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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墟见/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完本——by蓬岛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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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秘密,连姑射主人也不知道。
江逐水同何一笑将师弟尸身保存好,才知师父方才竟有了新打算。
因为会损师父声誉,本心里他并不想用这法子,然而对方一条条与他分说利害,将一切安排妥当。
除此之外,这也的确是天赐良机。若是一年前,他受了这些伤必死无疑,白蔓君也是知道的,如此他趁势诈死,可信度自然极高。而师父与他的事情也并非隐秘,伤心之下做出什么反应都可能。
加上有姑射山主帮衬,他们大可把狱法山的伤亡降到最低。更能引君入瓮,做个了断。
江逐水仔细想过后,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尽力配合师父。
如今诸事顺利,只需留下任白虹与白蔓君,今次便算完美收场。
冰室之中,姑射主人忽道:“你的右手有问题。”
江逐水一愣。这句话说的并不是他,是与任白虹说的。
得了提醒,他再去看,果然见对方左手持剑,右手自然垂落,从始至终不曾变过。
不止今日,回想之后,他才惊觉,流波台上对方是左手将人拉回,之后的白虹一剑,若仔细分辨,也与沈鸣有些微不同。
并非修为上的差距。沈鸣用的是右手,任白虹用的却是左手,左右不同,剑势自然有差。
然而任白虹并非左撇子。
江逐水想起他对江卧梦惊人的恨意,又想起白虹一剑的名声从三十年前才为人所知。
“你从来坐在肩舆中,只出一剑,是怕人发现你的右手已经毁了?”
任白虹原本尚算得冷静,此时回眸看他,眼中却血丝密布:“你以为江卧梦是什么样人!”
在江逐水看见那封信后,他对父亲观感复杂,一时倒不知如何说。
然而不等他回答,任白虹又道:“他睚眦必报,极是护短,只为我当年追杀过何一笑,便将这事记在心里。可那原本便是何一笑的错,中玄天资甚好,因断了指,从此再拿不起剑,我又要找谁报仇!”
江逐水听师父说过这段往事。那时卜中玄纵容弟子言语侮辱何一笑,本就是想要挑起冲突,以何一笑的脾气,动手杀人并非不可能,如此涿光便占了理。
可惜何一笑直接朝卜中玄动手,也未杀人,只断了他一指。这伤说轻,却毁人前程,说重,不过小残缺,极是尴尬。
最后江卧梦出面了结这事,涿光只能自吞恶果。
因而江逐水此时听对方说了这事,心中并无什么感觉。
任白虹看出他不以为意,道:“三十年前,江卧梦根本能取我性命,临到头却断我一手!如我等用剑之人,折了一手与殒命何异?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正是要我好好品尝此种苦痛!”
何一笑听至此,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任白虹笑声嘶哑:“我想过一死了之,可涿光少不了我,只好捡回断臂,想接回去,却来不及,最后往十二玉琼岛,装了一条假臂。人身与傀儡不能混用,这条手臂不过外表完好,根本动不得。呵呵,我有时见了恨不得扯它下去,可我不能。涿光山主不能是个残废无用之人,我苦练左手剑,将白虹贯日练到极处,出手越多,越容易被看出破绽,我只有这一剑。”
何一笑忽道:“大师兄做事不受感情左右,从不留后患,我猜他那时内力耗尽,根本无力杀你。”
任白虹怔了会儿:“……即便真是这样,又如何?”
