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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墟见/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完本——by蓬岛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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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一笑不懂这些,问:“可需要些什么?”
大夫道:“这毒潜伏厉害,从山主身上我寻不见多少线索,若能找来原份的最好。”
何一笑沉吟过,道:“你这边别停,我去寻寻看,”又问,“可有时间期限?”
大夫掐指算了算:“最好在三月内,过了我对毒发便没把握了。”
67、
两人又将这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确认没遗漏,方才分开。
何一笑心神不定,坐不多久便站起来。因为江卧梦的缘故,他对萼绿华有些关注,但有限,连对方浮玉山的背景也不知。此时冒出这么一回事,他更是全无头绪。
当年萼绿华独居后山,他少与其往来,但去过几回。自她亡后,他帮着江逐水将那处居所封了,从此再没去过。
此次似乎应当去看看了。
何一笑印象里,江卧梦交游广阔不假,却不多情,甚至趋于无情,无论面对何等丽人美色,也不见他动容,皆一视同仁,竟似个铁石心肠的。萼绿华算不得绝色,也不见别的异处,怎会引得江卧梦心动?
再者,这两人相处也没寻常夫妻的亲昵,有些相敬如宾的味道。
何一笑越想越是古怪,一人往后山了。
居所无人打理,门一碰竟掉了出来,他不管这些,直接迈了进去。
里面空空荡荡,除必要家什,什么都没有。江逐水起先与萼绿华住一道,冷暖吃食都成问题,何一笑见不得徒弟受苦,另给他辟了现在的住处。平常将人带在自己身边,悉心照料,若逢闭关,便交托给山中可靠人。
江逐水不回这住,只经常来看望母亲。与儿子不同,萼绿华身上几乎见不到半分母子亲情,久而久之,这两人感情也淡了。
何一笑乐得如此。
他着意将屋中各处翻了一遍,想找找有无线索。怎料萼绿华这里陈设少,物品更少,连妆奁都不见。
何一笑没找见东西,却想起江逐水手里那件机括暗器。
对方当时没与他说,显然也是不想与他说,可事后再想,徒弟接触的人极少,加之这暗器有些年头,来处不难想。
——萼绿华并非没有留下东西,而是将这些给了江逐水。
何一笑想及此,打算回去问一下徒弟,顺便还能以此为借口见回人。
临走前,他看见合着的窗,忆起当年萼绿华常枕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一时意动,上前去将窗推开。
窗棂木质疏松,比门扉更不如,他尚未用力,便自当中折断。他救之不及,只得随它去。
然而折处一点枯黄冒尖,何一笑小心取出,发现竟是封泛黄的信笺。
这住所是萼绿华一手建起,东西自然也是她藏的,打开信后,字迹惊人熟悉。
是江卧梦的信。且是给他的。
何一笑捏着这封时隔三十年的信,在最初的惊讶之后,竟迅速镇定下来。
说来直至现在,他都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江卧梦别有心思。对方待他好,待别的师弟妹也好,他细细回想一遍,觉得应当是江卧梦本身的缘故。
其人容貌不说,修为剑法亦是顶尖,何一笑识得他近二十年,未见过他有一次失态,这人生来便是叫人仰望的。
何一笑少年时心慕强者,对方又救过他几回,自然挂心。可若非狱法大劫,他恐怕会将情意深埋心底,因他知晓,江卧梦绝不会有回应。这位师兄太完美,完美到除他自身,竟无一人能与之匹敌。
江卧梦落笔说话从无赘言,因而连最后的嘱托也干净利落,只一张纸,
