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美井之佳偶天成 番外篇完本——by风流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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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走形式的媒婆、沿途抛撒花瓣的随轿侍女们、牵着与花轿相连的红绸的童女童男,以及关门歇业一天专门送嫁的杨赛娥和杜毅,还另有两百名安王府府兵身穿喜庆红衣,护卫着新颖别致的敞篷花轿,轿后的嫁妆是绵延不绝的红色抬箱与精致挑篮。
长龙似的队伍在城内几乎绕城一周,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引颈观看这一奇特又盛大的婚礼!从未见过的车载式敞篷花轿、新娘的新式妆容、新增的童男童女等等所有一切都吸引着人们的目光,让整个京城都陷入热闹非凡!
一辆朴素到不能再朴素、低调到不能再低调的马车,停靠在路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赫连皓握拳闭目,今日之后,恒王府和安王府将在表面上形同陌路,不再来往,凤儿,就让我再看你一眼,最后一眼……
花轿队伍渐渐行了过来,赫连皓微抖着瘦骨玉指,轻轻掀开小窗帘的一角,向那轿上的人儿望去。
她比飞雪之日还要美上百倍,额心别出心裁的面花儿和红色遮踝长裙,使她如浴火重生的雏凤,表情淡淡的绝世容颜上透着所有人都不及的高贵,昔日天水村那纯净无邪的笑容已不见踪影。
赫连皓饱含深情的目光痴痴看着轿上让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却在她的目光朝这边射来之时,慌乱而快速地放下帘子,心,扑腾扑腾地猛跳不停!
今日看她之人太多,沿街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山有凤感受到一股热烈视线时,转头望去,却又不见任何异样。赫连皓,是你吗?此时的你,是否有一丝后悔或懊恼?
花轿没有直接抬到安王府大门口,而是停在离府门三百米的地方,那里,一身新郎红袍的安王殿下正在等她!
赫连蕴澜的视线里终于有了他等待的人!那个美若不似凡尘之物的人儿,让他的双眼再容不下其他,抬步走向车轿,手心朝上向她伸出单臂,脸上露出从未在人前现过的笑意,人们似见到太阳西出东落,惹来满街惊呼!
山有凤撩起长裙大摆,从车形花轿前方踏板上旋身而起,轻落地面,如花间的舞者,翩翩飞落,引来一片赞叹之声!素手轻搭他的手心,他握住她,如同已相爱多年般相视一笑!
“本王,赫连蕴澜”人们眼中寡言少语一句值千金的安王将军,看着自己的新娘,一手与她紧紧相牵,一手屈肘伸掌,并列的五指指尖朝天,向全世界宣布道:“以天地为名,百姓为证,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只娶天水居士山有凤一人为正王妃,不纳侧妃不纳妾;我,赫连蕴澜,今生今世,有妻无妾!若违此誓,便战死沙场,埋骨边疆,上天无门,魂魄无依,永世不得进入轮回!”
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誓言发得太毒太狠太认真了吧?
山有凤也惊诧地转头看向他,古人很相信天地神灵,轻易不发誓,不像现代男人把发誓当玩笑当儿戏张口就来!难道他对自己,真有这么重的爱恋吗?
赫连蕴澜放下手,看向她带着惊讶之色的绝世小脸儿,屈起两只相握的手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那幽黑的双眼,如同出现漩涡的黑洞般吸着山有凤直直跌落进去!这一刻,漫长得似过了一个世纪,山有凤才缓缓反握住他因军中磨砺而有些粗糙的大手,缓缓启开红唇:“执子之手,与~~”
“不可以!”一声带着哭厉之声的尖叫打断了她,“这不是你给我祖父的答案!不是给我最后的答案!”
第一百三十章 帝王初吻狗尾草
居然有人敢在安王的婚礼上捣乱?
众人心中暗惊之下,转头望去,只见大司农卿的嫡孙女韩绯梦从人群中冲向两人,边跑边喊:“安王你说过今日给我祖父答案,这就是你的答案么?你给了我等待的希望,我便安安分分在家等着,即使你先娶山有凤、即使你让她做大我都不再计较,只要能进入安王府,只要能嫁给你,我什么委屈都可以忍受,可为什么你让我抱着希望等了这么久,却是给我更大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
赫连蕴澜的脸,一片冰寒!
