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纨绔完本——byduod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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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谁教你这么说的啊?”
他虽是笑着说话,语气也极其和蔼,但胤祚发现与其勾起的唇角相比,康熙眼睑的弯曲幅度极小,不由愕然,他的回答不是标准答案吗?为什么还会让康熙不满?
楞楞道:“昨儿额娘一见胤祚就哭,胤祚安慰了好半天,就说顺嘴了。”
胤祚在现代养成的习惯,说话时要直视对方的双眼,这在康熙看来却是新奇的,看着自己的小六儿楞楞看着自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清清亮亮的,说不出的干净剔透,倒让康熙好笑自己的多心——这小子连面君的礼仪都还没掌握好呢,也就是自己的儿子,换了旁人敢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直接拖出去打板子了。
哈哈笑道:“原来朕的小六儿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啊!”
正经回话是错,亲近随意也是错……胤祚求助的望向胤禛——求和康熙大boss交流的正确方式,在线等,急……
康熙见他这幅模样,更是好笑,胤礽在一旁道:“皇阿玛快别逗六弟了,再逗他都要哭了!”
康熙摇头道:“老六可没你想的那么弱。”
直起腰,道:“拟旨,胤祉等几位阿哥,能以民为先,不惧凶险,亲身检测牛痘之法,封贝勒。还有胤褆,也一并封贝勒。”
太子和胤褆,幼年已经出过天花,所以此次并未种痘。
梁九功应声出去,见胤禛跪下谢恩胤祚才反应过来,慌忙跟着跪下。
康熙抬手让他们起身,道:“老四这次做的很好,很有哥哥的样子,朕心甚慰。”
胤禛面无表情应道:“这是儿子当做的,当不得皇阿玛的夸奖。”
康熙颇为满意的点头,转向胤祚:“当贝勒了,胤祚高不高兴?”
胤祚老老实实回答:“高兴。”
心中一头黑线,阿爹啊,你是不是忘了你两个儿子年龄只相差一岁多?这画风是不是变的太快了啊?
康熙继续问:“为什么高兴啊?”
为什么高兴呢?
胤祚想了想,道:“儿子出息了,额娘会很开心。”
顿了顿又补充:“……皇阿玛也开心。”
最终还是决定装蠢,反正怎么样也比让康熙起疑来的强。
还不如不补最后一句呢!康熙噗嗤一声失笑,道:“嗯,朕开心。不过那是朕和你额娘,你自己呢?”
胤祚被难住了,都已经是皇子了,当贝勒还有什么好处呢?恍惚记得是有俸禄的,但是对小孩子来说,俸禄什么的……
康熙看着自家的小六儿那张粉妆玉琢的小脸皱成一团,苦恼的差点要将手指头塞进嘴巴,半晌才试探的答道:“……有更多的零花钱?”
胤礽噗嗤一声笑出声,康熙忍不住哈哈大笑,将胤祚抱上膝头,道:“遭逢大变仍不移性情,不愧是朕的儿子。”
胤祚浑身僵硬——作为正常的小孩子,被爹抱起来应该是什么反应?
他唯一能参考的,是哥哥林泽半岁的小丫头,每次抱着她的时候,小丫头会软软的趴在他肩膀上,肉肉的小手抓着他的胸口,歪着脑袋将小脸蛋儿搁在他的颈侧,肉嘟嘟、暖呼呼、沉甸甸,还有那全心的信任和依赖,足以将最硬的心化成一汪春水。
胤祚有学有样的靠了上去,感觉康熙的身子僵硬了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声音也变得软和:“六儿这次受了惊吓,可有什么想要的,皇阿玛送给你压惊。”
胤祚不假思索道:“胤祚想和四哥挨着住。”
“为什么?”康熙道:“老三他们对你不好?”
