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1+2部完本——by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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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主人明显是爱上了小皇帝,吕承恩曾亲眼目睹景霆瑞在战场上拼杀的样子。不论敌军多寡,他总是策马冲杀在最前方,是无人能敌的勇猛与冷酷无情!
他也从没见过景霆瑞主动关心谁,甚至对他自己也是一副冷硬心肠。
可是,景霆瑞却会对小皇帝微笑,温柔软语地呵护,并不是迫于对方的身份,而是出自心底的喜欢。
所以,任何对皇帝不利的事情,他都要竭力扭转过来。比如,景亲王府收取礼绍厚礼一事,本不用在朝堂上刻意提出。以景霆瑞和皇帝的交情,散朝之后再禀报皇帝,然后悄悄把财物上缴了就是。虽然那不合国法,但法外有情嘛。
可是,景霆瑞却当众参奏了自己的家人,让大家把注意力从皇上的身上,完全转移到他的身上。
怎么天底下,会有这么无情无义的人?连老父亲都不放过。那皇上为礼绍一案,做出的那些偏袒——比如坚持要求公审,也就不算回事了。
朝堂里的事情就是这般,你若想掩盖一桩事的风头,就必须闹出新一轮的风波。
“你照看好皇上,我回王府一趟。”景霆瑞说。马蜂窝已经捅了,越早回去解决越好。
“是的。”吕承恩躬身相送,“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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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后,炎热的太阳几乎能把人给晒化。
可是景亲王府里,满园满道的站着皇城的兵丁,每隔两步就有一人,他们在做什么呢?
每个人头上都冒着热汗,伸长着双手传递着贵重之物。
这些东西都是从景亲王府的库房里弄出来的,有巧夺天工的瓷器,有嵌着东珠的宝刀,就连一些不过掌心大的奇石、木雕都没有放过。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自从景霆瑞当上太子侍卫开始,景亲王府利用他的名头,向外收受的好处。
虽然说,皇帝的旨意是让景亲王自主上缴,但提督大人李朝认为,纠察贪污受贿也是他的职责所在,他未能提前知晓,就已失职,若能亡羊补牢就再好不过。
便浩浩荡荡地带着一批精兵,前来“协助”景亲王交出那些赃物了。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景亲王府被抄家了呢。
景霆瑞只身入府的时候,管家老刘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就这么摆着一张笑比哭还要难看的脸,躬身上前迎接。
“将军,这……”老刘还没说话,景霆瑞就摆手问道,“安妃娘娘呢?”
“娘娘在祠堂内……”老刘讪讪笑着,“奴才这就去请她,劳烦将军在前厅稍候。”
“不用,我过去便是。”景霆瑞蹙起眉头,老刘望着那张铁青的脸,都没胆子拦,只好垂首跟随着。
景霆瑞会如此不悦地找过去,是因为自打他出生的那一日起,景亲王妃就不准他和他的母亲,踏入宗室祠堂一步。
也不准他们以后人的身份,在重要节日祭祀景家先祖。
如今,却让母妃去祠堂,想也知道是在兴师问罪!
果不其然,景霆瑞还没到那白玉砌成的祠堂门口,就听得景亲王妃那尖酸刻薄的叫骂之声。
“——你个不要脸的破烂货!王爷是瞎了眼睛才要了你!如今害王府丢人现眼,你反倒还有脸在这里哭?!”
隐约传出安妃的哭声,却没有一句辩驳。
“王爷!臣妾不管那野小子是个什么人物,在今日,臣妾一定要家法严惩这贱婢!”景霆瑞快步走进去,正巧看到景亲王妃手持鞭子,正要往跪在祖宗牌位下的安妃身上招呼。
“住手!”景霆瑞过去,一把夺下王妃手里的鞭子,丢了开去。
景亲王妃先一错愕,可能是没想到景霆瑞还敢回家来,便也往牌位前一跪,满腹委屈地哭诉道,“老祖宗啊!这个家的媳妇,臣妾怕是当不了了哇!你们看看!这是奴才欺压到主子头上,家无宁日了啊!”
