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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大笑招魂去完本——by琉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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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异变。
城外突然有人喊道:“请披香使手下留情。”
是外面有人看到的魂刃的血光,以为娄朗不分青红皂白出手清城。看来求救信号效果很好,各仙家早有所备,片刻已至。
离城门近的妖兽闻声全往城门涌去,城里深处更多的妖兽发现有人要攻城,也往城门处冲。
那些被围困的修士一时压力陡减,敢进城的都是修为较高的修士,他们不约而同往魂刃的血影下聚去。娄朗和何无晴对视一眼,往城门处掠去。
他们方落在城门上,就有人喊道:“披香使,请手下留情,里面有我等仙家的子弟,魂刃莫伤着无辜。”
说话还算客气。
娄朗“哦”了一声,面无表情。
这些人与其在外面叫唤,为何不直接冲开城门进去?
娄朗懒得点破,他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众人。
场面一时诡异地安静。
贺嫣凝神扫视一圈,果真杭家没来,杭家向来不热衷这种同盟活动,贺嫣心底一松,那股戾气又稍减了一些。
有一人轻声道:“他的修为那么高,又从里面出来,想要打开城门易如反掌,为何不干脆开了城门让我等进去。”
娄朗的视线懒洋洋地扫了一下。
那位眼比天高,曾经指着少年娄朗无礼陷诟的冀家铜雀君,被如今的娄朗这一眼扫得立刻噤了声,他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自己的喉咙是否还在,惊恐地望向自己的兄长。
“娄道友,”冀家的金钟尊竟也来了,他对娄朗一拱手,“本尊门下有多位子弟在里面,人命关天,还望娄道友网开一面,打开城门,助我等进去。““你叫我什么?”娄朗轻笑着问,不明喜怒。
“娄道——”金钟尊不明所以地重复道,却未及说完。
娄朗没耐心听他再喊一遍,纠正他道:“你该尊称本座披香使。”
这句话戳到冀家家主的痛点了,修真界很多仙家已经开始称娄朗为披香使,唯有冀家,始终不肯松口。
“你——”金钟尊面色涨得紫红,十分难看,他想骂又忍住了,话卡在喉咙,难受至极的样子,面色涨得犹如猪肝,实在难看。
其他各家面面相觑,几位家主明哲保身地纷纷低下头。
坐壁旁观。
“最让你们冀家难堪的事,大概就是披香令另传他家了是吧?”娄朗放声大笑,“多风光的披香使世家啊,一千多年呼风唤雨唯你家是尊,披香使只能你家有,别人谁也不能称。一朝被人拉下神坛,成明日黄花,十分难堪是么?”
娄朗目光掠过众人,落在遥远在天际,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嘲笑意味:“难堪就对了,本座就是要你冀家难堪。想让本座开门,就得先叫本座一声披香使。”
“娄朗,你不要得寸进尺!”
“错,这是本座应享的尊称,并不过分。你若不叫,便自己打开这座城吧。”
娄朗一扬手,已换到更高的位置。
何无晴寸步不离地跟在师兄旁边,抱着剑,无声地冷视着众人。
娄朗让开了,却没有人敢去开那座城门。
里面,妖气滔天升腾,嘶叫震耳欲聋,妖兽怨魂的贪婪愤怒几乎要破门而出。
那里面是一城的妖邪,那一扇城门像一张一捅就破的血盆大口,城门狭窄,外面的人进去摆不开阵型,最快只能鱼贯而入,这种进法,就跟送菜一样。然而,只此一法,别无他法。
各仙家虽然摸爬滚打出了一套制服噬魂妖的方法,但方法还没厉害到可以几个人冲进门里挑一群妖的境界,里面数不清的饥饿的兽口已经张开,露出獠牙与毒刺,只等送死的人排着队进去。
羊入虎口,必定有去无回。
城外一时鸦雀无声,更衬得城里此起彼伏的嚎叫震天响。
各家潜入其中的子弟还能活命吗?
