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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完本——by月神的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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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衣摆上那道大口子,她忽然觉得极为委屈,她为这宫宴准备了这么久,多大期待就多大失望,想起其他的公主王孙都在宫宴里坐着了,她却在这偏僻的角落里捏着衣摆哭,她忙抹了眼泪,又狠狠骂了两句她迟迟没回来的一群宫人!
余子式在墙后看着黑色宫服的少女坐在角落里拼命压抑着抽泣的样子,眸光微微一动,华庭。
一个人待了一会儿,连骂人都没人回了,华庭孤身坐在角落里,抱着那衣摆咬牙切齿,隔一会儿默默抹一下眼泪。
余子式看了很久,轻声走了出去,小姑娘哭得太憋屈,一直到余子式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猛地反应过来,那一抬眼,冒着湿气的眼睛里陡然全是杀意。
“你是谁啊?”华庭猛地站了起来。
“殿下。”余子式随意地行了一礼,夜色昏暗华庭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大致瞧出个轮廓,他脸上也就干脆不伪装什么恭敬之类的,就是一副寻常的样子。
华庭像是被一瞬间激怒的小兽,朝着余子式就是一脚吼道:“谁准你看本宫的?”
余子式轻轻松松就避开了,倒是华庭自己穿着件正装还这么折腾一下子给惯性摔了出去,余子式眼见着这位高贵暴躁的公主的脸就要撞地上了,伸手轻轻捞了一把把人扶了起来,“殿下。”他有些无奈道,“注意安全。”
“你!”华庭气得又开始抖,猛地将余子式推开了,“你敢碰我!本宫要杀了你!本宫要让父王灭你三族!”
被小姑娘吼得脑子直嗡嗡响的余子式下意识皱了下眉,片刻后开始质问刚才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走出来了。看着面前满脸凶气一出口就是“杀人”、“灭族”的小姑娘,哪里像是有丁点需要安慰的样子。
“殿下……”余子式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华庭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怒斥。
“说你是谁?什么名字?本宫要杀了你!杀你全家!杀了你!”
余子式看着面前疯了一样彻底撒泼的狰狞小姑娘,觉得自己刚才脑子一定是漏电了,想着还是趁夜黑风高,这位脾气暴躁的小公主还不一定记得自己的脸,赶紧撤吧。想着余子式还没打算做什么呢,华庭觉得骂人不解气,从道边捡起块柚子大小的石头就朝着余子式砸了出来。
余子式侧身避开,还没说话呢,就看见华庭举着一块更大的石头朝着自己就跑了过来。
然后一脚踩中了衣摆,被惯性狠狠向前甩了出去,咚一声闷响,华庭猛地“啊”了一声。事情太突然,余子式没来得及扶住华庭,一见小公主脸埋在地上,他忙上前扶着她的肩把人扶了起来。
“殿下,你没事吧?”
华庭额头上全是血,余子式借着月光一瞟,心中顿时凉飕飕的,他忙轻轻拍了下华庭的脸“殿下,殿下?”
华庭慢慢睁开眼,额头一阵刺痛让她顿时清醒了,她下意识拽住了余子式的袖子,尖叫道:“我的脸好疼!我的脸!”
“没事没事。”余子式忙伸手将华庭往脸上抓的手按住,轻声安抚道,“殿下,没事,就是擦出些小伤。”
“你骗我!”华庭尖叫地几乎听不出原本声音,“我的脸好疼!你骗我!”
“没事的。”余子式压住华庭的头发,轻声安抚道,“殿下我这就带你去看御医,没事的。”
“看御医,御医!”华庭眼神慌乱到呆滞,念了两遍后猛地吼起来,“不要,我不要看御医!不要!”
