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你好完本——by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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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不如琢磨琢磨一会儿怎么跟李军说……毕竟请客吃饭总得有个由头,而且这明轩楼,似乎规格有些过了。
……
路鹤宁落座后一直在心里琢磨,没想到没多久李军过来,开场就给了他下台阶。
李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路鹤宁完全意外,脸上却丝毫不显,只从座位上迎过去,笑着说:“可惜没给你买蛋糕。”
李军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蛋糕不用了,这家的菜地道,我一年也就舍得来吃一两次,你小子还真会找地方。”说完落座,朝对面的徐稷笑了一下。
徐稷没想到李军这么年轻,看着还不到三十岁,瘦高个,天不热却穿了个polo衫,露着胳膊。脸上架着一副四方眼镜,有些文质彬彬的意思。
不算难看,还比自己白,但是徐稷就觉得看着不太顺眼。
路鹤宁笑着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徐稷。”又给徐稷介绍道:“这就是我室友,李军,军哥。”
俩人客气的握了下手。
李军爽朗地一笑,对徐稷说:“常听小路说起你,他一个人在外地能结交你这样的朋友不容易,今天你们想吃什么点什么,这顿我请了。”说完把菜单递过来,又问:“你应该跟小路差不多大吧,跟他一块喊我军哥也行。”
徐稷看了路鹤宁一眼,却耍了个心眼,反问:“李先生是哪年的?”
李军笑笑:“我今年29。”
“哦是吗?”徐稷面不改色道:“我刚好三十。”
他说完见路鹤宁瞪大眼瞅他,也不心虚,一只手在桌下抓住路鹤宁的捏了捏,另一只手点着菜单道:“你们现在还年轻,挣点钱不容易,这段饭还是哥请吧……就这样,先把蟹黄鱼翅,滋补海粗盐甑鸡,椒盐凤尾鱼点上,这仨菜是他们这的特色……其他的再随意来点。”
前前后后,八九个菜点完了。徐稷仍觉不够,加了一瓶清酒。
李军那边早被他唬住,等他点完三人聊天,忍不住暴露吃货本性道:“徐哥会吃,这里的海粗盐甑鸡是一绝,别说江城,就是隔壁几个省,也挑不出这么一家来。”
路鹤宁原本打算自己买单,听徐稷念一道菜名就忍不住瞥一眼价格,这会儿在心里盘算了下,顿时有些心疼,嘀咕道:“这鸡还真是跑山鸡吗?”
“不是跑山的,”李军道:“这是上树鸡。一只鸡,八斤海盐,先放一块生焗,再上火蒸……”
不知道是师傅烧的好还是这鸡的确不一样,菜品一样样上来,李军便专心吃饭再不闲聊。徐稷显然吃的也很合胃口,只有路鹤宁心里装了事,总共没吃几口。
他心里挺后悔跟着徐稷瞎闹的——徐稷心血来潮要请人吃饭,他竟然也不过脑子的顺着他。现在可好,这顿饭够他大半个月的花销了。
席间李军暂时离席去洗手间,徐稷侧过脸问他:“不合口味吗?你怎么都不吃的?”又给他夹了一块鸡腿道:“他们家这个做的真不错,你尝尝。”
路鹤宁哪里吃的下,小声说:“这家店是把装修钱都砸在菜单上了吗?这价钱也太狠心了吧。”
徐稷笑笑:“你军哥没说错,这鸡不是走道的,是上树的,所以皮爽肉滑,贵点也正常。”
旁边有服务生走过,路鹤宁欲言又止,等人走远了,才实在忍不住低头瞪着那块鸡腿。徐稷看他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却不管。过了会儿就听路鹤宁叹了口气,扒这鸡腿小小的吃了一口道:“这上树鸡不上树鸡我没吃出区别来,但是我这个上架的鸭子是感触挺深了。”他说完又想起徐稷先前装老大的那一截,转头瞅他:“还有,你什么时候三十了?你不是才二十八吗?”