这哭声可比安妃凄厉多了,一时间,连外头的士兵都凑过来看热闹。
“做什么?去去!”景亲王为保存颜面,终于出声了,他让老刘把门关了,又亲手扶起景亲王妃,让她在一旁的圈椅内坐下。
却始终没有去搀扶低声啜泣的安妃。
“王府得不义之财,有违国家律法在先,祖宗若真有在天之灵,也会严惩不贷!”景霆瑞言辞犀利,并上前扶起母亲。
安妃显然胆小,连忙拉着儿子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讲。
“哼!跟在皇上身边,你倒是学会了王法!”景亲王面色不善,怒意满满地发话了,“但你要知道‘百善孝为先’,历代皇帝都是以孝治天下,而你呢?!挑唆皇帝做出一些不孝之事!竟还有脸在这里,指责老夫的不是?”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景霆瑞冷冷一笑,看着父亲,“是我检举王府贪赃受贿,关皇上何事?您既然贵为亲王,理应以身作则,恪守律法。如今非但不吸取教训,反而污蔑起皇上来,难道父王,您觉得王府该罚没的财物还不够多,非要添上几颗人头?”
“你、你、你个孽子——本王要将你逐出门户!”景亲王明知自己理亏,可是却撂不下面子,这古往今来都没有儿子教训老子的道理。
“王爷!”安妃立刻跪倒,泪流满面地说,“霆瑞是您的亲骨肉啊!就请您饶了他吧!千错万错,都是妾身没有教训好儿子……”
“贱人!你就别在这演戏了!”景亲王妃腾地站起来,怒气冲冲拉开安妃,指着她的鼻子斥道,“你当他是王爷的种,他自己个儿呢?胳膊肘往外拐,竟算计起自家门户,这让景王府的面子以后往哪里搁?!”
“好了!都别说了!”景亲王面色肃然,背过身去,“你们走吧,就当王府从来没养过你们二人!”
景亲王直到这一刻,都还以为景霆瑞会下跪恳求他宽恕,毕竟安妃是绝不敢跨出王府一步的。
这些年来,安妃虽然进了王府的门,但是景亲王就没再与她同床共枕过,这所谓的夫妻之情早就淡漠了。
而景亲王妃以正室的身份,一直严加管束着侧室。安妃愣是从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歌姬,变成只会哭泣、磕头的苦婢,身上哪里还有半点的侧妃贵气。
其实,就连景亲王自己也觉得当初为了要儿子,就把她娶进门的决定是不是太冒失?毕竟,她的出身对自己而言,始终是一块污迹。
且她一定是在景霆瑞的面前,说了不少有关他的坏话,不然,景霆瑞怎么会处处与他对着干?
“王爷!您不能这样……”安妃果然是哭得不能自已,景霆瑞扶起娇弱的母亲,踢开祠堂的大门,走了出去。
“你们这次走了,就甭想再踏进王府一步!”背后,景亲王如此斥道,“本王也当没你这个儿子!”
景霆瑞毫不理会地走出一段路,有人赶上来了,是管家老刘,他看了看安妃,似乎觉得她若离开,倒也是条活路。现在的日子,只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
所以,他没阻拦,只是提醒般地说,“将军,您也带上田姑娘吧,也好有个人伺候娘娘。”
这老刘虽然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可是偏偏对田雅静有了一丝良心。也许是这姑娘实在太好了,模样又周正,看她整日被少主子借口揩油,也觉得不是滋味。
就在昨日,他还瞧见田雅静从少主子的书房里逃出来,一边跑一边抹眼泪,老刘也没敢告诉安妃,就算说了又怎样?安妃能做这个主?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田雅静自己。
景霆瑞当即让老刘去通知田雅静,在王府大门前,早就候着一辆大篷马车。
不一会儿,田雅静就拿着一个小布包袱出来了,看见景霆瑞,双眼立刻就红了。
“委屈你了。”景霆瑞替她取过手中的包袱。
“不,只要能继续和娘娘在一起,奴婢就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委屈。”田雅静柔声说罢,还往车里望了望。
“亏得有你在,我娘……就有劳你多加劝慰。”景霆瑞说,扶田雅静上了马车。
车内,一时有了哭声,不过一会儿就止住了。
景霆瑞驾着大马车,稳稳地来到南街上,在那里他早就寻得一处闲适高雅的独门小院,也买了若干的仆役家丁。
