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松爪,末将淡疼完本——by黑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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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车里的味道还是很重。李陵皱着眉头,依旧不说话。
叶欢斜靠在锦榻上,面色苍白如纸。他的伤口还在不住的渗血,鲜血已经染红了榻上的云锦,意识又开始模糊。
李陵看出不对,靠过来轻拍他的脸颊,“叶欢,醒醒,不能睡。”
叶欢没什么反应,他能坚持这么久,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撑,现在已经到达他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
李陵真有些急了,一直以来,他学习和热衷的都是如何制敌取胜的功夫,对于治病救人,他却从来都不屑一顾。
如今面对叶欢性命堪忧,他却一筹莫展的局面,李陵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大错特错。
有人飞身上了马车,是魏文英。
李陵倏地回头,“蒋穆在哪儿?!”
魏文英马上回道:“蒋神医按照王爷的吩咐,已在府内等候。”
“府内?”李陵一声冷笑,“等我们赶回去,叶欢早就死八回了!叫他以最快的速度来这里!马上!”
魏文英从未见过李陵发这么大的火,虽然不明所以,也不敢稍有耽搁,立刻应声回返。
李陵坐到榻上,轻轻抱起叶欢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他发觉,自己的手竟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带叶欢离开皇宫,这个决定没有错。他唯一疏忽的,是没有想到叶欢会伤得这么重。
如果叶欢这次真的伤重不治,那他……坚决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李陵轻抚叶欢的脸颊,低下头,直到很近很近,近到自己的唇几乎要贴到对方的肌肤上。
“叶欢,你给本王听清楚。你的命是本王的,你的人也是本王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死!”
☆、探监
鬼差的诺言再一次得到印证,叶欢这次又是大难不死,只是昏睡的时间久了点。
在他昏睡期间,错过了太后的寿筵,更错过了很多精彩的好戏。
昭阳公主大闹筵席,誓死拒绝和亲,甚至当众向楚天涯告白!
吓得楚天涯险些自裁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哪知公主误解了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要跟自己一起殉情,也掏出把短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楚天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窘状连皇帝看着都很同情。
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刘琛出主意,楚护卫要实在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有一个法子,举刀自宫嘛。
一句话令楚天涯和公主两个人都大惊失色。
最后还是太后发了话,将公主禁足,直到和亲使团正式启程为止。楚天涯负责公主护卫之责,以明心志。
皇帝为母亲精心准备的贺寿庆典以极其隆重的方式开始,却以闹剧草草收场。
叶欢对于李陵选他当和亲副使有些不大情愿。毕竟谁也不愿意整天面对着差点把自己捅死的罪魁祸首,再说公主那晚逃跑失败,心里不定多恨他呢。万一在他的饮食里放点巴豆鹤顶红神马的,他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是算了算日子,他又不得不去。距离七月十五也就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到那时李陵未必从北齐赶得回来,他只能跟着他一块儿走。
叶欢叹口气,朝地下撒了把饭粒,然后等着小蚂蚁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来搬运。
他已经能下地了,日子却过像坐牢一样。除了李长海,监门卫那些狐朋狗友们没有人敢出现在祁王府周边一公里范围以内。就算是李长海,每次来看他也跟探监似的,话也不敢多说,见着李陵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嗖一下就闪没影了。
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脑IPAD,叶欢除了望天逗蚂蚁,连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
俞子墨倒是偶尔来跟他聊几句,只是一来他还得负责王府戍卫,二来叶欢跟他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在叶欢看来,男人们聚在一块插科打屁不外乎两个话题:金钱和女人。而俞侍卫似乎对这两点都不太感兴趣,那还有什么可聊的呢?
