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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贩药指南完本——by添香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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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长安心中一动,又想起温元芜来,不禁心中暗叹。
“来韶州府前,我看了近百年各州的周志,发现韶州府曾在瑞和元年、瑞和十七年、承天二十四年都闹过瘴疟,我又对照这几年对应的《博物载志》,发现这几年韶州府雨水尤多。”温云卿一边说着自己的发现,一边看向卢长安。
卢长安点点头,道:“这确实不假,但也正应了多瘴气而瘴疟发的道理。”
温云卿却摇摇头,看着眼神晶亮的相思道:“我不知你是从哪里得了启发,我细究这几年的异常之处,在某一周志末段,得知当年蚊虫多于往年。所以,我大胆推测,瘴气与体内阳气虽关系疟疫生发,但亦可由蚊虫相染,所以你那防范之法或是可行的。”
这番话一出口,卢长安和王中道都目光灼灼地看向相思,仿佛期待她能与温云卿刚才一样发表一番高深玄妙的言论,谁知相思却眨了眨眼,小心道:“本是在一本杂书上看来的,都是运气。”
卢长安是看着相思长大的,见惯了相思这卖乖装拙的本事,摇摇头并未说什么。王中道却有些失望:“戚寒水总提起你聪慧,竟原是虚言。”
相思被王中道这话堵得险些吐血,但想着若是自己真发表了什么高深言论,免不得要再自创些理论圆谎,就如早年她跟戚寒水说解剖学理论,戚寒水便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有了这层教训,相思就不肯再“卖弄”自己的“学识”。
见相思不再言语,卢长安自思索了一回,又细问了温云卿《博物载志》所记,温云卿便一一对答,所答之言十分详细,便是具体数目,也记得清清楚楚。
心中疑问均得到解答,卢长安抚须沉吟:“这般看来,或真如此。”
王中道也点头:“若卢先生也这认为,明日我便将此事报与李知州。”
卢长安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便相携而出去楼下写文书,全然忘了相思。
相思看看两人消失的地方,又看看温云卿,有些手足无措:“你要休息了吧,我去找卢院长……”
温云卿却笑着摇摇手:“他们怕是要说一阵子,你在这里等吧。”
他修长的手指勾起茶壶,泄了一盏茶递给相思,腕上好看的银镯便在相思眼前一晃。相思双手捧着茶碗,盯着他的手腕看了半晌,小声道:“早几年我听说你和一家小姐定亲啦?”
“那家小姐姓薛。”温云卿轻轻道。
第45章
“那家小姐姓薛。”温云卿轻轻道。
相思低头喝茶,觉得这茶有些苦,便腹诽这忍冬阁小气,竟不给自家阁主备些好茶叶。却听男子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亲事是我病重时,母亲私自做主定下的,当时病急乱投医,想给我冲喜。我本是寿数难长之人,何必牵扯无辜的人与我作伴,所以待我清醒后便退了这门亲事,但这终究累了薛家小姐的声名。”
相思自不知道这其中缘故,听闻此言,便想起当年温元芜去世,忍冬阁无主,温云卿病重垂死的情形,心中五味杂陈。
温云卿见相思原本晶亮的双眼暗淡下去,只双手捧着茶盏低头坐着,她本生得娇小,此时看着更有些青稚。温云卿心中一动,解下腰间香囊递给相思,道:“既然需要防避蚊虫,只帐幔怕是不够,你常在外面走动,这个香囊随身带着,蚊虫便不得近身了。”
掌中的这个香囊是半旧的,深碧色,上面还带着男子微凉的体温,散发出清爽好闻的药香。香囊正面绣着一支竹叶,背面只绣了两个字——“明湛”。
温云卿见相思发愣,便指着那两个字道:“明湛是我的表字。这香囊里装的药草只金川郡才有,防蚊虫很是管用,等那些药草送到,我再做一个新的香囊给你。”
相思倒是不在意这香囊的新旧,只是握着带有温云卿体温的香囊,总觉有些赧然,讪讪问道:“香囊给我了,你……怎么办啊?”
