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厨子以后完本——by水煮荷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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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笑声中透露着疯狂。
乌月澜身子往前一倾,耶律隆早有防备,闪电般出手将她抓住揽在怀里:“澜儿,我们走!”
恰此时,褚直说完便向后倒去,王甲王乙连忙扶住他,见他牙关紧闭,依然昏死过去,怒道:“左贤王,你可满意了吧?”
虽极悲愤,王甲王乙却知不能留在此地,趁乌月澜同那耶律隆还处在震惊之中,一左一右夹住褚直狂奔后退。
等耶律隆反应过来时,三人已出了射程,上马逃远了。
“澜儿,我们走!”耶律隆恨声道,却觉怀中一沉,低头一看,乌月澜双目紧闭,已然昏了过去。
因有大月王的人前来接应,耶律隆自然不好将乌月澜带回自己住处,只好交与跟随乌月深一同前来的蒙日,护送乌月澜回了海珠城。
那厢,西夏王元烈已经派人给大月王送来羊皮信,上书若想换回小公主,需一万头牛羊。
乌月澜被蒙日送回住处,大月王关心乌月澜身体,派大巫前来探视乌月澜,并为乌月澜疗伤。
大月族有自己的图腾、祭祀活动,如果说大月王是大月族权利的实际控制者,大巫则是精神领袖,大巫通常精通医术,不过有些方法在乌月澜看来纯粹是“神叨”了,比如跳舞治病这样的。不过大巫来的时候,乌月澜对其仍是极其敬重,一是大巫是个年龄很老的老太太了,二毕竟是好意。大巫见她已经醒来了,也很欣慰,绕着乌月澜的卧房口中念念有词地转了一圈,像是驱邪一样还洒了些水。洒完嘱咐了几句就告辞离去了。
大巫走后,乌月澜叫人抬水进来沐浴。
坐进浴桶没多久,她就抱着身子哭了起来。
她沐浴的时候向来不喜人服侍,妮娜和丹丹都在外头,她哭的又极压抑,是以没人听到。
半个时辰后,乌月澜洗完澡,除了眼睛有些肿,别的地方都瞧不出来什么,还和以前一样。
她收拾妥当,就去了大月王处。
第199章 预兆
乌月深等尚未离开,见寒风夜色里,乌月澜头发紧紧挽在脑后,只用一根淡青色的玉簪别着,披着一件石青色的氅衣。和乌月澜同等年岁的姑娘是绝对不会选择这样颜色的,但在乌月澜身上,非但没有老气,她极白的皮肤和黑沉沉的眼睛好像让那单调老气的石青色活了起来,而那颜色又衬得她更白,眼睛更黑,唇更娇艳。整个人在夜风里触目惊心的美。
乌月深不觉一直盯着乌月澜看,直到乌月澜走到他面前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进里面去了。
大月王已经得到了乌月澜过来的消息,正席地而坐等着乌月澜。
乌月澜视线在大月王空空荡荡的左臂上扫过,极快地收回来凝视大月王:“义兄,我发誓会把莘儿救回来。”
大月王料到她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略抬了抬完好的右臂:“你不必着急,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元烈即使不抓莘儿也会使别的诡计。”元烈想吞的是整个大月族,想要的是他的命,他若死了,莘儿又岂能保全?不过一早一晚罢了。
乌月澜眼垂下去,复又抬起:“义兄,褚直一行偷走了莘儿,是误以为莘儿是我跟他的孩子,他和元烈、耶律敏没有勾结。大熙新帝极为仁慈,他是想同大月族交好,化解恩仇的。”乌月澜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来历,但今天,她不能隐瞒了。
乌月澜不知道大月王知道多少,但从旁人口里听到总没有她说的详细可信,孰料大月王并没有惊讶,只是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酒壶给乌月澜斟了一杯酒。
“这不是上次的酒,是今年新酿的果酒,你尝尝?”大月王自己举起了杯子。
大月王这个时候敬了她一杯酒?
