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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迹临之迹影/迹影完本——by空虚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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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永霜转了转眼珠,似乎在考虑他的提议。
北岸。
左丘衍看着搜了十多分钟的队伍,心里不禁疑惑,忽然想到屠杖应是在对岸,便暗道不妥。他转身去看桥上黑手党的动向,却见对方似乎原地不动了很久,便从树林中跑出来要与贾逍交谈。
还未等他开口,便见那永结桥上的大众车内掀起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如同从车里掀出惊涛骇浪,灼热的火焰吞噬了一切。
一切快得超出人们的预测,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飞溅的车辆残骸,以及波及一众车辆的连环爆炸——整座桥的中部坍塌了下来,带着那爆破的火团投进永结江中,溅起一道道不成形的浮冰。
千劫融于火,冰却不化,令人寒心。
与之寒心相媲美的,则是这黎明前最黑的暗,在冬季的末尾笼罩了整个京州。
永劫江并非随言。
霍十方静静地握着自己手中的遥控和望远镜,聆听着远方的爆破声,看着永结江面因爆炸而荡漾的阵阵波纹,僵硬地勾起嘴角,露出艰难的笑容。
轻轻一掷,精巧的遥控落入江中,不见踪影,如同敲响了千年前朦胧的钟声,只此一刹,转瞬即逝。
而那回音却穿越层层叠嶂,似是藕断丝连的感应,将同一个城市的另一个人唤醒。
有一种平静唤作死水微澜,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褚隰彷徨地睁开眼睛,汗水布满脸庞,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惊醒了,只感觉睡梦中有什么东西将他生生拉起,似乎要将五脏六腑扯出来般疼痛,让他不得不翻滚着醒来。
他伸手摸向床头的手机要看时间,却发现上面有短信提醒,来者是左丘飏。

半夜,下起了雪,夹着些悲戚的雨水浇湿了男人厚厚的风衣,他双拳紧握了又放开,望着三楼的一个亮光的落地窗。
那刺目的光芒像是宇宙中最柔和的光晕,美好得让他不忍玷污。
男人的黑风衣还残留着雨雪的痕迹,他深吸一气,低垂着脑袋,不知表情,浑身僵硬着走到房前,仿若远古的木门轻启。
“小溯?”宋言初急急忙忙地跑到褚承面前,刚想抬手,始料未及的是对方的后退。
“还没睡?”褚承神色有些挣扎,但也尽力保持着镇静。
“没有。”宋言初有些尴尬地放下手,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今晚要工作,你早点睡吧。”褚承握紧了双拳,平静地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宋言初呆愣在原地,看着褚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好像一个虚幻的影子。
****
书房的大灯没有开,只是一个落地灯发出暗黄的光芒,褚承倚在阳台,深邃的目光放到远处,不知隐藏着多少是是非非。他手上里捧着宋言送的那瓶星星,像是捧着一个单纯的世界。
不敢面对宋言初,害怕听到对方的质问,更不想毁了宋言初心里那个美好的世界。
褚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少年时期逆着爸爸的意思进入法学院,最后也穿上了检察官的制服,冷静地处理着所有的犯罪。他这双手送了多少罪数累累的人进监狱,可最后他居然无法下手将褚隰也送进监狱,反而用这双手了结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也不过是披着大公无私外衣,包裹着一颗自私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衣裳上也残留了些积雪,他轻叹一声便转过身来,恰对上一双明净纯洁的眼眸,一种罪恶被公诸于世的惊恐让褚承少有的慌乱起来。
“小溯......为什么不回房间?”宋言初站在阳台玻璃门前,他甚至不敢跨出阳台门,一双清澈的眸子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
褚承无法回答,只能沉默。
“是我做错什么事,你生气了不想见到我吗?”宋言初有些悲伤,他很难看得懂像褚承那样心思复杂的人,单纯的他从来只会将一切的错揽到自己身上。
“不是。”
“那你可不可以陪我?我一个人睡不着......”宋言初的语气带上些哀求。
看着褚承的神色越发复杂,宋言初立刻晃了晃脑袋,乖巧的说道:“不要紧,自己开灯睡......”
