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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完本——by月神的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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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子式错愕了一瞬,“什么?”
魏筹悠悠笑道:“那徐什么来着,他是不是同你说,他能算天命算气运?”
“嗯。”
魏筹的嘲讽几乎都要从冷笑声中溢出来了,“哈,他们那也配叫算?我就问一句,他们徐家人能不能说上来自己算的到底是命还是运?气运与命数是全然不同的东西啊!一个人可能会有王侯将相的气运,但是他就真是王侯将相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没那个命!不信?前脚你徐家人算出来一个王侯,我后脚就是一刀,这尸体你让他给我当个王侯试试?
所以我说徐家人早该绝后了,算命这事儿讲究一个不可说,一个人可能有王侯将相的气运,也可能同时有贩夫走卒的气运,这才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瞧着一个人龙虎之气成五彩就是个帝王相!但凡学过些阴阳筹算的都知道,气运与命数都是不可说的东西,就他们徐家人能耐,一算出来就满大街嚷嚷,这也就是我没撞上,我要是大街上撞见了,一剑一条命,省得这群人整天披着张命师的皮,尽做些杀人害命的勾当。”
“杀人害命?”余子式越发错愕了。
魏筹却是冷笑不止,“徐家人自以为聪明,入各国王宫给君王卖命,但凡算出一个人有帝王相,那人就是个死!管你无辜不无辜,他们一句话那逃不了一个死字。这种杀法,也不知是死了多少所谓的帝王将相!徐家命师一脉在鼎盛之后越来越衰弱,你以为是什么原因?那是他们激起了天下所有阴阳师与术师的愤怒。在他们之后,魏国大梁城的阴阳师也依附了王室,怨辞颇多却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就他们徐家落了个死绝的下场,那是因为他们徐家人做的太绝了!”
余子式猛地想起徐福被乡民堵截的场景,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徐福为什么帮人算命还落了个骗子的名声。徐福算得是气运,而不是命数,所以乡人以为他是欺世盗名的骗子。
“他扫一眼就能算出一个人的过去。”余子式不禁问道,“这也是骗术?”
“对于正统阴阳师、术师世家出身的人来说,这连最基本的都不上。”魏筹伸手将紫色绸带绑在了眼上,不屑道:“徐家人算什么?这也就是我瞎了,我若是没瞎,坐在街头喝碗酒的工夫,看着过路人的脸我能当场给你写本书出来,往祖上扒十八代绝不差一个字。”
余子式望着魏筹,哑口无言。
他知道魏筹曾经很猖狂很变态,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魏筹的猖狂与变态程度。难怪天下人曾说,术数百年,分为两重,魏国四大姓争锋逐鹿,四大姓之上魏筹一人独占百年峥嵘。
老子天下第二,无人敢问第一是谁,他几乎都能想象出少年魏筹仗剑的狂狷样子,绝对的霸气无匹。
“你认识的那个徐家人,我也不清楚他是徐家哪一支的后人,你自己留心些,他们的话你听听就是了,别太当真。要我说一句实话,魏国覆灭后,魏国四大姓被王贲所屠,天下术数一脉就已经绝了,剩下的人不是些骗子就是些半吊子。”
余子式已经听出来魏筹对徐家人的确是深恶痛绝,话里难得也失了偏颇。余子式虽然也觉得徐福是个骗子,但是徐福绝不至于杀人害命这程度,那小子虽然怂,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反而有股隐藏极深的正气。
一个家族的锅全甩给徐福一个人背,余子式倒不至于这么狠。
和魏筹聊过之后,余子式出门往外走。心中的疑惑解了不少,余子式难得觉得心中畅快,他往自己的房间走,远远就望见院中黑衣的少年倚着树低着头,抱着剑像是在等人,一树的婆娑树影落在他身上,光影斑驳。
余子式一瞬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停住脚步看了少年许久,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怅然。
兴许对于胡亥来说,喜欢一个人真的只是一句喜欢的事儿,再简单不过。而对于他来说,却是许多个日夜的斟酌与一瞬的孤注一掷,不能说谁更用心,只能说他的喜欢更艰难一些。魏筹所说的那些东西,那些结局潦倒之类的话,他倒是的确没怎么听进去,不过不是他傲慢偏执。
而是说真的,他余子式要是这点东西都扛不住,他就不配坐这个位置,不配挑个喜欢的人过日子。
他知道谈感情真的很虚,人心多诡,兴许胡亥转个头真的喜欢别人去了,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人在他手里捏着,胡亥看上谁,他大不了作践一回君子道义,比手段他也不是太干净,他倒是想看看谁敢动一下他的人试试?