“四舍五入了,”徐稷看着他忍不住发笑,过了会儿又伸胳膊搭在他的椅背上,另只手支着头,偏过脸看着他道:“你别瞎比喻自己……不过男人吗,二八一枝花,三十也是一枝花,对我来说没区别。”
路鹤宁摇了摇头,说他:“占人便宜。”
“不就是个称呼吗,这就占便宜了?我比你大三岁,也没听你喊过我哥。”徐稷说完,不知道又想到了哪里,瞅着路鹤宁笑了笑,眼底的神色却有些深。
路鹤宁微微一怔,再看俩人的姿势,徐稷大手大脚的占了他半个位置,胳膊也搭在他后面。俩人挨得很近,徐稷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又有酒味轻飘飘的渡过来,气氛顿时有些难以言说的暧昧。
路鹤宁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下,远远瞥见李军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最后依旧是徐稷买的单,李军原本抢先喊了服务员,却不防徐稷在这有会员卡,一应消费都是报名字扣帐,连刷卡手续都一并省了。李军也不纠结这一会,索性跟徐稷说了下次回请,请他一定给面子云云,这才喊了路鹤宁一道回宿舍。
俩人一块打车,李军感慨道:“这人跟人比就是不一样,徐哥看着跟我差不多大,但是人就已经是明轩楼的贵宾了。咱去了是食客,人去了是贵客。一样喝了酒,咱得打车,人直接是司机送……要不姑娘们喜欢的王老五金龟婿呢,这舒坦劲,谁不喜欢……”
说完笑笑,又降下了一段车窗透气。
和煦的小风软软地扑过来,卷着花香树香,入鼻全是春天的味道。
路鹤宁没做声,闭着眼暗暗吸了一口新鲜的气息,脑子里忍不住回想刚刚那张脸,以及那人专注而温柔的神情。
——
李军所在的产品部门项目结束的时候,路鹤宁这边也到了月底考核。他这月业绩小涨,工资奖金也都有所增加,虽然总体收入依旧属于部门的低层,但是好歹看到了希望,也让经理对他有了点信心。
经理单独召见他,把他工作中的几处失误一一点出,最后又暗示他本部门的结构需要调整,而助理的位置由于跟其他职位功能重叠,不方便统一管理,所以很有可能被去掉。这样一来他们这几个要么下放做销售助理,要么往上提做他的秘书。
经理原本就有个跟随多年的生活秘书,专门负责他的衣食住行各项贴身事务,再提一位的话,无疑是专门跟着他出席各种会议酒局,谈客户泡酒场另外兼职司机的,这样一来肯定会累,但薪酬待遇肯定又是另一番场景。
路鹤宁听出了经理的意思是自己很有希望,只要下个月再做出点成绩来就可。
他忍不住激动,毕竟他之前和业务们正面杠过,如果降了职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被人为难,可是如果直接升做秘书,那以他的资历说是天上掉馅饼也不为过。路鹤宁暗暗告诫自己,这个月一定要不犯错不懒散,力求事事都做到完美,什么都要想到经理的前头去。
他一下充满了斗志,再看自己手里那些需要接洽的客户,似乎都被贴上了一个个的钱币的小标签。原本言语粗俗的,态度倨傲的,四六不懂的……也皆被他们各自身后的一串数字代替。
偶尔忙完一段的时候,路鹤宁也会忍不住想:“这些客户以前是我的难题,我害怕他们;后来是我的客户,我讨好他们;再后来是我的工资,我正视他们;现在呢,大概是我往上爬的踏脚石,我无需过多的关注某一个,也无需为谁伤心费神,又或者过度的惧怕或欣喜,我要做的是批量处理,一视同仁,及时舍弃不好的,再不断加入有用的。”
这个变化的过程细微却又快速,大概真的如李军所说,有时候人做事,结果才重要,过程不重要。因为过程总会变,事情会变,人也会变,而通往结果的路也未必只有一条。
第39章
路鹤宁这段时间总是难以控制的想起徐稷,然而给徐稷的电话和短信却越来越少。
徐稷一开始还觉得诧异,打电话控诉他:“你现在这么忙?”
