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青大神完本——by时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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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川看着手机屏幕冷笑了一声,暗道这世界真是病了,收了手机转身就走出去。
姚景生又在做早饭,姚母没出现,顾之川也不多问,只是站在厨房门口看姚景生忙碌。
其实,北方人爱吃面食他知道,可是……姚景生,你丫的难道是跟严明非串通过专门整老子?!尼玛的为什么老子好像看到了饺子?!
真的是饺子……
老家在南方的顾之川表示自己去死的心都有了,饭桌上一脸幽怨地瞪着姚景生半天,顾之川终于憋了一句话出来——“我说姚景生,咱们上辈子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姚景生瞥他一眼,冷冷地,颇有种“你吃老子的怎么还这么多废话”的意思在里面。
顾之川缩了缩脖子,忽然就瞥见姚景生手腕上饶了五圈的佛珠,这玩意儿当作饰品,出奇地合姚景生的风格,清心寡欲而且很有境界感的男人,不——这家伙比自己还小呢!他每次跟姚景生总是会不自觉就跟他以同龄人的身份对话,殊不知这个家伙其实跟自己一样大。这串佛珠刚好能够中和他满身带着的那种冷戾的气息。
真不知姚景生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养出姚景生这样的儿子来。
“在青州那边的时候老严就已经煮了一个星期的饺子,现在看到饺子我就伤感得很——”顾之川耷拉着脑袋,真恨不得把头埋进这碗里,真心不想再吃饺子了啊混蛋!
“你吃不吃?”问句是绝对的,但是顾之川绝对听出了姚景生的潜台词。
姚景生手里捏着筷子,夹着一块儿饺子,饺子的热气腾腾地冒上来,让他的表情都有些模糊了,都怪天气已经冷了。
顾之川打了个寒战,立马双手捧着碗,“这么冷的天,还是吃碗热的舒服,呵呵……”
呵呵呵呵你妹!
顾之川看着碗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嘴角抽了一下,又不好辜负人家一番劳动辛苦的成果,毕竟姚景生起得绝对比他找,这么一想,顾之川又想起了严明非,“话说,你跟严明非还真是有才的家伙——不过他比你懒多了,每天早上九点了也不见得能够起来准备早餐——他又吃不惯我做的,每次都要自己做,活活儿一强迫症。”
其实——严明非那是害怕自己被他毒死而已。
姚景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听顾之川用这样隐约着亲密的语气谈他自己跟严明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堵得慌,他的筷子碰到白瓷的碗,发出一声清响,那眉头略皱了一下,眼底那刚刚被热热的雾气融化的霜色又结起来,覆了满眼满心,“不吃就凉了。”
生硬的吐词,姚景生得心情似乎很恶劣。
顾之川觉得自己是被无辜牵怒了,好吧,尼玛的天才的思维就是如此神奇!他根本就摸不透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他就是个凡人,脑回路已经跟他们不一样了!
他还是吃了饺子,这味道跟严明非煮的又不一样,北方本身带着一点粗犷气,而青州在北京南边一点,饺子这种食物受南方的影响更多,虽然严明非原本是北方人,但他似乎是在南方住久了,所以口味更偏向江南水乡的细嫩精致,连饺子都是如此。
姚景生煮饺子明显不如严明非细心,可是味道却也有独到之处,这饺子应该不是买的,买来的饺子总是皮厚馅儿少。
姚景生看了他一眼,发现顾之川端着筷子夹着那饺子咬了一口之后大为惊异地在那儿研究,唇角弯起来一点,却又像是被什么压下去,他看着顾之川似乎是没想通,于是把剩下的一半饺子咬了。
埋下头,凝视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他想起在镜子看看到的自己颈下那块牙印,他真是倒霉,真是倒霉。
吃过饭,九点进入竞赛场地,特意改造过的机房,每个人领着号码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台计算机,打开之后桌面上就有一个程序,打开程序获取题目,同时程序计时开启,时间只有两个半小时,难度很大,但是顾之川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严明非曾经说,有时候快速度能够致你的敌人于死地。
他花了一个半小时编写程序,用了半个小时仔细检查修改,并且在本机上进行了简单实验,于是点击了“提交竞赛作品”的按钮,计时停止,整个程序页面关闭。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最快完成的一个,因为他曾经在一个多月前看过姚景生的速度,姚景生容易把自己的整个心神全部沉入计算机之中,严明非说他的速度应该是大学生之中第一人,就是很多重要公司的程序员都没他快,能够追上姚景生的速度,他就已经能够压过很多人,像姚景生这样的人才,很多公司都会抢着要,只是国安似乎已经给姚景生下过“请帖”了,像这种尖端领域的人才完全是可以圈起来静心研究的,只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名,一个对外的公平公正。
只是他以为自己快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外面已经有了七八个已经写完了程序的人站在走廊上等人,姚景生也是其中之一,他郁闷了一下,又随即释然,他现在还差得远呢!