所以魏筹说的那点事儿真的不重要,他这道行基本什么都扛得住。王贲这些年在外面走南闯北地杀人,朝堂掀起的那些腥风血雨脏成什么样子,最盛的时候,随便抽条罪名就是“拥兵自重”这种连坐几千人级别的滔天大罪,风口浪尖连李斯都撑不住撤了,还不是他一个人硬生生扛下来的。在野武将勾结朝堂重臣,形同谋反,这种脏水泼过来他都能面不改色,自己的名字被几个秦国世家大臣一天轮了上百道奏章他都当个笑话看。
所以啊,要他扛没有问题,甚至胡亥哪天对他失去兴趣了不喜欢他了,这也没关系,他就当是人性喜新厌旧的错,他不怪他。
余子式望着那少年幽幽叹了口气。什么都好,就一条,胡亥我对你也真算对你掏心掏肺了,你别下手阴我,我的确是没路可退了,可死在谁手上都不能死在你手上啊。
他也就这么点要求了,要求的确是最低了,余子式想了想,觉得自己是真挺喜欢胡亥的。

第105章 征服

余子式是在胡亥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忘了给他带粥的事儿的,他正支吾着,胡亥却是将他的手腕捏住了,余子式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全是烫出来的红印子。
胡亥听了余子式的解释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回屋拿了药,拉着余子式在树下坐下,蹲下身低着头仔细地给他上药。阳光透过树缝落在少年的脸上,余子式这个角度看去,少年安静而温驯,侧脸好看极了。
余子式本来好好地坐着,忽然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下少年的下巴,“胡亥。”
少年略显无奈地将捏着余子式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一边上药一边轻叹道:“先生,你就不觉得疼吗?”他没想明白余子式这种身手居然也能受这种伤,而且受了伤还毫无知觉似的到处晃悠,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余子式却是忽然起了兴致,低头看着胡亥,他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摸他的头发,摸了一下,又轻轻摸一下,最后索性是揉了起来。
胡亥忽然仰头看向余子式,一双眼黑漆漆的,看得余子式心里一跳。
两人对视了片刻,余子式低身轻轻亲了下少年。
胡亥浑身都战栗了一瞬,眼睛一瞬间就幽深了起来。树影婆娑,余子式一身简单的青衫,光漏过树梢,他浑身都像是藏了细碎阳光,很温柔。
“我回咸阳之前要去个地方,你是先回咸阳等我,还是跟着我一起去?”依旧是一贯的清冷声音。
胡亥盯着余子式看了一会儿,伸手搂上了他的腰,认真道:“想跟着先生一起去。”
余子式点了下头,“那就一起去吧。”
余子式打算去一趟沛县,不是顺路,但是不亲自去一趟,他实在是放不下心。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会一会刘邦萧何曹参,看一看所谓的天潢贵胄们在深山开荒是如何的模样,顺带捎上张良,让他与未来的大汉天子先会个面。余子式也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这必然是一次历史性的会面,布衣天子,落魄权臣,深山荒沟里初次会晤,不谈苍生不谈鬼神,就谈谈庄稼收成,唠唠家常,多朴实的场景啊。
余子式不禁想,这要是他忽然发难,算不算一窝端?
出发那日,魏筹拒绝了余子式,老头背着龙渊,咧嘴笑道想回一趟大梁。西风古道,余子式看着老头牵着顶好的胡地烈马,一步一顶风地往大梁城走,佝偻背影挺拔不再,可余子式却是看愣了。
仿佛三十年的光阴错流,清俊骄傲的贵胄少年策马出大梁,剑啸西风,匹马风流。他只仰头灌了一口酒,却痛饮了这三十年的江湖。
魏筹之后,江湖上再无人配得上传说二字。
等到老人的背影远得看不见了,余子式才对胡亥轻轻道了一句,“走吧。”
张良望着那老人远去的方向,悠然叹道:“我小时候总觉得少年闯荡江湖就该学大梁魏筹,所过之处英雄无不折腰,美人无不倾服。如今想来,真是该谢谢我父亲那一顿鞭子。”
余子式看了眼他,忽然笑道:“是吗?”
