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绒花完本——by山楂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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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原的撮合下,同事们跟云修逐渐没那么拘谨了。柏原说:“我认识5 这个人很久了,放心,不会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些事。既然,他是作为新人招进来的,就会像新人一样做事。
大家能成为同事,也是有缘,彼此敞开心扉,工作起来都轻松。再说,现在又不是阶级社会,企业也不是只有这一家,干得好,谁都挤兑不了你,干得不开心,辞职就是。干嘛把自己圈起来,搞得寸步难行啊!是不是?”
这样一说,大家也都点头同意。
“这个人,有一点好,就是怎么说他都不生气。所以,大家以后尽管开玩笑!”
这坏家伙!云修前一秒还在感动,下一秒又发现自己被卖了,暗暗拧了他一下。
跟同事们告别后,柏原搂住弟弟:“走,开车回家!”
“不是喝酒了吗?”
“你来开不就行了?”
“我也喝了。”
柏原推着他走:“就你这酒量,喝上几滴不得了啦。没事,警察叔叔不逮漂亮的人。”
云修不干,杵在路口要打车。
“周六晚上,哪有空车啊?走了。”
云修说什么都要打车。
柏原把他猛地拽到一边,推进车里,云修才要说话,发现自己就在一辆出租车里。
柏原大笑:“打车都不如我。”
“你的车呢?”
“骗你的!”
☆、男女之间
柏原到达校门口时,既没发现红色条幅,也没发现穿班级标志服饰的老同学在那迎候,只有耐心等着他的佳琪站在门卫室前面,戴着水钻玳瑁墨镜,正四下张望。
搞不懂,毕业三年就要办同学会。人家都是十年二十年,哪有三年的,“三”谐音“散”,说起来都不好听。
佳琪却不以为然,她喜欢一切热闹活动,喜欢一切能让别人看到自己恋情的活动。趁同学们还没到齐,佳琪不愿先去饭店待着,两人就手牵手走在老校区的林荫路上,算是对往昔青春岁月的回顾。
佳琪兴奋得像只嗑了药的麻雀。
“哎哎,那些石凳,我们去坐坐?”
坐下来之后,她左顾右盼:“现在的学生都不流行这种浪漫法吗?怎么没看到小情侣啊。一起背背英语课文,多有情调。”
柏原只知道,每次拉他出来时,她从没好好看英语书。第一次四级没通过,佳琪愁容满面,找到他说:“怎么办,你要多陪我背背了。”
后来才明白,这不过是个借口。不管考什么,只要过了及格线就要拉上全体寝室成员大肆庆祝的丫头,才不关心分数呢。她捧着书出来,心思却不在书上。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个不留神,就趁机吃他豆腐。
“哦,那个第三食堂居然还在啊!”她表情亢奋,“我最喜欢吃那里的牛肉汤了!”
看见那一排红房子,她又跑过去,仰头朝上面望:“女生宿舍还是老样子。不知道里面整修了没,以前的墙都往下掉粉,鬼屋似的,还有老鼠,脏死了!”
“…………”
如果她身上有类似水龙头的阀门开关,柏原很想把它拧紧,让它再也滴不出一个词来。才三年而已,又不是三十年,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感慨?
来到操场上,佳琪兴奋地跑了一圈。张着双臂,因为太过忘我,差点没撇断高跟鞋。停下来后,她叉腰望着旁边的篮球场,说:“我那时最讨厌体育课了。但只要看到你在那打球,就不一样了。”
柏原想,女孩的心思真是绮丽。他想象不出来,如果看到佳琪在操场上,自己是不是也很开心。
过去勾起了某人的小情趣,佳琪快速扫瞄四周,确定环境安全之后,动作迅如闪电,没等柏原意识到,她就抓住他的衣袖,踮脚就亲上了。
所谓的吃豆腐,就是这种。
当她的唇贴过来时,柏原感受到黏腻的唇彩味。身边的景物开始旋转,这种晕眩算迷情还是晕船时的不适,他有些分不清。
佳琪说,这样亲吻最有感觉。柏原每次勾着头,并不舒服,所谓最萌身高差也是骗人的把戏。但看到她反应激动,自己又会迷惘,难道他俩感受到的情感不一样?
