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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厨子以后完本——by水煮荷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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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之后,春燕来请二娘到后面坐坐。
原来会春堂后面有个小园子,褚直嫌屋里闷热已经去后面纳凉去了。
此时晚霞满天,微风拂过树叶婆娑,尚未走入园子,便听得一阵呜咽婉转的箫声。
接着水流般的琴声响起,又有笛子来和,最后却是一段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猛然一阵笑声,原来中间那位穿着霓裳舞衣的舞娘旋转不过琵琶,差点跌倒,恰被人扶住,笑成了一团。
二娘跟走错路了似的看着眼前一切。
褚直放下嘴边的笛子:“二娘,你来了,快过来坐。”
安兰、妙菱、碧檀、抱琴、芳芝等纷纷起身:“少奶奶。”
中间那舞女也转过身来,摘了面纱,露出尖尖的小下巴和水汪汪的杏眼,原来是樱雪。
二娘笑笑,走了过去。
春燕搬了凳儿过来,二娘在褚直身边坐下,看他拨弄面前古琴。
褚直宽大的袖子拂过琴弦,侧脸对着她笑:“安兰琴弹得好,妙菱会吹笛子,碧檀琵琶一绝,樱雪跳舞最好,二娘你会什么?你一定会的更多吧?”
二娘脑子里盘旋过几个回答,最终微微一笑:“我自幼在乡间长大,并不会这些,叫三爷失望了。”
二娘坐在那儿喝了一杯茶起身回到前面。
敛秋气的要命,狐媚子狐媚子骂了好几遍。
二娘听见了当做没听见。
到了晚上临睡,二娘照例给他端了睡前要喝的水,问他:“晚上您看让谁值夜呢。”
见褚直诧异,二娘低低一笑:“咱们成亲第三日晚上出去吹了风,今个儿头疼的厉害,我就先睡书房了。”
又自语:“我看就樱雪吧,舞跳得好,爷晚上想看舞,也方便的很。跳舞没声音,也不会碍着旁人睡觉。”
遂叫樱雪进来睡那张窄榻,自个儿去了书房。
敛秋这回快急哭了,二娘却叫她好好睡外面大床上,晚间褚直有什么吩咐尽心服侍。
褚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刚缓过劲来就见樱雪含羞带怯地进来了,没好气道:“就睡南窗下边儿吧,半夜别出声,我眠浅。”
次日厨房备饭的婆子五更天就见樱雪蔫蔫地到厨房来找水,奇怪问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樱雪有气无力道:“三爷眠浅,我一动他就……”
惊觉自己困的说漏了嘴,樱雪连忙住嘴。
那婆子却吃惊地上下打量樱雪,三爷这才好了几天,旁边还放着刚刚过门的少奶奶,就跟这樱雪……
樱雪看出婆子误解了,也不解释什么,一笑就端着水走了。
且说褚直叫樱雪屋里值夜,前面几天睡着二娘他也没觉得什么,换了这樱雪,他总睡不踏实,加上前世这樱雪是个吃里扒外的,褚直总怕她做什么手脚,天还没亮就打发樱雪出去,好不容易睡了一个时辰。等春燕、安兰进来,见他乌着两个眼圈都吓得不轻。
褚直等了一会儿不见二娘进来,便由二女服侍着穿了衣。等摆上早饭了还不见二娘,忍不住叫敛秋。
敛秋一溜烟跑进来,把二娘临走之前的话学了一遍:“三爷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有荷叶饼、金丝枣糕、奶香小馒头、果馅蒸饼、煎鸡蛋、胡麻粥、碧粳、银丝汤。少奶奶说三爷要先吃饭再吃药,要不伤胃;吃药不要嫌苦,吃完药可以吃两片蜜饯,少奶奶准备好了,就在外头柜子里,三爷不要贪吃,顶多三片。”
褚直耐着性子听完:“我问你少奶奶呢!”