张良没说话,眼中笑意却是深了,“魏筹这人真没法说道啊,除了服气两个字,我真是想不出别的了。”
余子式想了想,觉得他倒是有句话适合魏筹,却没法与张良说道。
一人操翻整个江湖,大抵嚣张至此。
……
站在淮水边,望着辽阔江面,余子式极轻地皱了下眉,问一旁与船夫讨价还价的张良,“非得走水路吗?”胡亥明显还是对水有抵触。
“赵大人,水路快许多啊,沿着水路走一程,能省下不少时日呐。”张良望了眼胡亥,“小公子,你上了船就窝起来别动了,晕船恶心就伸出头去吐一会儿,忍一忍十几天也就过去了。”
胡亥安静地抱着剑站在余子式身边,闻言深深看了眼张良。
余子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略带担忧地看了眼胡亥,胡亥摇了下头轻声道:“我没事,先生,还是走水路吧。”
其实胡亥的确不喜欢水,他小时候被宫女蓄意推下水池差点溺死,被锁在院中高烧一夜,彼时他十岁不到,他幼时也的确过有一段极度怕水的时候,那时候他从不涉足有水池的宫室。
再后来,他将那宫女填了池子,于其骨血之上满栽了一池亭亭莲花,如今正逢夏日,那池子莲花应该开得正艳。
胡亥抱着剑走上了船,在余子式的身边坐下,没再说话。
余子式看着极为自觉窝在自己身边的胡亥,忍不住轻轻摸了下少年的头。张良看了他们一眼,着实目不忍视,转身走出了船篷。
行了大半天水路吧,胡亥都快窝在余子式怀中睡着了,却忽然睁开了眼。余子式低头看去,“怎么了?”
话音刚落,船外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甚至还隐约带着血腥味飘来。余子式与胡亥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一抬头就看见宽阔江面上一字排开的漆黑船舰,深蓝色旗帜猎猎作响,迎风一个翻腾大字:展。
余子式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会这么背吧,他下意识想让张良认一下,“张良?”
“别喊了。”张良扶着额,指了指最前面的一艘船。
余子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穿着利落蓝色短衫的少年左手拎着一卷麻绳,右手随意地执着青铜弩,他一脚踏着船头,迎着江风,浑身的清爽飒然。本是清贵世家少年,偏偏眼中杀气未褪,平添了一股凛然的邪气。
“巧啊,赵大人。”少年对上了余子式的视线,挑眉笑着打了个招呼。
余子式脑子里就跳出来八个字:水上北师,江面悍匪。
淮北展青锋。
看清少年的脸的一瞬间,胡亥的眼就暗了下去,手中湛卢微微一震。他看向一旁的余子式,后者正皱着眉盯着那一江血染的水。
血,很多血,几乎染红了展青锋脚下的水域,在晚霞日照的映染下不怎么明显,却是真真正正的满江红。余子式抬头看向傲立江头的蓝衣少年,后者手中青铜弓/弩清亮无比。
展青锋见余子式看他,甩手就扔了麻绳,两指从背后抽出弩/箭,轻轻搭在弓/弩上,“赵大人?瞧清楚了没?”少年戏谑道。
上好的青铜弩/箭,水上杀人排行第一的武器。余子式毫不怀疑它的杀伤力,正如他不怀疑这儿刚进行过一场血腥鏖战。展青锋的衣摆上还沾着血迹,展家船舰船身上还有极深的刀痕,淮北第一恶蛟刚战了第一场,嗅着血腥味刚开了荤。
“赵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了?”展青锋甩手扔了弓/弩,似笑非笑地望着余子式,他抬手轻轻一指,展家水师就包抄了上去。
胡亥抱着湛卢刚想上前,却被余子式伸手压住了肩。
“展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余子式上前一步站定,声音里带了些商量意味的平和,“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展二公子不如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他日江湖也好再相见不是?”