温云卿把桌上的方笺收拾好,道:“我身上的药味,连人闻了都要躲,何况是蚊虫,不过是母亲非逼着我戴,连这只手镯也是她去寺庙里求的,说能驱邪避凶保百岁,我戴着,也不过是图她心安。”
相思便忍不住又盯着那银镯看,温云卿摇摇头,轻笑一声:“戚叔叔常说你机灵,这些天看你在韶州府的行事,他说的原不错,但你一直盯着我看,算是怎么回事?”
相思有些窘迫,忙低头去喝杯里的劣质茶水,温云卿却伸手夺了那茶盏倒进花盆里,从小炉上提了热水重新沏了一盏茶,放到相思面前:“喝凉茶伤脾胃。”
“那些州志你都看过?”相思端坐着,比往常在启香堂和沉香堂听课还要乖巧,想了想,又补充道:“南方六州百年的州志很多的。”
温云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右手高高举到头顶:“大概有这么多。”
“这么多!”相思惊讶:“那要看多久才能看完啊?”
温云卿伸出了一根手指,相思思忖片刻,问:“一个月?”
温云卿摇摇头,好看的眉眼微弯。相思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一旬?”
温云卿依旧摇摇头,相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总不会是一天吧!”
相思的表情实在太过生动,温云卿忍不住笑了起来:“并未用上一天。”
此刻,相思的嘴里能塞下一颗生鸭蛋:“那你看过能记住吗?”
“我看过的东西,从来不忘。”
“你……你好厉害啊!”往日相思不学无术,如今用时词汇匮乏。
相思正要好好抒发一下自己的敬仰之情,就听楼下传来卢长安中气十足的喊声:
“下来回家啦!”
相思大窘,攥着手里的香囊,看了看门口:“我要回铺里去了。”
“才下过雨,路上湿滑,慢些赶车。”
相思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到门边时又踌躇回头:“谢谢你的香囊,你……也要宽心些,病总是能治好的。”
温云卿知相思是想他宽心,便也不去纠缠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只点点头:“我知道。”
他自然知道,这病,是好不了的。

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两旁的铺子都关了门,光秃秃的石阶显得有些寂寥。“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街巷里,于是夜色深浓。
卢长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不发一言。
想起方才他曾给温云卿把脉,相思心意一动,小意问道:“院长,温少阁主的病……可还有救?”
卢长安又叹了一口气,又是许久不开口。
“不会真的没救吧?”相思问。
“他生来心脉便与常人不同,看脉象,已是强弩之末,即便好生将养着,也怕活不过一年,如今来韶州府费心劳力地治瘴疟,损耗之大更不必说。”卢长安的声音低沉缓慢,叹息一声,道:“他是我见过心性最沉稳的年轻人,若多些时日,必定大有可为。”
掌中的香囊散发出淡淡的药香,香囊的边缘磨得有些发白,香囊原来的主人应用了很长时间。

第二日,卢长安与王中道一起去府衙说了防蚊之事,李知州先是一愣,随即表情有些尴尬,再然后竟应了这事。于是这日起,大面积推广蚊帐的使用,并在病舍内熏药草驱蚊。
又过了几日,金川郡运来防蚊虫的药草,于是做了香囊分发给百姓们。
李知州上次送往防疫司的信件,一直没等到回信,这韶州府的形势又十分急迫,便连写了五六封奏折、文书送到京中去,这下即便沈继和在京中有人,也瞒不住韶州府的消息了。
现今韶州府周边能寻的药材,相思都寻完,再没可以下嘴的地方,又因卢长安每日去病舍诊病,相思便每日也去病舍帮忙照顾病患。
谁知这日一进门,就听屋里乱哄哄的,隐约能听见是男人刻薄的辱骂声。
卢长安皱了皱眉,直奔声音来处去了。这房间本是灶房,后因病患太多,于是搭起几张木板做床,小小的屋子住了六七个病人,温云卿和王中道也在。那吵嚷不休的是个年轻精瘦的男人,一双倒掉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躺在角落闭着眼的妇人。
“她不喝药就让她死好了。”精瘦男人因为得了疟疾而浑身发冷,哆哆嗦嗦地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又指着温云卿手中的药碗,商量道:“她不想活命,我还想活呢,这碗药给我喝吧?”