路鹤宁一开始说是,偶尔还会解释这个月的要紧情形。等到后来索性说道:“晚上部门有个聚会……”“军哥有几个同事要来玩……”“我晚上要去我妈妈那边……”
当然这里面十句有八句是在找借口搪塞而已。路鹤宁只是不想和他见面,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徐稷产生了一点心动的感觉。
不过也幸好,只有一点而已。
徐稷那天走过人行道的时候,手机收音不是很好,又或者电话那头的人过于激动,以至于一旁的他能清晰听到大部分的谈话内容,男的女的,开心的委屈的……
路鹤宁后来想,李军说的也不对,其实任何人没什么不一样。
先前他真的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总是以为自己掌握了全世界的真理,自己看什么都看的明白通透,厌恶那些虚伪的,可怜那些削尖脑袋往上爬的,羡慕那些年纪轻轻有所成就的,鄙视那些拜金的……他给周围的人划分了三六九等,唯独把自己摘出来,觉得自己不管贫穷富贵,总归跟他们不一样。
可是现在再看看,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他如今也会虚伪,也会琢磨着法子往上爬,也会拜金爱慕虚荣……也会对徐稷产生类似于爱情的冲动。不过也只是类似而已,因为有一点他很清楚,徐稷吸引他的那些方方面面里,钱是一个很大的因素。或者说,钱是最大的因素。
假如徐稷没有钱,只是一个又土又随意的帅小伙,是服装厂的一名职工,是某个店里的什么服务员……他觉得自己大概会和他做朋友,一起嘻嘻哈哈吃个饭。但绝不会有那一瞬间的心动,想要靠近和拥有。
当然跟他有一样念想的人也不止一个,比如徐稷电话里的那些男男女女,环肥燕瘦。
而假如换位思考的话,大概徐稷对于他们的态度,和自己对于那些客户的态度也没什么两样——无需过多的关注某一个,也无需为谁伤心费神,他要做的不过批量处理,一视同仁,及时舍弃不好的,再不断加入新鲜有趣的……
这个认知让路鹤宁感到心惊又庆幸。
他并不想做徐稷的备选者之一,又不想让自己受这种情绪控制,索性决定如李军所说的多结交些朋友。当然如果有各方面条件都相当的男朋友更是再好不过。只是想的简单做起来难,工作上的压力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剑,让路鹤宁总能担惊受怕。
没参加几次聚会他又改变主意,心想面包和爱情二选一的话,还是要选面包的,毕竟面包能保命,而人只有饱暖之后才能“思淫欲”,可见感情和性生活,都是生活里可有可无的调剂而已。
——
接连几天路鹤宁更是一心扑在了工作上,白天的时候做行程记录各项报告,再给各位客户挨个发送邮件打电话,他不再拿别人的拒绝嘲讽当回事,只心急自己的工作能不能早点出成绩,不知不觉总是磨到最后才出写字楼。
他的这种拼法跟刚入职的时候有些不同,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精力用不完。只是不久他就发现其他的助理似乎也在卯足劲的跟单,而且别人入职早,和销售的同事关系也更融洽一点,手里的客户资源比他的那些小鱼小虾要有戏的多。
路鹤宁又忍不住心急,月中给客户打电话约见面,说着说着话觉得不对,一摸嘴火辣辣的疼,跑去洗手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大概心火太旺,竟然一夜之间嘴上起了几个大燎泡,不碰就又疼又痒,一碰就疼的火急火燎的。
好在这天中午他的一个老客户翻了单,路鹤宁连忙把合同传真过去,又看自己的业绩有了个保底,这才跟经理请了假去医院拿药,又从身上取了点钱给宁珊送过去做生活费。
他最近去宁珊那边的次数也很少,刚开始的时候基本是隔天去,后来一忙就变成了一周两次,最近这个月又到了一周一次。
宁妈妈忍不住抱怨,问他:“你工作这么忙?家里里里外外的都需要人搭把手,也不要求你常来,但是一星期两次来瞅瞅总行吧,上周五洗手间里的水管坏了,一个劲的泚水,我一个人在家左支右绌的,澄澄又哭又闹,这边水管也没摸着在哪。”
路鹤宁不知道这一出,忙问:“现在怎么样了?我去买条管子给你换上?”
