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夏燃 二卷完完本——by白马金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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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夏燃经过时特意看了锁,这锁他只在鬼白的火库见过,世上恐怕无人觉得开这样的锁容易。风启在姚夏燃眼前蹦蹦跳跳跨进桥门,姚夏燃抬眼功夫风启竟没影了。
姚夏燃飞扑上前捞住风启,不防脚下绊住机关吊桥底悬挂的火种应声坠入深涧。长久没沾到火的龙发狂喷出数十米高的火焰,软趴趴挂在桥下的风启猛的窜上来抱紧姚夏燃的胳膊。
“没事没事,不怕不怕。”嘴上强做镇定风启拔腿开跑,晕头转向跑错方向冲进吊桥被困在中央。
姚夏燃觉得皮肤下有什么戳痛了自己,眼前景象竟与梦中情景意外重合。
“不。”姚夏燃拨开满眼的火色摇摇头。
不像,一点都不像。畏火的人不可能是。
姚夏燃克制住上前的冲动,甚至故意在桥口拖延了一段时间。他耐心观察风启,看这个撒谎成性的小骗子是不是又故弄玄虚的掩饰什么。直到风启翻过桥索要往下跳时,姚夏燃钻进火海拦腰扛起风启,在火势更大之前迅速跑过吊桥。
☆、绞兽锁
风启自己从不在意输赢,但是牵扯到姚夏燃那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深知过吊桥时自己的失态拖慢了姚夏燃的速度,接下来的路上风启想尽一切办法来弥补耗费的时间。
“前面没路了。”姚夏燃探察清楚后从树上跳下来。
“嗯。”风启没有说话的功夫,趴在地上争分夺秒的解除最后一个“陷阱”。能赶在姚野前到达终点在风启意料之外,越是提早找到宝剑姚夏燃的胜算就越大。
姚夏燃面无表情盯着风启高高撅起的屁股和上面形状奇怪的泥印子。风启全神贯注拆解掉陷阱里的剑弩,把箭一个个取下来在手边摆放整齐,最后从坑里刨出个沉甸甸的盒子。
手指麻利的拆掉第一把锁,打开盒子后风启傻眼,里面套着第二个盒子。
“妈个鸡。”大汗淋漓的风启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后姚夏燃神情微妙的挑起眉。
风启心疼的朝自己的手指头呼呼吹气,缠满绷带的指尖已经微微渗血,他咬牙重新捧起盒子,这时姚夏燃把风启拉开将盒子砍成两半。
“哦!”风启懵圈的拍拍巴掌。
风启开一层姚夏燃砍一层,两人形成种奇怪的默契,直到第六层风启从盒子里取出把鱼骨宝刀。
“就是它了。”风启长舒口气把刀递给姚夏燃,这时忽然间天阴沉下来,巨大的鸟喙从天而降精准的叼走短刀。
鸟后拖长尾通身雪白,展翼数米宽。抢了东西不但不逃,肆无忌惮挥起利爪胡乱撒野,近侧一人合抱粗的树干齐刷刷被斩断。眼看鸟爪伸向自己,姚夏燃抽出剑却犹豫了。
“小心!”风启抓住鸟肚子上的羽毛使劲往后拽,鸟吃痛挣扎中将姚夏燃扫进不远处的荆棘莽丛。
样貌奇异的白鸟名为夜鸣,风启在珍兽图鉴上见过。夜鸣鸟性情温和不会无端袭击人,眼前这只实在反常。被吊在鸟足间风启找不到脱身的时机,剧烈颠簸中却意外发现了夜鸣鸟暴躁的原因。
这边姚夏燃从荆棘丛里爬出来,风启甩着两条腿焦急的朝姚夏燃喊,“刺刺!腿上!”姚夏燃抬头定定的看了风启一眼,三两步飞身上前利落拔掉深扎进夜鸣鸟腿上的一截树枝。
夜鸣鸟忽然怔住,试探的又跺跺自己的爪后将姚夏燃和风启揽进羽翼中,舒畅的仰头长鸣。
风启接过夜鸣鸟归还的短刀,忍了又忍厉声教训它,“求人帮忙不能这么粗鲁明白么!”
