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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墟见/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完本——by蓬岛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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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对方招手:“过来,”又问,“你是怎么找来的?”
阿萝从树后走出来,到了他跟前,少女仰起脸,下巴尖尖:“他们许我上来的。”
清泠泠的嗓音,同冰棱子似的,单听声音,绝想不到对方呆板神气。这是江逐水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初时还怀疑过对方是哑的或是傻的。
他山之人入不得主峰,若身份可靠,还是能上来的。
阿萝长得虽好,到底带了点痴愚,山中人不放心洛阳君,却肯放她上来。况且,主峰上有他与师父坐镇,本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问:“你来做什么?”
阿萝抬头看他,一双黑黝黝的眸子仍少了光亮,一板一眼回道:“兄长说,他明日想去扫墓。”
江逐水注意在别处:“你唤洛阳君兄长?”
阿萝眨了眨眼,转身就要跑,却被拉住手臂。
江逐水没有使大力,只是确保她挣不脱,温声道:“你不想说不打紧,若要多逛会儿也可以,但不能再往上边走,”他绕到对方身前,“师父一旦动手,我也救不下你。懂吗?”
阿萝低下头,盯着他的手瞧,秀发下露出一点雪白的脖颈,和毛茸茸的护耳放在一起,像朵经不起一点风的小花。
但她没有做声。
江逐水暗里皱眉,怕自己吓着了人,正要说话,忽听她道:“山上有花好看吗?”
她首次主动问话,江逐水颇惊喜。细思觉得这句话语调轻快,与她之前表现不符,疑心别有所指,斟酌想了一番。
若是别的季节,倒有好看的,现在唯剩优钵罗花。他为稳妥,问:“你想看什么?”
阿萝道:“白色的那种,好香好香。”
说到好香时,她扬起脸,双眼骤然亮了,仿佛当真闻见了异香。
世上花的种类数不胜数,对方形容的也不清楚,江逐水判断不出她说的具体是什么,正思索间,人游鱼似地从他手里挣了出去,头也不回跑了。
真追是能追上的,但江逐水站在原处,眼见对方身形隐没在林间,一步没动。
他对阿萝很是好奇。她年纪看来比齐秀主大不了多少,不太可能是洛阳君的妹妹。说痴不痴,说聪明也看不出聪明,但方才的两句话里,似乎藏了秘密。
之前被阿萝打岔,江逐水将心思从何一笑身上抽了出来,这会儿得了空,自然又转了回去。
回到卧房,他仍没想明白对方态度转变的原因。直至看见床上的狐裘,江逐水终于意识到了关窍。
他记住了何一笑当时神情的每一分变化,包括最微处的细节,而现在,他终于看懂对方眼中藏着的是什么。
是欲。
江逐水见过这种眼色,不是在回沧临的途中,而是在更久之前,久到他险先忘了。
他自小便是何一笑带大的,诸事不假人手,那年初次梦遗,醒后不知其故,将此事告知了师父。他以为,师父是他最亲密的人,没什么可隐瞒的,况且,在他心里,这不过是件略有些奇怪的小事。
何一笑听后,愣了一愣,问道:“你今年应当十八了吧。”
江逐水点头。
何一笑道:“……也对。”
江逐水后来才知道,狱法山功法有炼精化气的功效,使得他这方面几乎全无常识。
但当时的他自然是不懂的,只问:“是徒儿身体有什么异样?”