宁妈妈说:“等你来,这地板不早泡坏了?亏了珊珊的店老板,人家过来给换好的。”
宁珊的店老板据说脾气很好,路鹤宁不止一次听宁妈妈说起店老板特别赏识珊珊,又念她带着幼儿老母的不容易,时常半下午就让她回家,还给她做蛋糕剩下的边角料。
宁珊手也巧,剩下的奶油多了她就做小蛋糕,给的奶粉和黄油多了她就炸成玫瑰奶球,偶尔还有草莓塔,蛋糕卷……澄澄还小不能吃,这些甜点一半留一家,另一半往往又送给店家夫妇。
路鹤宁心下松了口气,宁妈妈看着他嘴上的燎泡又开始心疼,唠叨他工作不能太拼命,又嘱咐不能吃鱼虾蟹贝这些东西。
路鹤宁却想到别处,诧异道:“”珊珊店老板怎么来咱家了?”
“当然是我喊的了,”宁妈妈道:“店老板是好人啊,第二天还过来看了一遍,又把油烟机给洗了遍。”
路鹤宁没做声,等找机会问了宁珊才清楚。宁珊原本劝他:“你那边事情多不用过来也行,我们这不缺吃不缺喝的,你别听咱妈的,她就是想让你常回来陪陪而已。”
路鹤宁截断话头问:“那水管开裂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老化了吧。”
“那你们老板怎么上来帮忙的?他们蛋糕店在小区另一边吧,”路鹤宁问不解道:“咱妈从家里跑过去喊的他?这个功夫怎么不叫物业上来给看看。”
宁珊有些犹豫,过了会儿见路鹤宁神情严肃,才说道:“不是跑过去喊的他。”她微微停顿,低声说:“那天正好老板送我回来,走到咱楼下了。咱妈正好着急,从窗户里往外看,看见就喊了一声。”
路鹤宁:“……”
宁珊说完没再抬头,神情却有些紧张。
她这些日子离了那边争吵不休的家庭,虽然工作有些辛苦,每天一站就是八九个小时不得空,但是精气神的确比以前好很多了。脸上没有了那种凌厉和焦虑,反倒是映衬出一点母性的光辉来,脸上的皮肤也重新变的紧致光滑,大概因为长时间在店里,身上是奶油的淡淡香味。
路鹤宁先前就考虑过,这会儿犹豫再三,又眼瞅着妹妹的这些变化,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珊珊……注意避嫌啊。”
宁珊一凛,看了他一眼。
路鹤宁道:“你们孤儿寡母本来就容易招惹非议……如果店老板未婚还好说,之前听咱妈说他们是新婚夫妇……”
“……我知道,”宁珊打断他,回头再看孩子,神情又柔软下来。她低着头,捏着孩子的小手,过了会儿才低声道:“我对他没那个意思……我跟大勇,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婚虽然离了,我对他也是失望至极,但是还不至于转头就能看上别人,就打着歪主意要做点什么。”
路鹤宁微微一怔,没有作声。
“而老板和老板娘感情也很好,他们新婚燕尔,正是甜蜜期……他对我像是出于一种对女性或者弱者的怜悯情绪,这种情绪能让他获得满足感。所以他一直帮忙,不求回报,也没做什么逾矩的事情。”宁珊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我应该拒绝,离的越远越好。”
“可是这人,总有累的时候……我离婚到现在,不敢跟妈说我心里苦,一说她就哭……也不敢跟你说,因为你的日子才更难过,我再说就显得太不知道好歹了。可是这滋味不是你不说它就不在的,我不光觉得苦,还觉得累,觉得孤单,觉得委屈,不公平……所以当有人伸手帮忙的时候,我不是每次都能拒绝……”
“但是人和人之间要有个度,”路鹤宁沉默片刻,嘴上的燎泡又开始疼,似乎连着脑仁也开始隐隐发涨。路鹤宁心想,一个燎泡怎么还能连到脑神经了,估计是急的。嘴上却道:“我不知道你这种感受,但是你早晚得正视它。”
他顿了顿,不知道说宁珊还是说自己,“不属于你的东西终归不会在你这,真想依靠,要么靠自己,要么早点找个和自己合适的,一劳永逸。”
——
路鹤宁说完宁珊,又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按理说这事他妈应该注意才对,只是看那架势他妈反倒是引以为傲,这就叫他一个头两个大。
他拿了药回去,晚上李军回来,见状先是吓一跳,又看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笑道:“涂药涂累了吗?要不然你等会,我帮你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