夜鸣鸟仰头看天,装作不解其意。风启没功夫跟赖皮鸟纠缠,转身把姚夏燃的脸和脖子看了又看。姚夏燃皱眉避开风启,快速朝身后丛林瞥了一眼。
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的风启谨慎的用鸟羽包裹住刀刃,“这次肯定妥了。”再次将剑郑重交给姚夏燃。
话音没落身后林中杀出两人,没等风启反应姚野夺走短刀闪身后退。
“没想到吧,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比我们快那么一步又怎么样。姚夏燃刚才我隐藏身形看的清楚,你开始那一剑若是真砍下去杀鸟夺刀我肯定不会有机会再把宝刀抢到手。动物但凡白色皆不杀,你这怪毛病从小到大就没变过,这场比试注定是我赢。”
“你卑鄙!还给我们!”风启炮弹一样朝姚野冲过去,气势十足但脚步虚浮,没到跟前反被姚野一脚踹回来。
姚野轻哼一声毫不耽搁带山胖原路返回,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风启心里焦急但扑腾着怎么也爬不起来。风启扭头看见姚夏燃没有去追赶,非常意外。
姚夏燃把风启扶起来,“这一带地形姚野更熟悉,现在追已经晚了。”
风启不甘心的垂下头拼命想补救的方法,这时突然察觉姚夏燃握住自己的手不对劲。姚夏燃刚松手被风启反手回握住,风启只往姚夏燃手心看了一眼冒出满头冷汗——数十个荆棘的刺深深扎进姚夏燃的皮肉,看起来特别疼。
“别动,得赶快把刺挑出来。”
“什么?”
姚夏燃下意识的疑问让风启心里猛的一沉。姚夏燃转念发觉话的不妥,但风启的反应难得比姚夏燃快一拍,在姚夏燃抽回手前抢先撩起姚夏燃的袖口看清了他手腕上的金属环——吸取桀骜难驯的凶兽精力将之困缚至死的绞兽锁。
被绞兽锁禁锢住的肢体起初会在夜晚剧痛,随着伤入骨髓痛感逐渐消失变得麻木迟钝,若到最后完全失去知觉肢体形同虚设再厉害的医者也将回天乏术。
由于力量难控早已被下令销毁殆尽的传说中的禁器,风启没想到能重在鬼白见到。这样一来斜眼偷龙叛逃那日嘲弄姚夏燃的那些话便有了解释。
“多久了?现在是疼的时间多还是麻木的时间多?还是说已经没有知觉了?”
风启担忧的手足无措,姚夏燃的神色却越来越冷。眼前风启显然对捆缚自己的金属环十分了解,这份了解姚夏燃本能的判断为危险。双手被缚的弱点一旦暴露,姚夏燃隐忍至今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没有多余言语,呼吸间姚夏燃拔剑抵住风启侧4 颈。风启顿时噤声,松开姚夏燃的手腕受了莫大委屈一样抬头看着他。
姚夏燃咂舌,转念收回剑对风启说,“手的情况绝不能透漏给任何人,我能相信你么。”
“……能。”说出来的话像不是自己的声音,风启语声沙哑的点点头。风启揉揉僵硬的脸蛋强装镇定朝姚夏燃挤出个爽朗笑容,“我猜你就要考验我,刚才我一点儿没害怕。要知道我可是世上最了解你最值得你相信的人……”
姚夏燃看了一眼天色打断风启的话,“时间不早了,走吧。”
“哦……好。”风启跟着走了两步又停下,看着姚夏燃的背影眼泪无声的淌下来。他紧紧捂住刚才被姚夏燃用剑抵住的脖子,像一松开血就会从割开的口子里涌出来。
明明脖子上什么也没有。风启不明白现在自己的感受应该如何命名。这时折返回来的姚夏燃拉开风启的手在风启脖子上仔细摸了摸,抬眼困惑的盯着风启雾蒙蒙的眼睛。
风启胡乱用袖子抹干净脸,“嚣张的风,竟敢迷我的眼。”
姚夏燃像看破了风启的不安,“守住秘密我便不会向上次那样轻率伤你。”
风启愣了一下目光灼灼的说,“这算是个约定么。”
姚夏燃迟疑片刻沉声说,“算。”
“约好了?”
