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祸水完本——by三木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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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影忽明忽暗,辛槐跪在外面已经有三个时辰了,从晌午太阳高照一直跪到黄昏,一直的跪着,可是屋子里面的太后就是不开门,直到夜幕降临,昭仁皇后(辛槐的母后)才将门打开。
看到自己的母后门打开,辛槐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祈求道:“求母后成全儿臣,求母后……”
“本宫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槐儿,他(风夜)如果是女人,本宫可以退让,让你娶他当妃子,可是,那是一个男人,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爱无关年龄,地位,身份,性别……不顾一切的……爱……可是越是美好,越是容易被毁灭,被摧残,到最后,只剩下悔恨与泪水……
“那求母后放儿臣自由吧!”辛槐说道,他一直一直是如此喜欢风夜,喜欢风夜老远的跳过来围着他叽叽喳喳,喜欢风夜调皮骄傲的面孔,喜欢风夜所有的一切……
昭仁皇后一听到这句话,瞳孔立刻变大,有懊悔,有恼怒,有悲哀,更多的是绝望,她瞪着辛槐瞪了很久,才用一种很悲悯很悲伤的语气对着他说道:“你跟母妃进来。”
进去之后,昭仁皇后对着自己的唯一的儿子跪了下来,看着辛槐眼中难以置信的神色而泪水涟涟。
“槐儿,当母妃求你了,你还不能走,你知道咱们辛家的江山是怎么来的吗?现在母妃与你父皇,全部都要靠你了,自从左相当权以来,他派人暗害了孤独老将军,将孤家的人全部追杀,你父皇拼死也只是救下来孤独老将军唯一的只有七个月大的孙子孤鸾,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左相的女儿荣贵妃与他的外甥辛诺在宫中横行霸道,有时连你父皇的话都不听,你一走,荣贵妃与你弟弟辛诺会间接逼死其他的皇室成员,然后用左相手中的权利逼着你父皇立辛诺为太子……”
辛槐当时很明白,接下来,左相一定会追杀他这个正统太子,然后呢,然后可以逼死他的父皇母后,直接辅佐他的外甥辛诺登基,辛诺玩物丧志,贪图安逸,那么辛家的天下最终会改姓,而左相就会如同曹操一样逼着自己的外甥禅位给自己。
如此完美的一局棋,真是一场好戏,辛槐笑了笑,分辨不出悲伤喜悦。就算心肠再硬的人,也没有办法放任自己的亲人血骨而不顾。
“你现在唯一的一条路,只能是娶安德。”
安德,右相家里的嫡长女,与辛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昭仁皇后,大阙历史上有名的有仁德的皇后,她自从嫁给元帝的时候开始,大阙的权利早已经落入权贵之中,而她十三岁入宫,与元帝伉俪情深,相互扶持三十载,是历史上有名望有道德的皇后,她贤良淑德成为日后女子的典范。
而她唯一的儿子辛槐也被她教导的十分出色,无奈权臣当道,她这个作为一国的皇后与母亲,她不得不用自己的性命逼着自己唯一儿子做出选择。
元帝六年,八月,十三,天下大吉,帝太子迎娶太子妃,举国欢腾,十里红妆。
……
“确实,陛下不得不选择皇位,因为只有本宫,只有本宫这个嫡长女才能帮助陛下夺得皇位,也只有本宫才是陛下的唯一人选……”
皇后张扬的笑着,辛槐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才发现什么都没有说得了,当时,确实如此,他为了光复祖宗的江山,被逼着娶了这个女人,好在这个女人也算贤良淑德,尽心尽力的治理后宫。
“笑话,当年那一封信,父皇还记得吗?”辛络绎淡淡的扭头问辛槐:“父皇当初要迎娶安德皇后,为了怕老不死的误会,所以连夜写了一封信,让人带给老不死的,告诉他,让他等他,等到他把辛家的江山稳固,可是老不死的,你有没有收到信?”
