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祸水完本——by三木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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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最讨厌威胁。”平西王厉声,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聪明人过招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土豆不过是为了向平西王显示,平城已经到了冬季,过了秋收的季节,可是平城在丰收的时候都已经被微恒文买走了粮草,就算平城有存粮,在被限制外出的情况下很难让整个城的人过了冬季,他准备四盘土豆丝只不过向平西王说明自己手里有粮草,他有足够的筹码让平西王忌惮他,而现在平城连最平时常见的土豆都不常见了,更何况是别的东西呢?
“正好,本殿也最讨厌,可是,王爷威胁本殿在前。”辛络绎站在凳子上,夹起一筷子土豆丝就好像品位一个十分美味的珍馐一样,一边吃,还一边招呼那些大人吃吃喝喝。
威胁,确实都是一种令人头疼的外交手段,可是却是直接有效的。
平西王微微皱眉,眼神冷峻,诡然一笑:“确实,本王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你们会提前在秋收的时候就买走平城的粮草,可是你们难道就没有想到平城会有存粮”
“根据之前平城两年的情况来算,建元十二年平城大丰收,平均每家每户丰收三百石,可是到了建元十三年,整个大阙都干旱,而平城处于江南地区,亦然,平均每家最少减产一百石,而建元十四年,平城秋收季节遭遇一次洪涝,所以几乎是颗粒无收,按照这样推算,恐怕平城的粮食过不了这个冬。”
跟辛络绎张扬纨绔不同,梨杉枬整个人风华内敛,他的声音相对而言,没有多少温度,却十分的清润,就如同连绵的雨,易碎的雪,带着一种轻柔,一种清冷,可是每一个字,如同锐利的刀。
平西王扶掌大笑,气氛骤然变冷,他冷淡的看着这两个晚辈,笑道:“年轻就是年轻,你知道行军的时候经常会缺粮草,你知道本王十七八岁从军的时候,都吃的是什么吗——吃人。谁说没有粮食,到时候没有粮食,就将妇孺儿童战犯军犯杀了吃肉。你们还真以为没有粮食活不下去?哈哈哈哈,你们还没有见过吃人吧,出生在盛世就是好,本王当年率领的人马开始有四千人,最后吃得只剩下两百人,最后两百人与东夷两万人马决战,最终还是本王胜了。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们知道我们要死了,既然要死,那就多杀几个人,最后敌军一个不漏的被我们全杀了,我们就在战场上,将人肉分解下来,沿路返回,回来,我们就剩下五个人,背上还背着腌制的人肉。从军十载,本王吃了五年的人肉,而且从无败绩,你知道敌军都叫本王的军队为什么吗,‘食人军’,哈哈哈,别想着威胁本王,你们还太年轻了,本王吃人的时候,你们还没出世呢!”
吃人,梨杉枬与辛络绎听到这个消息,都感到惊骇,平西王到底是平西王,能够在那样的环境生存下来的确实非常人。
“确实,王爷大可以把我们都杀了吃人肉,可是王爷有没有想到过,民众终究不是军士,大多数军士年幼从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可是民众有家人孩子妻子,谁能亲眼看着自己妻子被杀而无动于衷,谁能任由别人吃了自己的妻儿……诸位大人能吗……都不能,如果王爷将行军的手段运用到民众身上,到时候,王爷还需要担心一个民乱的问题,我怕那个时候,平城也就彻彻底底的守不住了吧。”
光影勾勒出梨杉枬的侧影,眉目如画,谁也没想到这个人,这个看上去不像凡尘中的人竟然会入世是如此的深,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平西王思考了一会儿,可是梨杉枬并没有给平西王多久的时候去思考,他只是淡淡的,冷冷的,毫无感情的继续阐述。
“王爷可以认真的想一想,以王爷的风姿,大可以做到杀人取肉,可是却过不了拥戴自己百姓的那一关,王爷在平城百姓的心里已经如似神尊,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各个都以王爷为神,王爷真的忍心杀了这些拥戴自己的人,然后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梨杉枬淡淡的,仿佛周身都散发出柔柔的光华,惊才艳艳。
辛络绎看着,看得痴迷。
“哦,那你要开什么价?”平西王终于心动了,想要开价了。
“很简单,王爷应当入朝供奉,尽一个臣子该有的本分。”辛络绎忽然开口了,这个事情,是他那没良心的老爹交代的,他得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布帛三万娟,瓷器五万箱,白银黄金二十万两,八万珍馐,十万奇物。本殿想,这些对于王爷来说,不难吧!”