对方笑道:“不妨事的,”顿了顿,又道,“你若不想如此,只需每隔一段时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少年时的江逐水不通情欲,但直觉地,仍有些羞赧,只因对方是他崇慕的师父,心有疑惑也不敢多问。
何一笑何等人物,怎会不知他所想,招他过去,道:“我只帮你这一回。”
之后的事,他记不太得,醒神时已经坐在了床上,而师父单膝跪在他身前。
江逐水吓得要站起,又被对方按下。
何一笑道:“别急。”
江逐水一点不急,只觉得有点不安,这不安似乎来源于师父,又似乎不是。
何一笑本要褪他下裳,却被羞耻难耐的徒弟阻住,只将手伸了进去。
情动之时,江逐水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对方肩窝里,微微颤抖。
他懵懵懂懂,不好说得了多少快感,事后也记不太得这事。只知最后自己经受不住,整个扑进对方怀里,师父笑了一声,反抱住他上了榻。
二人身体贴得近,江逐水腹上被个硬物顶着,脸上微热,好奇下伸手去摸,却被拦住,抬头就看见师父那如早春草色的眼眸。
刺得他心上也痒痒的。
后来他从何一笑那得了本书,自己又添了几本,终于将这事摸清了。
师父那时虽有失态,但未有一点逾距,没有因他尚且懵懂而趁机亵弄,只如个寻常教授人事的长辈。倒是他坐在床上,见着师父用帕子擦净手上污浊,脸红耳热。
之后师徒俩再未有过这种事,久了他也忘了。对方那时虽有反应,但只是因为接触过密引起的,实际并无别的心思。
毕竟……师父的要求,江逐水从来学不会拒绝。
19、
这回却不同。
他枕在师父膝上,看似亲密,但也没过线,这情欲起得莫名,除非——
情欲不分,何一笑心中有情,才会因这般简单的接触动欲。他回省自身,虽有与师父亲近些的想法,但大概与情欲还是不相干的。
可师父对他生了欲。
这似乎是桩错事,如此对方才有那么大反应。世间有伦常,阴阳调和才是正道,男子与男子,师父与徒弟,无论哪一点都是足以令他们身败名裂的错处。
然而,对这错上加错之事,他起不了任何厌弃。
若是江逐水自己对师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必然会选择一刀斩断,绝不累及师父。换了何一笑,他反倒犹豫了。
如果是师父……如果是师父……
江逐水有些晕眩,目光掠过屋中各处陈设,似乎件件都入了眼,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进去。
最后还是停在裘衣上。他想,说到底这只是自己与师父两个人的事,若小心谨慎,不为人所知,与做师徒时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只要……师父高兴便成。
心思一起变化,再想起自沧临回来途中发生的事,他自觉想明白了几分。
江逐水自幼从不瞒着何一笑什么,既猜到师父的一点心思,就打算与对方挑明。
只是明日他要与洛阳君去扫墓,得将这事推一推。这样也好,他可以再将这事想得清楚些。
******
江卧梦曾任山主,有单独葬处,萼绿华去世前自己着意交待,葬在后山冷清处。
有山有水,便算好风水。
第二日雪霁云消,难得晴好,墓碑上覆了雪,江逐水与洛阳君做过清理,其后摆上祭品,烧过纸钱插了香。萼绿华亡在春日,武道中人不看重来世轮回,江逐水只在每年祭日才来上炷香。
诸事皆毕,洛阳君拂去衣上香灰,道:“浮玉山这代到底只剩我了。”
江逐水对这些事不了解,况且几十年下来,说不得有些变化,若要他唤对方一声舅舅,也叫不出口,只道:“节哀顺变。”
说完觉出这话不妥。对方固然哀,可他为人子的说出这样的话,未免过于冷漠。
果然洛阳君转过身看他,却道:“你有否想过同我走——去浮玉山看看?”
说去浮玉山看看,自然不会只是看看而已,多半是想让他留下再不离开。江逐水心知肚明:“您说笑了。”
洛阳君从袖里摸出那把黑檀扇,唰地打开,扇面也是漆黑的,上头两丛玉竹,不知想起什么,又合上了。
然而此处避风,但也不是一点风也无,又值隆冬,他手里捏着柄扇十足不合时宜。江逐水见其身上并无兵刃,有些怀疑这扇用处,暗里崩紧心神。
除此之外,他也发现自己与对方有点相似的习惯,即手里总爱把玩什么。于洛阳君而言,自然是那把黑檀扇,于他自己,却是那柄麈尾。如此,二人倒有些像血脉相连的甥舅了。
洛阳君道:“莫要这么快回绝。将来若改了主意,与我说一声便可。我当年误了你娘,已是悔了。”
说及“悔”字时,神色微黯。
他似是情真意切,但江逐水已是狱法山的山主,怎可能到它处去,又有什么能令他放弃这从小生长的地方?洛阳君此言诛心,叫他听得很是不快,却没表露出来,只是笑笑。
以江逐水的本性,并不是个爱笑的人,也遇不上许多令他高兴的事。只是既做了大师兄,总不能冷面对人,时日一长,他无论遇见什么,都能从从容容地笑上一笑。
幸而洛阳君那一句也许只是随口一说,再未提起,话锋一转,讲起了往事。
“我爹娘,即是你外祖、外祖母,也是在山外私定的终身。我与绿华降生没几年,族老就找了去,我被领回浮玉山,而绿华留在外边。我长大些,才又与她见了面。”
“之后,之后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他道,“我原本只是想待她好些,可她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我这兄长在她心里是比不上情郎的。”
因为生疏,江逐水很难将他看做长辈,话里也随意,道:“您与我父亲也认识?”