胤祚摇头:“三哥也好,可是有四哥在,胤祚睡的香。”
康熙默然片刻,道:“皇阿玛答应你这一次,不过胤祚也要答应皇阿玛,不能总依靠四哥,我爱新觉罗的子孙,可没有懦夫。”
胤祚忙趁机从康熙怀里跳出来,磕头谢恩。
突然空掉的怀抱让康熙有些失落,作为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是父性大发的时候,但是秉着抱孙不抱子的传统,康熙还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天伦之乐,即使是他亲自教养的胤礽,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
小六却是不同的,且不说先前刻意的宠爱原本就让他对这个儿子更亲近熟悉,现如今,一个心疾就足以抹去胤祚所有的野心,一个体弱多病又没了野心的儿子,是即使身为帝王,也可以放心宠爱的存在。
他是从来不肯委屈自己的,于是将胤祚又捞了回来,抱着站起身来,笑道:“挨着四哥住可算不得赏赐。不是要搬家吗?走,朕带你去朕的私库挑些摆件——不用给朕节约,朕的零花钱,可多了……”
装嫩的胤祚羞的脸都红了,尤其是越过康熙的肩头看见面无表情的胤禛,更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康熙道:“李氏的案子已经审结,胤祚可有什么要求?”
李氏……尽管很确认自己并非原封的胤祚,但受原主情绪的影响,一提到李氏两个字,胤祚便觉得心痛如绞,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见他不答,康熙又道:“李氏谋刺皇子,等同谋逆,朕听说她临死前……”
“皇阿玛!”
被他打断自己的话,康熙并无不悦,问道:“怎么?”
胤祚道:“《史记》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嬷嬷的事,上有皇阿玛做主,下有大清律令为凭,胤祚不该插嘴的。”
康熙笑道:“小六儿有这种想法很好,无论是皇子还是庶民,作奸犯科都是不能容的。但是‘与庶民同罪’,却向来只是愚民之言,小六你身为皇子,凡事不必过于小心,譬如此事,你是苦主,又是皇子,在此事上发话,并不算过分。”
胤禛诧异的抬头看了康熙一眼,他记忆中的康熙,在这方面向来只教育他们要谨言慎行,为万民表率,稍有出格,就会被骂的狗血喷头,怎么到了胤祚身上,就全反过来了? ?br /> 胤祚沉默片刻,才低声道:“皇阿玛,我不想再因为她做任何事,不管是帮她,还是害她。”
以胤祚的本心,他不想让五六岁的孩子受到株连,如果这件事的苦主真的是他,无论他受到什么伤害,大概也会为那孩子求情,可是,真正受害的那个人,小小的五岁的胤祚,他已经不在了,已经死在了自己最亲近的奶嬷嬷手中……
他不知道真正的胤祚会怎么做,他占了他的人生,却没有资格代替他去大度的原谅任何人,来表现自己的慈悲。
正如他对李氏所言,胤祚的命,也是命。
他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那个女人,如果对胤祚还有半点真心,她就不会在真相大白之后,还要给那个她亲手带大的孩子,留下一辈子的噩梦。
她,不值得任何人的原谅。
“好。”康熙不再逼他:“咱们不提她,不提她。”
次日,原本因年幼免死该净身入宫的李氏之子,被发配边关,因父母亲人具亡,无人照料,离京才数日,就重病身亡。
这件事被所有人默契的瞒过胤祚,永远不曾提起——这却是后话。
晚间,胤祚的新家终于布置妥当,不得不说,康熙心情好的时候,是极大方的,别说胤祚,就连胤礽和胤禛,以及不在场的阿哥们,都得了些好东西。
胤祚看着自己的新家,暗道所谓低调的奢华大约说的就是这个了,里面东西不多,但样样都是珍品,除了他爹送的,更多是内务府“体会上意”配给他的。
比如为了配康熙送的屏风,将卧室的床、柜子、窗户、帘子统统换一遍等等。
比如用软而厚实的毛毯将整间房铺上,美其名曰,六阿哥的心疾最怕突如其来的声音。
胤祚叹气,如今康熙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等他心情不好了,说不定一个“奢靡无度”的帽子就扣在自己头上了。
等回头想办法让康熙到这里来看一看——趁着现在年纪小,先备案一下——我才五岁呢,就算奢侈,也是你们惯的!