华庭剧烈挣扎起来,余子式差点没能按住她,说什么华庭都听不进去,半晌他狠狠捏住了华庭的肩,“好,殿下,我们不看御医!不看御医。”
“不看御医,不看御医……”华庭浑身也不只是吓得还是抖得,直念着这句话,眼泪直往下滑。
余子式伸手从袖子猛地撕下一小片布,轻轻压在华庭的额上先给她止血。
华庭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来,“我会不会变的很丑,我的脸很疼。”
“不会,殿下,只是小伤上些药就会好了。”余子式耐心地安抚道,心中却是无奈,这真毁容了也是挺造孽的,这伤口看着还是挺严重的。
“不会吗?”华庭的声音抖地厉害,她紧紧拽着余子式的手不放,明显是吓得不轻。
“不会。”余子式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安抚道。
等到华庭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余子式将人抱到一旁的石头上,轻轻将她额前的伤包扎好,系好带子。华庭似乎拼命想忍住哭,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手里死死拽着余子式袖子不放,生怕余子式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余子式看了眼这位年纪比胡亥还小一岁的小公主,半晌幽幽叹了口气,心想等她的宫人回来,她的宫人也定是会送她去御医那儿看看的,他在这儿陪她到她的宫女回来好了。
华庭一开始哭就哭不停,还碍着面子哭不出声,眼泪啪嗒啪嗒砸在余子式手上。
余子式看了眼自己的手,想起刚才看到的景象,他又是轻轻叹了口气。他低下身伸手将华庭被划开的衣摆捏起来。
“你要做什么?”华庭眼泪都来不及擦就朝着余子式吼了一声。
余子式伸手捏起衣摆的两角,轻轻打了个结,黑色的宫服本就极为大气,损伤了一角仍是不减华贵,余子式挽了个结,倒是把瑕疵掩了,反而瞧着也是可爱。
华庭看着那衣摆处的结,眼睛微微一亮,却仍是同往常一样挑剔道:“破了的衣服,本宫不会再要了!”
余子式抬头看了眼她,半晌将宫服的结轻轻拨好,“这叫蝴蝶结,你看,就像只蝴蝶一样。”
华庭微微抽了笔鼻子,明显有些喜欢,半晌还是嘴硬道:“真难看。”
余子式想,好吧,你是公主,你说了算。他抬头看着华庭,想起这小公主是去宫宴的路上,这宫宴都快过去两个时辰了,她怕也是饿了。想着余子式就听见华庭肚子轻轻响了一声。
华庭瞬间僵住了,余子式的本能告诉自己华庭下一刻就要恼羞成怒,他忙立刻从袖子中掏出点心,趁华庭还在窘迫中,抓紧道:“殿下,你慢用。”
华庭看不清夜色中男人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一瞬间她盯着他模糊的脸竟是怔住了,淡淡月光下男人的侧脸轮廓极为温柔,她捏着余子式袖子的手下意识一紧。半晌她猛地回神,她忙低头看着塞到她手里的荷叶包,像是掩饰什么似的飞快撕开看了眼,里面似乎是一些糕点,她看向余子式,后者朝他轻轻点了下头。
华庭慢慢伸手从里面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嘴里,那味道竟是意外的好吃,她吃了第一块后又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半晌她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子式沉默了,他正纠结自己是说还是不说好,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去,一群宫女提着灯正往这边赶来。
“殿下!”
华庭猛地擦了把眼泪,“我在这儿!”
一群宫女猛地围上来,一瞧见华庭额头上的伤就惊呼出声,有的甚至哭了出来。华庭觉得烦躁吼了一声,“别哭了!”
然后她回头看去,夜色中哪里还有余子式的人影。

第53章 赵括

流水的小筑中坐着一名年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他穿着件普通的小蓝衫,坐在半开的小窗前摆弄着面前的六博棋,他面前坐着一身简单长衫的大秦廷尉李斯。此时这位素来以手腕铁血出名的大秦中流砥柱正托腮认真地看着少年走棋。
李由抬头看了眼李斯,慢慢推着棋子往外走,看着李斯逐渐眯起来的眼睛,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
嗒一声清响,乌鹫黑子一举夺将。
“父亲,你输了。”李由也托腮看着李斯,一派悠闲的样子。
连输了十一盘的廷尉大人郁闷了,瞅了眼自家相貌端正偏又一副狡黠样子的儿子,半晌坚定道:“你一定使诈了。”
李由摊摊手,无奈道:“父亲,你好歹也是个写秦律的,诽谤什么罪过你知道的呀。”
“若不是使诈,你一夜之间棋艺绝无可能精进至此。”李斯伸手不轻不重敲着棋子,他眯眼看着李由,竟是拿出了平日御下的气势。
李由倒是不慌不忙,一板一眼道:“父亲,我没说我未曾使诈啊,只是你一直盯着,可曾看出什么些我使诈的门道?既然你瞧不出,为何要说我使诈?”