洛阳君竖着扇,似乎低头嗅了一嗅,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问我与你父亲的事。”
江逐水道:“确实如此。”
他语气自然,洛阳君盯着他瞧了会儿,忽然笑道:“果然是父子,除去长相,脾气也像得很。不错,我与卧梦相识在绿华前头,细论起来,还是我引狼入的室。”
其实江逐水还想知道多些,但实在不好再问。
洛阳君走近两步,拿折扇敲了一下他头:“逐水若想再听我说这些旧事,便随我去浮玉山。不吃亏的。”
江逐水在他敲上来之前好险没还手,不知是否心神过于紧张,还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洛阳君似是不知,又折至墓前,收起扇子,弯腰抚上冰冷碑面。
江逐水本对他观感算不上好,见他如此神伤,亦有不忍:“该走了。”
洛阳君回头道:“你对绿华感情似乎不深。”
江逐水道:“如何叫深?披麻戴孝,痛哭三日?”
“这话就有几分绿华的味道了。也对,”洛阳君道,“你是何一笑带大的,由不得纵情恣性。”
江逐水不意他从自家父母扯到了此处,忍不住道:“师父并未对我有什么要求。”
洛阳君笑道:“你对何山主倒是……”
他容貌不俗,笑起来也好看,江逐水却只冷然瞧着。
洛阳君觉察到他目光,停下话:“好。我不说。”
江逐水转身离开,忽听对方在背后道:“等等!”
就见洛阳君撅了根树枝,挽起长袖,翻拣墓前泥土,脸上全无笑意。
江逐水第一次见他这般肃然,又见他如此动作:“怎么了?”
洛阳君蹲下身,手指捻了土,看过颜色,闻了气味,甚至舔了一舔,问他:“这下头葬的当真是绿华?”
江逐水蹙眉:“我亲眼见母亲落葬的。莫非下头不是她?”
洛阳君起身的动作有些迟滞。
他原本与寻常佳公子并无分别。此时外表没有变化,只眼角眉梢的神态有些微的不同,整个人看去变了一人似的,叫人再不敢等闲视之。
“我并非怀疑下面的人不是绿华,”洛阳君道,“我浮玉山长于医毒,眼力还是有些的。”
他与江逐水的目光撞上,谁也没有避开。
“墓中人不是单纯病逝,而是中毒。还有,”他道,“我知道你怀疑我的目的——你猜着了,当年绿华偷走我的一件珍宝,我找她许久了。”
20、
江逐水早有所料,并不惊奇,只道:“有人给母亲下毒?”
洛阳君没有答话。
江逐水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心内绝不平静。
若真如此,谁会与母亲下毒?又是何时中的毒?她在生产时落下病根,一直不曾好转,莫非也有这缘故?那时江卧梦故去,师父做了山主,谁会对孤儿寡母下手?
根本不会有人这么做。
然后,他想起何一笑。明明是几乎无牵扯的两人,他偏偏觉得这两人间存在某种他不知道的关系。
不会,怎可能是师父,师父没理由这么做,江逐水安抚自己。
洛阳君仔细看他神色变化,道:“你心里有想法了。”
江逐水道:“您可有线索?”