他们的恋爱关系早就确定了,虽然他到现在还是没弄清,到底是怎么确认下来的。没有表白,没有开始的心动,就像一对老夫老妻那样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身边的人也自然而然就认同了。想想真是神奇。
他清楚记得第一次跟她接吻时的情景。不是有多难忘,而是,瞬间觉得电影、电视剧包括小说里的描述都是假的。他没感觉迷离的情感,这种事情,不过是嘴唇碰到一起,脖子很酸。更要命的是,当佳琪把舌头伸进来时,他想起云修的话:“你的唾沫、我的唾沫,好不卫生。”于是,就连最后一丝情调都荡然无存。
但佳琪没想那么多。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单纯到只想眼前不问将来,全凭一腔热情行事。就像此时,她想到以前柏原打球时的情景,就忍不住想亲他。
班长在微信群里发了聚会地址。在学校旁边的一个乡菜馆,说不上多大,但那时一帮学生都喜欢去吃。所谓聚会,就是找寻青春的记忆,档次不重要,能让大家品咂过去才是同学会的核心。
他俩刚进去,同学中间爆发一阵哄笑。
“这怎么说的?光顾着谈恋爱,饭也不记得吃了。”
柏原厚着脸皮:“谈恋爱才是正经事,这都不懂!”
他看过去,足足三大桌,把这个小包厢挤得满满当当。大家互相寒暄问候之后,班长站起来,咳嗽几声,像个老领导那样开始发表讲话。
“今天呢,是我们班毕业三周年之际,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谢谢!首先,我想讲几句,为什么三周年聚呢?我是这样想的,如今社会,一天一个样,就连夫妻都不一定白头到老,我们的同学情谊说起来比露水夫妻也强不到哪去!”
底下直起哄。
班长也笑了:“先别喷,说的是客观情况嘛。所以,趁我们年轻,趁我们还有激情,应该及时联系,经常联络感情。常聚聚,感情不变淡。谁知道,十年二十年后会怎么样,过好现在才是硬道理。管它三年还是三十年!相聚不需要理由。”
有人嚷嚷:“班长说话好难听,毕业才三年,好像弄得十年聚会我们都不在了似的!”
班长端起酒杯:“谁知道哪,人有旦夕祸福。”
大伙气得准备拿水果砸他了。
“开玩笑嘛,真是的。我们班肯定都长命百岁,活蹦乱跳,生龙活虎,行了吧!”
大家这才饶了他。
班长又说:“佳琪你是不是要做点东?柏原就这么被你拐走了,知道在坐的女生有多恨你吗?要不表示一点,你今天怕出不了这个门哦。”
佳琪反应了三秒:“那我只请女同学,没男生的份!”
立即有男生抗议:“凭什么?你拐跑柏原,我们也好伤心。”
柏原笑着要去揪他。
那人忙讨饶:“我们就为一口吃的,你别跟着计较。真要说,我们是舍不得佳琪好吧,这样说,你会放过我们?”
班长笑得肚腩直颤。
云修在百货大楼门口等了一会,可希就出来了。自从她在这里上班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找她吃饭。
可希并不显得高兴,穿着一件暗绿格子衬衣,脸上的表情像身上那件衣服一样,错杂难辨。
这四年来,她跟他的关系也就这样,偶尔聊聊,顶多一起上个自习,出去吃顿饭,像一潭死水,动一动,才能泛起点水花。那场电影之后,虽然全校闹得沸沸扬扬,但云修反应平淡,甚至都没提及此事是否给她带来了困扰。
可希觉得自己并不是他心目中的女孩,渐渐心冷下来。这之后,即使在学校碰到也不打招呼,故意避让了他好几天。
一周后,云修来找她,没事人似地跟她说话。她又动摇了,觉得这个人只是害羞而已。
可跟以前一样,开过头之后,就不再往下编织,这个看起来聪颖的男孩,在爱情方面,非常笨拙。跟她在一起,从不说喜欢她,也不说不喜欢。
被他折磨得心力交瘁,于是,毕业前夕,她站在他宿舍楼门前,郑重地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云修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一时手足无措。
“你不是小孩,我们也不是过家家。你喜欢我就交往,不喜欢就拉倒,不要耗费我时间!”
