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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大笑招魂去完本——by琉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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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朗说着不想打,却面色冷峻周身却隐有戾气,杭昕发觉了,戒备地紧了紧手上的凌寒。
杭澈熟知那股贺嫣发作过的戾气,他感受到了,心惊:“娄朗的克制力实在很好,否则若是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半月后,本座到杭家山门等你,到时可由不得你不打。”娄朗转身往山下走,“师弟,走。”
娄朗说到后半段开始自称本座,那股披香使睥睨天下的气势赫然显出,杭澈心猛地的沉下,默念一声“披香使”,再想到贺嫣,心口微微抽痛。
“披香使娄朗”让杭澈觉得十分陌生,上一次在天池相见,那个潇洒侠客的娄朗比这一回,笑意更多,也更像……贺嫣。
杭澈似乎有些知道为何何无晴要给贺嫣取名为“嫣”了。
记忆一跳,便到了半月后。
杭昕走出暗香书院山门,身后有声音叫住他:“清望。”
杭澈心口一暖,是临渊尊,他的祖父。
杭昕回身道:“兄长无妨,等我回来。”说完径直往山下走,路过娄朗时目不斜视。
杭澈只能凭一点余光注意到,娄朗嘴角带笑,又是那种漫不经心旁若无人的恣意,空山君走过他身边时,他似乎嘴角还勾了勾,一甩手转身跟上,清狂潇洒得很。
卸了披香使霸气的这个娄朗,真的和嫣儿很像,杭澈立刻默念了一声“嫣儿”。
杭昕记忆的画面十分干净,干净到娄朗身上每一个线条都无比细致,飞扬的眉目,不驯的浅笑,甚至舞动的袍角都清晰利落。除了娄朗之外,别的地方略微朦胧,如此更把娄朗勾勒得极其鲜明。若是背景里有不相关的人物,还会刻意虚化了。杭澈扫了一眼,娄朗这次没有带何无晴来,否则何无晴又会被模糊处理。
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杭澈被这种画面感深深折服了,空山君真不愧是杭家最讲究的仙君。
走出杭家地界,杭昕立定,娄朗随之停下。
“打吧。”杭昕想要速战速决。
娄朗轻笑了一声:“你不出剑打不过我。”
“你到底要怎样?”一向风清云淡的空山君狠蹙了一下眉。
“听说空山君不轻易出剑,”娄朗仍是挂着一抹轻笑,“你上回出手教训方清臣不是出剑了么,怎对我不肯用剑?”
“打吧。”空山君不悦。
“真是好笑,之前我要打,你非不肯打,如今又是你催着我要打。人说女子多变,男子也如此多变么?”
空山君转身就走。
娄朗大笑着追上,两天一前一后飞出很远一段,突然,杭昕后方有冷风袭来,他微微偏身闪过,打手一捞,捏住一粒雪珠。
“你——”杭昕正要质问,娄朗举手示意,又弹了一颗雪珠过来,紧接着一连好几发不间断袭来,杭昕不躲不闪,十指翻飞,把雪珠都收在掌中,合掌一握,全化为雪水,原本冷淡的声音愈发冷了,“东施效颦,生搬硬套。”
娄朗收手背到身后:“你且看看我学的青霜术比你空山君的如何。”说完嘴角一勾,扬手就是铺天盖地的青霜,周遭的空气全被冻住。
杭昕在娄朗出手时已敏锐地退出数丈,仍是慢了半步,儒裳的袍角被娄朗挥出的青霜追上,爬了一层霜。
被别人用模仿自己的仙术戏弄,饶是冷情冷意的空山君也要发怒,他也一扬手洒出一层青霜,覆盖住娄朗那手青霜之上。
两层青霜互不相让,较量僵持,周围的空气霎时又冷了十度,若是凡人走兽走过来,会立时冻成冰棍。