洛阳君摇头:“我常自谦,但对自己还是有些把握的。但今日我虽知晓用了毒,却半分看不出具体,下毒之人必是不凡。”
若果真如他所言,必是奇毒,与何一笑有关的可能性便小之又小了。照理闻知自己母亲被人毒害,江逐水应当悲痛,实际这事太久远,过去的伤痛已经抚平,他想不起那时悲伤的心情,剩余的多是惊讶,追问下去,不过为了告慰。
再者,若山中真有人心肠如此狠毒,不将其抓出来,叫人寝食难安。
洛阳君摸出只瓷瓶,装了一抔土。
“回去之后,我再好好看看,过几日给你消息。”
江逐水自然说好。实际上他更有另一种怀疑,洛阳君来得突然,所发现的这桩陈年旧事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子虚乌有的诬告?
待人走后,他也取了土。为确保万无一失,特意与洛阳君选择的位置隔开,也没将这事告诉别人。
之后江逐水花费了点时间,从洞穴里掏了两只兔子,揣在怀里带了回去。
后几日都是天晴,峰顶天候原本变幻不定,也难得散了云,风气清冽,闻之精神醒。何一笑方走出来,门上便簌簌落下碎雪。
他不躲不避,任其落在头上,擦过额前,方不紧不慢抖下冠上残雪。
即便是现在,他也是一袭单薄玄衣,自然是不怕冷的,一些微的冰雪更算不得什么,只是需要借此冷下动荡的心海。
江逐水到来的时候,正望见师父负手站在屋前。
何一笑之所以被称为疯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不会刻意掩饰自己情绪,或许算不得洒脱,肆意却是真的,纵然身体不如从前康健,也没改过性情。
北境流传有两句玩笑话,一为任白虹没有手,另一就是何一笑讲道理,都做荒谬之解。话是笑语,意思不假。
而现在,对方应当站得有些久了,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具体神色,唯可从绷紧的面部线条与抿起的唇间,窥见过分慎重的神意。睫羽微垂,同墨发一样,沾了几点霜色。
江逐水原本想问他母亲的事,还有对自己的想法,此时见了这幅情景,却又不敢上前贸然相询。
他心怯了。
世人都知何一笑是个什么样的人,江逐水也知道,但他所知道的,与别人知道的差别不大。正如在被冠上疯子之名前,师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的并不多。即便对方待他与众不同,由于二人身份与年龄上的差距,未必不是自己会错意。
意识到这点时,他指尖轻颤,悸动经由手臂,引发心头细小的抽搐。但随后,异样又消失了。
他想,自己并非一定要得个怎样的答复,只是单纯告诉师父自己的想法。之后如何,就是另一桩事了。
幸而对方注意到他:“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江逐水站在白皑皑的树后,穿的又是白衣,稍有疏忽,便会遗漏。只是何一笑五感何其敏锐,早早发现了他,见徒弟伫立的时间过长,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江逐水本要先提萼绿华中毒之事,想及自己还未完全证实洛阳君所言真假,暂且将话缓了一缓。
何一笑看出他欲言又止,但知晓自己这徒弟行事历来有分寸,没追问下去。
江逐水在师父面前站定,道:“我见师父方才似有所思,可是与洛阳君有关?”
“我想他做什么,”何一笑嗤笑道,瞥见徒弟被风吹得有些发白的脸色,“你今日怎古里古怪的?”
江逐水之前还有些慌,一与师父说上话,却镇定下来:“前几日师父赶我出去,是否徒儿哪处触怒了您?”
他语气和顺,神情也柔和,眼中有几分忐忑,毫无遮掩地袒露在对方面前。
何一笑一见他这模样,反被蛰了似的,急急忙忙避过他视线:“……那日为师情绪不佳,迁怒了你。”
江逐水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声:“原来如此。”
何一笑少见他这般失落,心有所动,忍不住想出言安慰,正要开口,不知哪来的直觉,令得他又闭紧了嘴。
却听对方道:“此次见着洛阳君,听他说了爹娘的事,颇有感触。故而想问师父,若哪日徒儿喜欢上了什么人,师父可会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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