她从一开始想接近云修,到现在不顾一切地挑明,实在是被磨得没有耐性。又不是菩萨,只想着做好鸡汤,普度众生。她可不想守着一段不明所以的感情,被千夫指,自己白受了指指点点不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光想想宿舍里那些人的目光,就让她心里很不痛快。
云修歪着脑袋,终于说:“我喜欢你。”
他的想法很奇特,认为可希作为大学时代里难得愿意跟他说话玩耍的人,应该喜欢的。如果说不喜欢,那么他就会失去这个朋友。
时光在树叶交替中流逝。朱可希当时没料到,云修的表白也就到此为止、仅此而已。
毕业后,他们各自就业。除了节假日出去转转,偶尔牵牵手(还是她主动的),什么进展都没有,一切又都回到起点。
现在,每当爸爸喝得满脸通红,劝她早点找个男人嫁掉时,她恨得牙直痒。云修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联系她,像完全忘了有这个女朋友似的。
所以这次,她决心敲响警钟,让他重视起这个问题。真要彻底放弃,她不甘心。
饭后,她转着手里叉水果的叉子,说:“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为什么?”
可希看着他:“你知道理由。”
云修不语。他的确知道。
以前能确定可希是朋友,但要说恋爱结婚,他不确信自己是否想跟她生活。两个人在一起,有很多方面需要调整,而他,是个喜欢固守自己的人。
他性格里有懦弱的一面,既想逃离那个乏味的家,却又不敢真正走出去,创建自己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在留恋什么,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可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云修难以做抉择,沉默片刻,才说:“要是可以的话,给我点时间。到时再给你答复。”
可希表情寒冷,像块不开心的冰,但听到这话,心里却笑了:至少成功地刺激到他了。
☆、挨打的记者
柏原一身灰色西装,站在红色舞台上。
身旁的沈道成,站得笔直,连目光都是笔直的,一脸正气地望着台下观众。左手边是个谢顶的中年人,像端不稳手里的捐献金额牌,身子晃个不停。
主持人正在挨个采访,摄像机闪着红色光点,闪光灯噼啪作响,柏原尽量不往那里看。但只要稍微做个回避动作,台下立即有人指手画脚的,让他脸朝前面。
昨天刚下班,程雄就打电话过来,说有个抗洪慈善晚会去参加下。
柏原并非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说直接点,就是出点钱争取到在台上站一下的机会,让全国人民都来认识你这个企业。
说实话,他宁肯加通宵班,也不愿参加这种活动。程序繁琐,光是站在台上,导演们就要求全员到齐、来回演练。该从哪里上又在哪里下,该跟主持人保持什么样的距离……琐碎乏味。
事后还安排记者提问,真怕那些人问些难堪的问题。好在,沈道成也来了。
好不容易从台上下来,柏原感觉腿已经麻了。
现场开始记者会的布置,他喝过一口水,退到边上,看着场地中央那拨摩拳擦掌的记者们。按理说,这种场面大多报道高大上,没什么好紧张的。但总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总想标新立异、独树一帜。
果然,没等台上的企业代表站稳,有人就开始犀利发问。
“程式地产最近新开了好几处楼盘,但今天的捐款金额不算耀眼,是不是对此次活动不很重视?”