“凡事不一定必要拿出确凿证据,意谋、腹诽、意欲之也是罪名,而且用这些罪名杀人更简单易行。”
“可我是个正直的人,我也相信父亲你也是个正直的律官朝臣,父亲你说是吧?”李由认真地问道。
“咳。”李斯抬手轻轻咳嗦了两声,尴尬地别开视线,他镇定地点点头,“唔,好吧,这局你赢了。”
李由这才得逞般地笑起来,伸手哼着小调儿不紧不慢地将棋盘复原,“承让了,父亲。”
“嗯。”李斯看着那盘棋和自家儿子,心道这小子最近跟谁学了这么一副道貌岸然样,这还懂得给人戴高帽了?不过实话说,的确颇有乃父之风。
李由收拾好棋局,忽然很是随意般的说道:“父亲还记得城北那家最有名的狗肉铺子吗?”
李斯执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一副漫不经心样的李由,“怎么,想吃狗肉了?”
“不是,前些天带了几个侍从出门逛歌姬坊,恰好路过那地方,瞧见一大片禁卫军围着那狗肉铺子,我当下很是好奇大秦将士如今莫不是连肉都吃不起了?这都赶着上街洗劫狗肉铺子?我于是在一旁看了会儿热闹。”
李斯沉思了片刻,抬眸深深看了眼李由,许久他沉声道:“你去逛歌姬坊?”
李由很是一本正经回道:“父亲常说,少年人要经得起财色之诱,方能无欲则刚,可我若不能尝遍财利诱惑,看遍人间颜色,又如何能做到视之如寻常?”
李斯的手一顿,半晌道:“财利诱惑?你还去赌了?”
“少年人要多经历些。”李由脸上一副浩然正气。
“哦。”李斯看了眼他,点点头倒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那家铺子如何就给查封了?”李由锲而不舍地接回了刚才的话。
李斯手轻轻摸了摸下颌,边沉思边缓缓道:“兴许是他们伙计杀狗未按着大秦律来,兴许是他们的铺子位置犯了忌讳,比如压了王气?又或者说他们店家卷钱跑了,许久不曾缴税,总是有个由头的。”
“我倒是听说,是他们的伙计在院子里借养狗之名……收集黑狗血……豢养邪祟。”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李由作为一个秦朝律官之子,他觉得有些话原来真的可以难以启齿。这理由实在是太随便了,着实没显现出来泼脏水应有的严谨态度,李由作为一个五岁识千字、六岁背兵书、十岁逛窑子的有为少年,他觉得他受到了某种程度的侮辱。
听了他的话,李斯满脸诧异,“那真是该严肃彻查一下了,行邪祟之术,这万一动摇国家社稷根本就来不及了。”
李由手中的乌鹫棋子一个没拿稳,砸在了棋盘上,他抬头看向李斯,这大千人间总有些事让人觉得还是自己活得太短没见识。长眼了的李公子认真道:“受教了。”
李斯但笑不语,你小子套我的话,还差几十年的火候呢。
“不过吧。”李由忽然拉长尾音道,“我前几日瞧见府中的教书先生,他也不知是从哪儿回来,衣摆上沾着血迹,手里还提着几斤狗肉。我问他上哪儿去了,他说出门随意走走。”
“嗯,出门随意走走,忽然想吃点狗肉,然后顺手买回来了。”李斯淡定道,“这事平常得很。”
“父亲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教书先生刚买了狗肉,那铺子就说有问题然后被一群禁卫军给查封了。”
“你吃了那狗肉?”李斯忽然问道。
李由被李斯突如其来的问话一下子扯开了思绪,他摇摇头,“没。”
李斯哦了一声,扭回头继续盯着棋盘,“既然如此,吃了那邪祟养出的狗的教书先生都没急,你一个没吃的怕什么?”