的确没有不同了。何一笑道:“你既已将白虹一剑练至这般境界,便不该再坐在肩舆里,否则你将自己藏起,这一生也破不开藩篱。”
任白虹垂首看手中洁白长剑,微微眯起眼睛。
“我发觉待在肩舆里不见人也好,谁也不知我在想什么,也不必猜测别人如何想我——多好啊。”
74、
何一笑从来是个嘴上也不饶人的,道:“你是没了胆。”
“是又如何?”任白虹一振手腕,将剑鞘甩至一边,“听闻暗道中有断肢重生之法,待我手臂长全,便还是当年的我。”
他笑道:“非生即死,今日我若死在这儿,也没什么可怕的;反之若我活下来……”
若他活着,自然是何一笑他们死。
剑意爆开的时候,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白蔓君与姑射主人离得较远,在一旁静观,当那道炽热如白焰的剑气出现时,二人心中俱是大震,那个瞬间竟什么也说不出。
世上没人见过真正的白虹一剑,任白虹常年坐在肩舆之中,出剑难免受阻,剑势多打了折扣。
可这一剑不同。他因为卜中玄走出肩舆,又被揭破身体残缺,绝了后路,此时此刻,或许是他三十年来唯一一次毫无保留的出手。
任白虹手中的剑洁白如雪,挥出之时,拖着丈长剑罡。冰室之中,比三九寒天更冷,当这一剑出现时,诸人甚至生出寒冰也将融开的错觉。
事实未达此种境地,剑光掠过的地面却有尺深沟壑。这一尺,并非凡俗意义上的一尺。此处是狱法禁地,汇聚一峰寒气,历经百年、千年,方成就这一座天然冰室,四面或脚下踏着的整块冰面,硬度堪比玄铁,超出寻常人想象。
任白虹一剑之威,恐怖若斯。
在场之人若有意,也可以放出罡气,却绝无这般长度,比剑身还长,因剑身与罡气同色,远观之竟似一把绝长的剑。
任白虹瘦削,此时再看,也似一柄剑。 若在平常,他也挥不出这一剑,然而此时他内力沸腾到极致,没给第二剑留半分余地,耗尽全力与心血,才有这般决绝、惊艳的一剑。
江逐水心中亦是震撼,却比所有人更快反应过来——因为这一剑是朝何一笑来的。
他知晓师父即便接下这剑,恐也要受伤,到时对上白蔓君必定吃亏。恰好他与任白虹离得更近,不及细想,跃身挡在中途。
对面那一剑初时尚有内敛之意,随时间推移,剑意愈来愈盛,到江逐水身前时,已真正变作一团无法逼视的焰火,比烈日更耀目。
人眼脆弱,江逐水必须看清这一剑,任凭双眼如何刺痛,又不自主流下泪水,目光仍没半分偏转。
与师父相比,流波台之后,他见过白虹一剑,比三十年前才与任白虹动过手的师父更具优势。
视线渐渐模糊,在他眼中,这一剑却也与之前见过的那一剑重合在一起。江逐水静下心湖,软红绡在触上对方剑罡之时,头回发出嗡嗡低吟。
似哀鸣。也似不屈。
江逐水只知自己不能松手。
没有什么能阻他。白虹一剑不行,身后师父惶急的呼喊也不行。任白虹绝了后路,他的后路上却是师父,是万万不能让人过去的。
如同上次,两剑撞上,并无浩大声势,几近无声无息。劲力自两剑相交之处,冲入手臂,溯流而上,江逐水跌撞着后退,退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何一笑抱住徒弟,握剑的手本该是最稳的,此时却止不住发颤。
“逐水!”
江逐水眨了眨眼,眼前像罩了白纱,所有的一切随影而动,像铜镜中的虚像。
何一笑发觉快,在他面前晃手:“看得见吗?”
江逐水眼珠随他手动了动:“……看得见。”
何一笑松了口气。
若在平常,江逐水怕师父挂心,必定会瞒下。此时情形不对,他担心误事,道:“有些看不清楚。”
何一笑又提了心,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方道:“既然看得见,便说明眼睛没事,必定能养回来。有为师在,徒儿不必多想。”
江逐水如何不多想?此种时候,他不便与师父争执,只问:“任山主呢?”