“约好了。”
这时夜鸣鸟好奇的凑到两人跟前扯开嗓子大叫一声,“嘎咔咔咔——”
姚野和山胖早就返回起点完成比试,风启和姚夏燃却迟迟没有从林子里出来。姚野背手昂头得意洋洋在人前听众口一词的赞扬,他身后山胖却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
这边乌素见缝插针与御龙老头商议传授鬼白养龙之道的事,御龙老头没法直言清早张贴出的那些告示不是自己写的,只得不动声色避开乌素的提议。
天色已晚,等待比试最终结果的人群聚集在林子出口越发噪杂,纷纷猜测姚夏燃是不是出了什么不测。这时夜鸣鸟载着风启和姚夏燃展翅飞出林端,安然降落在众人面前。
“哪里来的神鸟,太漂亮了。”
人群骚动起来,小孩子更是雀跃不已想要摸夜鸣鸟云一样蓬软雪白的羽毛。而夜鸣鸟冷冷的朝众围观者翻了个大白眼,转脸偎到风启身边撒娇似的使劲蹭风启的脖子。
风启小心避开起点处明亮的火簇,神色疲惫但看起来在琢磨什么高兴事。夜鸣鸟见风启不搭理自己,嘬了一大口水喷风启。
“嘶。”风启后退一步慌忙擦掉脸上的水滴子。
从头到尾盯着风启的御龙老头猛的瞪圆眼睛,风启怪异的举动不像是讨厌水那么简单,分明是觉得疼。
“怕水?!”御龙老头忽然生出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他疯了一样挤进人群攥住风启的胳膊,“你说神奇不神奇,我刚才突然想如果你就是龙太子,貌不惊人、文弱可欺、浑身破绽还偏偏喜欢招摇过市。最不像龙的家伙如果真的是龙,那得多好玩啊!”
“嗯?”风启心不在焉的迷糊应声,扭脸看见御龙老头身上悬挂的一只香囊,双眼大亮弯腰就要去闻。
姚夏燃伸手遮住风启的眼睛把人捞回来,对御龙老头说,“他不会是龙太子。”
“当真?”
姚夏燃点头,“十日的期限转眼就到,我明白御龙大人身负备受瞩目的重任难免会心急。但火在龙族面前会膨大变色,这种天生的呼应无法隐藏。刚才我们经过的火堆没有任何变化,如此明显的特征您一定注意到了。”
“呵呵呵呵说的对说的对。”当众被将了一军御龙折扇掩面笑的凶相毕露,转头朝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的围观众人喊道,“姚夏燃队长今日输了。大家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看最后惩罚的好戏吧,拿笔来!”
被御龙老头晾在一边乌素很是不悦。
“姚夏燃身边的新面孔是谁。”乌素问姚野。
“是我……是姚夏燃新招的打杂伙计。”
远远看着御龙老头往姚夏燃脸上写“输”字,姚野心里畅快的不得了。接下来乌素的话更是让姚野轻飘飘踩进镶金边的云堆里。
“自己不行连识人用人的眼光也没有,我看姚夏燃离让出猎龙队长职务的日子不远了。姚野你今日的表现又为自己树立不少威望,好好干,以后有要事我定会优先考虑你。”
姚野连连应声。
若是丢了猎龙队长的职位,姚夏燃就彻底丧失了参加甄选会的资格。姚野觉得今天这场比试自己赚大了。
☆、巫医
姚夏燃人没回来输掉比试的消息先一步传回驻地。猎龙队大半的成员见姚夏燃颓势越发明显,在姚夏燃回来前收拾铺盖去投靠其他猎龙队。
藻兼堵住门和要走的人打了一架,但最终还是一个也没留住。青女根本什么也不在乎,漆十更是连影儿都没见着。一个人蹲在冷冷清清的门檐下,藻兼把脑袋埋进宝贝信鸦的羽毛下面哀愁的眼圈发红。
风启和姚夏燃刚一出现在门前,藻兼恶狠狠的冲向风启。
“你这个笨蛋!你不是天天说自己天上地下最聪明么,怎么偏偏被姚野捉住!都怪你拖累老大,你看现在我们……”
顾不上姚夏燃在场藻兼对满脸内疚的风启噼啪大骂,可气没撒完忽然小心抓起风启两只手,“哎呀手指又出血了,卢医师——”不由分说拉住风启去找医师。
风启包扎好伤口后姚夏燃的房间已经灭了灯。风启想姚夏燃输了比试脸上被写字这会儿肯定不好受,坐到姚夏燃窗户下面不想那么快离开。
风启挽起袖子看了看,刚才从林子里出来时御龙老头那一攥在他胳膊上留下了黑青的指头印。畏火的缺陷在危机关头竟然救了自己,他心里五味陈杂。
风启十分清楚,御龙老头对自己的追逼只会愈演愈烈,一旦被抓住把柄将全盘皆输。他身上背负整个龙族的命运,即便尖尖牙不认得自己,即便吃了姚野的毒¥药,即便他现在饿的头晕眼花,计划也一定要一步一步坚定的实行下去。而眼下最关紧的是尽快转移御龙痞老头对自己的怀疑。
“给!”
