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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墨正浓完本——by珞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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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仡知道,祁渊为了不让自己吃醋,再加上本也不是太喜欢祁枫繁和皇后,不太关心自己的这个长子“好歹是你自己的孩子,繁儿也是个可怜的,好在他明善恶,辨是非,你多注意他一些,以后他会像祁澈一样,成为荣儿得力的助手,或是成为一代明君。”
祁澈从未想过要立祁枫繁为太子,毕竟是皇后的儿子“我并未想过让他继位。”
“皇家虽重血脉,但更中才能,谁也不知道,荣儿长大后是否能胜任这个位子,所以一切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祁枫繁是嫡长子,若是将来祁枫荣能力不及他,自然不能服众“我明白,若是他心术不正,即便是荣儿不如他,我也会先行除去,不给荣儿留后患。”
这便是帝王,祁渊是困兽,但还是长了利牙的野兽,汤仡一直知道,有朝一日,朝中右相爪牙一出,没了顾虑,祁渊必定不会像现在一般,处处受困。
“孩子还小,好好教导便是。”
卫玄快马往澜州方向去,在半路遇到闫鸠,还有暗处的卫签。
“闫公子,在下卫玄,奉梅大公子之命,前来请公子火速进京。“
闫鸠三十多的年纪,身材修长,着了一件淡紫色的锦服,黑色的披风,越发把面相衬托得柔和。
“怎么如此焦急。”
闫鸠的声音有些黯哑,卫玄调转马头,让马先慢慢走了起来“小公子中了醉卧之毒,大公子请您前去设法解毒。”
“醉卧?”
“是,初一宫宴时中的毒。”
闫鸠皱眉道“快走吧。”
两人策马在官道上疾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懿京。卫签跟不上,也只好让他们先走,自己后他们回京。
化雪比下雪还要冷,眉竹和卫荨每日都守在房里守着,一旦火盆冷了就赶快换新的,热水也随时不断,就怕梅轻寒中毒又受了凉。
吴皖一面照顾梅轻寒一面往外跑,每日都要问薛云几次闫鸠有没有到,薛云只能耐心的回答说没有。
“这都五天了,不会途中生变吧。”
卫荨刚刚换了盆热水,拧了帕子为梅轻寒擦手,听吴皖这么一说,小心的安慰道“夫人放心,卫签和卫玄都在,有什么变化他们会赶回来禀报的。”
吴皖结过帕子,叹气道“寒儿这么多年也没受过什么伤,这才嫁过来多久,就这样,我能不担心吗。王爷也是,时至如此,还出征碧口,全然不顾寒儿。”
“夫人……”卫荨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的眉竹和薛云,暗中拉了拉吴皖的衣袖。
眉竹作为下人,虽心中不平,也不好说话,薛云倒是严肃道“夫人,鲜于发兵在即,如今懿献的局势,王爷为国为民,还请夫人理解。再者,王爷自公子中毒后便没合过眼,心中并不是没有公子。”
吴皖也是一时情急,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话说过了,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遇险
自懿京到碧口,一路向西,要经过多个地州,五万大军要行到碧口,至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祁澈将出发的时间推到初四,时间紧急,所以路上分毫不敢耽搁,每日除了夜间休息补充体力,白天基本都在不停的赶路。
行至笤州地界时,已经是正月初十,离开懿京已经整整六天。想着闫鸠这两日便可到懿京,祁澈心中却越发担心起梅轻寒。
以往无牵无挂,无论何时行军,对祁澈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从未有丝毫犹豫,对京中人事也没有任何留恋,如今多了梅轻寒,祁澈觉得离懿京越远,越是牵肠挂肚。
“王爷……”
尹越腾在祁澈后边,叫了几次也不见祁澈答应,踢了马肚走到祁澈身边,又轻声叫了一声“王爷……”
祁澈回过神,停了马才答道“何事”
尹越腾这才指着前边的密林到道“王爷,快到笤州地界了,前面有一片松树林,林深路窄,可要加强戒备。”
前面的松树林松针茂密,没有化尽的雪还挂在松树上,白绿相交,林下的路虽说是官道,却掩藏在密林中,弯曲向前。
“你和顾川断后,谨慎着点。”
尹越腾觉得祁澈心不在焉,便道“王爷,我跟在你旁边,让顾川断后吧。”
“嗯?”