那些仙家子弟心中肯定想,说不定呢,毕竟进去的子弟有一层伪装,那些噬魂妖的粉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试过,屡试不爽,只要藏得好,一定可以逃出生天的。
而那些家主们心中也在计较,进去的都是精锐的子弟,不能折在里面,对一个仙家,尤其是小仙家而言,少一个金丹前期的子弟都是重大损失。
于是有家主低了头,颤抖地躬了身子,对娄朗拜道:“恳请披香使高风亮节,救我门人。”
有一个就有两个,那些家主审时度势,不约而同地都向娄朗行拜礼呼尊称,只剩下冀家金钟尊和铜雀尊尴尬地站在最前面。
娄朗冷漠地望着众人,不发一言。
局势至此,不必他说话了,有很多人会替他说话。
那些家主见娄朗不肯松口,纷纷转向冀家一尊一君,一开始低声地叫他们尊号希望他们能明白,见他们无动于衷,便有人开始劝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时间不等人”“人命关天”七嘴八舌地一通说,阶梯递够了,而那冀家一尊一君始终不肯走下梯子,他们冀家对新的披香使,拜不下去。
有些家主越说越急,声音都大了,言之切切,百?2 闳八担涣硗庖恍┘抑骷安欢郊遥智舐氏染人羌业淖拥堋?br /> 娄朗面无表情。
大家心知肚明了,在场所有仙家,必须一个不落地都拜下。
连座。
曾经看似坚不可摧的同盟,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可以瞬间分崩离析。
真是一场好戏。
各色角色都审时度势自动到位,只等那曾经的披香使世家拉自己下神坛。
上千年根深蒂固的倨傲不是只言片语一朝一夕可以瓦解的,冀家一尊一君拜不下去,他们不能拜也不肯拜,他们这一代不想成为终结者。
僵局。
所谓的尊荣比子弟的性命值钱,呵——娄朗再没耐心看下去,他的灵力正在支持魂刃,他挥手指尖凝血送入魂刃,冷淡地道:“你们的人,你们自己救,本座的魂刃只能管一个时辰。”
何无晴一剑劈开城门,载着娄朗转身便走。
仙史有专章记载杀降城大战,那战里各仙家都折了不少弟子,有的小仙家甚至元气大伤。披香使娄朗留一把魂刃,扬长而去。
那一次娄朗内府的戾气盘旋了许久,娄朗连着很长一段时间远走边关,修真界传闻娄朗欲弃披香令,暗地里有些能耐之人皆有些蠢蠢欲动。披香令上千年不知所踪一朝出世,若娄朗不想要,大把人愿意接。
连墓岛一时炙手可热,其实早在方清臣登岛后,众人看方清臣进境飞速,便有不少修士争先恐后上连墓岛听一年一次的讲道,原先都是些散修去,后来连已有仙门的子弟都跃跃欲试。娄朗没有门户之见又不建师徒契约,他讲道后甩手离去,闻道者来去自由,倒是方便那些已有仙门的子弟浑水摸鱼。
而娄朗却不再开坛讲道了,还封了连墓岛。
贺嫣心中叹息:“娄朗若像曾经的冀铖那样趁热立起门户,连墓岛大有可能成为冀家那样可以余泽千年的门派;或者至少对那些闻道者稍加拉拢,也绝不至于最后娄朗孑然一身独对天下。”转念又长长喟叹,“所以这才是娄朗啊,娄朗就是要打破门户才开坛讲道,这种离经叛道的做法动摇了别的仙家的治家基础……”
在关外的那段日子,娄朗的戾气发作的渐渐少了。
他们师兄弟在雪山雾林中潇洒行走,何无晴脸上的笑容渐渐也多了。有好几次何无晴欲言又止,都被娄朗打断:“我不会回山的。”
何无晴笑着望着师兄递:“我也不想回。”
贺嫣总觉得师父说这话不止字面上的意思。
是什么意思?贺嫣叹息,这么多年,无良谷没有一个弟子知道师父在想什么。
娄朗见到空山君的那天没有任何预兆。
在关外的记忆,娄朗一直走的很慢,懒洋洋悠悠闲闲的,贺嫣跟着也很放松,甚至有时都忘记自己正在娄朗的记忆里,睁眼天亮闭眼天黑,除了思念杭澈,其他的都很舒适。
那是一个雪天的黄昏。
娄朗兴起去看长白山天池。
飞雪飘渺,徘徊绕空,娄朗就是在雪舞似乱花中,看到那抹青白的身影。
那人一剑青霜冻住已至冰点的雪花,他的周身飞雪被青霜凝在半空,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他玉冠下的青纹发带随着灵力波动飞扬蹁跹。
君在似花处,却在飞雪中,娄朗一怔,跳下飞剑,落在那人身后。
和几年前惊鸿一瞥的背影一样,娄朗虽然离空山君比上次近,近到能看清那人儒装袖口的缠枝梅花纹和落在雪地里袍底的江崖海水纹,却仍然觉得眼前之人遥不可及。
娄朗又走近一步,扬眉一笑,道:“空山君真是难得一见。”
那人被打扰了似乎有些不悦,弥漫的青霜迅速沉降,周身被青霜凝固的雪花顿时缤纷乱舞,那人头也不回,似是不想见生人,扬剑就要离去。
娄朗说话一向爽快,见这书生模样的人莫名觉得应该斯文些,便清了清嗓子道:“鄙人娄朗,表字不归,请空山君一战。”
正要抬步的空山君身子一僵,回过头来。
飞雪中一双极黑的眸子转顾而来。
那是最干净的黑色,在苍山白雪中爠爠生辉,墨色的眸光落在娄朗身上,那人道:“披香使,娄朗?”
