大门,双膝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可真是惊煞了所有人,要知道,皇上平时最宠信的臣子非景霆瑞莫属!
虽说景霆瑞确实是天下罕见的文武全才,可是大多数人,尤其是文官都认为,他的极度受宠,只是出于皇帝的私心。
可不是吗,景霆瑞等同于陪着皇帝一起长大的,这层关系,简直比亲兄弟还要亲,而皇上又是极重感情的人,也难怪会重用景霆瑞了。
皇上亲口处罚景霆瑞,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让人难以置信。所以,不到半个时辰,这消息就不胫而走,让整个皇宫都炸开了锅。
“难道朝上要出大事情了?!”满朝官员顿时惶惑难安。大臣们甚至觉得这“大事情”指不定跟自己有关,有的人还审视起自己上表的奏折来……
+++++
春雨淅沥下的太医院,就跟蒙着一层雾霭似的,阴凉得很。
“听说皇上在御书房处罚景将军了,弄不好,怕是要砍头呢。”
太医院的年轻学徒,从外头进来,身上还沾着雨水,却按耐不住地先汇报这一令人震惊的事情。
“什么?!”
一直唠叨着“宫里头的事,你们少管。”的老御医,这回也瞪圆了眼睛,胡须一抖地问,“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景将军在御书房外都跪了两个时辰了,这人都湿透了!有人去劝了,可皇上说,谁也不准替他求情!”小学徒立刻来了劲,绘声绘色地说着,他路过勤政殿时,听到太监们正在议论的事。
“据说,连贾大人都去求见皇上了,想问景将军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但是皇上三言两语,就把贾大人给打发了出来。听说皇上的脸色可难看了,所以说,这回景将军是性命难保了。”
“景将军十岁入宫,深受太上皇喜爱,向来是我行我素惯了的。”一旁,一位四十岁上下,正捧着药典研究的中年太医感叹道,“常常得罪人而不自知。这回是皇上,就有苦头吃了。”
“可不是吗?不过,话说回来,小的倒是挺佩服景将军的,”小学徒振振有词地说,“比起那些仗着官威,任意差遣、刁难我们的官爷们,景将军的为人要正派得多。”
“这倒是,他看着让人胆寒,却不难伺候。”太医赞同地点头。
“你们聊够了没?”一直蹙眉,沉默着的老太医发话了,“今日的活都还没做完呢。”
“是!马上就去!”小学徒正点头时,外头有人来了。
一个身穿官衣、却十分面生的年轻御医,以及两个内务府的太监,身穿绿袍,官位不低。
“这位大人是……?”老御医赶紧起身相迎。
“这位是新上任的太医院院使,叫吕承恩。”内务府的大太监道,“人给你们领来了,好生相处着。”
“是。公公慢走。”
老御医与诸位同僚齐齐躬身送走了太监,那位叫吕承恩的新大夫倒也不拘谨,朝屋内的同僚们微笑着点点头,向老御医行个大礼,便放下随身携带着的桐木大药箱,翻看起桌上摆着的厚《药簿》。
各宫各所要用的药以及禁忌,都记录在上头。
“吕承恩……莫非是那个行军的大夫?”老太医心里思索着,“听说景将军的部下中,有一个世代为医的能人,用的方子大多是祖传的秘方。就行医而言,年纪还很轻,和景将军一样是二十五岁,还经营着回春堂,这家皇城老字号大小的药铺。”
“怎么?晚生的脸上有脏东西?”吕承恩眨了眨那双不大也不小的眼睛,语气温和地问。
“呃,不,你请便,有什么问题不懂,尽管问老夫。”老御医立刻摆出官场上那一套,面带笑容,客客气气,心里却又有些戒备。
“是。”吕承恩倒是很受落,坐在一张梨花木圈椅里,开始专心研究起药簿来。
“应该是他没错了。”老御医心想,“果然景将军要在太医院里安插自己的亲信,只是没想到,他会舍得把这么有名的军医拨过来当差。”
太医院说得好听是为了伺候皇帝,但事实上,各宫有什么人身子不妥当,都要派他们出去问诊,是一块好处捞不着,坏事总摊得上的地方。
那些亲王、大官们,身上的旧疾一犯,就当是太医们的疏忽,尽拿太医来撒气,自己却又不按时服药!
想到这里,老太医就忍不住叹气,好在,他就快告老还乡,不用在这里熬着了。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头还揣着一件密不可宣的大事,就是皇上前些日的风寒,得的实在是有些蹊跷。
因为怎么看,他身上一片片的青紫痕迹,都是肌肤相亲之时弄出来的。
这风寒到底是怎么得上的,似乎不用深想,就能知道答案。
但是,既然景将军说了,皇上得的是风寒,他就得这么说。不然,几个脑袋也不够景将军砍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夫就闭紧嘴巴,平平安安地度过这最后的几个月吧。”老太医想到这里,倒也高兴吕承恩的到来,这照顾龙体、命悬一线的事情,可算是有人接手了。
至于景将军被皇帝罚跪一事,也不是他能过问的。老太医想着,定了定神,专注于手头的事上。
+++++
到了傍晚,殿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廊檐下的风好似走马一般,横扫着窗棂,发出“喀喇喇”的震响。
爱卿坐在鎏金的雕龙宝座上,面色沉郁,小德子手握着拂尘,静悄悄地守在御座旁,偶尔,他会抬头偷看两眼。
“小德子。”
“奴才在!”