正要走过去,手机却震动起来,顾之川朝姚景生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先去接电话,看到姚景生点头了,他便摸着手机往走廊另一头走。
这里环境绿化是很好的,走廊尽头就是一个花园,顾之川看着那蓝蓝的天空,心情难得地舒畅。
秋高气爽吗?
电话是傅临夏打来的,很是奇怪啊。
傅临夏也会主动跟人打电话,他本不敢相信的,只是一想起上次在酒吧鬼混玩回去之后被老严抓个现行,他就突然之间觉得正常了,傅临夏这个人本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时不时有什么让人惊讶的举动倒是不足为奇。
“傅临夏?”他开口,语气很是轻快。
傅临夏那边沉默了一阵,顾之川觉得有些奇了,“喂,你倒是说话啊——该不会你不是傅临夏只是个偷手机的贼吧?我告诉你啊,偷了傅临夏的手机有你倒霉的……”
“顾之川。”是傅临夏的声音,很平静,可是顾之川之前很好的心情似乎都随着他的语气一起阴霾了,他觉得有些不好过,抬头看天,还是那么蓝,根本没什么要下雨的征兆,可为什么他一下就觉得压抑了呢?
“你怎么了?”他问。是不是因为失恋所以心情不好?“喂,其实人生失意的事情很多,你不必在意的——”
“看了今天早上的新闻吗?”傅临夏那边看着自己眼前一片混乱的场景,实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从来不想跟国安打交道,尤其是这么棘手的事。更何况……
“看了,怎么了?”顾之川隐隐觉得烦躁起来。
“严明非……”
傅临夏的声音一下就模糊了,模糊在了那根本不大的雨声中。
他是听错了吧?
没有任何征兆,一下就下雨了,只是转瞬之间的事,顾之川觉得自己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秋天了,竟然也会太阳雨。
阳光照射,气温难得升高一次,空气膨胀上升,冷却凝结,成云致雨。
阴晴之间的变化,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常。
站在走廊里面等顾之川的姚景生,只是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人手一松,手机滑落下去,摔裂了壳盖——
而很远之外的傅临夏看着自己的手机,已经被挂断了的样子,他看着晴朗的天,第一次觉得难受了。明明跟他没什么关系,别人的生死而已。
第40章 一败涂地
顾之川一定是疯了。
“你去哪儿?”姚景生惊讶于他的疯狂,这个家伙突然之间就冲出去了,根本不理会他的阻拦,像是突然之间不管不顾,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之川眼底缠着血丝,瞪大了眼看着姚景生,使劲挣开他的手,转身就朝外跑。
他要回去,立刻回去,回青州去,严明非还说等他回去了下饺子呢,就算他拿不到冠军严明非肯定也只是一笑而过,顶多再让他吃一个星期的饺子而已,就算看到他那惨不忍睹的黑眼圈也只会拍他一巴掌三天不要他碰电脑,严明非的笔记还都放在家里,放在他的书架上,放在他的桌前灯下,就那样静静地摊开几页,等着他回去翻。
严明非还在的,他还在的。
顾之川什么也没有带,出去了正看到公车,于是一下就冲上去,神情恍惚地,没投币,也没人搭理他,估计是看他像是突然受到什么打击的样子,所以反而有些怜悯吧?