柏原想起爸爸的话。他说每年那么多晚会,不能次次充大头。已经跟许多与会企业说好,大家一致捐三百万。但按现场情况来看,不知道是有人没联系到,还是想玩点心机,只有少数几家跟他们金额一样,其余都在五百万以上。
沈道成镇定自若地接过话筒:“我想大家知道,每年都有各种各样的慈善晚会。所有那些晚会当中,只要涉及到民生,程式地产从不借故推脱,这是一个企业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嘛。
我们在这少捐,就意味着在其他地方多捐。不是不重视本场晚会,而是我们相信这个社会是有爱的,是充满正能量的。况且,单靠一个人、一个企业,力量十分有限,也是远远不够的。
城市地产热心公益活动,在献出自己一份绵薄之力的同时,旨在号召社会上所有人、所有群体,把这股力量联合起来、凝聚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才能众志成城,真正帮助受灾群众走出困境!我希望记者朋友们从大局上看待问题,而不应该局限在某一次活动上。谢谢!”
巧舌如簧。柏原心想,他是没这个引水入渠的本事。
另一个记者指出来:“据可靠报道,说程式地产善用慈善的名义提高知名度,很多项目只是空壳,资金从未到位。你对此作何解释?”
沈道成明显脸色不好,他扫一眼记者。这个记者不认识,但认识他话筒上印着的单位。心想,每年没少给他们领导过节费,这是要造反还是嫌少了?
“流言蜚语没什么好解释的。如果有问题,自然有监管部门来查。”
“那你敢不敢向公众公开贵公司的账目明细哪?”
沈道成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每个企业有每个企业的做事准则,程式地产再次声明,我们欢迎上级监管部门前来审查核实,但绝不可能因为流言,而随意向公众公开账目。请继续提点有价值的问题吧?”
“那么,关于程式在开发区征用的土地,据说有一半原住民对补偿条件不满意,但还是强行被征用,你对此有什么说法呢?”
本来,沈道成说后面一句,是为了让其他人认为这记者没什么水平,谁想这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还准备了不少棘手问题。
由于这个问题涉及的面有点复杂,导演在后边一个劲地给主持人递眼色,主持人赶忙说,因为时间关系,记者们最好针对一个企业提一至两个问题,我们要兼顾所有在场的领导啊。
沈道成松了松领带结。
柏原听到这里,悄悄退出场外。出门后,他舒了一口气:沈道成不来,今晚受难的就是他了。
也许是演播厅里空气不流通,一出来就觉得头昏脑涨,有些恶心。
跟从人员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柏原点头,跟着他来到白天跟沈道成的休息室。
休息室可能是哪个电视台领导用过的办公室,里边还保留着办公桌和摇椅。原先摆放资料架的地方已被清空,墙上留有书架跟墙壁刮擦后的黑色痕迹。沿着空荡荡的墙壁,摆放着几张简易椅子和玻璃茶几,供客人们小坐。
那人给他倒上水就出去了。
柏原在摇椅上一坐下,感觉腿上的血液恢复流动了。他满意地摇晃着腿,很快恢复了精神,闲得无聊,开始琢磨椅子上各种开关。
按下一处,只听见椅子滋滋作响,慢慢自动往下倒平了。
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椅子还没坏。他往后一躺,舒服惬意,觉得生活只要有这种小小的惊喜就够了。像爸爸这样,成天算计来算计去,出了钱还要承受人们的质疑,太累。
他很快就睡着了。在梦中,听见有人说话,这才慢慢恢复意识。一个杯子被狠狠跺到玻璃桌上,柏原猛然睁开眼睛。
但他没起身,因为真有人在说话。更确切地说,是沈道成在讲电话,他正背对着他,很生气地跟电话里的人谈论着什么。
“我总不能走到他面前,说有人看不清你的脸,不知道怎么找到你教训你一顿,笑一笑,咔拍张照,再传给你吧!你要不能干,我找别人!”
柏原听到电话那边呱啦呱啦,不知道是在争辩还是在解释。他立即想起发布会上那个咄咄逼人的记者。
“现在连去哪修理都要问我!你干这行没概念?电视台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们来啊,光明正大的?!随便找个僻静地方,给点教训,别出人命,叫他长点心!行了,行了,我会叫人在门口跟他说话,到时看我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