安妃一下马车,就有叫着“夫人好”的灵巧丫环,笑脸迎了上去。
“小姐。”也有人这样称呼田雅静。她肤白如雪的,看起来根本不像婢女,而是大家闺秀。
“以后,这里就是景府。”景霆瑞对母亲说道,“孩儿不孝,公务繁忙,还劳烦母亲您操持这个家。”
言下之意,安妃才是这儿的一家之主。但凡家中有长男,自然是长男话事,可是景霆瑞不当这个家,反而让给母亲。
“孩儿,你这般孝顺我,我甚是宽慰,只怕你的父王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安妃叹气,“我们当初的婚事,也是向皇上请了旨意的。”
“这事,您无需担心,我自会向皇上禀明这一切。”景霆瑞安慰着看起来心有余悸的母亲,将她扶入屋内,一直留到斜阳西照,这才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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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该传晚膳了。”小德子收拾着案台上的奏本,“都已经戌时了。”
“哦?”爱卿放下朱红御笔,“可是朕一点都不饿,下午用的点心,到现在都还顶着胃呢。”
“真的吗?可要传太医来看看?”小德子神情紧张地问。
“不用,朕只是一时吃撑了。谁让炎和瑞瑞,一直不停地夹点心过来,朕不想他们不开心,就只有使劲地吃……”
“您也太宠着他们了。”下午“热闹”的情形,小德子当然也瞧见了,但他以为皇上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全部吃下。
而后面景将军和亲王殿下用筷子打架,弄飞了好些皇上碗里的糕点,他也就放心了。没想到皇上还是吃了这么多。
“奴才真该死!没有伺候好您!”小德子说着,就噗通地跪下了。
“你快起来,这又关你的事?”爱卿反倒笑了,走下御座,“其实吧,朕的胃口很大,也不至于被几块点心打倒,只是想到他们二人总是吵架,争个面红脖子粗的,心里就郁闷得很,也就食不下咽了。”
“皇上说的是,您同他们一起长大,自然希望他们相处融洽。”小德子起身,跟随着来回踱步的爱卿身后。
“可不是吗?小时候,我们三个经常在一起玩耍。瑞瑞也就罢了,他至少不会说炎的不是,可是,炎一提到瑞瑞,就恨不得将他逐出宫似的。”这一点,爱卿怎么也想不通。
“皇上,这事其实不难想。”小德子说,“就像老公公教育奴才时,常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想你们在主子面前做错事,丢了小命,所以才这么严苛’。奴才想啊,亲王殿下和景将军,从小就在一起,现在一个文臣,一个武将,都是尽心辅佐您的。因此,他们兴许是不想彼此犯错,才这般互相揭短吧?”
“会吗?”爱卿一脸怀疑地看着小德子,“那他们也没必要,非得在朕的面前互相挑刺儿吧?”
“哎,那都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小德子笑了笑,说道,“您每次都会哄他们和好,谁不想得到圣恩眷顾啊?”
“不、不,炎和瑞瑞都不是那样的人。”爱卿连连摇头,“他们都怕朕不开心,绝不会联手来戏弄朕。”
“那么,就是亲王殿下为了掩饰他真实的心意,才故意处处为难景将军。”小德子很肯定地说,“一定是那样!打是亲,骂是爱,越是打骂得凶啊,感情就越好!”
“等等,你的意思难道是说——炎儿爱上瑞瑞了?!”爱卿惊诧极了,一把揪住小德子的衣领,拉近问道。
“呃、奴才也不是那个意思。”小德子只是想宽慰皇帝,让他别再为景将军和永和亲王之间的矛盾伤神,继而伤身,可是皇上怎么会误解到那上头?
怎么看,亲王殿下都不会爱上景将军吧?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皇上误会大啦!还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词?!
“那是何意?罢了!朕自己去问炎!”爱卿松开小德子,心急火燎地吼道,“来人,朕要出宫!摆驾永和亲王府!”