视线里都是青霜,难见人影,从灵力加持的方向能判断娄朗在对面三四丈远处。娄朗的修为已强悍到可以轻易模仿别人的仙术,杭昕不愿做无谓的灵力比拼,想要撤退,正微微挪开脚尖,骤然面前一阵血红,有人影已罩在眼前,经年的战斗经验先于主人意识发挥作用,杭昕单手扣到腰间,翻腕一抽。
这一扣剑的工夫,娄朗已至眼前,杭昕不得不原地几个旋转,抖开凌寒。
青霜,白露,刹时一阵沁人的冷香。
杭澈无言以对,因为他看到追到跟前的娄朗眼睛都看直了。

第85章 八十五 真好看

春信君说过杭家仙君有个怪癖,代代偏爱扣剑在腰,轻易不肯出剑。也提过当年杭昕被娄朗追着打了两场大架,被迫解出腰上扣剑,谁知却因那一式,迷得娄朗穷追不舍。还劝贺嫣看着点,别让杭澈在别人面前出剑。
杭澈觉得曾叔祖父真是一针见血,娄朗看杭昕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惊艳,肯定是要究追不舍了。
显然,杭昕也看懂了娄朗眼神的意思,一个回旋,提剑直接娄朗鼻尖:“无礼。”
那是在男子与男子不可以成亲,男子在一起会被诟病的年代,空山君却一眼看破娄朗的眼神,真是洞若观火。想来像空山君这样的人物,应当对别人这种爱慕的眼神十分熟悉,只是从没有人敢像娄朗如此直白大胆。
“美人。”娄朗光明正大的道,毫不掩饰那一眼之后的着迷,“空山君,你可真好看。”
杭昕的剑又往前送了一分。
娄朗不以为惧:“我不要和你打架了,我要和你相好。”
杭昕的剑一震,毫不犹豫往前一送,刺破了娄朗的鼻尖。
“轻点,刺破相了和你不般配。”娄朗理所当然地道,仍不防御,好似笃定杭昕不会下死手,简直无赖至极。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要上棍棒教训这种无礼的流氓,娄朗这些话在杭昕听来不堪入耳、无法忍受,杭昕用上一手劲,冰冷地刺入。
娄朗并指捏着剑尖,眉眼间都是笑意:“我又没怎么你,你为何这样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我若再对你做点什么——”
“娄朗!”杭昕喝道。
“我在。”娄朗朗声应道。
“闭嘴!”杭昕剑上力道不减。
“可以。”娄朗不说话了,手上却有动作,有力的手腕轻松一翻,挑开凌寒,偏头蹿进一步,伸手握住一截如玉的腕子。
“你——”杭昕猛地往回抽剑,却使不上劲,他握剑的手腕被人扣着。急忙松了剑,另一只手运指操纵凌寒,凌寒直指娄朗后脑勺。
“你放手。”杭昕语气冷冽,满面寒霜。
“你要杀我么?”娄朗好笑道,“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握了握你的手,你就要杀我么?”
“放手!”杭昕的声音冷的渗人。
“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乖乖躺下,任我作为。”娄朗轻轻笑着,他挽了一个手花,腰间的魂刃破鞘而出,拦在凌寒面前,“只是,那样不好,相好这事还是要两情相悦,空山君,你可以让我追求你吗?”
“娄朗!”杭昕怒极而喝,“荒唐!”
“叫我不归,”娄朗被人连名带姓喝了却很高兴,“杭昕,杭清望,清望,我要追求你。”
“不知廉耻。”杭昕痛斥,用力往回撤手腕,却被扣得死紧杭家家史上盛赞杭澈仪态端方,行走坐卧皆有礼数,而杭澈却感到杭昕此刻怒得快要暴走,双眉紧拧,额角青筋爆出,两肩微微颤抖,他单手操纵凌寒,而凌寒被魂刃困着无法动弹,试了几次无果后,杭昕干脆空手来拿娄朗。
娄朗抬手一握,抓住了杭昕来拿他的另一只手。
这下两只手都被娄朗抓住了。
杭澈颇为无语:“但凡要是打得过,此时的空山君大概会撕了娄朗。”
而娄朗的修为至少比杭昕高出一个境界。一把凌寒剑斩尽妖邪,不可侵犯的空山君对上娄朗,比起其他人虽然好些,却也仍是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你不要生气,”娄朗握着杭昕的双手,“是我唐突了吗?”