展青锋望着余子式那一身的从容清傲,轻笑出声,“赵大人,你知道我刚在这儿干什么吗?说来也是惭愧,手底下几个养不熟的家臣牵了几条恶狗跑了,顺手牵走了家里的一点东西,在这水上大兴风浪,我过来拾掇一下局面,谁知恶狗被人养了段时日忘了谁是主人,竟是反咬一口,我痛心归痛心,却也只能无奈亲自操刀再教他们一遍规矩。”
余子式大致听着意思能猜着一些却也是似懂非懂,一旁的张良却是狠狠抽了两下眉,望着展青锋的眼神一瞬间就变了。他忍住心中的情绪,压低声音对着余子式道:“近年来有传言淮北展家在倒卖奴隶与兵器。”
余子式眼中猛地一锐,扭头看了眼张良。张良却是没再说话了。余子式再看向展青锋的眼神都变了,难怪战国时代,狼烟四起,商贾大多一蹶不振,唯有淮北展家坐断淮水稳如泰山,敢情这就是个军/火贩子加奴隶贩子,干得就是走/私军/火和倒卖奴隶的勾当啊!他原先还纳闷,一个贵族背景的江湖商贾是如何在乱世混下来的,居然玩这么狠,难怪展家能自成一派枭首。
余子式看着展青锋的眼神有些玩味了,所以说展青锋这是打算杀他们一行人灭口?毕竟撞见了这种场景,此地秦国势力又薄弱,他们一个大秦公子一个大秦朝臣此时在展青锋的眼里就是两条过江龙,放回去反而更是留患无穷。
走/私兵器,倒卖奴隶,光这两条余子式一个人能玩死整个淮北展家,天下安定下来之后,最空的就是大秦兵马了,管你江中恶蛟还是水中悍匪,有能耐被横扫六国的大秦铁骑轮上几个月别怂啊。
余子式望着展青锋,心里也不知道这素来画风不对劲的少年会怎么做,杀他还是拉拢他?聪明人做聪明的事,余子式觉得展青锋挺聪明的,但是这少年一看就是时常剑走偏锋,这事儿有些不好说。他心里并不想胡亥动手,这儿人太多,用湛卢的话动静太大,不用的话胡亥对上这么多人也许会受伤。
正当余子式心中揣测的时候,展青锋却是忽然笑了起来,日照江水,大红胜火,不敌少年扬眉一笑的飒然,他说:“赵大人,说来你还欠我一百八十年不是?这怎么说都是自家人了,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同你开一场玩笑罢了。”
展青锋扬手做了个手势,“放行!”
利落干脆,所有的船舰全部退开,让出了一条坦荡水路。江风卷起少年猎猎衣摆,青锋如刀,少年踩着船头笑道:“赵大人,等我得空了再找你算算一百八十年的账啊,近日家中事情颇多,实在是抽不出身呐。”
余子式伸手就压上了胡亥的肩,这一次胡亥的力道太大,他差点没能压住,低声喝了一句,“胡亥。”
“先生。”胡亥回头看向余子式,握着剑的手隐隐发抖。
“忍。”余子式只说了一个字,淡漠地扫了眼展青锋,他并不觉得这位一直在向他莫名其妙示好的展家二公子真的对他有多大好感,与其说他是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在捉弄。将他最落魄难堪的一面挖出来肆意观赏,看着他狼狈挣扎,这位展二公子对他的征服欲真的很浓烈啊,浓烈到他都能感觉到了他的念头。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践踏的快感罢了,越是铮铮的傲骨践踏征服起来越是痛快,这感觉曹无臣最懂,曹大人吃饱了没事干就天天在掖庭干这事儿。
余子式望了眼张良,张良朝他轻点了下头,余子式揽过胡亥回了船篷,无人处忍不住轻轻揉了下他的头发。
张良与船夫打了声招呼,临走前深深看了眼对面的展青锋。
展青锋也的确说话算话,说放行就放行。他目送着远去的孤舟,抬手将打斗中松开的靛蓝发带重新系好,甩了下衣摆从船头跃下甲板,对着一旁静立的家臣吩咐了一句,“所有人,只要没死的全都斩去手脚,运回展家教诸位门户清流都仔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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