“放肆。”平西王拍桌子怒道:“陛下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不是父皇胃口大,而是王爷执掌江南地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供奉,还向朝廷大开口,王爷可以算算,这些,跟您这么多年的不供奉的那些比起来,是不是开价太低了,时间太短,王爷拿不出也没有关系,我父皇说了,王爷如果一年还清不轻,可以分三年,当然,三年之后作何价,就不是本殿能管得了的了。”
辛络绎连忙把自己的责任给撇干净,这次能平安回到京都,谁管你三年后给朝廷供奉多少钱呢?以后打死都不来平城了,反正这次在平城捞够了本。
“确实,陛下大可以狮子大开口,或许殿下与世子认为本王已经穷途末路了,可是呢,本王活了那么多年,几次从鬼门关走过来,如果认命的话,早就死了,所以,这个价开得太大。”
平西王冷哼一声,刚刚还在动容的脸色因为辛络绎开的这个价而变得更加冷峻,与其是说冷峻倒不如是说不屑,他自从战功卓越封王以来,从来都不曾像任何一个人低下过头,如今又怎么会将已经沦为阶下囚的两个毛孩子放在眼里呢。
“殿下真的不考虑本王开的价?”——江山美人为价。
“不考虑,如果成功了,本殿就是弑父夺位的乱臣贼子,如果失败了,本殿就是叛乱的死党,无论哪一方面来说,本殿都得不到好,到时候失败了,王爷大可以把本殿交出来,毕竟以王爷的智慧,不打无准备的仗。”辛络绎说道,声音十分的冷淡,看了看梨杉枬,又看了看碧雨蝶,看了看苍茫的天空,他又不傻,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喜欢的是什么。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只有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书写历史。”平西王笑道,声音冷峻:“那就看看谁能活着书写历史。”
梨杉枬笑道:“可是王爷,平城之乱,对于朝廷而言,只不过是镇压地方,师出有名,此乃天时,可是对于平城而言,平城一乱,将会带来巨大的损失,且不说平城现在少粮,恐怕王爷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战马都长了肥膘了吧,人民好不容易安居乐业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会希望有战乱吗?一旦战争爆发,平城就会是大阙领土上的第一个地狱,到时候,王爷没了天时,也失去了人心,而江南处于长江中下游,一到开春,汛期将至,而王爷北上,无异于逆水行舟,没天时,缺地利,无人和。不战……而败也。况且,岁月不饶人,英雄……也有老的时候。”
平西王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碎了,茶水崩破,辛络绎的手迅速按住剑柄,准备着一场厮杀。
哪儿知道平西王哈哈哈大笑,畅快,豪迈,恣意:“你是第一个说本王老的人,如果有机会,本王会让世子见识什么叫做老当益壮。”平西王笑得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世子,玖雪王还好吗?身体是否硬朗?”