贺嫣心口一揪,空山君长眉入鬓,浅唇潋滟,那一双像极了杭澈的眸子像要把他的灵魂吸尽。
作者有话要说: 娄空终于初见了,下章转空山君视角。

第84章 八十四 打不打

杭澈没想到,甫一进追忆,见到的便是——娄朗。
剑眉星目,神采奕奕,薄唇勾一抹飞扬的笑,若有似无透着贺嫣式的漫不经心,他心口一颤,呼吸一滞,立刻默喊了一声:“嫣儿。”
空山君的记忆竟是直接从娄朗开始的,这让杭澈意想不到。
空山君对娄朗说的第一句话是:“披香使,娄朗?”
娄朗答他:“空山君,杭昕?”
互相确认对方身份,用的都是问句,却都是肯定的意思。
头一次对话倒是别致。
杭昕的目光落在娄朗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娄朗身后的师弟,杭澈心中一沉,娄朗的师弟吴晴,果然就是贺嫣的师父何无晴。只是不知为何,何无晴就站在娄朗身后,娄朗眉目清晰,而何无晴的身影却有些模糊。
杭昕冷淡道:“有何贵干?”
娄朗勾唇一笑:“我找了你好多次,你可真难找,打一场如何?”
杭昕直接拒绝:“不打。”
娄朗满不在乎:“不行,一定要打。”
“恕不奉陪。”空山君不想纠缠,回身就要上剑,娄朗一个晃身拦住去路。
离得有些近,杭昕从不允人近身,猛退一步,单手横在胸前,道:“我以为披香使至少是个知礼之人。”
“哦?”娄朗听这一句,眉毛一扬,“本座就差千夫所指了,空山君竟觉得本座知礼么?”
杭昕道:“如今却不觉得,知礼之人怎么会平白拦人去路?”
娄朗大笑了一声:“如此,那便不知礼罢,我想你和打一架很久了,青霜之术用来冻噬魂妖不错,我看你的青霜比雪花还冷,霜比雪冷,倒是罕见,过两招吧。”
杭昕冷淡继续拒绝:“不打。”
“怎还是这两个字?”娄朗又笑,“你很不爱说话吗?所以也不喜欢打架?”
空山君又退了一步,直接不愿多费口舌了。
“可我很想打啊,修真界这么多年,还没找到值得我出手之人,你不错。”说完,娄朗毫无预兆地抬手一弹指。
杭澈暗叹:“好俊的身手。”
娄朗弹出之物来势如电,最快的躲开方法,是向一侧偏身,而空山君却舍易取难向后急退。
娄朗灵力强劲,血红灵光包裹的不知何物,红彤彤一粒像是血珠,那血珠似有无穷后劲,直逼着杭昕退出几十丈。
杭昕遇娄朗突然发难,却不见惊慌,他急退一阵,挑准时机一个飞快的旋身偏身,同时挥出一道青霜将减了势的血珠冻在半空,做出一个单手开弓的动作,凝集灵力加持锁住那血珠。
几声清狂大笑由远及近,转瞬已至耳边,娄朗晃身追到杭昕身前:“你研究过我的招术,以为我这粒是血珠,避不碰它。又知它躲不过,干脆被它追着减了势再冻住,空山君,你注意我很久了么?”