“是什么时辰了?”
“呃……”小德子算了算道,“回皇上,已近酉时,您可是要摆驾长春宫?再过会儿,奴才该给您传晚膳了。”
皇上的午膳就没怎么用,这送来的果脯点心也是原封不动,小德子还真有点忧心圣上的龙体,毕竟这才大病初愈呢。
“朕不饿,他可有说了什么?”爱卿皱眉问道。
“皇上,奴才已经吩咐了外头,只要景将军肯开口,就立刻进来通报,可是您看……”这都一下午了,都没有侍卫进来过。
小德子的话没说完,因为皇上的脸色是越发地铁青了。
“可恶!他是存心和朕过不去吗!”爱卿咬牙道,心里是不痛快到了极点!
如果只是生气也就罢了,随着外头小雨变大雨,风声呼啸的,爱卿的心里更多的是担心。
这铁打的人这么折腾,也是要得病的吧。
“你出去问问。”爱卿交代道,“只要他肯说,哪怕是只字片语,朕就立刻赦免了他。”
“遵旨。”小德子火速地去了。
乌云蔽日,大雨滂沱,小德子双手用力握着油纸伞柄,也很快被横扫的风雨打湿了身上的衣袍。
景霆瑞跪在那里,如同殿门前的铜香炉般任凭风雨浇灌,却毫不动摇。他膝下的石砖地聚积着泛着涟漪的水洼,整个人就跟泡在水里似的。
“……?”意识到有人来,景霆瑞抬起眼帘,冰冷又急骤的雨水,立刻浇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之后,他才看清来者是小德子。
“将军,奴才是来传谕旨的。”小德子得用吼的,才能把话音穿过这密集的雨幕,传达给近在咫尺的景霆瑞。
但是小德子的话都还没说完,景霆瑞就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讲。
“景将军!做人不能这么要强,得识时务!”小德子是好说歹说,费了不少唇舌,可就是劝不动景将军,他根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跟皇上斗气了。
小德子见此状,也不好回去复命。想皇上派他出来,就是为了说服景将军别再抗旨吧。
“唉!这可如何是好?”小德子感到很棘手地朝御书房那边望了望,没想到皇上正立在大殿的檐下,翘首望着这边呢!
而且,他似乎看到了景将军在摇头拒绝,所以气得摔袖,转身回去了殿内。
“将军,您是何苦来的。”小德子忍不住对景霆瑞叹气道,“您不但害了自己,也苦了皇上啊!”
景霆瑞依然没有说话,小德子手中的油纸伞都快被大雨给掀翻了,他唯有跺跺脚,回去了御书房。
不出片刻,谕旨来了,皇上摆驾回长春宫,这院里的侍卫、宫女通通撤走,只留景将军一人在这罚跪。
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全都跟随皇帝离去之后,天也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景霆瑞被淹没在这黑漆漆的雨夜之中,无声无息。
第八章
“唔……”
明明下了一整天的雨,可是在夜里,爱卿却觉得很闷热,他在宽大的龙床里翻来覆去,忽地掀开锦被,双臂摊开着,瞪着天棚。
上面精工绘制着五彩的凤凰,描金的巨龙,还有一朵朵蓝白相间的祥云,在宫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好漂亮……”爱卿看着它们,明明存在了许多年,天棚始终都是这般华丽,仿佛身处天宫似的。
“天上的凤凰、金龙,你们能告诉我,我到底答应了瑞瑞什么事?”爱卿牢牢地盯着它们,在心里问道,“他宁愿抗旨,也不愿回答我……”
爱卿已经想了很久,头都痛了,就是想不到他与瑞瑞之间有什么约定?
而他的心里更痛,也很后悔,因为一时气结,就下旨罚景霆瑞长跪,但如果他真的一直不回答,岂不是要跪到死?
“唉!”爱卿索性坐了起来。他一晚上都在长吁短叹,守在龙榻旁的小德子,忍不住出声道,“皇上,您若是睡不着,就起来走走吧。”
就算龙床很结实,皇上这么反复翻腾也不是办法。
“也好。”爱卿爬起了身。小德子差人去点灯,且把里里外外的宫灯都点燃,寝宫里顿时明亮如昼!
“几更了?”爱卿问,萱儿过来伺候他更衣。
“回皇上,已经三更了。”萱儿轻声地答道,皇上这般下去,岂不是寝食俱废?她很担心。
“哦。”爱卿点了点头,默默看着殿内的陈设。掐丝珐琅山水屏风、青白玉五子登科寿山石、金漆花卉的茶具,烛光下所有的东西,都是闪闪发亮的。好似冰雕的宫殿,这副场景明明每天都可以见到,但是他从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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