褚承的眉心无数次的因为眼前的人儿凝起,又无数次地认输展平。就如现在,他长叹一气,快步走到宋言初面前,犹豫着最后也提手将那患得患失的人拥到怀里。
褚承闭上眼睛,没有了运筹帷幄的自信和严肃,反而带上浓浓的无奈与悲哀。
“你太单纯,而我太浑浊。”
宋言初回抱着褚承,他从未听到过褚承如此脆弱的语气,他没有任何思考,直白地回了一句:“我可以不单纯,我会努力学很多东西。”
“可你的单纯,我想用生命去保护。”
宋言初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懂回话。
紧接着便是一阵冗长的静默,像是死刑前的一丝喘气。
“我杀了屠杖。”褚承终是不想欺骗宋言初,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是那么的沉重,像千斤钢铁压得他喘不过气。
宋言初那拥着褚承的双臂一阵轻颤,脑袋完全反应不过来。
“保护褚隰,保护褚家的完整,我没得选。”褚承紧闭双眸,豁出去一般将所有说出。
宋言初一点一点地消化褚承的话,他出奇地没有大哭大闹,或者大声呵斥这个“坏人”,而是紧张地检查着褚承:“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褚承安慰道,他重新抱紧了宋言初,紧张地问道,“言初.....现在只有你知道我杀了屠杖.....”
“你只是保护家人,不是吗?”宋言初晃着脑袋,认真地言道。
褚承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怀里的人还是没有听明白这件事,他直接道:“那我是一个杀人犯,这是事实,你还会爱我吗?”
宋言初仰起脑袋,清澈的眼眸倒映着白雪的纷飞,还有对方的脸:“爱,我说了我爱溯回。”
“可是......”
“我都懂,就像现在我知道你杀人了,但我不想报警,这样我也不算好人。”宋言初依旧天真单纯地笑起来,但眼眸中却已经清明透彻。
褚承定定地看着宋言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他不想他的言初明白是与非中间还有一个灰色地带,但也不想言初果断把他定义为坏人。
人就是这么矛盾。
可如今听着言初的话,他知道他努力去呵护的一方纯白,到最后还是抹上一片灰色。
“对不起.....”
“没关系。”宋言初耸了耸肩,他继续理所当然道,“每一个人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不是吗?就像小溯原谅了堂哥,我原谅了小溯。”
听着宋言初的话,褚承的眉心凝得更紧,心中早已混乱一片,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无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爱,好像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介意,我也以为我会很生气,但是,好像也不是那么生气。”宋言初轻轻叹气,“看来,我也变成坏人了。”。
“说起来,你倒是原谅了我很多次,我什么都不会,还这么任性,你从来没有生气。”宋言初继续回忆起来,带着些甜蜜的笑容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
宋言初看着褚承一脸呆愣,提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褚承他用力抱紧了宋言初,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拥抱了一个世界,那个他用生命去保护的世界,一个没有墨迹的世界,一个几乎不真实的世界。
“我记得你说过,爱一个人,即使他是错的,也会陪他错下去。”
“言初.....”
“爸爸说我什么都不懂,出去会被人欺负,可是现在我懂了那句话的意思,是你教会我的。”宋言初温柔地抚上褚承的脸颊,乌黑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成长,如春花秋月的柔和与安逸,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深情。
“好……”褚承淡淡地笑起来。
“嗯?小溯?”宋言初惊讶地发现这个坚毅的男人居然眼眶通红,他心疼地提手碰了碰那人的眼角,果不其然,居然湿湿的。
褚承摇摇头,用尽全身的爱,化作一个炙热的吻落到对方眉心:“我爱你。”
宋言初傻笑起来,漂亮的双眸笑成一轮弯月,嘴唇划出一道温暖的弧度:“我也爱你,永远也不离开你。”
至情至深的一曲华胥,凝固在那个梦幻的轮回世间,感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完美无瑕的生命。
三天后。
“程厅长,能将洪帮一举拿下,京州市民们都很高兴,对此您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
“对于左丘颉一事,警视厅有什么解释吗?”