杭昕抬脚就踹。
娄朗也不躲,任他踹,看来踹得不轻,娄朗痛得拧起眉。
两个修士,而且还是超一流和一等一的修士,居然像小年轻打架斗殴一样拳打脚踢。
娄朗被踹得乐不可支,眉开眼笑地望着杭昕。
杭昕猛地从那笑里体会到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身子一僵,手也不往回撤了,腿也不踹了,眼一闭,眉一蹙,仰面朝天,像是羞愤欲死,生无可恋。
娄朗一怔,似乎终于觉得自己过分了,他摇头松开手,顺势跳着退开一步,将将避开空山君趁势操纵凌寒刺来的盛怒一剑。
“好漂亮的剑法。”娄朗避开杭昕刺出的一连串剑花, “我不与你动手,可你也别这么凶,不要动剑,别的凭你怎么打都行。”
“无耻!”克制有度的空山君是真急了,凌寒一边走了十几式。
可杭昕越打,娄朗笑的越欢:“这招好看,再来一次。”
“这招也俊,以后也多舞给我看。”
“嘿,这招不行,只能给我看。”
“你这套剑法真是漂亮极了,我知道你为何轻易不肯出剑了,你以后也别出剑了罢,反正你修为高强,没几个人值得让你出剑的,碰到更厉害的,我帮你打。”
“咦,怎又更凶了,更凶了好,带劲!”
娄朗游刃有余地在空山君密不透风的剑花中来回穿梭,迎面这一剑实在太刁钻,娄朗腰身往后一仰,斜卧出一个柔韧无比的铁板桥,凌寒堪堪掠面而过,娄朗飞快直腰跃起,跳出数丈,不知是打的还是兴奋的,娄朗双颊飞红,神采奕奕,话里都是笑意:“你的青霜剑共有多少式?已经使了十六式了,每一式都漂亮得很,后面还有十六式吗,再来!”
杭昕气急。根本拿他无法,你训他,他不怕;你打他,他让你打;你打他十六式,他让你再打十六式;更要命的是,你还打他不过!
这个流氓!混蛋!
毫无羞耻之心!
忍无可忍,却又知道再打下去只会让娄朗更开心,苦无制敌之策,杭昕一辈子没受过这等气和这等羞辱,他剑指着娄朗,气得气喘吁吁:“你——我——”
“你什么我?”娄朗见杭昕停下招式,便又靠近一步。
杭昕一见娄朗靠近,气得浑身发冷,终于再也忍不住,怒极暴喝:“滚!”
娄朗一边摇头,一边好笑:“不对不对,修真界都说空山君谦谦君子俊雅卓绝,空山君怎么能说滚字,不好不好。美人要注意礼仪。”
杭昕气得手都颤抖了:“娄朗,算我求你了,你走吧。”
“真生气了?”娄朗眨了眨眼,“可我也没怎么你啊?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够正式?好像是有一点,那你等我,我回头正正式式地追求你。”
说完放声大笑,闪身就走了。
杭昕手上一松,凌寒剑铛的一声掉到地上。
杭澈无语,顺着杭昕木然望着凌寒的目光,想到的是自家夫人,这种事儿倒挺像他家嫣儿会做的,若嫣儿也来这么一出……
杭澈轻轻咽了一下。
视线画面一转,又转到另一处。
未及睁眼,便已香气盈怀,暗香浮动,是清雅至极的冷香,杭澈不必看就知道,这是墨轩。
杭昕推开了小院门,拎一坛黄酒,有几朵莹白的花瓣飘过来,落在肩上发上,杭昕察觉有异,偏头看到靠着院门站着的英俊的男子。
夺目的红带缠在花雨中,娄朗一只掌心捧着花瓣正朝着杭昕洒去,另一只手高高抬起,去解插在发的一枝莹白的梅花,想要送给杭昕。
杭昕立时转身回院。
却撞上一副温热的胸膛,娄朗不知如何做到的,已堵在了院门前。
杭昕连退几步:“你怎么进来的!”
娄朗苦笑一声:“你这院子外面都设的什么禁制,弯弯绕绕的,解起来费劲得很,若不是看那梅花可爱,我早就一刃全毁了!”
经过几日的调整,杭昕已经从最初的暴怒中冷静下来,他一再告诉自己,娄朗打不过骂不走,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可是看到娄朗那副理所当然笑吟吟的样子,无法忍受,怒不可遏,杭昕一只手已经扣到腰间。
“又打么?”娄朗目光落在那坛黄酒上,有些惋惜道,“你那坛黄酒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酒香,打翻了可惜,不打不打,我们今天喝酒。”
“黄酒送你,你走吧。”杭昕冷然道。
“酒哪有人美,我不要酒。”娄朗向杭澈递出那枝梅花,“这是这片最好看的一枝梅,每一朵都没有杂色,最配你。”
“你不怕我叫来杭家众人?”杭昕不接,威胁道。
“我若怕杭家,怎敢来?不过你们杭家禁制麻烦得很,来一次费我好多工夫。”娄朗一扬眉,把手上剩下的花瓣洒起,有几片不依不挠地落到杭昕周身,他看得眼睛又直了,略弯一弯眼,自嘲地摇头笑道,“再者,就算全杭家都出动也拦不住我,你真要叫?”