“恕属下直言,王爷自离开懿京后一直心神不宁,属下还是留在王爷身边吧。”
祁澈勒紧缰绳,东来鼻子里呼呼的呼出热气“无妨,断后吧。”
尹越腾和顾川对视一眼,策马道队伍后边,祁澈摸了摸东来的鬃毛,带头进了松林。
路得两边还堆着雪堆,路上也是才化尽的雪水,祁澈收起心神,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才刚刚开春,天气寒冷,林中安静的可怕,连鸟叫声也没有,只有不时雪从松枝上落下的声音。
松树林不比其它,错杂的松针茂密的交织在一起,其中小路蜿蜒隐蔽,地形复杂。
这样的安静太不正常了,祁澈抬手阻止军队继续前进,东来抬起前腿嘶叫一声,在原地转圈。
东来是祁澈野外驯服的野马,又是名贵品种,对四周的危险十分敏感,祁澈听到右侧林中发出松枝被下压时的吱嘎声,立即将头转向右边,一支箭划过空气嗖的射向祁澈。
祁澈偏头堪堪躲过,接着越来越多的箭射了过来,祁澈忙抽出马背上的佩剑抵挡。
祁澈翻身下马,手持盾牌的士兵立即挡在他身前,祁澈用剑挑开几枚箭,飞身越过身前的士兵,弯腰进了林子。
“王爷……”
尹越腾见祁澈以身犯险,挑开身边的箭忙跟了进去。顾川上前想跟上,又停了脚步,对自己身边的精兵道“百夫长,带自己的人跟上,快。”
最后边的一个百夫长忙带上自己的一百人,紧随薛云进了林子。
许是怕被发现,祁澈一进林子,箭便停了,林中又恢复了安静。
祁澈提着箭慢慢往前走,耳朵仔细的听着四周的动静。地上铺了密密的松针,不时覆了一些没化完的雪,祁澈走到一颗枝叶较密的松树下,地上的雪多了起来,将枯黄的松针全然盖住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祁澈放慢了脚步,捏紧手中的剑,接着迅速回身,提高剑向松树上掷去。
一声闷哼之后,一个披松针,穿着白衣的蒙面人从树上落了下来,胸前插着祁澈的剑。
祁澈上前拔了剑,转身准备继续走。尹越腾刚刚赶到,惊呼道“王爷小心。”
一枚冷箭从祁澈侧边射来,祁澈听到尹越腾的惊呼,抬剑来不及挡,侧了个身避过了脖颈,箭自前边穿过血肉射穿了肩膀,接着树上跳下数十多名身着白衣的蒙面人。
祁澈哼也没哼一声,挥箭斩断箭尾,和尹越腾一起迎了上去。紧随尹越腾的精兵也迅速加入了战斗。
黑衣人的人数不多,手持弯刀,招式也十分野蛮。尹越腾边站边退到祁澈身边,对正在应敌的精兵道“留活口。”
精兵几个人围杀一个,加上祁澈和尹越腾两个武功高强的,蒙面人片刻便落了下风。
蒙面人首领看祁澈一方人数众多,自己战的越来越吃力,本来正和祁澈过招,见不敌,便将身边的一名同伴推向祁澈,自己几个纵身,脱离的打斗。
祁澈挥剑刺中扑过来的蒙面人,阻止尹越腾道“莫追。”
其他人看首领跑了,也开始边站边退,尹越腾放弃追最先逃跑的首领,几招生擒了一个蒙面人,将剑架在他脖子上。
蒙面人只跑了五六个,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些尸体,溅出的血将地上的落血染成了红色。
祁澈上前用箭挑开蒙面人脸上的白布,看他一脸倔强,嗤笑道“这么几个人,还敢来暗杀”
“呸……”
祁澈抬手以袖挡住蒙面人的吐沫,对尹越腾道“掌嘴”
尹越腾使了十成的力,还夹杂内力,一掌下去,蒙面人脸颊上的骨头便碎了,牙齿混着血飞了出来。
“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人不仅不回答尹越腾,还低着头呸了一声,祁澈挥手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冷声道“小人行径。”
“王爷……”
“无妨,能查出我们行军路线的,也只能是郑故。”
“这些鲜于人貌似只是想伤了王爷,并不想半路偷袭大军。”
祁澈将染血的披风扯下扔了,看着一地的尸体道“他们只是想拖延行军的时间,走吧”
“王爷,属下先为你处理伤口。”
“先出去,大军还在外边,将我军的尸体抬出去。”
出了林子,顾川便迎了上来,看到祁澈肩膀上得血,大声道“军医。”
尹越腾扶祁澈坐下,松开他的衣服将肩膀露了出来,看了一眼祁澈道“王爷,属下拔了。”
祁澈点点头,尹越腾捏着箭头,从后肩一气呵成的将剑拔了出来,祁澈哼都没有哼一声,额头上却已渗出的汗。
“缝合吧。”
尹越腾让开,军医拿棉花蘸了酒,将伤口处的血清理干净,上了麻药,用烈酒泡过的线为祁澈将伤口缝起,前后上了金疮药之后用纱布缠了起来。
“王爷,千万别撕扯到伤口”
祁澈拉起衣服,尹越腾递了一件干净的披风“王爷,在此处休息片刻?”