他脑子一片混乱,头发被雨淋湿了一点,有几点水珠落在他的脖颈上,冰冷,那种带着凉凉秋意的冰冷。
傅临夏这人真恶劣,他竟然欺骗自己,他竟然敢随便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他要回去把这个王八蛋揪出来,就算打不过也要拼了命掐死他,说什么新闻,不就是“楼塌塌”吗?
国内塌的楼多了,烟台那栋楼哪里有那么巧就塌了?就算塌了又哪里会巧到刚好严明非在里面?
严明非不是在青州吗?他说等自己回去啊,他说等着自己回去的。
重生回来之后,是严明非忽然之间插入他的生活,改变了他,他从严明非那里学到了自己想要学的,也感受到了自己所希望的,严明非总是笑着的,总是能不疼不痒地刺儿你几句的,他会打你,会骂你,也会说教,他明着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感动,那是他第一个遇到的这么关心他的人,严明非是他真正的老师,是他很好的知己。
此时的顾之川就像是一只孤飞的候鸟,刚刚离巢,在风雨里回望,却见到它的巢已经被沉沉的风雨吹散,他只能绝望地看着,在旧巢边盘旋,哀啼,可是他再也找不到原来的那个巢了。
烟台市某在建的大厦昨夜忽然在一声巨响之后倒塌,所幸是在建大楼,并没有人员入住,该大楼已经因为资金问题暂停建设一个月,此次事故尚无人员伤亡报告,有关部门正在检测废墟内是否有受到波及的群众。
按理说,在建大楼,还是处于停工期的,只有地下建筑已经完备,没有人进入,政府对该废墟的封锁应该是暂时的,可为什么这一次是严密封锁事故现场?官方对外称是方便调查事故原因,可是傅临夏说,那是因为国安死了几个人在里面。
他不相信,不相信。
凭什么让他相信?有什么事情需要老严帮忙?老严那身板儿也就能杀只鸡,叫他跟着国安行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思绪一路混乱着,僵着一张脸,眼里却时喜时悲,他是听错了,一定是他听错了,是他傻了,一定是他傻了,竟然听错了。
随着别人挤下车,顾之川浑浑噩噩地走着,只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走在哪里,这里他根本就没有来过,但是他只是走着,一步不停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上错了车,走错了路,去错了地方……
他觉得自己不能够停下来。
一停下来他一定就会软倒在地,被残酷的现实击倒,他要走,一步不停地走。
越走越偏僻,越走越混乱,他如游魂一般。
严明非说,咬着牙关忍受严寒侵袭的才是男子汉,这话就跟哄孩子一样,可是现在他觉得好冷,他忍不住,就算咬得自己满口是血腥味儿他也没办法忍住自己内心的慌乱迷茫;来北京的路上当然不会有泥石流和雪灾,可他遇到的比这些可怕百倍千倍;他总是不喜欢严明非管束自己,是他错了,老严,他的黑眼圈还在,胃还疼,他还喜欢熬夜,他还有好多好多麻烦的问题没有问呢……
严明非,你在开玩笑吧……
他不相信。
即便他知道傅临夏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
他这个时候脑子清醒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严明非会不会也跟自己一样重生呢?严明非是不是也会痛呢?