何一笑轻轻拍了拍他肩:“没事。”
他既然这么说,江逐水猜对方情形比自己更糟。
那一剑是任白虹无留余力的一剑,很难说他那时想了什么。此时他外表并无伤口,但丹田内空空荡荡,经脉之中充斥软红绡丝丝缕缕的剑气,一点点侵蚀入脏腑。
几息之后,他松开了手中的剑,身形摇摇欲坠,目光溃散,以极慢的速度看过眼前景物。
何一笑看出他已在油尽灯枯的边缘。然而对方本不该这么容易败的,卜中玄的死对他影响太大,加上隐瞒了三十年的秘密被人揭破,他原本便不是个有勇气的人,早已没有多少生念。
任白虹看见那顶肩舆时,终于有几分清醒,踉跄着晃过去。
他走得慢,重心向前,仿佛随时可能一头栽下,却不曾停下,只是到底体力没了,离着三步时,仆倒下去。左手手指恰好触到轻薄的纱帐,任白虹力气用得稍大了些,将帐子拉了下来。许是神智开始恍惚,他竟丝毫不在意,手脚并用,花费了一会儿功夫,终于爬进肩舆中,抖索着坐上去。
卜中玄的尸身也在,然而任白虹残余的心力已不足以支撑他关注这些。他似回光返照,面上又有了光彩,仍同原先一样,双手端端正正置于膝上,面上露出了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安心闭上眼。
江逐水看不清楚,只知道他坐回了肩舆里,心下不免怅然。
正当此时,何一笑揽住他肩:“当心!”
江逐水视线模糊,隐隐约约瞧见白蔓君趁几人出神,一把推开冰棺。
与此同时,他眼前忽地一黑,竟没了神智。
醒来时,江逐水躺在地上,身下是石质的,并非原先所处的冰室。
他初时以为自己被白蔓君擒了,可身上物件一样不缺,内力流转也正常,并未受到任何限制。
但何一笑不在。
他眼睛未好,只能辨出周围有亮光,那光忽明忽暗,又有热度,应当是烛火。
正思考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对方没有刻意掩饰,但声音极轻,显是轻功绝佳。便是这极轻微的声音,竟有回响,可见周边封闭且空旷。
江逐水对狱法山上下熟悉无比,知道这里绝不是自己来过的地方,多半是任白虹与姑射主人提过的暗道。
若是如此,那此地算他自己,至多只有四个人。
他心头一跳,第一反应便是师父,可又不敢轻信。
若来人是白蔓君,以他现在的情况怕要不好。
那身影愈来愈近,江逐水握住软红绡,但也怀着某种期望。
他又眨了眨眼,迫切渴望能看清。
细节不清晰,仅能看见模糊的玄色,正是何一笑衣裳颜色。
他不由松口气,唤了师父。声音虽轻,但此处静谧,这一声唤清晰极了。
对方停下脚步。江逐水正觉奇怪,下一刻对气劲的敏感,令得软红绡立即从袖中滑出,挡住那人向他抓来的手。
然而对方不止身法奇快,瞬息便从远处到了眼前,手上功夫也好,一眼看破他剑式,轻松绕过,来捏他脉门。
江逐水出剑同时,醒觉自己犯了一个错。
这人不是何一笑!
他全身战栗。不止犯了错,他更没想到对方修为高绝,自己虽因眼睛缘故,折了一半实力,但也不至于不堪一击。可现在他便有一种落于兽口,命悬一线的感觉。
但江逐水从不会坐以待毙,软红绡的特性使他擅长近距离攻防,剑势如雨迅疾,又如风附骨而上。
只是无论他出剑多快,又或多巧,对方明明空手,却总能先他一步反制。时间一长,江逐水甚至以为对方故意捉弄他。
然而眼睛的不足终究使他出剑时出现细微的偏差,若对上寻常高手也无碍,可眼前人分明胜过何一笑,那微小的破绽便成了最致命的。
二人总共交手二十来招,江逐水腕上一痛,手劲条件反射地松下,竟放开了软红绡。
那人一手抄起剑,另一手终于捏住了他脉门。
江逐水劲力全泄,身体酸麻,站也站不住,只觉腰上一紧,竟被那人揽在怀里。
这时他也觉察出不对了。对方从头至尾,并无伤他的意思。
正想着这些事,他下颔被对方捏着抬起。
江逐水知道对方正如何细致入微地看过他面上的每一分细节,由于二人离得过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热量,和听见轻盈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道:“真是许久未见这张脸了。”
江逐水此生听过最动听的声音,便是叶追。然而这人虽是男子,开口时却有种极怪异的魅力,冷如石清如水,他几能想见对方冷淡的神态与微扬的眉峰。
可他确信这人不是自己认识的,听话里意思,对方识得的应当是自己的父亲江卧梦。
识得江卧梦的人太多,他实在没有头绪。
那人点了他穴道,半扶半抱将他带至一僻静角落。
江逐水被放在地上,身体动不得,只得问:“你是谁?”