“娄朗的招魂术谁人不知,谁人不惧?”空山君偏身退开一步,冷冷地注视着娄朗,“你已试出我打你不过,可以让路了么?”
“不可以。”娄朗道,“一招不够,方才你只用了一道青霜,我想要你出剑,像上次破噬魂妖那样,几剑冻住谷口,再一剑一只斩下。”
“不打。”空山君回手在虚空中伸开五指,一直跟着他的凌寒剑闻令落入主人手中,他无视娄朗跃跃欲试想要打架的热情,冷淡地送剑入鞘——就是不打。
“你怕我?”娄朗眯着眼注视着空山君。
“我说怕你,你便可以让开么?”空山君面无表情地迎着娄朗的视线道。
“不可以。”娄朗笑道。
“若我偏不打呢?”空山君突然俯近身子,逼视着娄朗。
杭昕讨厌与人近身,说话时与人总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突然这一近身,杭澈心道:“娄朗要拦不住空山君了。”
果然,娄朗对一直拒人千里的空山君突然的接近有微微的错愕。而空山君说着不打,实是要打,凌寒剑突然发难,脱鞘而出,因两人离得很近,一出鞘便直击娄朗丹田要害。
娄朗眼睛一眨,不躲不避,指尖凝光,定住了已刺破他腰带的凌寒剑,他飞扬地挑了眉,也不打下剑,仍由那剑停在丹田前方,挑衅地望着杭昕。
杭澈心道:“娄朗你又大意了。”
停在娄朗腰前的凌寒剑柄处有霜花迅速泛开,比冰雪寒冷数倍的青霜从娄朗腰带的位置眨眼之间爬满娄朗全身——杭昕把娄朗冻住了。
杭昕也不收回凌寒,得手之后,回身便撤。
倒退向后急飞,视线一直警惕地凝在娄朗上,苍雪中娄朗一身黑裳红带,格外惹眼,飞出很远,那红带舞在风雪里,招展得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直到看不见娄朗,杭昕才伸开五指召回冻在娄朗身上的凌寒。
娄朗的画面没有了,杭澈下意识知道这段记忆肯定要结束,他想了想,杭昕没有下死手去冻娄朗,以及笃定娄朗会放回他的剑,他们二人的初遇倒更像是打闹,彼此都没有恶意。
算是不错的开始。
视线里娄朗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时,空山君的记忆便切了,视线再亮起来,是在一处悬崖。
入眼之人还是娄朗,红冠红带,十分英俊。
杭澈一怔:“空山君的记忆都喜欢以娄朗的脸为开始么?”
不过,气氛似乎不太好。
地上有血,身后是悬崖,娄朗神色肃杀,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
空山君的记忆独具一格地从一件事的半中间开始,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在杭澈熟读仙史,他略一思索,大致理顺了这段纠葛:娄朗远走关外的那段日子,方清臣回凡界寻仇,大开杀戒掀起腥风血雨,修真界容不得方清臣,多家出手却拿方清臣无法。正在不可开交之时,刚出关的空山君出手一剑将方清臣刺成重伤,跟着空山君后脚从关外回来的娄朗,拦住了空山君的第二剑。而后娄朗当着空山君的面废去方清臣一身修为将方清臣拍下悬崖。
这段记忆前面那段分明也有娄朗,为何空山君把前面都切了?
杭澈将心比心略一思索……自嘲地摇头,心道:“空山君不想让无关的人混在记忆里,把有方清臣的部分全切掉了。”
果然是杭家最讲究的仙君……连记忆都要修整。包括上一段记忆,空山君是看到了何无晴的,却选择性地模糊了何无晴的存在。
同为杭家仙君,杭澈也是一身穷讲究的毛病,但看到空山君精心修整的记忆,连他也忍不住蓦地一阵牙酸,默念了一遍“嫣儿”。
“你上回说‘若我偏若不打呢’,是在暗诽以前我在瘟疫谷说‘我偏要当披香使’罢,”娄朗漫不经心挑一眼看过来,“你们读书人心思真是绕得慌,连上回偷袭,非要倒了我说的顺序,你先刺一剑再用霜冻,是偏要不如我的意对吧?”
杭昕不发一言,冷视着娄朗。
“若我今日要打,你又不肯打对不对?”娄朗干笑了一声,不同于上次清狂的笑意,这次的眼神带着三分税利,望着悬崖下面,“可本座今日偏偏不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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