“你的病不如这位夫人重,所以这碗药才给她喝。”温云卿耐心解释。
“那她不是不喝吗,这药不能浪费啊,如今谁不知沉香会的药没送到,这药材金贵着咧!”那男人虽言语尚且客气,但眉间眼里却是戾气。
“药材过几日就能送到,但这位夫人已经病得很重,必须尽快服药。”温云卿坚持,脸上看不出任何不耐烦。
那男人却全然没了耐心,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温云卿,森然道:“你痛快把那药给老子喝了,不然老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做鬼也要找你算账!”
跟在温云卿身旁的萧绥一听,气得脸都绿了,正要拔刀吓唬吓唬那男人,却见门口进来了个和善可亲的少年,少年颊边挂着个酒窝,径直走向站在中间的男人。
“萧绥。”
萧绥转头看向温云卿,见他目光正落在那少年身上,于是不动声色地往中间挪了两步,只要男人有动作,他便可以及时阻止。
但那少年却是凑近男人小声说了几句话,那男人先是一惊,接着又十分惊慌,再后来目露悲戚之色。旁人自是好奇,但萧绥自幼习武,耳力惊人,听那少年说的是:你这么说,他以后肯定不给你好好17 萧绥的额头有青筋蹦出来——他们家少爷是何等人物,哪里会做这等下滥事?这少年的心眼儿太坏了些。
萧绥正思考要不要出面阻止一下,却听少年又小声对男人道:
“你要是现在好言好语认个错,说不定他得了面子,这事儿也就忘了呢。”
生病的人,意志本就比健康时要薄弱许多,那男人听了这话,就如不会游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咬了咬牙,对温云卿一礼:“是我病的糊涂了,说出这等糊涂话,还请不要见怪!”
温云卿虽不知相思说了什么,让男子忽然改变了主意,却也想快些打发他,便说了几句安抚之话,这事且了了。
男人一走,温云卿便转身面向躺在床上的妇人,轻声道:“夫人,斯人已逝,还请节哀,您如今的病必须要喝药的。”
哪知那妇人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般,依旧紧紧闭着双眼。
这妇人正是温云卿第一日到韶州府,在病舍见到的妇人王氏。王氏与夫君本是青梅竹马,十六岁成亲后,情谊甚笃,后来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也和美。本也应是平安喜乐的一生,韶州府却忽然闹起了瘟疫来,先是小儿子丧了命,接着王氏的夫君也撒手人寰,悲痛之下,王氏便绝了求生的想法,不肯吃饭,不肯喝药,也要随他们爷俩赴黄泉。
相思也在床边劝了许久,但王氏一点反应也无,这时她忽想起方才门口差役说的话,也来不及解释,转身就往门外跑。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相思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童。
这女童一见到屋里的王氏,就挣扎着从相思怀里下了地,一步一晃地跑到床边,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娘娘,娘娘,小春来找娘娘。”
王氏眼皮一动,缓缓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便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小春。小春如今不过三岁半,并不十分懂事,爬上床扑进亲娘的怀里撒娇:“小春想娘娘了。”
王氏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干瘦的手掌缓缓抚着小春的脑袋瓜,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
小春在她怀里蹭了蹭,仰起小脸来,奶声奶气地问:“娘娘,爹爹和哥哥呢?”
第46章
小春在她怀里蹭了蹭,仰起小脸来,奶声奶气地问:“娘娘,爹爹和哥哥呢?”
这一问,王氏便溃不成军,多日来积郁在胸中的痛苦一下子爆发开来,王氏哭了。
小春见自己娘亲哭了,忙用小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娘娘不哭!娘娘不要哭!”