叶欢愈发郁闷,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的娱乐活动很快就要退化到撒尿和泥、放屁蹦坑的幼儿园小盆友的水平了。
叶欢养伤所住的小院子后面是一面花墙。花墙后面正对着李陵书房的后窗。
李陵此时正站在窗前,默默注视无聊得跟蚂蚁玩的叶欢。
魏文英匆匆走进书房,“王爷,楚护卫又来了,理由
还是来探望叶将军。”
“不见。”李陵简短的吐出两个字。
魏文英领命正要走,李陵却叫住他。
“把叶欢叫来。”
叶欢走进李陵书房时,心情跟李长海等人见到李陵时一样的忐忑不安。
虽然李陵已经大大小小救过他好几次,虽然他已经慢慢了解到李陵此人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刻薄,他还是没有办法像对楚天涯一样对李陵产生亲近之心。
只是他又无法解释当与李陵有肢体接触时,为何心会跳得那么厉害?
大概是因为紧张不习惯吧。虽然这个答案并不能令他满意,却也是唯一合理的答案。
“太后寿筵既已结束,北齐使团后天便要离开金陵。和亲使团一同随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否启程?”李陵直直注射着叶欢,缓缓问道。
叶欢一拍胸脯,“没问题,王爷尽管放心。”
李陵微微点头,“临走之前,你还有什么未了事宜?”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慎得慌?就好像“上路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叶欢挠挠头,“末将有一事相求,不知王爷肯不肯帮忙?”
李陵一看他的眼神就心中了然。“你想见卢俊卿?”
叶欢眼神一亮,接着又想起李陵以前曾经拒绝过他,心里又有些不确定。
“可以。”李陵出乎意料的点头同意,“本王替你安排。”
叶欢大喜。“多谢王爷!”他心情一好,就像话匣子打开一样滔滔不绝起来,“王爷,末将这两天闲来无事,又写了几幅扇面,王爷若是不嫌弃……”
“本王嫌弃。”李陵斩钉截铁的拒绝,“你千万别给本王送来。”
叶欢脑袋耳朵嘴角一起耷拉下来,像只沮丧的小兔子,“……那末将就不打搅王爷了,末将告辞。”
他站起来转身走出书房。没看到李陵张口欲言的神情和眼中的不舍之意。
你怎么就不能多留一会儿?本王还没问你这些天住得如何,吃得好不好呢。
虽然这些琐碎之事早就旁人向自己禀告,可自己就是想从他嘴里再听一遍。
虽然琐碎、虽然无趣,但……乐此不疲。
李陵的效率很快,第二天就联系好大理寺,放叶欢进去探监。
李陵安坐书房,自有人向他禀告叶欢的一切行踪。
“叶将军在牢里只待了半个时辰便出来了。”
“嗯。”李陵装作读书,漫不经心的回应。
“叶将军和卢提刑说的话也不多,只是问了
些诸如在牢里住得如何,吃得好不好之类的琐碎之事。”
“嗯。”这次的回应里隐隐有咬牙之声。手指攥着书本的力道也骤然加大。
“卢提刑叫叶将军不必挂心,叫他安心护送公主去北齐。”
……。这次回应都懒得回应。
“叶将军离开大理寺牢房后,遇见楚护卫。”
李陵的视线终于从书本上挪开,盯着来人,目光灼灼。
“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统统告诉本王。漏掉一个字,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负责汇报工作的暗卫冷汗涔涔,“属下明白,属下不敢。叶将军和楚护卫在秦淮河边上的遇仙楼吃茶谈天。楚护卫问叶将军伤势如何……”
“我刚才的话说得不清楚吗?”
暗卫汗如雨下,“属下知错。楚护卫问,贤弟伤势如何?为兄去祁王府找了你几次,都未能得见。”
李陵脸色有些阴沉。
暗卫心知不妙,还得硬着头皮继续汇报,“叶将军说,楚兄来找过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陵已经开始冷笑。
暗卫摇摇欲坠,濒临崩溃边缘,“楚护卫说,也许是祁王殿下怕有太多人探望,不利于贤弟精心养伤吧?叶将军……”
李陵打断他,“你能听的如此清楚,应该距离二人很近吧?”
