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厨子以后完本——by水煮荷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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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褚陶在的时候还好些,罗氏不至于克扣得那么明显。这才几日领用的东西,日常的饭菜都差的让人不敢相信。要知道罗氏还在养伤呢。这要是好了,哪还有她们的活路?
皇宫,景阳宫。
景阳宫为当今圣上居住之所。时至深夜,武靖帝依然龙袍未解端坐在御案后面,聆听着来人的汇报。
“臣无能,臣搜遍了镇国公府也没有找到那本菜谱。”黑人跪地请罪。
武靖帝坐在御案后面,烛光照在他削瘦的脸上,由于两颊松弛的太厉害儿,皮肉耷拉了下去,眉头又陡的厉害,乍看就像一头饱经风霜、多疑凶残的老狼。
即使垂着头,黑衣人也能感觉到那投在自己脊背寒渗渗的目光。他面对的可是一句话就能让他身首分离的帝王。
帝王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地上的黑衣人不堪忍受,猛的抬头斗胆问道:“圣上,为何不令抄家或者臣也可以……”直接杀掉褚陶。
窗子“咯吱”一声打断了黑衣人的话,正如上座武靖帝神秘莫侧的脸一样让人心惊。
冷风顺着窗子吹进来,大内总管高英,急步走进来,想关上窗子,却被武靖帝一个眼神止住。
高英无声地退了出去。
“年轻人,你太心急了,不如你的师傅。”听武靖帝提起自己的师傅,黑衣人目中露出仇恨的光芒,他潜伏在褚家近二十年。除了效忠武靖帝,也是为了报仇。
武靖帝缓慢开口:“那件东西只有褚家的血才能打开。”武靖帝虽然那么说,却并没有黑衣人的意思,大约是他脸上的仇恨取悦了武靖帝,让他有兴趣吐露一个从来没对人讲过的秘密。
前朝的宝藏,为什么只有褚家的血才能开启?
黑人明明可以追问下去,但冲动过后,后怕占了上风,这绝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不过既然褚家的血是钥匙,那随便杀一个褚家的人不久可以了吗?
“非心诚不能开启。”帝王最善洞察人心,内心却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他为什么等了二十多年?褚陶当然不愿供手送上,哪怕二十年前他妻子身中剧毒,死于他手。那也并不是一座简单的宝藏……不过眼前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非心诚不能开启。”若非二十多年前亲眼所见,他也难以相信会有如此神奇之事。这大约就是他现在信奉张天师长生不老术的原因,血脉都能那么神奇,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武靖帝略一转念想起了那个不是褚陶种的野种。他也真是小看王媛了,也是,想当年,连自己见了王媛都有些神魂颠倒,私底下觊觎的人恐怕更多,总有褚陶防不胜防的时候,哈哈哈……
黑人跪在地上,听着武靖帝的狂笑,吓的后背都湿了。
武靖帝狂笑了一会儿,猛然发现地上还跪着一个人。他面容陡变,近来愈发不能控制自己了,他的身体需要更多的仙丹,都是那个野杂种害得他消耗了那么多精力!
武靖帝的心头窜起一股怒火。他眸子一沉,冷道:“既然那不是褚陶的种,那就……”武靖帝想说“解决了他”,却忽然一阵头晕目眩,他猛地扶住桌子把黑衣人吓了一跳,可是碍于身份,他并不能靠近武靖帝。
“那就……”武靖帝又重复了一遍,但他头晕的实在厉害,胸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火。黑衣人想听得更清楚,武靖帝忽然“噗嗤”一声喷出一口血,同时向后倒去。
“圣上——”黑衣人失声大叫。
高英从外面冲进来,训练有素地抱起武靖帝,捏住他的人中,对身旁的小黄门道:“快去传太医……不,一块请张天师过来。”
景阳宫乱成一团的时候,谁也没有留意到一个小黄门儿匆匆跑出了门外,却是附着一个小宫女低低说了一句,立即转身回去了。
那小宫女趁乱出了景阳宫,夜幕中小心朝着雪贵妃的棠雪宫赶去。
第92章 回忆
棠雪宫
已经入睡的褚雪被贴身婢女蕴蓉轻轻叫醒,蕴蓉上前轻轻说了一句,褚雪立即睡意全无。
她身着单衣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遍。
蕴蓉轻声道:“娘娘若是担心,不如过去看看。”
褚雪摇头:“不,他生性多疑,现在过去,只会引起他的怀疑。先叫人盯着看是谁先出来。”等其余妃子都知道的时候,她再一块进去。
不知道圣上现在是信任太医还是张天师。
这天晚上不只是褚雪一夜未眠,燕京许多王族权贵也从梦中惊醒,严亭二更时分紧急入宫。张天师和一帮太医动起手来,最后武靖帝服下了张天师进贡的无上紫阳长生金丹。服下后如枯木逢春,满面红光,精神百倍地连夜批起折子来。唯有一帮太医捶胸顿足,数月以来以汤药稳固武靖帝的身子,眼见要有成效,一切辛苦都白费了!