这么一说,风夜愣住了,他没有收到信,什么都没有,他看向辛槐,露出不可置信的一面:“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收到。”
“那么问题来了,信呢?”梨杉枬淡淡的问道,“当年陛下写给风大人的信在哪儿,还需要问常公公,当年,那封信是要您送给风大人的吧?”
在一旁的常公公一愣,目光骤然收缩,变得凶狠玩味,透露着一丝的冷懈。
桃烬出手迅疾而猛烈,大家都在一间灵堂内,这么小的屋子,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他的出手是多么的快,又是多么的迅疾而威武。
在桃烬站定的一刹那,大家不约而同抽了一口气,尤其是在场的两位娘娘且羞且怒,淑妃眼前一片冲击,但是震惊明显大于恼怒,她张大了嘴巴一声尖叫,辛络绎立刻把她扶好,她抓着辛络绎的手,一时间组织不了语言:“络绎,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顿时一个比一个惊讶一个28 比一个视觉冲击大了起来,那不是太监,常公公胯*下的男&根没有动过刀的痕迹,也没有切短,更加没有去掉下面两个肉&丸,完备无损的匍匐在毛%发之中。
这个时候,连狗皇帝都震惊了,那是实实在在的震惊,他的心腹太监竟然没有被阉*割……
常公公立刻穿好衣服,面无半点愧色。
辛槐当即震怒得拍案而起:“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常自在。”
“我当然不是。”常公公冷喝一声。
皇帝震惊之余,冷冷问道:“你是谁?”
“他是常公公的弟弟,常意。”接过话的人是皇后,皇后不卑不亢,看上去依旧雍容华贵,双手放在前方,仪态万千:“陛下还不知道跟您同时长大的常公公还有一个孪生弟弟吧?”
狗皇帝怒道:“你说什么,常自在呢?”
“杀了。”常意冷哼一声:“哈哈哈,他二十年前就死了,怎么样,震惊吧,陛下?”
“这么说,那封信?”皇帝已经隐隐约约的知道那封信是怎么回事了。
“不错,我杀了我哥哥,我烧了那份信,陛下,您都得到了那么多,为什么什么都想要,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对待小姐,小姐哪儿不好,小姐哪儿比不上这个男人?”常意冷哼一声,用手指着风夜。
“容人之度。”梨杉枬接过话:“这么多年,无论怎么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风大人都从没有怨恨过谁,也从来没有做不起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这点,娘娘,你相差的太多,您就是喜欢什么就去争取什么,永远都不为别人思考,您只考虑到了自己,所以,这一点,您与风大人相差的太多。”
“梨杉枬,你懂什么?人心不都是很小的东西吗?人都是自私的,本宫为自己争取有什么错?”
“娘娘,人心确实很小,小到只能容忍那么一点的东西,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伟人,伟人不在乎他本身的品德有多好,而是在于他们能够比别人多容忍一些东西。风大人这么多年,纵然面对父亲冤死,母亲病死等多种困境,他依旧没有想要报复任何人,相反,他对这个世界还是有爱的,因为宽容,他能够出手救下尚在襁褓之中的五殿下,他能够收养两个被遗弃的女婴并把她们抚养成人。也正是如此,让他在我发热病重的时候,不厌其烦的照顾我,一遍遍的给我擦身体降温,在我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陪着我说话……所以,娘娘,人自私不可怕,可怕的是自私得只剩下自我。”
“梨杉枬,还轮不到你教训本宫。”安德皇后冷喝一声,仿佛牵扯着什么愤怒蓬勃而出。
“轮不轮得到还不是娘娘说的算,那么事情继续,常意杀了自己的孪生哥哥常自在,因为是孪生子,所以两个人体型身高声音相貌都有几分的相似,也正是因为如此,父皇送给老不死的那份信被烧毁,而老不死的也面对着背叛,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东宫外面的雨中淋了一整天,回去一病就病了三个月。”
“等一下,络绎,母妃有个问题,他为什么会帮助皇后杀了自己的亲哥哥?”淑妃一脸惊奇无辜的问道。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常意与皇后的关系不一般,可是淑妃还是故意问了出来,这不是故意让皇后难堪吗?