敛秋:“少奶奶一早跟老太君请安去了,就不陪您吃饭了。”
褚直半响无语,一筷子把煎鸡蛋给捣的蛋黄流出来了。
敛秋暗自叫爽,春燕无奈,安兰觉得二娘有点过分了。
褚直吃罢饭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坐在回廊下面看了会儿书,带上秦冬儿往老太君的绣春堂去了。
进去陈妈妈正喜滋滋指挥人打扫院子。
褚直见院子里都是落叶问陈妈妈怎么回事。
陈妈妈一见是褚直,喜道:“三爷您用过饭了吧?二娘真是个能干的,一大早就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原来这儿有棵玉兰树,以前长的小不碍事,后来大了遮阴,老太太早想把它给挪到墙角,今天一给二娘说,二娘直接就把它给挪了,前后也就一盏茶时间……”
正说着,里面传来老太君的声音:“直儿你来了,快来看我这张椅子,哎呀,这可是你爷爷年轻时坐过的,坏了我也舍不得扔,今天二娘给我修好了。”
褚直:……
老太君见他东张西望的,奇道:“你找什么呢?”
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找你媳妇啊,早走了,都走半个时辰了。”
二娘是早走了,却没有回会春堂。
她不想见褚直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她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弄死这孙子祸就闯大了。
她一面走一面用手扇着风,图凉快捡的路都是林荫小道,停下来时才发现不知道走哪去了。
二娘一面抱怨这国公府没事修那么大干什么,一面踮着脚四处望着希望能找到来路。可四处都是一人多粗的大树,甚至还有几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站在树下面根本看不到远处。
反正这也没人,她把裙子掀起来掖在腰里,蹭蹭上了树,刚在树杈上站好,就听见咚咚咚跑步的声音。
来人正好停在二娘这棵树下面,找什么东西似的退着靠在树干上,又一屁股坐在露出地面的树根上。
忽然间他警觉地站了起来,只见从树林深处里走出来两个男人来。
二娘好奇地看着那人身子发抖却站着不动。
那两个男人一个穿着青丝绢道袍,一个穿着大红织金袍儿,腰系金镶碧玉带。二娘记得褚直也有这么一件大红袍儿,也有这么一条腰带,可褚直穿上又清贵又冷艳,这个人穿上却俗不可耐,跟熊瞎子披了袈裟似的,偏头上还簪着一朵大红石榴花。
那大红袍儿站着不动,穿道袍的上去就对着先到的那人一顿胖揍。
这两个人都人高马大的,那先到的人却瘦的跟猴一样,被打的哎呦哎呦直叫唤,却并不还手,还压低了叫声,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见此情形,二娘就有点冒火。恰此时她听清了那人嘴里喊的什么,不由微微一怔。
大红袍儿手一扬,打人的停了手。
“算你识相,敢说声‘不’爷就把你全家卖到窑子里去!说,病秧子现在怎么样了?”
不待回答又急忙问道:“他真好了?”
那人垂着头惶然道:“好像是好了。”
穿道袍的人上去就是一掌:“什么叫好像?说清楚!”
二娘看这个人出手,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些武功底子。
“应该是好了,昨个儿三爷还在园子里跟几个丫鬟玩乐。”
二娘辨出来了,这个人好像是会春堂一个叫马红的小厮。
“跟几个丫鬟玩乐?病秧子还有这闲情逸致,他那屋里几个丫鬟可是够水灵的……”大红袍儿摸着下巴道。
“再水灵最后还不得落在爷手上。怎么玩的,你说清楚点!”穿道袍的人一面讨好大红袍儿一面呵斥道。
吓的马红一哆嗦,又不敢不说,把昨天小园子里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
他不说二娘还不知道会春堂上下人等都跟亲临现场一样,讲的一点不差。
大红袍儿的手一直摸在下巴上,后来跟牙疼似的对着马红踢了一脚:“滚!有事儿爷再叫你,给爷盯紧点儿!”
马红对着大红袍儿一鞠躬,瘸着腿跑了。
穿道袍的人道:“爷,就这么让他走了,不让人趁着病秧子娶了黑夜叉给他……”
他倒是没说下去,不过两只手指在空中捏了捏,就像在搓什么粉末。
大红袍儿冷笑一声:“不急,现在老东西盯的紧,那马红也不一定可靠,到时候把我抖出来就完了。我看病秧子对那黑夜叉颇看不上眼,先让黑夜叉脱病秧子一层皮……”
上头忽然咔嚓一声,穿道袍的人立即高喝一声:“什么人?”