祁澈起身拉好衣服,系上披风道“出了林子再说,将尸体就地埋了”
顾川安排人将死去的精兵尸体埋了,让随军记下名字,和尹越腾到后方准备出发。
东来似乎闻到了祁澈身上的血腥味,蹭了蹭祁澈的脸,鼻子里呼出几口热气。祁澈拍了拍他的脖子,翻身上马。
尹越腾到后边牵了自己的马,对顾川道“你断后”然后策马走到前面,跟在祁澈身后。
走出林子之后便是大道,尹越腾看了看四周空旷的地势,劝祁澈道“王爷,这里地势空旷,不会有埋伏了,休息会儿吧”
祁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再走半个时辰”
“王爷,你的伤……”
“行军的速度不可耽误,休息的时候再让军医过来看便是了。”说着便继续策马前进,尹越腾也只好跟上。
大军到了笤州城外,祁澈才下令轧营休息。此时天色擦黑,已经不止行了半个时辰。
祁澈的营帐轧好之后,顾川带着军医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医童。
祁澈解下披风,吩咐顾川道“去城中告知知府,大军明日一早进城,让他清好路。”
“是”
军医打开随身的箱子,取出药和纱布,有接过医童手中的药,端给祁澈“王爷,小人检查一下伤口”
军医是一直跟随祁澈行军的,医童祁澈倒是没有见过“刘大夫什么时候收了个小徒弟。”
刘骞解开缠在祁澈身上的纱布,边检查伤口边道“是这次回京才收的,叫陈谅,原本是保仁医馆的小厮,从小没了爹娘,怪可怜的。小人看他有几分资质,在那里又处处被人欺负,便收了徒,是个勤快的,就是人闷了一些。”
祁澈喝了碗中的药,看了一眼为刘骞递东西的陈谅,没有说话。
待刘骞检查好伤口,重新上了药离开之后,祁澈才写了一封信对尹越腾道“派人回一趟王府,今日初十了,闫鸠该已经到了京城,将信交给王妃。另外,盯着点那个陈谅。”
尹越腾接过信道“王爷这几日可是在担心公子。”
祁澈点点头,手指轻轻扣着桌子道“也不知道闫鸠靠不靠得住”
“王爷放心,梅大人的朋友,公子又认识,肯定能解醉卧,属下这就让人将信送回王府。”

☆、解毒
闫鸠和卫玄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懿京,城门一开便进了城直往王府去。吴皖正在给梅轻寒喂参汤,听闫鸠到了,忙到门口去迎接,周御医听救星到了,松了口气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闫鸠看了看梅轻寒的面色,对卫荨道“烧一个药炉,火旺一些”
眉竹去将药炉端进屋,闫鸠如之前周御医一般,划开梅轻寒的手掌,取了小半碗血,抹上止血的药粉,倒了一些血在茶杯中,往里边滴了几滴碧兰制成能的香料,碗里剩下的血直接放在了药炉上烧。
闻了茶杯里的味道,又取了一根银针,让眉竹掀开梅轻寒的衣服,露出腰上的荷纹,将银针慢慢插了进去,看梅轻寒没有反应,狠下心将银针□□去了一大截,梅轻寒似乎感觉到了疼,嘤咛了一声,闫鸠才将银针拔了出来。。
取出的银针泛着微微的墨色,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火上的血泛出一股腥味儿,闫鸠用刚刚的银针搅了几下,银针接触血的地方全部变成了黑色。
闫鸠用手将血冒出的热气扇到鼻子中,自己的辨别味道“确实是中了醉卧,我写一些药,你们尽快准备好。”
闫鸠写了二十多种药,吴皖接过递给卫荨“赶快去办,如果找不到的去府里告诉老爷,让老爷进宫想想办法。”
“我这就去。”
卫荨拿了药单跑了京里最好的几家药铺,还有几味药没有找全,只好拿着去找梅岭。
梅岭看了看药方上的药,对梅南烨道“只能进宫了,尽量瞒住郑故的眼线。”
“好,我去吧,快一些。”
祁渊见到梅南烨以后,什么都没问,让柯安直接拿了令牌,悄悄带梅南烨去了御药房。
闫鸠看着眼前的药,摇头道“清寒中的毒不深,药是这二十种,但用量我不清楚,只能一样一样慢慢试,没有十成的把握”
梅南烨拿了药杵帮他磨药“先试了再说,如果你试不出来,只能去逼问下药的人了。”
“谁下的药?”