“作为新厅长,你对警视厅的未来有和看法?”
程傲拨开成群的记者,神色严肃地走进警视厅大门,而后让保安将他们拦在外面,他站在门后对着媒体沉声道:“警视厅已经成功将洪帮一网打尽,京州市民可不用担心。对于左丘一事,警方暂时不可奉告。”
记者们听闻更是激动地蜂拥堆积在警视厅大门上,好不壮观的场景,几个警卫折腾了好些时候才将他们轰走。
程傲头痛地回到办公室将窗帘拉上,叹了一口气便坐下来开始工作。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有些事情目前还没有弄清楚。比如屠杖究竟是谁杀死的?眼下只能推测是其黑手党。但这个究竟是谁已无法得知,因为洪帮的人员在那次战斗中已经所剩无几,苟且偷生的不过一些不知内情的小喽啰。再者就是最后黑手党的爆炸原因——由于永结桥已被炸毁,那天的录像无法找到,只能暂且认为是帮派内部冲突。最后就是Ten,那个背叛了屠杖的杀手,据左丘颉的口供得知其名霍十方,以假名石方在Sanskrit做外译。但当警方想去探个究竟时,他早就已经如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了踪迹。
不管怎么说,这个大案也算差强人意地基本了结。
敲门声响起,在得到应允后被推开。
左丘衍拿着资料走过来递给程傲道:“厅长,洪帮残余人员的口供都在这里。”
“嗯,知道了。”程傲点头,看着这个表情淡漠的青年,欣慰道:“辛苦你了,小左。”
“应该的。”
“这段时间忙坏了,你这几个31 月带薪休假吧。”程傲看着他笑道。
左丘衍顿了顿,想开口说什么程傲便补充道:“春节是公休,从这之后开始两个月,你好好休息吧。”
“谢谢厅长。”左丘衍露出淡淡的微笑。
“去哪里玩玩吧,带上.......喜欢的人。”
☆、第 42 章(全文完)
左丘衍驱车来到警用医院的时候便看见栗色头发的男人早已站在门口等他,俊颜在冬日的阳光下如同神话里的雕刻,让他不由得上前将人拥紧,永远地护在怀抱。
褚隰轻轻握着他的手,无名指上的玉扳指泛着湖绿色泽,与对方十指相扣。二人的脸亲昵地摩挲着,彼此的气息交融,似乎在诉说着那劫坎的过去。
“走吧,飏飏已经进去了。”
“好。”左丘衍拉紧他的手柔声道。
病房内光线正好,不阴不烈,柔柔地照在床头的两个人身上。左丘飏将左丘颉搂在怀中,嘴角带着笑意,拿着碗肉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对方。
左丘衍和褚隰站在病房外静静地看着,似乎不忍心破坏这一副画面。
喝完粥后左丘飏便将碗放在床头柜,一手扔紧搂着怀中的男人,向着门口的他们笑道:“衍衍,表哥。”
两人走近病房,自然地坐在椅子上,四个相处许久的一家人团坐在一起,聊下无所谓的谈资,如同每一个寻常的Family Day。褚隰依旧是谈话中的笑点挖掘者,妙语连珠地周旋左右,左丘飏如一往般认真地聆听间或发出疑问和赞同,左丘颉则时不时对褚隰的某些语句做些无伤大雅的吐槽的泼冷水,左丘衍则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只是这一天终究是不寻常的——当病房门被敲响,警视厅的人走进来时,他们早就也是应该意识到这一切都该打上个漫长的休止符。
“左丘先生,该走了。”
左丘飏听闻站起身,给左丘颉披上大衣系好,体贴地戴上围巾,拉上他的手而后回头对左丘衍和褚隰笑着,一如既往似那个纯真的大男孩:“我送爸爸,你们先回去吧。”

左丘颉已经不记得他第一天入伍时所宣的誓具体是什么了,而那些曾经的代表着荣誉的徽章和头衔,这一切眼下都不复存在也不再重要了。
他现在唯一有价值的财富,只有现在所牵手的这个人而已,也是他的整个世界。
左丘飏嘴角始终带着那抹暖阳般的笑意,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握着他。