信中道,他因天人三册娶萼绿华,其人为浮玉洛阳君,有孕后若将子嗣带回,因双亲身份,必有麻烦。因而他拿了对方带着的毒物,放在其人饮水中。
他知晓萼绿华定会发觉,然而他娶妻别有目的,对方也是借他脱身,必不会声张,而选择将毒过至腹中胎儿身上,寻求唯一生机。如此二人心照不宣,便算了结这事。
……
寥寥百字,何一笑看罢,几能想见对方执笔时的沉着模样。
江卧梦留这信与他,是因为萼绿华身份复杂,与浮玉山未必断了联系,叫他小心注意着。他便是这么一人,再繁琐曲饶的事,也能剥茧抽丝,理个清楚。无所谓阴狠,无所谓利用,他心有量尺,从不追悔。
当年他气息将绝,身边只剩何一笑,眼中无怨怼无憾色,盯住师弟面孔,道:“你需记得,狱法山是我交给你的。”
何一笑清楚在那封信前,自己的心思便被看透。然而此时此刻,对方正以这缕情思将他勾住,要他守牢狱法基业。
对方算无遗策的一生中,这许是唯一一次纰漏。何一笑愿为他坐镇狱法,略尽心力,仅此而已。他喜欢的是活人,平常也缅怀对方,可人若没了,他做什么也无用,又何必当真鞠躬尽瘁。
江卧梦错看了。
现下时隔三十年,斯人不在,何一笑拈着信,想起自己的小徒儿,指尖竟有些微发烫。
不比他清楚江卧梦是个什么样人,江逐水对不曾谋面的父亲并不了解,虽有过猜测,但无论哪种,必定没有一个将他生死算进去的——何一笑也不曾想到。
起先的惊讶过了,他又发觉了新问题。
江卧梦下毒是为落胎,可为何江逐水仍活得好好的?萼绿华与他若无感情,又为何在他逝后,香消玉殒?
再者,他的尸身去了哪?又或者,他当真……死了吗?
何一笑蓦然攥紧薄纸,又恍然惊醒,小心抚平褶皱,置入信封,贴身藏于怀中。
与逐水几日不见,他便觉得长如经年,难熬得很,只不知对方有否想过他。
在这里耗了点时间,待他离开时,日落月升,已入沉夜。
又是月圆。何一笑想起流波台之会,事情便是从那里开始偏离。
江逐水推窗抬头时,看见同一轮月,想见同样的事。
月光清冷,他却如被灼伤,忙将窗关上。回身要走,脚下又止住。
他听觉灵敏,察觉窗外有人。来他处的人不会不作声,因怕打草惊蛇,他没有问询,只暗中计算出手时机。
然而在他动手前,那人轻叩窗户,显是故意显露行藏。
江逐水袖里握上软红绡,却道:“师父?”
那人动作一顿,过了会儿忽道:“……何一笑总这么来见你吗?”
68、
这一开口,江逐水便听出来了。
“洛阳君。不,应当唤你白蔓君。”
白蔓君轻叹一声,似靠在了窗上。
叶追死于这人手,江逐水记得这笔账,此时虽想擒下他,又知其修为深厚,出手无十分把握。除此之外,这人敢出现在狱法山,也必定有其倚仗。
“你还没死?”
二人隔着窗,见不到双方神情,却听白蔓君笑道:“阿萝嘴上说得狠,实则还是会心软,幸好往后我们再不会分开了。当时那一剑刺得太偏,以你眼力怎会看不出。何必明知故问呢?”
江逐水从阿萝身上能瞧见自己影子,因而不爱听她的事。方才白蔓君似随口一提,他心口却恍如被扎进一根刺,想不在意也难。
他沉下心,道:“你今次来又有何事?”
白蔓君道:“上回是舅舅不好,待你凶了些,”他轻笑一声,“与你道个歉。”
江逐水不为所动:“你若有事,最好快些讲。我虽拿你无法,但师父随时会来,若撞见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事不过三,我前头问过你三回,要不要同我走,”白蔓君声音虽轻,然而夜里寂静,令得字字清晰入耳,无端蛊惑人心,“这回你已知道我身份,我没别的亲人,你若来了,浮玉山是你的,飞英会是你的。何一笑放不下你,狱法也是你的,如此拿下北境便不难。到时你若有心,天下亦能收入囊中。”
这话对于任何一个稍有野心的人来说,都极具诱惑。然而江逐水自小心中只师父一人,所有喜怒都与他分不开,这番前景再美,没了何一笑,照样无甚意趣。
况且,他更在意对方那句“何一笑放不下你”,是否是他想的那般。只是一旦问了,便如送予对方把柄,若不问,也显得心虚。
江逐水无声无息抬起脚,却未落下,口中道:“师父虽厚待我,但山中嫡传不止我一个,若我随你走了,他失望下恐怕会挑周师弟继任山主。”
白蔓君似惊喜:“外甥说这话,是想同我走了?”