二娘和褚直全然不知皇宫里发生的一切。实际上几乎是同一时刻二娘忽然被一身汗湿的褚直给惊醒了。
日子一天天暖和了,但还是冷,石桥坊的房子简陋,又没生炭火,主要是褚直一直喜欢跟她睡。所以当他身上的湿冷传过来的时候,她立即醒了。
褚直不是发病了而是做噩梦。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一面嘶哑的嚎着一面冷汗淋漓,二娘觉得自己手心里沾满了他的汗,一面抱住他背,一面用力掐他耳朵。掐了好几下褚直身子才渐渐软下来。
没有点油灯,屋子里黑漆漆的。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也幸亏没有看到。
褚直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肯定是狰狞的。
鼻尖的柔软和幽香渐渐唤醒了他的意识,但真正让他踏实下来的是嵌在柔软中的一小片硬度,那是母亲留下的玉佩,早就被他送给二娘,被二娘一直贴身戴着。触摸到母亲的遗物让他才觉得是从那充满溃烂和恶臭的梦里出来了。他是活过来了,身边的人,又冷又硬的床都是上辈子没有过的。
“水。”
听到褚直说话。二娘立即准备下床给他倒水。褚直却松开她自己下去了。
桌上茶壶里的水早就冷了,二娘听见他咕咚咕咚灌水的声音。他做什么事儿都慢条斯理,一派赏心悦目,就是病重她没有见过他这样牛饮,那样急切像是想把什么可怕的事物给一块咽下去。
黑沉沉中只剩下褚直喝水的声音,接着是茶壶“砰”的一声放下。
褚直在桌子边站了一会儿,转过来,似乎感觉到她在坐着,对着床道:“好了,快睡觉。”
他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好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完成了什么。
“那……”二娘想问问他刚才做了什么梦,但褚直已经摸索过来,直接躺在了床外侧。她不得往里挪了挪,平常他都是睡在里面的。
“吓着你了吧,我做了一个梦,没事了。睡吧。”褚直平躺着,不是以前侧拥着她,显然不想说,不过他的手却在被子里勾住了她的手。
二娘眼眨巴了几下,困意上头,睡了。
黑暗里,褚直的眼一直睁着。那样腐肉蚀骨的恨,他怎么能忘记了?!鸠占鹊巢、取而代之、众叛亲离……还有病床上整整躺的二十八年!一生困于笼中,从未有过自由的一天!
他的手不由用力,手心却传来温软的触感,褚直猛地一惊,恰二娘睡梦嘟囔了一声,被他抓疼了似的,翻了个身大半个身子都覆在他身上,手臂却揽在了他的腰上。
这是她习惯的动作……装满了仇恨的心忽然有了一丝柔软。
他的妻,上辈子没有福分得到的,这辈子正温温软软的躺在他的身边,睡梦中还保持着保护他的姿势,可她还不知道他面对的敌人是谁啊。
上一次断气之前罗氏的话,再度浮现在耳边。
“孽畜,你以为褚陶万般护着你,你就能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你凭什么?哈哈哈……到最后,这个家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你想不到吧?”