“许青!”
许青立即躬身:“属下失职!请王爷在属下处理后责罚!”
一招手,他身后的卫兵立即上前去拖韩绯梦。
赫连蕴澜冷声道:“再有宵想嫁入安王府又扰我贤妻者,一律先打断双腿,无论是谁!有什么责任后果,本王一力承担!”
嘶!这大婚之日,众人却是吸第二口冷气了!
许青等人立即应道:“是!”
赫连蕴澜看也不看他:“明日自领五十军棍。”
“属下遵令!谢王爷!”
韩绯梦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凭什么?凭什么?我喜欢你这么久,从十二岁开始就爱着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山有凤只不过是个农女,还是个低贱的商人,为什么你能连她都爱却不能爱我?我哪一点比不上她?”
赫连蕴澜难得回答了她:“你哪一点都比不上她!”
韩绯梦猛然哑了,哭泣着被拖走。
“在本王的眼里,心里,本王的王妃我的妻,谁都比不上!”赫连蕴澜说完再不理会任何人,更紧地握住手中的小手,带着她双双转身,一起走向府门。
一直默默看着、默默倾听的山有凤,此时毫不动容是不可能的,心里叹息一声,轻轻道:“府门,好像有点儿远呢!”
赫连蕴澜握住她的那只手稍稍用力一下:“不怕,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即使今日无法走到堂前,我都会回来继续牵你的手完成大礼!
两人携手进了府门,来到宾客盈门、一片大红的喜堂前,赫连蕴澜顿住脚,转身相对直视着她:“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可否破例,给我一次先吻新娘后拜堂的机会?”
山有凤看着他,没说话,却微微仰脸,闭上双眼。赫连蕴澜低头覆上,唇舌在相触间便探入她的小口!
在一股冷香袭来之时,山有凤迎上,短暂回应了他!从这个吻,她也忽然明白,那晚,就算不是自己主动,起码也是在醉意中迎合他的,不然他定然不会这个世界所没有的舌吻。
今日的赫连蕴澜,万民面前发下重誓,宾客众目之下公开热吻,完全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印象!
“圣旨下!”赫连彻陵专挑拜堂前的关键之时出招儿了!
一阵青草香由她领口衣颈处向他鼻间袭来,赫连蕴澜更加舍不得放开她口中的甜蜜。
来传旨的,却是韩绯梦的祖父——大司农卿韩陌森,他毫无表情道:“安王接旨!”
赫连蕴澜最后一个吮吻,带走她口中的甜美甘露,才撩袍半跪,身后安王府和宾客一众人等全部跪下。
韩陌森一展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王赫连蕴澜乃皇室血脉,按国法家规,只可娶贵族官家女子,经查,山有凤虽有天水居士之名,利民谏言之功,但其出身低微,不具备嫁入皇家之条件,无皇家王妃之资格,特令,安王与天水居士山有凤的大婚之礼即刻取消,不得违令!钦此!”
惹来全京城目光的大婚,都要拜堂了,却在这节骨眼儿上……现场鸦雀无声!
赫连蕴澜没有接旨,更没有谢恩,只是腰背挺直半跪着不动。
韩陌森没催他,却拿出另一份圣旨道:“赫连将军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关急报,近日北狄不断进犯北部边境,使我梁国边境百姓深受其害,令,赫连将军带两万军兵前往解百姓之困扰,即刻启程!钦此!”
赫连蕴澜薄唇紧抿,还是没动。
“将军接旨吧,”韩陌森的声音平静无波,好像远处被安王府府兵拖走的女子不是他的亲孙女,“皇上说了,军情紧急,不得延误,您得即刻启程!”
赫连蕴澜接过两道圣旨,缓缓站起,身后的人才陆陆续续起身。将圣旨交给许青,握住山有凤的两只小手,温柔低语:“此去不知何时归,我不能自私地要求你等我,若有能让你幸福的人,就嫁了吧,只是,那个地方,不适合你。”
沉默了一会儿,山有凤抬头看着他的幽深双眼:“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得有命回来。”
赫连蕴澜笑了,轻撩她耳前的发:“蕴澜,值了!”