江逐水没有答他。
白蔓君道:“只是你又何必来套我话。你可想过,叶追少离山,她是如何拿到春宵?又为何认得我?”
江逐水心脏猛缩,几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对方又道:“我原本以为你对叶追有情,服下春宵后成全你俩好事,也算做舅舅的一点心意。谁想,唉。”
他似真似假地叹了一声。
江逐水想,他既说了,必定是知道当年事的,这回万不能让他走脱。对方此前向他问过天人三册,想来不知道那门秘法,自然也不知道他修为大涨,有心算无心,能多几分成算。
白蔓君以为他心情难言,才没有出声,继续道:“何一笑当年对卧梦便有些心思,可巧你又生得和他那么相像,难怪他把持不住。你自小被养在他身边,必定是被他哄住了,这人生来薄情,不过是被色相迷了眼,并非真心待你。”
然而无论是十年前,还是今时今日,江逐水都见不得有人说师父不好,纵然何一笑当真视他为替代品,在白蔓君面前也是不会认的。
“不过是师徒而已。如今山主是我,若论威望,亦是我胜过他这个不管事的。他有无真心,与我何干?”
“好!这才是我的好外甥,”白蔓君竟拍手赞他,又道,“我方才的提议,外甥想好了吗?”
江逐水冷笑一声:“我自有我的日子过,走什么路,全随自己心意,为何要你来管?”
“当真不好好考虑?”
江逐水道:“当日你同我说母亲的事,此时想来必定瞒了些。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眼中有什么吗?”
白蔓君竟也不恼:“莫将我与何一笑混为一谈。绿华是我亲妹,自小我两个便同一人似的,我只是不舍得她吃苦。”
说得好听,但江逐水早听他说过了,并不信他。
“你说舍不得母亲吃苦,实际你引她离山,自己做了洛阳君。”
许是因为被说中心事,白蔓君有一会儿没开口,许久方道:“我——”
屋内灯烛“嘭”地灭下,一点流光破窗而出,直取他肩膀。
倞河岸上,江逐水一剑已能令他心惊,此时又是全盛出手,并无保留。杀机藏而不露,白蔓君连一根手指都没来得及动,便已被剑光锁住。
剑光之后,是团身冲出的江逐水。
一剑即中,本应是好事,他却脸色大变,急忙退步,侧身提袖,挡住自己脸面。
轰地巨响,白蔓君原先站的地方,竟似埋了火药,连人一道炸开。江逐水退出一段距离,仍有气浪冲来。
他正要出手,肩上一重,被人拉着往后一步,一人挡在他身前,斩下一剑。
“师父……”
那人背影何其熟悉,江逐水心神恍惚,忍不住开口唤道。
他二人虽为师徒,实际何一笑极少在他面前动手,方才一剑正是他最常用的问道于盲,如撕开夜幕的一道闪电,将爆炸产生的冲击尽数隔绝。
这事江逐水也能做到,对方必定是知晓的,却仍然出了手。
江逐水强抑下心中激荡,往平息下的烟尘望去,已是空空如也,地上剩了零碎小块,竟是尸骨无存。
然而白蔓君怎会做这种事,他稍加思索,便猜到此次与他说话的根本是一具傀儡。
浮玉山有秘法,听闻是以蛊虫为引,控人心智。而十二玉琼岛出产傀儡,且能做成任意容貌,白蔓君应当是在傀儡上施了蛊虫,才使其与常人无异。因隔窗说话,江逐水竟未看出破绽。
事情特殊,何一笑收剑回鞘:“他必定在左近。”
二人循着路径一路追去,不指望真追见人,能找到些线索便成。
江逐水忽道:“师父一直听着我与他说话?”
何一笑沉默了会儿:“是。”
江逐水莫名着慌:“我……”
何一笑已道:“我知你是骗他的。”
江逐水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白蔓君既有胆子入狱法,肯定有完全准备,他与师父一路未见异样,正打算第二日山中戒严,便见山道上有个人影。
主峰人不多,入夜人更少,何一笑见那人身形有些陌生,一拍剑鞘,正要出剑,便被身旁徒弟握住了手。
69、
“那是孟师弟!”