“家父身体很好,有劳王爷挂念。”梨杉枬也跟着平西王的口气说道。
“在元帝十年,本王与玖雪王曾在太液池游玩的时候,玖雪王醉酒至正酣的时候,他跟本王说,要与我碧家联姻,要本王将自己的雨儿许配给玖雪王府的世子,这样能巩固两家的至交,可是本王当时听说玖雪王妃生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一出生身体孱弱,还有人说这个孩子出生泣血,是为命薄。有御医说这个孩子活不长久,本王就拒绝了。没想到这个孩子能在十五年后站在本王的面前说本王老了,如果当初知道你会是大阙的夜明珠的话,那个时候,本王就应该答应玖雪王的联姻要求。”
梨杉枬在元帝九年出生,当时他不到一岁,他在出生的时候,一声啼哭,眼里流出的不是泪,而是血,所以所有的人乃至他的母妃都认为他活不长,而当时,他并没有被封为玖雪王世子。而他的父王也从来不曾看他一眼,甚至他出生那么多年,他父王都没有抱过他也不曾看过他,只是他七岁殿试第一,名扬天下,玖雪王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而这个孩子,他没有抱过他,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而这么孩子一直都默默的躲在角落里,躲在人看不到的地方。
可想而知,当时他一岁不到,玖雪王要求联姻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大哥,他的父王心里一直是想将王位传给他那位侧室生的儿子,只因为梨杉枬太优秀了,优秀到圣上都嘉奖夜明珠以示对他的看中,所以他父王才不得不将他封为玖雪王世子。
“王爷恐怕弄错了,当时,我父王要求联姻的是我大哥,并不是我,当时我父王觉得我会夭折,连埋骨之地都择好了,又怎么会为我联姻,害人女儿?”
梨杉枬说的极其平淡,对于那个父王,那种行为,他恐怕没有多少感情,一个父亲,孩子出生不曾抱过,关心过,在孩子还有气的时候,他不去求医,他听从侧室说的话,连埋骨的地方都准备好,就差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掐死。
这种行为,就连梨杉枬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可是现在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他已经站到所有的人都在仰望的高度上。就连他的父王也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是吗?那应该是本王弄错了。”平西王笑道:“天色不早了,本王得告辞了,改日有机会,本王带领殿下与世子来领略一下江南的风光。”
平西王最终带着将士走了。
“王爷,真的要上贡吗?”侍卫问道。
平西王看着这大好的河山,眼里流露出一种痴迷:“只要有一个皇子在手上,还怕将来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吗?”
“可是,五皇子并无意于郡主。”
“娶不娶雨儿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还在咱们手上,只留着他嘴巴能说话,下身能生孩子,他不娶无所谓,只要给本王的雨儿留一个皇室血脉,本王照样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呵,什么天时地利人和,本王在沙场上走过来这么多年,哪一次有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这群毛孩子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腥,只知道纸上谈兵。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砍过人头,才知道书中写来的都是一群愚昧无知的书生瞎编乱造。”
……
“殿下,今晚我们必须得走了。”梨杉枬看着平西王的背影露出隐隐约约的担忧。
这次谈判,无意是以失败而告终,辛络绎与平西王都一样,太过自信,也都握有相当的筹码,所以谁都不肯示弱。
“恩,我去召集夜客属的下属,杉枬你准备一下。”
辛络绎与梨杉枬都明白,以平西王的军功,无一败绩,肯偏安一隅一定是时机未到,他是绝对不会愿意不战而败,那是他毕生征战生涯的侮辱,平西王一生之中最为人称道的时光都是用鲜血书写的,他太过自信,尤其是在马背上的时候,更加自信,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辛络绎的,就按照平西王自己所说的,没有粮草就吃人,他之所以将辛络绎与梨杉枬奉为座上宾,那是因为他觉得,这两个人,他还没有利用好。
第39章 血战
驿馆外面已经被平西王派兵给围住了,一冲出驿馆就看见廷尉挡了上来,这次有了王爷的诏令,他是不怕辛络绎的,上一次辛络绎那一脚踢得他断了几根肋骨还没有恢复过来,这次终于可以报仇了。
廷尉刚伸出手阻拦辛络绎与梨杉枬,手上就传来一阵剧痛,他的手臂掉在了地上,鲜血蓬勃而出,而辛络绎拿着沾血的刀立在他的面前,廷尉当即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这个时候,一队人马冲了上去,想要将辛络绎与梨杉枬给拦回驿馆,可是在空寂的巷子里突然涌出一对人马,手里全部拿着弯刀,锋利的弯刀在冷寂的月光之下泛出一丝丝的冷光,辛络绎与梨杉枬拿着剑也加入了这一场厮杀之中。
忽然,在围墙之上几人举着弓%弩射箭下来,羽箭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朝着辛络绎与梨杉枬射*了过去,辛络绎此刻应接地上的几个人,而那些人是故意不让他们活,连同自己的同伴都射杀了。梨杉枬见状,将剑腾空刺了过去,就地一滚,侧身带动辛络绎,正好与一枚羽箭与辛络绎擦身而过。
“把屋顶上的全部解决了。”
夜客属的下属立刻敏捷的跳上了屋顶,快速无比,在那些弓%弩手还没有来得及再开弓之前,头颅都被人割了下来。
辛络绎看了看梨杉枬,看着那前赴后继的黑压压的军士,他扭头问道:“杉枬,你没事吧?”