辛络绎笑了笑,那个人事不知纯洁善良的母妃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后宫的氛围给渲染了,变得如此居心叵测。
“为什么?娘娘这句话问得太多了吧,他该死。”常意短短几句话就表明了自己对自己的亲哥哥有多大的恨意。
当时大阙正连年灾害,路有饿死鬼,白骨成堆,所以为了生存,常家的夫妇带着自己而儿子路过集市的时候看到有宦官来集市上买卖幼童,十两银子一人,这对当时的常家来说那可是半年的口粮呀,再三犹豫,夫妇两个人当夜回去,给了两个儿子玩游戏抽签,而常自在抽到那个短签,于是当夜,家里父母将家里最好的存粮,也就是两根烂红薯的根煮好了,不允许常意吃,全部给常自在一个人吃,为此,常意没少哭,但是后来,常自在就没有再回来。常自在被父母带到宦官面前,父母拿着银子落荒而逃,而他以为父母回来接自己回家的,可是等到的却是一刀割下了他的命*根*子。从此入宫为奴,可是为奴没少被打被骂,当时与他一起阉*割的孩童前前后后因为疾病,因为阉&割不干净,因为各种磨难而死的不计其数,活下来的也只有那么几十个人,于是他很有幸入宫为太子的奴仆,后来,他也就渐渐的有了权势。
后来,父母弟弟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找他救济,他对自己的父母是有恨的,不管怎么逼迫,他也是有尊严的,一刀被咔嚓了命*根&子,让他那仅存的恨意慢慢的扩大,在两三次救济之后,他也渐渐的失去了耐心,他不明白父母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出去做活计,他不明白为什么弟弟已经长大了,依旧游手好闲……可是,他知道,在他被割了命*根*子之后,弟弟就成了父母的掌心宝贝,因为他父母要靠着弟弟传宗接代,后来,在几次三番的接济之后,在父母不屑的语言与讥讽之后,他再也不见自己的父母,而因为没有常自在的救济,本来没有劳动力的贫困人家更加潦倒,常自在的父亲因为偷了别人的半只鸡被人打残,回去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之后死去,而常自在的母亲受不了打击,也死了,只留下常意,常意要求见自己的亲哥哥,最终被拒之门外,走投无路的他看到右相府邸招护院。
而那个时候,他遇到了那个美丽自私的小姐。
安德小姐见到他第一面,微微一笑,花容失色,看的他心神荡漾,他再也没有移开过眼睛,她说:“你会保护我的吧?”
就为了这么一句话,常意几乎拼尽自己所有的性命,右相府邸的护院不是那么好当的,而且还是保护那个千金小姐,在选进去的三百个人只留下一个人作为小姐的贴身护卫,于是,常意拼了命的打败其他所有的人,可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那个小姐看他对他微笑让他保护她并不是因为对他有特殊的感情,而是安德小姐看到他的样子跟太子的贴身太监几乎是一模一样。
“你会保护我的吧,永远,永远的保护我,只保护我一个人,不让我受到一点伤害。”
“是,我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小姐受到一点伤害,如果有人敢伤害小姐,我就跟他拼命。”
为了这么一句话,在知道小姐因为太子爱上别人日日以泪洗面的情况下,他为她伤心,后来他也为此杀了自己的亲生哥哥,因为哥哥常自在的手里握着一封信,一封阻挡小姐后半生的幸福的信。
元帝六年,八月,十三,天下大吉,帝太子迎娶太子妃,举国欢腾,十里红妆。
那天,辛槐要迎娶太子妃,连夜写了一封信给风夜,像风夜解释其中原委。而因为父母的死对哥哥怨恨的常意出手杀了自己的哥哥,而他也按照皇后的指示扮成常自在入宫,告诉辛槐,风夜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他,风夜恨死了他,恨不得杀了他。
而辛槐迎娶太子妃的那天,天下起了大雨,风夜站在东宫外面整整一整天,站在大雨之中淋了一整天,回去病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风夜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在风夜病的期间,辛槐想要去看,可是却不敢,他在风府外面徘徊,他知道风夜恨他,为什么不能恨?就算有苦衷又怎样,背叛就是背叛……
你说,只羡鸳鸯不羡王侯,秋来茶花洒踏……
后来,
从来就没有后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么么哒……