山有凤忽然伸出双臂踮起脚抱住他,低声耳语:“我等蕴澜回来保护我!”
怀中的温软与娇美,使赫连蕴澜永远不想放开,嘴唇靠近她的珠玉耳垂道:“蕴澜护妻,义不容辞!”
山有凤放开他退离一步:“当归则归,一路平安!”说完,转身就走。
赫连蕴澜即刻离开,前往边境。被放回来的韩绯梦在路上截住她,指着她大笑:“小小贱民,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婚礼?哼,笑话还差不多!嫁衣漂亮有什么用,怎么穿上去的,还得怎么脱下来!什么天水居士,不过是京城最大的笑话!”
韩陌森一脸阴沉道:“羞辱别人,终将受到最大的羞辱!”
山有凤淡淡一笑,转身离去,杨赛娥和杜毅一左一右跟护。
回到院子,换下嫁衣,七人同坐屋内,山有溪半晌儿才道:“凤儿不让我们出门送嫁,是早就料到了么?”
山有凤缓缓点头:“只是有点预感。”
“为什么?”
“哥,”山有凤看看他,又看了所有人一眼,“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接下来哥要跟我一起监督指点烧窑师,以后制坯烧窑的事就全权交给你。蛾子你们打理好天水居,要预防韩绯梦祖孙三代,韩绯梦不足为惧,她是个把事情做在明处的简单姑娘,主要是她爹,尤其是她的祖父,能做到大司农卿,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把赫连蕴澜送我的那匹马备上,若八王爷不在,随时来郊外找我。”
孙思夏道:“还要管烧窑的事么?”
杨赛娥不满道:“就是,皇上不是说你的身份没资格嫁给皇家人么?我们是农女,我们是贱民,那就别找我们啊!”
山有凤瞪她一眼,严肃道:“这里是京都,不是天水村,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再说那窑场虽然是皇上出的钱和人力,但收益却是我的,只要他不食言不收回,便是数不尽的金钱,他并没亏待我!”
杨赛娥闭了嘴,她不是不知道,可还是觉得气愤。
“我知道你因为姐们儿遭受的待遇而心里不舒服,”山有凤对杨赛娥道,“但实话说,我并不是太在意,因为早就有预感,但我以为安王会把一切安排周详,没想到他走了一步不一样的棋。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谁想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去,不要理会,咱们越愤怒,他们越笑得欢,我们淡定地继续赚我们的钱就是,等钱多得堆成山,谁再笑话,咱就直接用钱砸他。”
鲍有德立即抱住她的胳膊笑道:“就是!小正哥好好当官,咱们好好赚钱,以后带着黄金马车队一起回天水村!”
大家都露出笑意,气氛缓和了许多。
“那些人不知好歹,不晓得我的凤姐姐是个宝!要是我,倒嫁都愿意!”鲍有德继续道。
山有凤伸指一点他的脑袋:“说着说着就开始胡说了!”
鲍有德嬉笑着适可而止,再表白下去,该撵他走了!
“但有一点你说对了,”山有凤道,“那就是赚钱!弟弟,赚钱是我们的事,用心学习考官才是你的事,你要和小正哥一起走出农家人不一样的路。进了京城,你可已知道再牛B的地方官,在天子脚下都是不起眼的小芝麻?但咱们不求在这儿爬得有多高,因为权势越大,越危险,咱们只要能在离京后随便当个郡守或县令就行,不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反而更安全更自在!”
看他们点头赞同自己的话,山有凤松了一口气:“吃饭之事大过天,走,回酒楼做饭!今天教蛾子做炸酱面给你们尝尝,美味到流口水!”
鲍有德拉上她就走:“那姐快点儿!”
“瞧把你个馋猫儿急的!天天蹲在天水居,若不长肉把这身骨头架子撑起来,我就罚你,让你天天吃馒头就咸菜!”
“姐你让我吃我还能不吃吗,我又不是傻缺儿!”
杨赛娥笑:“你姐是怕你太瘦了将来抱不动媳妇儿!”
鲍有德看了看山有凤道:“不可能!”