“我告诉你,他再也不会来看你了,还有你的奶奶!你这一团令人作呕的烂肉!看看你这张脸,看看你的手……谁还会把你当人看?哈哈,这就是王媛的儿子!哈哈哈,你跟那个贱人长得可真不一样呀,不过等你们在地下见面的时候可能是一样的。”
“和我争宠?和我的儿子比?就算你以前有你的父亲护着,难道我就没人护着了么?你知道我后面有谁……”
褚渊忽然出现,那时候他的原配裴氏迫不得已为严亭的女儿让位,褚渊与严亭勾搭在一起,根本没把褚家不与严家相交的规矩放在眼里,他打断了罗氏的话,不耐地擎着灯上前看他,滚烫的烛油滴在他满是脓血的脸上,他却没有一丝力气躲避。
褚渊最后说:“你不是风华绝代吗?父亲不是最喜欢你吗?”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浅笑,就好像看着一个笑话。
“时候不早了,送他上路,反正父亲再也不想看到这样一个怪物……”
伴随着褚渊的声音,一张张浸湿了的宣纸覆盖在他脸上,他就是在那样的痛苦中死掉的……
褚直眼角的肌肉在剧烈的跳动着,他很少去回忆当时的情景,没有人乐于回顾濒死的感觉,他一直遵从的不过是从中得到的最直接的推论,但此时再一次咀嚼那种痛苦,却发现出一些与原本的看法迥然相反的蛛丝马迹。
罗氏也说,褚陶万般护着他,现在距离他死还有五年,前世的这个时候他身子自然是不好的,可褚陶却没有说要赶他出去?至于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上辈子能忍到他死,他这辈子怎么就忍不了了?
什么情况下,褚陶再不会来看他?他记得在上辈子他身子彻底被毁之后,虽然很少见到褚陶,但仍有一个又一个的大夫来给他看病,药也是一直吃着的,那证明褚陶是从来没有放弃过他的……一个人不能来看另外一个人,除了这个人伤透了他的心,让他绝望,会不会是他根本来不了?
“就算你以前有你的父亲护着……”
这句话越咀嚼越不对,原来他注意的是“护着”,现在却是“以前”,以前有,现在没了……那个时候,褚陶是不是已经出事了?他保护不了他了……
寒意从褚直脚底冒了出来,他继续一字一字的咀嚼罗氏母子的话。
褚渊忽然打断了罗氏,他当时以为褚渊是急着送他上路,现在想想,却似乎是怕罗氏说出什么。
这母子俩如此不择手段,毒蛇一样盘踞在国公府多年,他们的话可信吗?
褚渊那个浅笑不停地在褚直脑中回放。
“你不是风华绝代吗?”
“父亲不是最喜欢你吗?”
褚直极力回想当时褚渊的表情,浅笑中糅合着残酷和得逞的快意再明显不过,但他的眼睛,冰冷中却夹杂着一丝……嫉恨。他嫉恨他,他都要死了,为什么还不能释然?不,他没有释然,他是更恨了,因为他不停地重复褚陶对他的失望透顶,就是想让他以为父亲是对他真的失望了,让他死在对父亲的误解中,死在绝望里。因为褚陶,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
他不觉又出了一身汗,比方才噩梦中的汗还要多,但心脏却在砰砰砰地跳着。
“怀瑾,睡觉了……”
二娘不舒服地动了一下,口中模糊地呢喃着叫他。
怀瑾……他的字是褚陶所赐。怀瑾,怀瑾握瑜兮,何等美好的寓意……不,这绝不可能,褚陶连绿帽子都给自己戴上了,他诋毁了他母亲的清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
褚直一夜未眠,直到天亮才昏昏沉沉睡去。
二娘知道他昨晚上没睡好,想到最近伙食无味,褚直身子骨又弱,大清早提了篮子叫上敛秋去早市给褚直买老母鸡去了。
石桥坊附近就有一个早市,燕京附近的农家或者小商小贩一大早带着要卖的东西进城,聚集在早市上,有需要的人家就去买,天一亮开市,一般过了辰时这早市就散了。
二娘去过几次了,现在青菜少,但是新鲜的无污染的柴鸡蛋、老母鸡、野生鲤鱼、鲫鱼、干菜、米粟……还是很丰富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上野味。
不过她今天的目标是老母鸡,牛肉自从被赶出来后基本就跟她无缘了。比起羊肉,二娘觉得老母鸡更适合褚直消化吸收。没多久,她就相中了一位老婆婆带来的老母鸡,三斤多重的老母鸡,毛油光油亮的,才八十文钱。二娘买了两只,老婆婆还送了一大把自己晒的干豆角。