李由被噎了一下,半晌道:“不是邪祟养出的狗。”
李斯似乎回想了一下,片刻后说道:“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李由觉得他好像又一次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嘲讽了,既是如芒在背又是如鲠在喉,他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片刻后,李由忽然一把压住了李斯正在移动棋子的手,李斯不知所谓的抬眼看向他,“又怎么了?莫不是忽然想起来你还是吃过几口那狗肉的?”
“父亲,我要入仕。”李由一字一句道,看向李斯的眼中一片璀璨光华。
李斯轻轻皱了下眉,半晌问道:“是给你的钱银不够用吗?”
“不,是给我的权势尚不够。”李由轻轻笑着,十几岁的少年脸上还有着几分稚气,一双眼却是灼灼其华。
李斯想了想,将手中的棋子放下了,他端端正正地坐好,轻轻咳嗽了两声清了喉咙,心中思量着是动之以情21 好还是晓之以理好,半晌又觉得还是打一顿比较好,凡天下父子之间的事儿,均是不打不识相。这方面他还是需要向王翦多学习请教的。
李由似乎看出李斯的心思般道:“父亲,我七岁学武,八岁拿枪,九岁西北射天狼。”
李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晓之以理好了。他很是慈爱地看向李由,“这么着,父亲同你讲个故事吧。”
“我能不听吗?”李由颇为认真地问道。
“怕是不能,这都是为父这一生倾轧朝堂想出来的,你能多听就听听吧。”李斯清咳了一声,问道:“有这么一个年轻将军,他父亲是六国屈指能数的名将,一生功绩显赫鲜有败绩,他本人也算是出生将门豪族,家中氏族煊赫朝野,他自己则是年少成名,深受君主赏识,君主委以他一国的重任,最后他终于一战成名。这人是谁你猜的出来吗?”
“王贲。”李由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回道。
李斯笑了,他轻轻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为父说的是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他还怕李由一下子反应过来解释道,“就是那长平之战被武安君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人,一战天下闻名的年轻将军。”
“……“好吧,赵括。”
“你觉得赵括这人如何?”李斯笑着问李由。
“一己之力葬送了赵国几百年的基业,成就了白起人屠名声,名字怕是会载入史册数千年吧。”李由想了想,半晌补充了句,“唯一可敬的怕只有一件,赵括死战未降,所谓四十万赵人降秦,也是他死后之事了。”
李斯问道:“你为何不提长平之战,赵括也是杀了白起手下秦军近二十万人。”
“二十万人抵四十万人?”李由摊手道,“这怕是天下最亏的账了。”
李斯轻笑道:“成败论英雄,当世的确少有公允之人了。”
“若真能成败论英雄,那才是真正的公允。”李由不咸不淡地反驳道。
“好吧好吧。”李斯倒是也没多与李由争这点,毕竟这点着实辩不出什么东西。他颇为感触道:“你也看出来了,赵括与王贲的确是像,同样是父辈战功显赫,同样是出身将门,同样是少年成名,同样是深受君王赏识,可为什么赵括败了,王贲却能名震天下?”
“有些事讲究天赋,资质不同不能比拟。”
“可实际来说,赵括资质并不比王贲差许多,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赵括比王贲还要强上一些,赵括自幼熟读兵书,随着父亲闯荡过几年军伍,他对兵书的见解颇为深刻,有些方面甚至辩得他父亲自愧弗如。至少从资质来说,他比起王贲不差吧?”
“赵括谈兵,他父亲可不是这么评价的,空谈而已。”
“父子之间谈笑而已,因着一场败仗,世人倒是最会附会,传的人久了也就当真了。我争不过你时,也时常说你只是口舌上厉害。”李斯斜斜瞥了眼李由。
“可是赵括出兵前,他母亲上奏赵王,陈情说是赵括若败,请求无迁罪族人,这事你又如何解释?”李由迎着李斯的目光问道。
“想想当时的情况,老将廉颇都打不下来的仗,谁敢真的放言有把握?说是必胜,谁又不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临走前护住念着老母宗族这一家人,确实是人之常情,我觉得这倒是某种程度上表现出赵括实非莽冒之徒。”
“可是他仍是输了,长平一战可是死了四十万人,四十万人白起只放了百十个少年回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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