当监狱厚重的铁门向左丘颉打开时,他忽然害怕了,害怕即将到来的多年分别是否会让眼前所难得的珍惜情感变淡,变质,最后消失不见。他在牢笼里,青年在广阔的苍穹,他怕这无形的横沟会让他们愈离愈远,最终他无论如何地努力也无法追上。
感觉到男人复杂的心情,左丘飏将他拉近,两人四目相对,仿佛真的流着相同的血液,有着莫名的羁绊跨越时间、生死、轮回。
“爸爸别怕。”
左丘飏将温润的唇覆在对方脸颊,喃喃地在耳畔私语:“我会经常来看爸爸,爸爸到时候不要不理我噢。”
左丘颉眼角微红,强忍住要流下来的眼泪:“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
“爸爸又要哭鼻子了,”左丘飏笑起来吻着他的眼睑,指尖渗入他的发丝揉着:“爸爸只能在我面前哭,不许在其他人面前乱哭。”
“不会......”他紧紧将头埋在青年的颈窝,将泪水放肆地打湿在对方大衣上,留恋地要将这温存刻在心里。
“爸爸,我等你......”
最后一句话如同天外飘渺的仙音,带着梦幻的雨滴一点点地撒在心头上,渐渐浸润了四肢百骸,福至心灵。
如同一个旅行的暂别,二人带着笑意分开了双手——却一个眼角湿润,一个心中带泪,无论这故作平静的表象如何,那深入骨髓的不舍和不甘是依旧□□裸的存在。
只是人们不愿说,用信念的外衣披上,以此度过最漫长的等待。
铁门关闭,左丘飏的眼中浮现了雾水,在慢慢积蓄和隐忍中落下,他伸手拭去自己的眼泪,却没有再继续哭泣。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自己,不是那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问就问的无知孩童,他清楚地明白眼下要做什么,做什么能让多年后给那人幸福的一切。
他最后凝视了一眼那冰冷的铁门,而后转身离开。
监狱的铁门关上,新的一扇心门悄然打开——一个新的开始,打磨着爱情在繁华落尽、年华凋敝中更加清晰,勇敢,坚强。
几天后。
当褚承回到家里的时候,家人都已经在餐厅用餐,他一路面无表情地走进餐厅,彷佛刚才去辞职的人不是他。
褚承还能清晰地记得黄滔阅挽留的话语,可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留在检察院。
“少爷。”蓝游颔首将褚承引入席。
“小溯饿了吧,吃饭了。”宋言初最先往褚承碗里夹菜,今早褚承就已经告诉他辞职这件事。
“嗯。”褚承微微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宋言初的脑袋。
“承儿,以后公司就交给你和璟儿了,你得多花点时间好好熟悉一下。”褚佑也松了一口气。
“嗯。”褚承淡然地回道。
大家默契地没有提辞职一事,褚家依旧的是食不语。
“慢吃。”褚承淡淡地一句便离开了餐厅。
“小溯?”宋言初一看褚承才吃了一点点东西,跟家人说了一声后便匆匆忙忙跟着跑出去。
褚承走得很快,瞬间就没了身影。
宋言初着急地一路问人追着才在白茫茫的一片雪地里找到褚承。
他站在褚承三米之外,看着那挺拔的身姿,思绪回到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英俊的男人,浑身都是令人畏惧的淡漠冰感,但他就是不怕。而接下来的一次一次莫名其妙的事情都发生了,最后不知不觉就爱上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理由。
“溯回.....”
宋言初悄悄走到褚承身后,提手环上那人的腰,安静地伏在对方的后背上,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这个冷冽的男人。
褚承转过身来抱住宋言初,只有抱着对方才能扫去满腔的烦闷,他闭着眼睛轻声说道:“陪我离开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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