他想到很多东西,很多自己以前从没有注意过的细节,裴东海名字下面的叉,姚景生父亲姚望归的死,严明非跟姚望归之间的恩怨,姚母跟裴东海都问的严明非的身体,他都想到了,但是都没能够继续想下去,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走不动了,老严,他终于走不动了。
太阳雨就这样短短的一场,几十分钟或者几个小时,他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阳光灿烂的世界铺着雨水,闪着蒙蒙的亮光,顾之川缩在破胡同的墙角里,浑身都被墙的影子遮黑了。
他蜷缩着,浑身都冷,他又累又渴,他的嘴唇干裂,他的双眼充斥着麻木,他的手指上原本透明的指甲里填满了脏污的泥土,指尖上渗出血来。
“严明非在烟台跟国安的裴东海执行任务,楼塌的时候……没有出来……”
他只是没出来而已,还没死。
他只是没来得及出来而已,严明非这么优秀的人才,国安一定会废心力找的,他是瞎操心,瞎操心呢。
……
傅临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下的人说在胡同里看到了顾之川,他还以为是误报。
他的势力,接着国安的掩护,发展倒是极快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动用在北京的能力,竟然会是寻找顾之川这个傻逼。
顾之川根本没注意带他的到来,只是两眼放空,没有焦距,他挥开手下,走上去踢了顾之川一脚,有些发狠道:“你在这里能做什么?起来,带你去见裴东海。“……
那眼睛带着麻木的荒凉,就那样幽幽地转过来,顾之川看到傅临夏那张熟悉的脸,惨然笑了一下,一行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就流了下来,另一只眼里却干干的,像是不会哭一样。
“傅临夏……你是骗我的吧?老严还等着我回去呢……傅临夏……”
“……”傅临夏终于沉默了一下,长久以来没有露出过伤怀表情的脸上有一丝怜悯,却更多的是漠然,“起来,我带你去找裴东海。”
h顾之川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下站起来冲上来就给了他一拳,砸在傅临夏的嘴角,立刻就青了一块儿,傅临夏那黑框眼镜掉下地去,摔坏了镜腿。
周围的手下竟然看愣了,等他们反应过来要去制止顾之川的时候顾之川已经停下来,他还在笑,甚至笑得比严明非曾经的笑还妖孽,“傅临夏,叫你丫的耍老子,我老师就跟九命猫妖一样,他说自己那是经历过大苦难的,再大的妖魔鬼怪也抓不去他,我从没信过你的话。”
眼前的顾之川太冷静,可是他说出来的话比一个疯子说出来的我话更可怕,就是那眼神也让人心里发凉,仿佛傅临夏只要再说出一句让他不高兴的话,他就能再一拳挥上去。
傅临夏今天才觉出来,顾之川就是一个煞星,只是之前自己一直没发现而已。
“我带你去找裴东海,他知道所有的事。”
他还是这样说,顾之川的手握紧了,然后又展开,他浑身都紧绷着,就算是脸脏兮兮的,傅临夏也能透过那些泥垢看到他隐藏在后面的苍白。
顾之川笑得从没这么好看过。
傅临夏忽然就想起那天自己看到的,“你跟老严什么关系?”
“师生。”顾之川不是没听过别人传的风言风语,说他跟严明非有那种关系,可是他原先也在意,可严明非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一样,所以他也学着一点也不听,他跟严明非之间清清白白,不用别人来玷辱。
傅临夏没说话了,接过手下的电话,“找到了,我带他过来。”
电话的那边,姚景生站在自家的客厅里,沉默着放回电话,姚母就坐在一边,手里依旧捧着昨天的那本书。
她伸出手,姚景生过去握住,眼泪却落了下来。
“严明非……他终于还是走了……”
“妈……”姚景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泪,他不该哭,不该笑,即便严明非是父亲的战友,似乎也与他没什么交集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那种从心底里挣扎出来的感情将他淹没得一塌糊涂。
他知道裴东海去执行的什么任务,裴东海走之前还来看了姚母,只是,这一次回不来的人太多了,就连严明非也折在里面了。
其实严明非的确是个很好的老师。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一身戾气,有的东西注定是会失败的,他注定不能逃避。
“景生——”把他的手放在那本书上,像是基督教徒尊敬圣经一样,姚母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慌乱和哭腔,“人总是要死的,就算严明非不出这次任务,他还是会死,四年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景生,你只要记得握住自己想要的,完成自己该做的。也许有的东西对你来说很残酷,可是对于别人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人活着就是一种考验,严明非四年之前已经败了,你父亲更是一败涂地,可是你不能忘记,不能放弃。他们都没有完成的,你可以完成,就算你也死了,还有很多人,很多人都会继续为了这件事投进去。你只要很快很快地,结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