“没事。”梨杉枬说道。
一扭头看见梨杉枬身后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猛然拉过梨杉枬,长剑对着天空举了起来,鲜血顺着长剑溅到手上,剑落,那个人就被劈成了两半,鲜血溅了他一身,洒在他的脸上,狰狞恐怖,他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魔鬼。
当碧雨蝶郡主赶到的时候立即吓了一跳,她愣愣的看着辛络绎手上的剑起人头落,血花飞溅,人被劈成两半,她吓得惊叫了一声,辛络绎听到她的叫声立刻飞奔过去,用着那把满是鲜血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碧绿色的云衫都被滴下来的血晕染开来,染成喑哑的一片。
街道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细小的血流汇聚到一起,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往着低洼的地方汇聚,地上已经躺了百具尸体,甚至是更多,尸体的残骸,断手断脚头颅到处都是。
“都别动,再动本殿就杀了她。”辛络绎挟持了郡主,郡主怀里抱着的土豆饼掉了地上,沾染了血迹。
“你,你要杀我?”碧雨蝶难以置信,她今天看到辛络绎吃土豆吃得那么入味,她以为辛络绎很喜欢吃土豆,于是就让府内的厨子做了土豆饼连夜给他送过来,可是万万没想到碰到这一场屠杀。
而现在,她满心欢喜的那个人提着一把杀戮过很多人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稍不留神,她就会一命呜呼。
“不是我要杀你,是你的父亲要杀我的。”辛络绎将剑往郡主的脖子上送了一分,当即出现了一道血痕,辛络绎朝着众人喊道:“平西王独女在本殿的手上,你们最好给本殿让开,要不然,本殿会杀了她的。她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那些人还在犹豫,辛络绎拉着碧雨蝶踩着尸体与脑浆走上前去,把梨杉枬挡在身后,对着众人说道:“最好别动,要不然,平西王的女儿死了,你们谁能活。”
“杉枬,你上马车。”辛络绎说道。
梨杉枬上马车的时候顿了良久,辛络绎一把将碧雨蝶拖上马车,之后就带着他的属下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了出去。
在马车行走之后,下属统统上马之后,那些官兵像潮水一样跟着马车跑,身后到底跟了多少人,辛络绎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那黑压压的一片,平西王已经派动一个军队的人来拦住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点让平西王这么上心。
碧雨蝶看着辛络绎,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辛络绎看了她一眼,扯下身上的衣服把她双手双脚捆了起来,一想到那娇气的公主,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只要我们安全出了平城,我就放了你。”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我那么的爱你,你放我回去,我要回去找我父王,我要回去……我要让我父王杀了你们!”
辛络绎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的聒噪,拿起布条,揉成一个团,往她嘴里一塞,“你最好安分点,我们安全出了平城一定会放了你的,你要是再烦我,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马车疾驰的往前驰骋而去,落叶飞花飘零了满地,梨杉枬十分疲惫的靠在车壁之上,他深情倦怠,面色苍白,黯淡的车灯照在他的脸上,给人一种恍惚快要化去的感觉,辛络绎摸了摸他的手,冷得如同寒冰,他把梨杉枬的手捂在自己的怀里,笑道:“咱们已经逃出译馆了,再逃出平城的境内,咱们就好了。”
梨杉枬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掩饰不住的悲戚,他淡淡的看着辛络绎,手心里传来无比熟悉的温度,无比熟悉的热量,他苦涩的笑了笑,那种苦,或者说是怎样的苦呢?苦的连天地都变得遥远,变得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