二娘把干豆角交给敛秋装在菜篮子里,见她提的篮子已经满了,手上还拎了一只鸡,就自己拎着另外一只去看卖山蘑的。
褚渊戴着帷帽站在远处默默看着那个穿着白绫袄儿、湖绿色织金裙子的高挑姑娘。同样家常的衣裳,她穿着好像就比别人多出一种感觉,鹤立鸡群地站在人群里,即使手上倒提着一只鸡,即使是跟人讨价还价,看着还是那么赏心悦目。她脸上挂着恬然的笑,行走在早市里自在又随意,好像从来没过过国公府那样的日子,也从来没有被从国公府里赶出来过,真是个不一样的人。
第93章 兰玉会
褚渊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二娘忽然直起腰向他这边看来,他立即转过身朝人群里走去。
二娘方才忽然感觉有人在看她,转过去看到的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可能是多疑了。
二娘挑好了山蘑,又买了好些豆子、一块腊肉,见敛秋的篮子装得满满的,就打道回府了。
山蘑发好跟老母鸡一起炖,还可以放些豆子,光是想想就流口水了。当然,这得褚直操刀,她就负责杀鸡好了。她还在老婆婆那儿买了二十个土鸡蛋,每天早上给褚直炖两个,又香又嫩……
二娘一边走一边盘算,刚走到烟袋胡同口上,迎面看见里面停着一顶小轿。
烟袋胡同里面有七八户人家,那小轿就停在靠胡同口里面一点。轿夫看见她跟敛秋就站了起来。
看样子是冲她来的了。
“少奶奶……”敛秋担心叫道。
“说多少次不要叫我少奶奶了,走,过去看看。”
轿夫把轿帘一掀,里面出来一个长着两个梨涡的纨绔少年。
是程瑾。
程瑾看见顾二娘先哆嗦了一下,却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袖子,上前冲顾二娘做了个揖:“给三婶请安。”
二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少年。少年后面跟着两个人,一个拎着食盒,一个捧着匣子。她要是记得不错,这少年对褚直没安什么好心思,上次被踩的还不长记性吗?
二娘一句话没说拎着老母鸡绕过程瑾朝巷子里走去,敛秋连忙跟上。
“三婶、三婶,你听我说……”
程瑾没想到二娘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他忙追上去,情急之下把敛秋推到一边,抓住了二娘的袖子。
二娘视线往他手上一扫,程瑾立即想起她的厉害,一个哆嗦把手松了,恳求道:“三婶,我就是想见三叔一面,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我是来给他请安的。”
少年眉目里都是哀求,连惧怕之意都淡了不少。
二娘又不是没年轻过,不是不能理解这种疯狂,但发生在自己头上……
“滚。”她只有一个字。
程瑾的表情跟猝不及防吃了口土一样。
敛秋上前喊门:“天王盖地虎”。
只听里面一声“宝塔镇河妖”,紧闭的木门“咣当”一声就开了。
难怪他刚才怎么叫门都不开……
“知道口诀也没用,得我喊。”敛秋对着面容呆滞的程瑾道。
“三婶,三婶,您就让我见见三叔吧,求求您,救救侄儿的命……”看见门开了,程瑾疯狂地跪在地上抱住了二娘的腿。
“放开!放开三爷的毒药!”王乙从里面冲出来,三爷中毒已深,毒药少一根汗毛都会找他算账的。出乎意料,以他的千钧之力竟然没把这小子跟毒药分开。
“三婶,我快死了,我快死了……”程瑾哭道。他真的快死了,自从年前见过褚直后,他好不容易淡忘了一些的心重新被勾起来。每天脑子里、梦里都是褚直,可却被程喻给死死关着。
得知褚直出事后,他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好不容易才打听褚直的下落,他就立即来了,他这相思病……解药就在里面。可他不敢进去,怕叔叔那样天人之姿的人被人撞见落魄难堪,也怕唐突了叔叔,还不想失了礼数,所以才在这儿干巴巴的等着。
这么疯狂的追求者……二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只好使劲往外拔萝卜腿,可程瑾跟个河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