那人抚着他脸,视线在他面孔上停留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江逐水状况不好,但没感知到恶意,总算放下了点心。然而好景不长,不多久他又慌了。
“你做什么!”
那人除下他外衣,伸手来解他腰带。
75、
何一笑记得自己原本将徒弟抱住了,然而在白蔓君推开冰棺后,便有一股莫名力量,将他二人强制分开,自己也失了神智。
他醒后发现只自己一人,江逐水不知去向。
不比他安然无恙,对方眼睛出了问题,若对上白蔓君绝无胜算。想及此,他更是着急,一面观察周围情形,一面想着必须尽快找到徒弟。
此地暗道交错,若非记忆好,他恐怕就要迷失在里头,纵是现在,他也提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人没找见,自己先陷进去。
两旁有长明灯,将周边照得光亮,映出壁上花纹。何一笑早先看了眼,觉得应当是某种文字,只是笔画曲折古怪,浑不似当世见过的。
他听说过大破灭一事,怀疑这是五千年前的遗迹,其中或许藏了不为人所知的隐秘。只是这些图案他认不出来,爱徒安危亦不可知,便将这事暂放一边,估摸了个方向,继续寻去了。
如此走了一段,前头忽有声来。何一笑对徒弟熟悉,一下辨出是徒弟在说话,且听意思,状况并不好。
当即他更急,循声赶去。
这一路来,长明灯不熄,时间长了,他生出种极怪异的感觉,仿佛身在陵墓中,压抑得紧。更何况,若没猜错,此地应当只有四人,姑射主人暂且不论,若逐水遇见白蔓君……他不敢想。
正在何一笑满心忐忑之际,前头拐角传来略沉的脚步声。
他不确定是谁,站定不动,对方却似着急,没一会儿便到了这条过道。
何一笑立时变色:“逐水!”
江逐水衣衫微乱,没见什么血迹,但脸色苍白,加之步伐沉重,显然受了伤。
何一笑急奔过去搀了人,问:“谁伤的你?”又去摸他手腕。
江逐水却将手收了回去:“我也不知,没瞧清楚。”
何一笑注意到他眼睛:“你眼睛没事了?”
江逐水眸光清亮,的确不像有事的模样。
“原本便没什么大事,自己就好了。”
他眼睛没事,何一笑自然高兴,却记着白蔓君,道:“你方才是在哪儿被人伤了的?”
“便在后头不远。”
何一笑道:“你坐下调息一下,一会儿我们一道去。”
江逐水本打算说自己无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趺坐下走了三圈小周天。
他脸色眼可见地好起来,起身道:“我们走吧。”
何一笑点头应允。
二人时候与单独一人时候,没什么不同,两个人都不多话,步履也缓,小心为上。
江逐水引路,因而走在前头,走不多时,他抬起手,袖中软红绡恰好挡住自身后刺来的一剑。
他回身退后小步,看着眼前提着青娥剑的何一笑,微微蹙眉:“你做什么?”
何一笑脸色漠然:“你是何人?软红绡怎会在你手里?”
“什么意思?”
何一笑冷笑道:“我知你不是他。若再不说实话,休怪我出手狠毒。”
江逐水却笑了:“我自认没什么疏漏,你怎瞧出来的?”
何一笑其实也不知自己怎么看出来的。方才他第一眼看见这人,心中便起了异样,莫名认定他绝不是自己的徒儿。
只是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不好拿出来说,他找了个借口:“……你一声师父也没喊过。”
对方自然不是江逐水,听了这话,笑道:“我可喊不出。”
眼见何一笑便要动手,他忙道:“软红绡在我手里,你徒儿自然也在。若要见人,便随我来。”
他说完未等何一笑答复,仍如之前一般走在前头。
何一笑满心疑虑,但看出对方修为远在江逐水之上,甚至超过自己,若是出手,怕讨不得好。再者,对方身上并无恶意,他挂念徒弟安危,只得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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