琥珀杯里的酒液在灯火下呈现金色,乌月澜长长的睫毛不动,伸手端起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酒味很淡,带着些果子的清香。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大巫禁止我喝烈酒,就只能把这个当茶了。”大月王的笑意直达眼里。
大堂后面传来脚步声,大巫由人扶着从里面走出来:“左贤王正好来了,那就把这个拿走。”
乌月澜看着大巫手中的一块铜片,好像是护心镜的碎片。
大月王道:“大巫从你那儿回来,就对我说你最近会有大难,她要为你祈福,你来之前,大巫刚刚祝祷完,你就戴着吧。”
那铜片有个破洞,看起来年代久远,上面系着一根牛皮绳。
乌月澜起身接过去:“多谢大巫。”顺手装在了袖子里。
大巫从侍者端的银盘里蘸了些水,用手指涂抹在乌月澜额头:“孩子,不要不信。”
大巫虽老,眼神却很锋利。
乌月澜笑了笑,把铜片从袖子里取出来塞在前襟。
大巫露出一抹满意,带着人下去了。
元烈要求大月王三日内准备好一万头牛羊,送往西夏的落日城,收到后就放归小公主。
大月王疑心元烈不守诺言,要求在海珠城和落日城中央的风沙谷交换。
元烈同意了。
乌月澜请缨前去交换,大月王摇了摇头:“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交给你。”
元烈极其狡猾凶狠,一定会派人前来偷袭海珠城。大月王带走武士去营救小公主,海珠城尽剩一些老弱妇孺。大月王要求乌月澜守住海珠城,支撑到他带着大月族武士返回。
乌月澜义不容辞。
商量妥当后,乌月澜告辞。
大月王望着她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在她出门前叫住她:“义妹,三年前你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来历了。”
乌月澜暗自惊讶,她以为大月王暗中查过她的来历。三年前她救下大月王的时候,大月王是孤身一人,又受了重伤,根本不可能去查她的来历。她确信自己也没暴露出什么线索。
大月王一笑:“其实不用派人去查,义妹每天晚上睡着以后都会叫一个同样的名字,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乌月澜极力控制,脸上仍现出惊讶。
她骑马回到住处,刚下了马,正准备进去,门楼上忽然坠下一块瓦,乌月澜还在想大月王的话,那瓦片偏了一寸,差点砸住她脑袋。
把蒙日吓的跪在地上。
乌月澜扶起蒙日向上看去,蒙日一面擦汗一面道:“许是年久失修,但这门楼前几日才差人上去看过……”
方才把乌月澜也吓了一跳,现在心跳还有些快,不觉伸手一摸,却摸到了大巫给的那片铜片。乌月澜怔了一下,把那铜片往里塞了塞。
三日后,大月王率三万大月族健儿同数万牛羊赶赴风沙谷,大月王伤势未愈,却精神抖擞,一双精目里除了恨意还有对一举击溃元烈的志在必得。辽太后的两万兵马前日已到海珠城,耶律隆亲自率兵早一步出发,埋伏在风沙谷附近,待那元烈交还小公主时,便与大月王合力围剿元烈。
元烈几番与大熙交战,仅余五万残部。大月王推测他必会分出一万去攻打海珠。只要风沙谷大获全胜,再轻骑回去救城,以乌月澜之能,率五千武士紧闭城门,足够撑到他率大军回去。
这是大月王、乌月澜、耶律隆几番商议定下的决策。依据各方面的情报,众人都觉胜券在握。大巫也曾占卜过,卦象显示风沙谷一战大月王将大获全胜。
此外,乌月澜还有一事没有言明。她数日前收到顾如虎的密信,如虎击溃元烈,料元烈会盯上大月族,加之收到景宁帝谕旨,得知镇国公褚直深入海珠城,要顾如虎寻访国公,将其安全带回,所以如虎派得力干将杨天秀率五万精兵进入莫桑草原。杨天秀也是乌月澜的师弟。不过乌月澜一是不知这支军队到哪了,二是因大月族向来仇视大熙,怕大月族误认大熙是来攻打大月族的,故而并未透漏这个消息,将来见面时自然就清楚了。不过知道这支队伍已经进了莫桑草原,乌月澜更感踏实,加上军务繁多,自然而然将大巫的警告忘在脑后了。
大月王出发后,乌月澜便紧闭城门,亲自在城墙上巡视注意动向。
不到午时,狼烟四起,乌月澜即令大月族武士拉弓备战。
狼烟不绝,不似万余人,乌月澜登台远望,发现回头那一波波黑鸦鸦的军队上头赫然飘着辽旗!至少五万兵马!