第60章 缘君
“那又怎样?”皇后冷笑着,眼睛转而变得阴沉,之后又爽朗的笑出声,声音异常的尖锐,当她高高在上的时候,她就是美丽的皇后,可是这么一笑,在整个灵堂的照耀之下形如鬼魅:“说下去,梨杉枬,本宫倒要看看,你们知道多少……你们这四个月,到底有没有白走路。”
“有没有白走路,还轮不到娘娘来评价,但是娘娘,您做的事,足以把您千刀万剐了。”辛络绎毫不犹豫的不敬,自从知道了真相,他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恶魔,而他命运的不幸也来自这个恶毒的女人。
皇后冷哼一声,摆着一个好看的姿态坐了下来。
“说下去,还有什么朕是不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辛槐捏紧了手,淡淡的命令道,他没有看众人,只是看着皇后,恨不得用眼睛将这个女人凌迟。
“元帝七年,左相得知太子娶了太子妃,因而加快了步伐,这期间,老不死的父亲入狱,而老不死的入宫求助父皇。事情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辛络绎笑着:“这里,老不死的,你最明白的不是吗?”
“是,因为我父亲开罪左相蒙冤入狱,而我实在走投无路跪在东宫磕头求你救我爹。”风夜看着皇帝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知道一切,他心中的恨意还少不少,但是二十年过去了,谈起当年的那些过往,还有一种历历在目的感觉,他心痛的捏紧手,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跪在东宫大殿外荏弱无依孤独的少年,那样那样的无助,那样那样的孤独。
“可是,得来的却是你轻蔑的眼神与决绝的背影。”风夜说到这里,似乎来了精神,坐了起来,细细的在想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悲伤。
他因为误会而对辛槐充满的恨意与责怪,而辛槐在他的恨意之间患得患失,为了让风夜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就千方百计的折腾风夜,他希望风夜对他还是有感觉,至少在风夜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可是风夜的尖酸刻薄与心死如灰让他无懈可击,辛槐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折腾,到了最后也不过证明了风夜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朕从来没有轻蔑你,那个时候,朕知道你恨我,朕不敢看你的眼睛,朕只能不看,偏过头去……那个时候,朕的能力不能与左相抗衡,朕只能选择沉默,所以……”
“老不死的,那天也是一场来不及说的误会……”
随着辛络绎的声音,所有的故事再次回到元帝七年七月初七。
那天,风夜满脸鲜血,额头上的血慢慢的汇集,流满满面,他声嘶力竭的求道:“求殿下救救我的父亲……”
——砰的一声,血花四溅,血流满面。
一个在门外磕头磕得满脸鲜血,一个在门内听得心如刀绞。
最终,辛槐忍不住了,他光听着声音就痛不欲生,更何况是任由风夜这样继续下去,当他冲出门,看到风夜血流满面的时候,看到风夜的眼眸里不仅仅有祈求,更多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那一双疲倦的眼睛满脸的鲜血彰显着他心中的恨意,辛槐害怕了,偏过头,不敢再看风夜,可是当他伸手来扶风夜的时候,常公公(常意)匆匆而来说了一句话,辛槐听罢,转身就走。
……
“常公公说了一句什么?”辛明朗忍不住问道。
辛络绎给了辛明朗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然后自得自意的对着众人说道:“说了一句什么,主人公不是在这里吗?干嘛问我,具体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显摆。”辛明朗冷哼一声。
“做人是要用脑子的,我查过当年的后宫史记记录,七月初七,太子侧妃流产,生出来一个死胎,这件事,你们可以问辛易桑,毕竟那是他母妃,那个死胎是他的哥哥。”
辛易桑哼了一声,没有反驳,似乎表示默认。
“为什么是死胎还是得以于皇后娘娘的聪明与贵妃的蠢。”辛络绎毫不客气的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