随着几片树叶飘落树顶上飞出一只猫头鹰来。
“晦气,走!”
等这两个人走远了,树梢上才钻出个人来,差点被发现。
二娘仔细向四处望去,先认出了绣春堂的位置,然后才顺藤摸瓜辨出会春堂五间上房的轮廓。
看了好一会儿,二娘才爬下树来,按着方向往回走。
过了这片林子,连着的是一片竹林,她本来就不太想回去,故意从竹林里面穿行。
进竹林没多远,前头传来了砍竹子的声音。
有个才留头,穿着穿皂布短衫,腰里扎着灰色布带的小厮在那吭哧哧地砍竹子,一边砍一边哭,旁边还有个挺着大肚子的老头不停地骂着。
看见二娘,都是一怔,不过老头并未停嘴,骂的愈发厉害:“让你砍成一尺长、平口,你看看你砍的都什么货色?!”
那小厮哭着辩解:“你说要上下一般整齐,哪有长这么齐的?你要平的,我砍的不是平的吗?你自己来试试,这竹子又粗又滑不溜秋的,我的手都割破了……”
老头愈发恼怒,抽出一根竹竿就要打那小厮。
不料刚举起来就被一只手夺了去。
是那闯入此间的陌生姑娘。
二娘心烦至极,不知怎么在这国公府里走了不到一圈,就遇到这么些奇葩,她一点不留余地,手上带了内力,震的那老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上还有不少毛竹,老头一屁股坐上可想而知其中滋味,但他愣是没叫出来,瞪着一双豹子眼盯着二娘。
二娘往地上一扫,看见老头前面生着一堆火,旁边隔着一口锅,火上架着几根一尺来长的竹筒。
那小厮被二娘空手夺竹竿吓楞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竟是一步挡在老头面前大叫:“你是谁?竟然敢打国……”
老头从后面一掌拍开他,站起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二娘见他头戴万字巾,身穿皂布短褐袍,旁边地上还丢着一顶烂了一个边的草帽,加上那些烧着的竹筒散发着焦糊味儿,肯定是哪房的厨子,贪吃跑到这竹林里做竹筒饭。她心情不佳,当即冷笑一声:“我管你是谁!你就是天王老子今天我也得给你讲讲道理!”
老头吓了一跳,摸了摸胡子:“你跟我讲道理?你跟我讲什么道理?”
二娘指着那小厮道:“我今天要给你讲的道理是,他也是爹娘生的,有血有肉的,凭什么你想打他就打他?我打你行吗?”
那小厮吓的脸都白了,挤出一句:“他是我主人。”
二娘想起褚直寒碜她怒从心起:“主人就能随便打人吗?主人就能随便恶心人吗?主人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儿,主人是不是要先打自己?”
那两人都看出二娘火气很大,小厮胆颤道:“老爷让我砍竹子,是我偷懒,没好好砍,跟老爷无关。”
老头倒是镇定:“你听见了,不是我要罚他,是他自己不好好干活,害的我的玉田胭脂米全糟蹋了,我不打他打谁?”
二娘看那小厮真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刚才明明好好砍了,我都看见了,他说他手都磨破了……”见那小厮不停地冲她摇头摆手,二娘越说越没劲,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不知道自己瞎操什么心。
她不说了,直接越过这两个人准备走。
老头在后面喝道:“还不继续给我砍,砍不出来我把你剁了喂狗!”
二娘气极,猛地转身走到小厮面前夺过他手里的砍刀。
“我来给你砍,你要什么样的?”
小厮快哭了,这奶奶到底是谁啊,竟然不认识他的主人!
老头也快被气笑了,眸子闪了几下,按捺住看二娘砍竹子。
只见二娘手起刀落,一根根竹子应声倒地,又刺啦啦几声,竹竿上的叶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接着寒光闪过,咔嚓嚓每一根竹子都被砍成了长度完全一样,切口完全垂直的竹筒,摆放在地上简直像一摞整齐的书简。
“够了罢,不要再为难他了。”
二娘松开砍刀,砍刀垂直插入泥土,寒光照亮老头和小厮眼俱是一花。
见他俩不说话,二娘准备走了。临走看到地上那一堆冒黑烟的柴火,忍不住补了一句:“你烤糊不怪竹筒,要怪只怪你的柴火太湿,还有,你根本就没转均匀。”
老头如何不知?他厨艺虽精,却少干这生火烧柴的活,今日忽然想吃竹筒米,兴致所至,就到了这竹林里。谁知林下潮湿,找来的柴火没烧旺,反而把自己熏的两眼流泪,又见扇坠儿把竹子砍得歪七八糟的,才一时心烦要拿扇坠儿撒气。
这时听二娘这么一说,心中一动道:“你站住,你会做竹筒米?”