跟随乌月澜登上瞭望台的蒙日一下从瞭望台上摔了下去,五万人马,这是要屠尽大月族!
辽太后给了耶律隆两万兵马,却给了元烈五万兵马,左右辽人不会打到辽人,好深的计谋!
五千人绝对抵抗不了多久,乌月澜当机立断,率一百武士出城迎战,叫蒙日死守海珠城等候大月王归来。
蒙日含泪放下城门,他深知乌月澜用意,是知道无论如何也不是辽人的对手,要冒险深入抢先刺杀对方首领,制造混乱,尽量拖延时间。
如羊入虎穴,左贤王危矣。
大巫的预言兑现了。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大月王与乌月澜谋算错误,乌月澜冲入敌军才发现此番带领辽兵攻打海珠的不是别人,正是元烈。
原来那元烈恨乌月澜入骨,此次仗着有耶律敏胞弟耶律善鼎力相助,竟将大月王撇到一边,要先捉了乌月澜一洗前耻。而那耶律善因为乌月澜杀了耶律敏,对乌月澜的仇恨不输于元烈。
乌月澜不知元烈同耶律善密谋部署许久,先命几人扮成高级将领模样,穿戴极为明显,引着乌渊澜去杀,令她深陷大军之中。
两人还准备了一张大网,要网住乌月澜。
乌月澜连杀了三位看起来像是将军模样的人后,也觉得得手太过容易,再看周围士兵,跑的远比上来跟她打的多,也疑窦丛生。
这时忽见前方辽兵散开,元烈手持长刀立在马上狞笑,而在他右侧还有一人双目阴鸷地拉开长弓对准了自己,情知不妙,立即调转马头。
不料身后掀起一张巨网,乌月澜正欲弃马施展轻身功夫逃走,耶律善一箭射中乌月澜前心,乌月澜坠马,被大网网住。
两人见捉住乌月澜,大喜过望,立即吹响攻城号角。
蒙日心急如焚,率领大月族武士与之血战,海珠城城门快被圆木撞开之时,顾如虎亲率五万大熙精兵忽然出现。
原来顾如虎担心密信落入他人之手,没有直言是自己率兵而来。
顾如虎立即令五万精兵攻打元烈,元烈对顾如虎心存恐惧,仰仗耶律善与顾如虎一战,方战到一半,大月王同耶律隆得胜而来。元烈同耶律善不敌,仅率数千人仓皇逃走。不幸的是,元烈逃走时把乌月澜一齐带走了。
顾如虎、大月王立即联合攻打西夏,元烈和他那几千残部却没有回到西夏,在草原上失踪了一样。
耶律隆先率两万辽兵返回上京,半路截杀耶律善及其残部,次月重返海珠城,依旧没有乌月澜的消息,也没有元烈的下落。
谁也不知道乌月澜是生是死。
十一月,草原上已经一片冰天雪地,到处连点枯草也看不见。
莫桑草原的最西边,是连最老的牧马人都不敢去的魔鬼山,那是莫拉山脉的一部分,但山头光秃秃的立着,除了巨石还是巨石,风吹过那些石头,整夜整夜的发出声音,像魔鬼的嚎叫。这儿寸草不生,地形极度复杂,进去的人常常迷路,最终死在里面。所以从来被视作可怕的魔鬼之地,死亡之地。
第200章 元烈之计
这些巨石现在却给元烈了一线生机,靠着这些石头他才躲过了大月王的数次搜捕。对元烈而言,寒冷和饥饿还好对付,他幼年的时候经历过的比这还残酷;但自从七年前他杀死元祁,成为西夏名正言顺的王以来,他再也不能忍受这种东躲西藏老鼠一样的日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元烈一掌扇向绑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正昏昏欲睡,强被元烈打醒了,却是半点惊讶也没有,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只用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元烈。
此人正是乌月澜,当日她深陷包围之中,被耶律善一箭射中前心,正射中大巫给她的那枚铜片,虽捡了一命,却被元烈用大网擒住,元烈溃败时,虽一片混乱,却仍不忘将乌月澜带走。
元烈与耶律敏逃跑时便分道扬镳了,元烈仓皇之中向西逃去,逃到桑甸盟时与手下元越因去向发生争执起了内斗,元烈后来虽杀了元越控制了局面,但几千人最后却剩了两千人不到。元烈时刻受着穷途末路之感的折磨,拿她出气自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元烈尤其讨厌她这双眼睛,刷的一声拔出弯刀,真想一刀下去挑了她这双眸子!