“皇上,您先别急啊!”小德子慌忙阻拦,他可不想闹出事来。先不说亲王殿下,知道皇上是因为他的一番话而胡思乱想,会怎样地处罚他。
光是想一想景将军那冰冻彻骨的眼神,就足以让小德子的牙齿,上下打架了。
可是,爱卿哪里还会听小德子的解释,心里就跟打翻了油盐酱醋瓶,各种滋味混在一起,怎么都静不下来,愣是火速地赶去炎的府邸,去问个明白。
第二十章
华灯高悬,橙黄的烛光犹如黄色纱幔,笼罩永和亲王府的庭院。这座宅邸离皇宫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仿苏式庭园而建,共有厢房二十间。象征繁华荣耀的青铜压角兽飞脊高高挑起,夜风徐徐吹拂,还能听得檐下清脆的风铃声,令人倍感舒心。
“唰、唰唰!”
剑锋劈开风的声音干脆利落,且炸开点点耀眼金光。随着持剑之人在园子里身轻如燕地盘旋、飞掠,夜空中宛如亮起无数金星。
“炎!原来你在这儿!”突然,一声熟悉的叫唤,让这剑舞顿时收住,炎从屋脊上翻身而下,轻盈地落在那人面前。
“皇上?!您怎么来了?”这还是爱卿第一次驾临他的府邸呢,炎万分惊喜,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臣弟恭迎圣驾,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快起来吧,这里又没别人。”爱卿赶紧摆手。听说炎自晚餐后就一直在后院练武,可他脸上却无半点汗迹,气息亦很平稳,可见他平日里时常苦练,才会如此气定神闲。
“唔……朕就是闲得慌,想来找你过过招。”见炎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爱卿挠了挠脸颊,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刚才那闪闪发光的是什么呀?”
“哦,那是廊下的烛光反射到剑刃上了。”炎腼腆地笑了笑,“没什么的。”
“哪里,”爱卿极钦佩弟弟的武艺,含笑道,“三个弟弟当中,就属你最爱习武,也练得最好。”
“呵呵,天宇、天辰都是喜静不喜动的,要细究起来,臣弟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哈哈,那是因为他们总是两个打一个。”爱卿想起儿时的趣事,大笑起来。那对孪生弟弟,可是宫廷里的开心果啊。
“皇上,起风了,怕是要下大雨,您若想与臣弟切磋,待明日放晴可好?”炎温柔地道,并把利剑收入鞘中。
“可以呀。”爱卿点头,亲切地说,“那我们进屋说会儿话。”
“皇上,请。”炎躬身说,走在爱卿身后。
他是担心灯火昏暗,刀剑无眼的,万一伤着皇帝就不好了。他总觉得景霆瑞太过宠爱皇兄,是存心讨好,却不知他自己也是这般,只想讨得爱卿的一个笑脸。
身材魁梧的萨哈端着一大盘点心,送上了桌。
爱卿看着面前的八小碟,和长春宫的御点相比,少了些精雕细琢,也不是从外省千里迢迢进贡来的食材,但全是他爱吃的东西,比如霜糖雪红果、南枣核桃糕、甜糯绵软的芝麻牛皮糖等等,这糕点的香味一下子弥漫鼻间。
“你怎么知道朕爱吃这些?”爱卿惊讶地询问萨哈。
“回皇上,是主人交代奴才时刻备着的。”萨哈跪地说,“主人无时不刻挂记着皇上。”
“炎儿,你对朕真好!”爱卿听了很是感动,他才不管书上写的那些君君、臣臣的大道理,他和炎,永远都是最贴心的好兄弟,就算他现在是皇帝也一样。
“皇兄,臣弟对您好,是理所当然的。对了,您今夜来臣弟这儿,是想聊什么呢?”
炎了解爱卿,知道他若不是有紧要的事,或者非常烦恼的事,是绝不会贸然出宫的,更别说,还是在夜里来的。
萨哈识趣地退开到一边。
“就是……”看到一桌子的美味糕点,爱卿都差点忘了正事,可是该怎么开口呢?如果直截了当地问,恐怕炎会感到尴尬吧。
“臣弟洗耳恭听。”炎温柔一笑。
“从前呢……有一个人。”爱卿想起小时候,他们让太子师讲故事,温朝阳总是以这句话开头,也不知道那些故事是真是假。总之,故事的结尾总是草率结束,都没一个幸福的。
“嗯?”
“那个人,他有一个朋友,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练武,天天见面,交情不是一般的好!”爱卿开始找着感觉了,越说越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