二娘别的不会,竹筒米却是最在行的,只因在青牛山的时候,一个月少不了几回上山打猎,饿了就砍截竹子做竹筒米。
她瞧出老头的意思,又闻着那米虽有焦糊味儿,却难掩竹香,也勾起了馋虫,冷声道:“当然会做,不过……一人一半。”
老头同意了。
扇坠儿在旁边看得形如呆滞,被老头拍了一巴掌才飞快地去捡柴火去了。
回来时,火堆已经烧得旺旺的,二娘一面转着竹筒一面对老头说“光有米不是最好吃的,要是有腊肉放几块才叫香。”
扇坠儿又跑去拿腊肉。
第一批竹筒饭没烤好,三个人就聊热了,光聊吃的,什么青蛙腿、烧麻雀、烧马知了、烤小鱼、生吃鸟蛋、春天里刚长出的榆钱,第一茬桑葚……都是些国公府里没有的东西。
末了,烤了二十余筒竹筒饭,老头和扇坠儿一个人吃了五筒,其余的全被二娘吃了。
这姑娘到底是哪房的啊?没听说府里有谁这么能吃啊!
扇坠儿有心想问,却被老头一个眼神止住了。
“谢谢了,我得回去了。”都过了中午饭点了,二娘还是有点担心褚直。
“那明天来做叫花鸡?”老头发出邀请。
聊到最后,老头都有点舍不得二娘走了。
二娘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明天虽然是白锦进府给褚直看病的日子,但看的是褚直,又不是她,只要等白锦进来,她就能出来了。
“好,不过我可能来得晚些。你多准备几只鸡,别不够吃了。”
等二娘走远了,老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扇坠儿还不明所以,被老头拍了一巴掌:“别到处乱说今天的事儿。”他还等着看这姑娘认出他的表情呢。
会春堂里,饭菜早就摆上桌,还热了几回了,菜相都不能看了。
褚直坐在上位,旁边搁着筷子。
春燕劝道:“三爷,您先用饭吧,少奶奶说不定在老太太那儿吃过了。”
褚直并不动筷,眼也没瞧着外面,只是盯着面前的一碗红烧肉。
忽然听外面有人道“少奶奶你回来了”,褚直立即优雅地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二娘头探进来看了一眼,眉头一皱:“褚爷,怎么现在才吃饭?我都吃过了,您……不是等我的吧?”
春燕几个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声,都瞧见褚直脸沉的可怕。
二娘却没瞧见,脱了褙子扔给敛秋:“我吃过了,给我端盆水洗脸,我睡一会儿。”
主仆两人的脚步声很快朝西次间去了。
褚直就像被疾驰的马车压过的小花儿,根本没人注意。
他的筷子停在半空,春燕几个的心都跟着他的筷子停在那儿,幸好褚直的筷子慢慢地放下了,并没有发出“砰”的一声。
“三爷,要不要重新炒几个菜?”安兰瞧着那菜实在不像样子了,也冷了。
“不用。”褚直端起了碗,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碗里,想起来他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又夹了出去,换成水煮白菜吃了起来。
二娘下午哪也没去,褚直书房里有不少书,西梢间里满满的书架,上面都是书,她随意翻了几本,不想旁边都是密密的小字批注,那字写的叫一个潇洒俊逸,二娘不由怀疑起来,又随即抽了七八本,竟无一例外都有批注。
病秧子大约躺在床上的时间太多,太无聊了才会看这么多书。
二娘旋即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就算有大把的时间,能认真读完这么多书,并且提出自己的见解也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更何况褚直身子一直很弱。
所以次日一早,二娘不计前嫌地跑到褚直床前,等褚直洗漱完毕,按计划一起去给老太君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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