但对方只是嗤笑一声,不屑地将视线转向帐篷一角。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元烈道。
“那你动啊!元烈,你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十几遍了,左右我哥哥现在没来,你还有时间。”激怒元烈不是明智之举,乌月澜只是处处警告元烈。
元烈的弯刀闪着寒光,最终却砍在了乌月澜身后的椅背上。
乌月澜眼也没眨:“怎么?西羌部落拒绝了大王的美意,不愿意同大王分享西夏国土啊?”
元烈困在这里已有半月,四面只有这一座帐篷,为了防止乌月澜逃跑,元烈就把她绑在帐篷里。几乎除了元烈大解小解,两人都在一起。元烈跟下属议事,乌月澜自然听得清楚。
元烈本性粗俗,根本没有不能打女人的意识,且乌月澜在元烈心里比男人还可怕,他虽暂时不能杀乌月澜,却能折磨她,听她这么说,又是两巴掌打过去。
乌月澜嘴角沁出一缕血,盯着他道:“你快走投无路了还这般对我。我告诉过你,你若是早些把我送回去,我可保大熙的龙虎大将军对你既往不咎;我若是死了,你元烈又能逃哪?”
元烈恨不得生吞了她,当日逃走还带着她正是因为对她的仇恨。元烈本欲狠狠折磨她,再将她的肉一片一片割下喂鹰,不想这贱人极有眼力,一见他出现就说出自己的来历。
元烈几番跟她交手,只以为她是大月族的,听到那些还道她得了失心疯,她却不急不慢,有条有理讲了一遍,其中有些隐秘,元烈也曾听过,但其间细节从乌月澜口中说出,闻者犹如亲见。
元烈再不想相信,也知这个女人说的八成是真的。她不但是那破了他都城的顾如虎的亲妹妹,还是大熙褚家的主母,或者曾经是……这就更复杂了,元烈时刻打着侵犯大熙的主意,怎么会不知道镇国公褚直亡妻三年一直未再娶?
褚家主母摇身一变成了大月族的鬼面神……元烈虽是一个粗人,却也脑补出一部爱恨情仇的大戏,甚至大熙为何突然要伐西夏也好似和这个女人有了关系。是以,元烈虽然恨不得立即杀了她,却一直忍到了现在,他真的走投无路,这可是他的保命符。
但那也只是万一的情况,听到乌月澜的话,元烈怒道:“区区一个西羌部落,本王从没有放在眼里过,本王还有元炎、火日王、东桑蒙族部落!”
乌月澜冷笑:“元炎奉你之命率四万人去风杀谷换牛羊,大月王和耶律隆加起来有八万人马,他是死是活你不知道?他若是活着,为何这么些天都不见露面?难道他不知道他英勇无双的大王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肚子了么?”
元烈一干人逃到此处,路上也劫掠了些牧民,不分男女老少皆是屠尽,独留下牛羊食物充塞自己。乌月澜因被他囚禁在帐内的原因,瞧着元烈由一日三餐改为两餐,最近几天每餐只有些干粮,就知他快撑不下去了。她还故意把大月王的兵马说成八万,左右元烈现在也没跟元炎汇合,叫元烈的希望再渺茫一些。
元烈瞪着她:“本王还有火日王和东桑蒙!”
乌月澜笑的更欢:“老火日王对你父王留下来辅佐你的,对你忠心耿耿。可你上位之后,却疑心老火日王的忠诚,将其毒杀。后来虽然封他的儿子为新火日王,却不过是掩人耳目,自欺欺人罢了,难道新火日王还会走他父亲的老路吗?说不定现在也跟着在四处找你,希望早日为父报仇呢。”
元烈一拳把帐内唯一完好的矮案给捶的四分五裂。
“至于东桑蒙,那本是你王后的娘家,可惜你娶了东桑蒙王的女儿后,因烦她屡屡劝你不要过于残暴而砍断她三根手指,将其弃于东州不闻不问,而后专宠两个掳来的舞姬……你觉得你的好岳父现在会帮你吗?”
元烈“啊”的一声捶向乌月澜,他胸中的愤怒无法言说,但拳头到乌月澜面上,却生生停住:“那你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