至于现在,奢侈就奢侈呗,先享受了再说。
第7章
搬了新家,服侍的也是新人,因出了李氏这档子事,德妃发狠将胤祚身边的人换的一个不剩,康熙也送了个宫女过来做管事,倒省了胤祚需要模仿原主生活习惯的麻烦。
还是和胤禛一起,去见了宫里位份最高的皇贵妃,也就是胤禛的养母佟佳氏,再去拜别德妃,等回到院子,凡事能利索说话的阿哥们都在,包括太子,他们自然是来贺胤祚荣升贝勒及搬新家。
既然庆贺,自然要开酒席,满人小伙子,打小就喝酒,胤祚因心疾的关系,没人灌他,但也小饮了几杯。
等酒足饭饱,看着东倒西歪或被扶出去或被抱出去的诸位兄弟,胤祚心想,若是明儿上书房诸位皇子因宿醉集体迟到,不知道康熙会不会一气之下将几个新晋的贝勒全给撸了呢?
回到房间,发现原本醉的人事不知的胤禛正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喝醒酒汤,见他进来,道:“夜了,明儿还要早起,赶紧收拾收拾去睡吧!”
“四哥你没醉啊?”
胤禛欲言又止,拍拍胤祚的头,转身出门。
“心疾”二字,或许对胤祚来说,并非全然是坏事,起码让他拥有了单纯的资本,既然如此,何不让他继续单纯下去?这样,起码能让那个人多宠他些时日。
夜里,胤祚做了噩梦。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头上一个血窟窿向外淌着红黄粘稠的液体,赤红的双目瞪得大大的,那张鲜血淋淋的嘴不停的开合:“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胤祚终于惊醒的时候,李氏那张不断逼近的脸几乎挨到了他的鼻子,胤祚几乎能看清她裂开的眼眶里蠕动的蛆虫。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幸好有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那人抱的他很紧,热热的体温透着薄薄的衣衫传过来,让他冰凉的身体逐渐回暖。
胤祚睁开眼睛,不出意外的看见胤禛那张熟悉的脸,胤禛来的很急,头发还散着,一身亵衣凌乱,胤祚鼻子一酸,哽咽道:“四哥……”
好吓人……四哥。
被冷汗浸湿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早知道会这样,他绝不敢拿噩梦的幌子骗人,真的好可怕。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噩梦很可怕,这个世界更可怕,在和平年代长大,且因为心脏病的关系一直被小心翼翼保护着的胤祚,独自一人面对着这个充满了明枪暗箭的世界,应付着陌生的却掌着他的生杀大全的人,让他觉得筋疲力尽,又累又怕。
或许这才是他噩梦的根源。
不知道是受壳子的影响,还是装小孩装出后遗症了,胤祚觉得自己心理年龄也小了一大截,至少此时此刻,他像所有真正的小孩子一样,想要有个人可以依靠。
他反手抱住胤禛:“……四哥。”
幸好这个人壳子里也是成年人,让他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去吸取他的温暖。
第二天,胤祚闭着眼,头一点一点的任由宫女们穿衣服梳头洗脸,也不说什么自己来的话了——他先得能睁得开眼才行啊。
先是喝酒聊天耍到半夜,然后噩梦惊醒折腾半个多时辰,再然后三点起床,胤祚愤愤——康熙这么对他的儿子们,就不怕他们因为睡眠不足长不高吗!
去了学堂,先自习一阵,等师傅们来了,就开始检查背书,胤祚年纪小,背了几句《三字经》就算过关。
然后继续背新教的《三字经》,自己背熟了再到先生那里背。
再然后康熙来了,检查背《三字经》……
康熙走了,终于不用背《三字经》了,开始抄《三字经》。
下午是学武,其他人在谙达的教导下骑马射箭,好容易摆脱《三字经》的胤祚玩了一会弓箭就被谙达劝回去……继续抄《三字经》。
下午康熙再来,检查其他人骑马射箭,检查胤祚……背《三字经》。
三字经三字经三字经……胤祚要哭了,冲上去扯着康熙的衣襟:“皇阿玛,胤祚也要练武。”
康熙看着那张你敢说不我就哭给你看的小脸,头大如斗。
幸好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个大臣,翰林院掌院学士李光地上前道:“万岁爷,六阿哥想要习武,也不是不行。六阿哥身体孱弱,骑马射箭不成,却可以练练汉人的内家功夫,如太极、形意等。”
“练内家功夫,可以调通经络,流畅气血,协调阴阳,有强身健体之效。譬如太极拳,内外兼修、柔和、缓慢、轻灵、刚柔相济,不怕六阿哥身体无法负担。”
康熙点头:“召段太医。”
又道:“若太医说可以,朕就给你找个汉人武师傅——只是既学了,就不可懈怠,更不可荒废学业。”
“谢皇阿玛!”