这时藻兼把一盘绿豆糕伸到风启跟前,一下下戳风启的脸蛋,“我一点儿没听见你肚子叫,也不是特意给你端来的,是因为放在厨房再没人吃明日就要长毛。”
风启一时没领会藻兼别扭的心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抬头困惑的观察藻兼。藻兼是真美,桃花眼薄嘴唇,不炸毛的时候顾盼神飞。
“嗷!”风启忽然琢磨出点什么,慌忙捧起绿豆糕揽进怀里,不吃但两手牢牢护的严实,“专门送我的,不许反悔。”
藻兼一脸鄙夷不屑,故作高冷仰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先先……分我一块就不反悔。”
风启乐呵呵的捧着盘子看藻兼蹲门坎上吃绿豆糕,忍了又忍试探着说,“今天的事大家的怪罪我不反驳,但我一定会补偿,能请你相信我么。”
藻兼默默舔掉嘴角的甜豆渣,惊讶的抬头看风启。风启正襟危坐神情郑重弄的藻兼浑身不自在,藻兼不知不觉和风启一样变成面对面端正跪坐的姿势。
“我……算是一个有担当的上司。老大已经把你分配给我,我以后绝对会罩着你。夜间禁止不请示就擅出驻地,是我没及时把规矩教给你。今日老大心里不畅快就算了,明日我和你一起去请罪,若是老大罚你我担一半的责。所以先别急着一个人说补偿。”
没想到反被藻兼安慰,风启心说果然当初没看错人,一脸神往的朝藻兼竖起两个大拇指,“帅气!”
“我帅气吗,哪有哪有。”藻兼羞涩的搓着两只手,“老大才是真正帅气!输个一次两次算什么,感觉来了非要赢他一辈子。不论是鬼老院那些家伙还是刚才离队的那些笨蛋,他们这些庸人都不识货!”
“对对对!”藻兼的话彻底击中风启一颗红心,同一阵营的迷弟终于找到了彼此。
两人脑袋凑到一起就姚夏燃展开热火朝天的深入探讨,窗子另一侧并未休息的姚夏燃站窗前一边擦脸一边一字不漏的听。
姚夏燃身后靠墙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缸,缸体通透里面的水却很浑浊。从水底隐隐浮现出一双通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窗边姚夏燃被月光照亮的身影。
朝向后院的另一个窗户忽然发出轻微的响动,漆十悄无声息翻窗而入快步到姚夏燃身边压低声音说,“老大您预料的没错,姚野得胜后今晚犒赏自己的队伍,连同东云道的守军,我刚才亲眼看见姚野派人送去了整整两大车的酒水。”
“冒老派来的医者现在行到何处了。”
“信鸦传来的消息上说已到东云道关卡外。若是没有意外,黎明东云道守备醉酒最松懈时我就能将医者偷偷带进鬼白。”
“一切交给你来办,若是出了差错灵活应对。”
“是。”
燧国远离人群的深山大泽中存有数不胜数的自然种群落,其中鬼白、鲛人、巫族、羽族为其中的佼佼者。自然种间有互不进犯领地的约定,在未通报的情况下接纳其他族进入本族领地更是将被处以重罪。
巫族以出圣手神医闻名于世,姚夏燃为治双手冒巨大风险从巫族请来医师。然而鬼白各个要道均有重兵把守,姚夏燃一直没有想出神不知鬼不觉带神医进来的方法,直到风启歪打正着帮了自己的忙。
与其说是为了风启去赴约,不如说姚夏燃是为了自己。姚夏燃看透了姚野惯常的行为模式,一旦自己输给姚野,姚野一定会铺张设宴弄的满天下皆知,到时候东云道守备必将松懈。
一切如自己预料的进行,但姚夏燃唯独错估了风启。姚夏燃摩挲着胸口暗暗发光的星星石,回想初见时风启胸有成竹又慌张狼狈的模样。
有一点姚夏燃十分认同御龙老头的判断,风启满嘴谎话、浑身破绽、又招摇过市,就是个疑点堆积成的小骗子。虚虚实实的外表下,姚夏燃抓不住任何一个让自己信服的核,但自己却无法疏远风启。
“老大……你有点不对劲。”本应该离开的漆十不放心的留下来。
姚夏燃低头用力按手心结痂的刀口却完全感觉不到疼,“比试时外面那小子发现了我手上的异样。”
“什么?!”漆十大惊,果断抽出匕首,“我这就去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