何一笑怔然收剑。
他平常甚少关注其他弟子,尤其孟玄同性子与他不合,都没认真看过几眼,此时竟没认出人。
他虽收了剑,但方才剑意已露,孟玄同自然察觉到,转过身来。
江逐水情急下抓了师父手,此时既无事,自然也放开了。说来他们这回见面,双方都有些异样,可这时也不及让他们细想。
夜色幽暗,以江逐水目力,仍看清了师弟模样。
有些不对头。他扭头看了眼师父,正好对方回看过来,二人对视过,心中都有了想法。
“孟师弟,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方才险些没认出你。”
孟玄同面色苍白,似魂不守舍,视线游离,没个定处,听了这话,过了许久,方唤了他们一声。
这就更不对了。
江逐水心知这位师弟孤僻却耿介,人如青竹,瘦而不折,万没有这般唯唯诺诺、低声细气模样。
何一笑没有顾忌,道:“你方才在哪儿?”
对上师父,孟玄同终于回过神:“今夜心神不宁,故而四处走走……山中出什么事了?”
江逐水道:“有人闯山,现下寻不见了,孟师弟诸事小心。”
等孟玄同走了,何一笑道:“孟五有问题。”
这是一眼可见的事,然而江逐水觉得事情绝无这么简单。
“等会山中要加紧戒严,再去山门那儿查一下这几日出入人员的名单,着重看孟师弟有否离过山。照说被蛊虫操纵之人,本身并无记忆,即便孟师弟真有问题,恐怕也记不得具体。”
何一笑很愿意与他这般心平气和说话:“若是被施了蛊虫便罢了,只怕他有叛逆之心。”
江逐水一时没开口。
孟玄同与叶追感情深厚,十年分离,一朝生死相隔,其中打击未免太大,真生了别的心思也算情有可原。只是若真是他引白蔓君入山,这点因由不足以抵消他背叛的事实。然而白蔓君亦是杀害叶追的直接凶手,孟玄同知晓这点,不该与对方为伍。
江逐水固然对师弟妹们关爱有加,逢着这种事时,绝不会有半点留情。
“我会看着孟师弟。”
何一笑道:“你且当心。若白蔓君仍在山内,多半还是要来寻你。”
江逐水却不赞同:“他说事不过三,想来不会再来。只是我觉得他这回找我来得古怪,倒似别有目的。”
“别有目的?”何一笑想了想,“他这一来,必搅得狱法生乱,有利于他浑水摸鱼。”
江逐水道:“徒儿也是这么想的,”又道,“师父叫我小心,您自己也别忘了。若孟师弟真出了问题,大有可能心中记恨?5 匠R嗉幼⒁狻0茁砻胬囱拔遥晌揖醯盟嬲康挠Φ笔翘烊绱吮懿还Ω盖星械毙模宰陨戆参N亍!?br />他遇上感情事辗转不决,涉及要紧事时,又成了操心师父身体的好徒儿。何一笑爱他一片孺慕,又恨他总有退却,然而到底爱比恨多,心中是万万放不下这徒儿的。
二人平平和和说了些话,何一笑想起那信,犹疑过了,还是给了徒弟。
比之信中内容,江逐水更注意江卧梦字迹。他自身笔画圆润收敛,对方却笔笔显锋芒,一看便知二人性情相差极大。
半点不像。
他莫名松了口气,细细将信中内容看了。
白蔓君说过中毒一事,他事后也验证过,然而对下毒之人没个头绪,这回倒是有结果了。
何一笑关心他,见他神情平静,并无什么伤心震惊,忍不住问:“……你不恨吗?”
江逐水捏着信,微有茫然:“……恨不起来。不知怎地,总觉得这事与我远得很。”
如此也算好的,何一笑松了口气。
“但这事有些奇怪,”江逐水道,“若如父亲所言,母亲不应当再中毒身死。”
何一笑也想不通这点,他不以为江卧梦会算错。
江逐水回忆之后,又道:“我猜,母亲先头的确将毒过给了我,但后悔了。她临终前与我说过话,虽未提及她来历,却将天人三册交托给我,还留了我一些小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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