“宫里,皇后还是太后就不得而知了。”
将所有药粉都磨好,闫鸠称好用量煮成药汤,仔细闻了味道,对比血的味道,摇了摇头让卫荨倒掉,又重新称药熬成药汤。
从中午一直尝试到第二天早上,卫荨不知道倒了多少药,满屋子都是药的味道,闫鸠才深吸了口气道“应该可以了”然后将熬好的药倒了,按照刚刚的用量重新熬过“烧一锅热水,待将轻寒的身体泡热出汗之后再将药喂下去,多在水里泡一会儿。”
卫荨和眉竹将水准备好后,闫鸠的药恰好熬好“趁还烫的时候喂,若是冷了就不要了,往热水里滴几滴碧兰。”
梅轻寒是已经成了亲的莲儿,梅南烨和闫鸠不好进去,吴皖和卫荨一起将梅轻寒泡进热水,待梅轻寒的额头开始冒汗,才捏着鼻子将还热的药一口一口喂了下去。
自严昀和卞谈被禁足后,朝中每日都有人上奏,让祁渊彻查此事,祁渊一直想方设法压着不让审理,晚间得知闫鸠已经到了王府,才让柯安将与此事有关的奏折都找了出来,将郑故一伙的奏折扔到一边才看了起来。
汤仡这几日也是左右逢源,又要应对太后不时的刁难,还要想办法让皇后少见祁枫繁,即便是见了,自己也要死皮赖脸的待在一旁看着,以免皇后对他不利。
梅轻寒弹得琴是晚宴当天弹琴之人的琴,可拿是太后的人拿到大殿的,汤仡去检查过,琴上得木刺还很新,很明显是新划出来的,想必是太后和皇后对宫里的人不好下手,才将目标改成了梅轻寒。
祁渊听他这么说,摇摇头道“以轻寒为目标,不是偶然,是为了阻止澈儿出征。”
“现在这能等了,希望轻寒能快点醒过来。”
梅轻寒喝了药之后,又昏睡了一天,恍惚间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平坦的地势,错落的丘陵,还有漫天的飞沙。
懿献的军队穿着铠甲,手上的长矛寒光乍现。祁澈骑着马走在最前边,抬手一挥,懿献的军队便和抬着弯刀的鲜于人打了起来。
转眼间,已是满地的尸体,鲜血沾染着黄沙,连利器划过血肉的声音都十分清晰。祁澈被一群鲜于人围在中间,战得十分吃力。
“祁澈……”梅轻寒听见自己在大声的呼喊,祁澈回头微微勾起嘴角,轻声道“寒儿”
梅轻寒看见飞沙走石之间,自己向着祁澈飞奔而去,祁澈伸出没有拿剑的手,远远的等着自己去拉他的手。
明明自己跑的很快,可是不知为何,离祁澈越来越远,祁澈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鲜于的将领骑在马上,梅轻寒看着他搭弓,泛着寒光的箭头狠狠刺进了祁澈的胸口,接着鲜于士兵提着弯刀蜂拥而上,祁澈被淹没在了漫漫人海中。
“祁澈……”梅轻寒伸手出去,只抓到了一把带着血的细沙,红的醒目。
祁澈的身影越来越淡,还在轻声叫自己“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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