几人说说笑笑前往天水居,在别人眼中的不快大事就这么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宇文正看着前面心仪已久的女子,也许,这都是天意吧,既然如此,他该把握住机会了!
离初六还有几天,山有凤不断教杨赛娥新菜,皇宫那边虽然给了她天水居面子和荣耀,又没有断她京都窑场的巨大利益,但毕竟毫不客气地当众毁了她的婚事,所以只要不派人来宣她,她就借着建窑时中断了几个月的劲儿不去。
安静了两天,初四时,安公公来到宅院,要她第二日进宫,说是皇上要询问初六开始制坯烧制砖瓦的事。
山有凤见他好不容易独自出宫,多留了他些时,拿了好多美食让这个太监弟弟吃,还塞了一千钱现钱给他。
小安子推着不要,山有凤又以姐姐之名强行给,拉着他的手道:“前几个月一直忙着建窑没去宫里,也不知道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心里早就记挂着,可却抽不开身。如今你终于能出宫一回,就不要再负姐姐的心意,若再推托,姐姐该伤心地以为弟弟也在嫌姐姐出身低贱了!”
小安子看她说完后眼圈儿发红,忙应道:“凤姐姐可别这么说,弟弟哪还有嫌姐姐的资格?姐姐对我好,我拿着就是,姐姐不要伤心!”
“这样才对,说话做事不见外,才像自家姐弟。”
两人叙了会儿话,小安子才带着钱离开。
到了初五,孙思夏蹙着眉给她多系了几个青草香囊,忧心忡忡:“这么浓的香气,如何能遮得住?自带体香,天下少有,皇上他若不喜这种气味儿还好,若是……就算他说过咱们没有资格做正王妃,可若收进宫做个少使甚至小小无涓、娱灵什么的却无不可!总之,无论是跪是站,你都要离他远些,越远越好!”
山有凤点头:“嗯,我知道,我一定会小心!”
她想着大概是年龄增长带动了香气一起成熟,而又逢夏日,站在她身边的人都已能闻到浓郁的青草香,所以她已不在天水居食客们面前露脸,教蛾子菜肴也是选在晚上打烊后。除了年后初五回来工作的石晓星和卓越不知,宇文正、鲍有德、杜毅等人都已全部知晓~~既然避免不了接触,瞒不住,不如告诉他们。
杜毅把这件事报给主子时,他的王爷却是淡笑后为她发愁,是和孙思夏同样的担忧。若被皇上所知,便又多了一项吸引他的东西,恐怕他会加快纳她为妃的脚步以便让她日夜伴驾。
宇文正和鲍有德心里对她更加情浓,努力做好她希望他们做到的事。
一袭白色长裙的山有凤前往皇宫,腰间挂了一圈儿青绿色心形小香包,每根绿色丝绳上都隔着距离坠挂三个,前后共有六根,像一个香包短裙围饰腰间,不知道的人,只当是她别具一格,喜欢的便会效仿。
升龙殿。山有凤进门走了几步便跪下叩见,赫连彻陵看她离自己那么远,淡淡道:“平身吧。明日开始制坯的事是否已经准备好?”
山有凤站起身,低头垂目,一板一眼:“回皇上,民女已经做好准备。”
赫连彻陵见她的态度比以前疏远许多,对他再无那种呲着洁白贝齿的小撒娇小讨好,更没有见到他时的眉眼弯弯,心里顿时非常不舒服,如竖了一道墙,添了一道埂,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高兴!
“到朕身边来!”
山有凤没动:“民女不敢。民女自知身份卑微,皇上问话,民女在此回答即可,免得冲撞了皇上。”
什么卑微,什么冲撞,你可是朕命定的皇后!赫连彻陵脸色微变:“你这是怪朕毁了你和安王的好事?”
“民女不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民女自己生了痴心妄想之心,不该不知天高地厚的去高攀安王府,皇上下令解除婚事,合乎皇家家规,民女无任何怨言。”
赫连彻陵起身向她走过来,但他走几步,她就退几步,直到退至门槛处,再退就出去了!
年轻帝王有些恼:“还说心里没怨气?”
一口一个民女,也不愿意靠近他,这么明显的表现,谁能相信她不怨?“朕是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丢尽颜面,可若不如此,怎么才能提醒所有皇家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