暗卫胆战心惊的点头。
“既然距离很近,以楚天涯的功力,他会不知道有人在旁监视吗?”
暗卫:……。
“既然楚天涯明知有人监视,那他这些话就是说给本王听的。”
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册用力掷到地上。书本扫过的劲风竟将桌边的茶碗一同扫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暗卫真心希望自己此刻能无声无息不被李陵发现的消失在空气中,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
李陵摆摆手,暗卫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出书房。
李陵叫来俞子墨,问道:“叶欢回来了吗?”
俞子墨回道:“刚回来。用属下叫他过来吗?”
李陵点头,随即又摇头,“本王去看他。”
李陵来到叶欢房中时,正看见叶欢在收拾包袱。
李陵心中升起一股怒气,怎么,被人挑唆几句,就不待见本王了,这么急着就要走!
叶欢看见他,却很高兴。“王爷,您怎么来了?有事儿找我?”
李陵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只冷眼瞧着他手中的包袱。
叶欢尴尬的摸摸头,“明天使团就要启程
。末将总得回家归置归置,这不还没来得及跟您辞行呢吗。”
李陵问道:“你今天只见了卢俊卿吗?”
叶欢摇头,“还见着楚护卫。对了,王爷,楚大哥说他来王府找过我。”
李陵心中怒气稍有缓和。叶欢对他据实以告,恰恰说明他对楚天涯并无甚想法。至于楚天涯……,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只是看到叶欢黑白分明,澄澈无垢的眼神,李陵又从楚天涯联想到自身,心情复又变得糟糕。
“王爷?”叶欢伸出一个手指在李陵眼前晃动,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陵竟然也会神游,心中倍感好奇。
李陵下意识抓住叶欢伸到他眼前的手指。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叶欢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牢牢握住。
因为没有思考的时间,叶欢的表情瞬间定格。
李陵仿佛看到一只修炼成人形的兔子呆呆站在自己面前。嘴巴微张,眼中还保留着方才的好奇之意,总之表情傻傻的可爱。
李陵心情大好,松开手,“以后不要用手指着本王,危险。”小心偶把乃吃进肚子里哦。
叶欢呆呆望着李陵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揣测李陵所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是说会掰断自己的手指吗?
靠!好暴力好血腥!
叶欢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冷战。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阿……门亲!只有亲们踊跃发言,大帅的小宇宙才能电力充足啊啊啊……
☆、上路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咳咳,这个太不吉利。
桃花水深三千尺,不及圣上送我情……
我呸!去他娘的三千尺,劳资巴不得永世都不再见那鸟皇帝!
以上感慨均出自和亲使团离京当日,皇帝率领满朝文武在十里长亭送行时叶欢内心真实的心理活动。
在送行现场,皇帝发表了一篇洋洋洒洒、感人至深的送别演讲,除了李陵和李柔,使团每个人都流下了激动和感动的泪水。
最后,皇帝和每个人都依依惜别,轮到叶欢时,皇帝特意拉起他的手,情深意重,语重心长,“爱卿,此去山高水远,路途坎坷,爱卿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香蕉你个芭乐,劳资不是唐僧,你也不是李世民,整这么基情缠绵乃是要闹哪样!
心里虽然腻歪到了极点,表面上还得过得去。
叶欢感动道:“圣上放心,微臣定不辱使命。”
皇帝还要再说什么,李陵在一旁说道:“圣上,吉时已到,公主銮驾应该启程了。”
皇帝不情不愿的点头,转身返回自己的銮驾。
使团众人纷纷跪送皇帝。待皇帝和众朝臣走远,众人这才起来。
刘琛坐上马车,瞟了一眼正在上马的叶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叶将军,你那匹坐骑的年纪只怕都能当爷爷了吧?”