总之只要不让他整天《三字经》,怎么都好!
等康熙检查完课业,段太医就到了,看见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待诊的胤祚他有些头大,这位小爷的脉象难把的很,表里不一啊。
把了一阵,段太医松了口气,且不论轻重,这心疾总归是有的,终究是摆脱了误诊的名誉危机,皱眉做出沉重模样,道:“六阿哥的心疾平日里虽不显,但一旦发作却甚是凶险,是以切莫因行走坐卧与常人无异就任性胡来——六阿哥近来可是又受了惊吓?”
胤祚摇头,胤禛瞪了他一眼,道:“六弟昨儿又做了噩梦。”
太医不赞成摇摇头,道:“六阿哥身体与常人终究不同,切勿轻忽啊!若再有此事,一定要及时召老朽诊治方可。六阿哥大病初愈,气血两虚,才有阴邪侵扰,待老朽开方子,给六阿哥调养一段时间,待得气血旺盛,方可诸邪不侵。”
拿出一个瓷瓶,道:“这里是老朽秘制的药丸,六阿哥切记随身携带,若有不适,便服下一粒。”
康熙问及练功的事,段太医道:“内家拳确有强身健体之用,六阿哥练练是有好处的。”
又道:“臣看六阿哥的脉象,有些神困意倦,昨儿可是歇的晚了?这可使不得,心疾需靠养,熬夜费神最耗精气,不好生歇息,吃多少药都补不回来。”
躬身退下,去一边开方子,康熙一指头戳在胤祚脑门上,道:“胆子倒不小,还想骗朕?嗯?”
胤祚低头可怜兮兮:“儿子只是想练武……”
“罢了,朕准了,明儿就去给你找师傅!”康熙对胤祚也有些无可奈何:“再有下次,看朕不治你的欺君之罪!”
胤祚笑嘻嘻的谢恩。
“陛下,”梁九功快步过来,附在康熙耳边说了几句话,胤祚发现康熙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之极,似乎心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忽:“老四,同朕一起过去,看看皇贵妃。”
胤禛愕然:“皇阿玛?”
出了什么事?
康熙叹息一声,不说话,径直离去。
梁九功小声道:“四阿哥走快一步吧,皇贵妃娘娘,眼看着就……”
胤禛神色大变:“什么?这怎么可能?”
梁九功摇头叹道:“奴才也希望是假的,四阿哥,快走吧!”
快步赶上康熙。
胤禛脸色苍白如纸,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怎么会这样,不是还有三年吗?为什么现在就……
胤祚从未见过胤禛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想追上去抚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他现在去了恐怕只有添乱的份儿,总不能让胤禛这个时候还要为他操心。
而且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昨儿他才见过皇贵妃,除了有些疲倦,气色还算不错,她笑的温柔可亲,还亲手捡了糕点给他吃,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还有康熙方才的眼神,怀恋有之、伤痛有之、惋惜有之,却唯独没有意外……
皇贵妃死了,没有见康熙和胤禛最后一面,也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康熙后宫第一人,摄六宫事近十年、荣宠一时的皇贵妃佟佳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走了。
按照惯例,宫妃去世以后,常常会升一级规制入葬,以皇贵妃的荣宠和身份,诸人都以为会按皇后制下葬,但康熙却仿佛忘了此事一般,伤心归伤心,却半句也没提追封或提升规制的话。
作为皇贵妃的娘家人,也是康熙母族的佟佳氏一族,也一直保持沉默。
……
夜很深了,胤禛一身麻衣,孤零零跪在大殿中央,神情木然。
他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她是在封后的次日过世的,那时,康熙辍朝五日,满朝上下皆服缟素,一日三奠,文武大臣、王孙贵胄,还有公主、福晋、命妇等日夕哭灵三日,移梓宫至朝阳门外享殿及至景陵时,都是康熙亲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