王氏的泪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小春也急了,所谓母子连心,她也不知为何心里难受,扑在王氏怀里“呜呜”哭了起来,于是这一对母女,抱头而泣。
世间为人母的妇人,总会以子女为重,王氏亦不能免俗。

小春让王氏重新生出求生的意志,她开始喝药,接受医治。
暂时处理完屋内几个病人,温云卿脚步有些虚浮,扶着门框喘|息,待他稍稍平静些,便听见门外传来小春的笑声:“哇哇哇!你好厉害啊!教教小春好不好!”
温云卿眉头微挑,好看的眼睛透出一丝笑意,又站立半晌,才缓步出了门。门外墙边,有一棵大柳树,柳条上交互生着深绿的柳叶,遮住了树下一丈之地。
此时树下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自然是雨过天晴的小春,大的是神色骄傲的相思。
她面前地上摆着六七颗光滑的石子,她高高抛起一颗,灵巧的手飞快在地上掠过,然后伸手接住方才抛出的石子,手掌伸开,莹白的掌心便静静躺着两枚小石子。
小春开心地拍起手来,显然已忘了方才的伤心,喊道:“好厉害!好厉害!”
多年以前,相思靠着这本事,在启香堂里大杀四方,如今又靠这本事收获了小春这个头号粉丝,心中难免得意,对小春眨眨眼:“我还有更厉害的呢!来瞧一瞧看一看,过了这村没这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两枚石子同时抛向空中,石子一脱手,那只手便风一般从地上扫过,把那五枚石子尽数收入掌中,然后就要去接空中那两枚。
相思本是聚精会神地给小春表演自己的绝活儿,根本没注意到周遭环境,这抬头寻找石子的目光居然发现个白色的身影站在小春后面,相思一惊,手上就失了准头,将将接住一颗石子,另一颗却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收入掌中。
此时相思就像街上算命糊弄钱的神棍遇上官兵,觉得自己自己用这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糊弄小女娃娃,实在有些羞耻……
温云卿却似没有发现她的窘迫,温和一笑,竟也在旁边寻了块石头坐下,手掌在相思面前伸展开,掌心躺着一枚圆润的白石:“你再玩一遍,我也看看。”
相思脸皮发红,方才不过是在三四岁的小春面前耍弄,心态轻松,如今旁边坐着温云卿,便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不要了么?”温云卿的手掌依旧伸在相思面前,白石一动不动。
相思小心翼翼捡起那粒石子,尽量不去触碰温云卿的手掌,却还是隔空感觉到了掌心散发出的温度。
“不……不过是小伎俩,糊弄小春玩的。”相思小声道,把那几颗石子收入手中握紧,不想在温云卿面前出丑。
温云卿以手支颌,小春也凑到他身边摆出同样的动作,一大一小两人瞪着四只眼儿盯着相思:“我从来没见过玩小石子,你露一手给我看看罢。”
温云卿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满是笑意和诚恳之意。相思觉得自己正骑着一头老虎,正思忖该怎么下,哪知小春竟也拍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露一手!露一手给我们看看嘛!”
“就是,露一手给我们看看嘛!”温云卿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学着小春的口气喊。
小春转头看向温云卿,清澈的眼里满是惊喜,接着又看向相思,央着相思:“你再耍一手给我们看看嘛,你最好了!”
温云卿眼中笑意更盛,相思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烧起来,生怕温云卿再学小春,说出“你最好了”之类的话,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你们好好看着!”
小春遂意,乐得小屁股在石头上一颠儿一颠儿的,拍着小手欢呼。
而温云卿今日的确是没喝药的……昔日别人眼中沉稳出尘的温阁主,医济天下的温神医,此刻也学着那小女童的样子,拍手笑而呼。
然而他只拍了几下手,便也被自己这幼稚的行为逗得乐不可支,弯腰摇手,许久才平静下来,抬头就见到憋笑憋到脸红脖子粗的相思,于是再也忍不住,十分失态地开怀大笑起来。
这笑声引来了王中道,他站在门口看着树下三人,微微发怔。
云卿他在笑啊,他每日都在笑,微笑,浅笑,又或许只是在眼中微微透出些笑意,但那些笑与现在的笑一点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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