叶欢脚一滑,没登上马鞍。他没好气的看了眼幸灾乐祸的刘琛,心说对,这马就是爷爷,你就是它的好孙子。
李陵正要上车,闻言转过头,皱眉问叶欢,“你怎么骑这样一匹马出来?”
叶欢道:“末将就这一匹马。”这还是师父送的呢。
李陵招手叫来魏文英,“把你的马给他。”
魏文英小心翼翼问道:“那属下……”
“你把他的马骑回去,再换一匹来。”
魏文英有些为难,“可这样会耽误使团启程。”
李陵道:“使团照常出发,你快些赶上就是了。”
魏文英:……
使团果真如李陵所说照常启程,悲催的魏文英骑着叶欢的老马慢慢悠悠驶回城,边走便唉声叹气,照这匹马的速度,他就算换回匹神驹,也甭想在太阳下山前赶上使团。这真是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
该死的叶欢从哪找来这么匹破马!
魏文英脑电波发出的强烈怨念隔空击中远在十几里地以外的叶欢,令后者连打了三个打喷嚏。
与他并肩策马的楚天涯关切问道:“贤弟着凉了吗?”
叶欢抽抽鼻子,“……大概是伤风了吧。”
“北方不比江南,天气干燥,风大沙多,贤弟要多加注意身体。”
叶欢点头,“多谢楚兄提醒。”
李陵突然挑开车帘,喊道:“叶欢。”
叶欢立刻屁颠颠跑过去,“王爷有何吩咐?”
李陵朝他勾勾手指。
叶欢疑惑道:“王爷是叫末将上车?那我的马怎么办?”
“交给俞子墨。”
叶欢骑的马本就是魏文英的,对俞子墨也颇为熟悉,很温顺的就跟着俞子墨走了。
楚天涯看着叶欢上了李陵的马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宫女从公主的銮驾上跳下来,朝楚天涯奔过来。
“楚护卫,公主有请。”
楚天涯有心不去,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驳公主的面子,只得跟过去。
刘琛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觉得实在有意思,心说回去的旅程想来不会单调乏味了。
他正欲放下车帘,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个人影,一个酷似他魂牵梦绕之人的身影。
他心头大震,立刻将头探出车窗,四下寻找。
那个人影却又不见了。
刘琛不死心,索性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举目四望。
一名属下跟上来,低声问道:“殿下,出了什么事?”
刘琛不答,心中情绪激荡。
刚刚是我看错了吗?肯定不是!如果不是,那就说明他就在车队里!
他心中越来越兴奋,一枝花,既然你在这儿,就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李陵的马车内,叶欢正襟危坐,等着李陵训话。
李陵却半眯上眼,不去理他。
叶欢有些郁闷,猜不透李陵把他叫进来到底想干什么,想问又不敢,只好自己找事做,欣赏车内的装饰。
李陵此人虽有洁癖,却不喜奢华,起居用度,除了生活必需之物,很少看到纯粹以装饰为目的的摆件古玩。这点和叶欢就有很大不同,叶欢就喜欢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尤其是各种黄金翡翠制品,更是他的最爱。用他的话讲,甭跟我说这东西有什么艺术价值文化内涵,直接告诉我它值多少钱就行了。
唉,出身决定品味,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
叶欢见马车里实在什么可看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李陵。
李陵的长相很是不赖,高鼻薄唇,姿容冶艳。双眉不浓不淡,线条柔和,弯的恰到好处,眼尾微微上挑,浑然天成的弧度胜过戏子精心的描画;鼻子通直高挺,线条一气呵成,当中没有任何突起或是阻隔。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张形状完美的唇,薄却不失饱满,狭长的人中拉翘了他的上唇,弯弯的唇角仿佛随时都会展开那招牌式的嘲讽笑容,最具诱惑力的是那珠光琉璃的唇色,湿润丰盈,充满弹性,就像挂着水珠的新鲜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我在想些什么!我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叶欢被自己可怕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