杭昕已经气得手脚发冷,把手中酒挂攥得发疼,真想一剑刺得娄朗再说不了话。
娄朗毫不介意杭昕的拒绝神情,他神情自若地摸出一坛酒:“上回我那样,师弟也说我鲁莽,饭得一口一口吃,夫人得一步一步娶,我慢慢追求你,所以今天先喝酒。”
杭昕实在不知道娄朗哪来的从容自信:“荒唐!天理人伦,娄朗你竟不知么?!”
“不荒唐。你很好看,我很喜欢,这荒唐么。不论你是男是女,我看完你那眼,都会喜欢你。”娄朗理直气壮道,“再者,谁说男子不能娶男子。”
“何曾有男子娶男子之事!”杭昕严辞纠正。
“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我娄朗来开头。”娄朗凝视着杭昕,“只要你肯嫁给我。”
根本讲不通!
说了不要生气,杭昕还是发怒了,一把抽了剑,就朝娄朗刺去。
娄朗心疼手上的酒,避的有些狼狈;被杭昕斩了一角衣袍,换得时机抢到了杭昕手上的那坛黄酒。
两手各托一坛酒,只能凭脚下功夫,杭昕又一串冷冽的剑花挽来,娄朗灵活地弯腰蹿开,跳到池水那衅,把两坛酒摆上石桌,踏在石凳上,喊杭昕来喝酒。
杭昕哪肯过去,赔了一坛酒,还白生了一场气,踢开院门,狠狠拍上,扬手又下了一道复杂的禁制。
外面的声音悠悠传来:“我这回来找你喝酒,你也生气,你要怎样才不生气?”
杭澈真没想到披香使还有这样的一面,再一细想,语笑嫣然娄不归,想来未出山前,那个在山野烂漫中的娄朗也曾有过这种欢快时刻。
连欢快都带着恣意,非要别人和他谈恋爱。
被空山君修整过的记忆,没有妖兽、没有仙家风云、没有任何外界的痕迹,干净纯粹得仿如梦境,好似娄朗并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披香使。
不知为何,杭澈觉得这两段记忆走的特别慢,像是特别不舍得它流逝,他看着这些画面,会不自觉地心情愉悦,也会生起莫名的惆怅和思念。
杭澈心中一叹:“空山君曾经经常细细回忆起这两段。”
作者有话要说: 语笑嫣然娄不归,大抵只有空山君和少年的何无晴看过吧。我心中的娄朗,卸下披香使王霸光环后,就是这种敢爱敢追的流氓少年。

第86章 八十六 开不开(送冬至番外)

那之后娄朗经常到墨轩外喝酒,杭昕在墨轩外围禁制里加了新的符咒,娄朗一进禁制,他便知道。
杭昕自然是不肯出墨轩院门的,而外面的娄朗试探过墨轩的禁制,感叹了好几句“复杂得过分”,之后便再没碰过。
起初,娄朗日日黄昏提一坛酒来,在墨轩门外邀杭昕喝酒,他一个人也不觉得无趣,就着梅花对着晚霞喝得也很畅快。
墨轩里外的梅花是杭昕亲手培育的,以杭昕的讲究,这里的白梅必定是当世最高洁的白梅。当黄昏残阳如血时,杭昕设的风雪咒会应时开起,梅林里会飘上雪,白雪白梅在红染的夕阳下,美得像进了仙境。听娄朗畅快的笑声,便知道娄朗也很喜欢。
一开始,杭昕只要听到娄朗来了都觉得被羞辱,气愤不已,清净的内府会掀起轩然大波,好几次抽了剑要去打,冲到小院门前又恨恨回屋。
没办法,打他不过,又赶不走,开门出去,平白又会被调戏。
之后便是充耳不闻、目不斜视,默念起多少年都没用过的清心咒平心静气。
渐渐的,时日长了,不再生气,不再气愤,不必念清心咒也可以平静地看书。娄朗来时,他通常是坐在窗边,举一卷书静静读着,似乎在听娄朗的动静。开始杭澈还不能确定,毕竟杭昕曾经只要听到娄朗的声音就要破功,直到某一次,娄朗在院外道:“今天的酒我从扬州城里最大青楼取的,凡人一掷千金要买这酒,据说喝了能换一夜春宵,你要不要来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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