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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做我媳妇儿吧完本——by寂寥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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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休息,别烦我。”
刚准备挂断,那头夸张的大呼慢着,他这才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放缓了语调:“是你啊,嗯,我还以为是公司的电话…你说,什么事?”
“我草,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找到他妈妈的朋友了,是个心理医生…”
“……”握着水杯的手指骤然捏紧,他仰头喝光杯里的水,恢复不急不缓的状态往楼下走去,温开水打着微小气泡在杯子里旋转,越积越多,最终恢复无波无澜,他淡淡道:“是吗?麻烦你了,周翼。”

第32章 他要回来了

S城郊外,有一处三面环山一面水,半庭香樟半庭桂的疗养院,秋日的午后阳光和煦,凉风爽朗,院子角落里最大那棵桂树下侧坐着个女人,金色碎花落在发上,微风佛过,打着滚掉在她米白色的流苏披肩上,淡香浮动。
护理员小赵远远的喊她:“1030,有人找!”
她一动不动,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盯着手里的相片。
庭院里的三花猫儿出门玩儿刚回来,抬眼瞧见了她,便喵喵叫唤了两声,姿态优雅的踱到姜黄色长木椅边,头往她脚背上一靠,蜷起身躯慵懒的舔着毛。
“小柔。”男人从身后圈住她,眷恋的呼吸着她发上的香气,继而轻轻包住她温热的手指,“又在看叶真了?”
女人挣开他的手,将相片上一朵小金花拂开,这才微微一笑:“嗯。”
静坐良久,男人低声说:“跟我回家吧,医生说你早就不用住在这里了。”
“真真…真真…”她仍旧盯着相片笑,隔了一会儿回头和陆元克额头相触,温顺的看着他,自说自话:“我想真真了,你叫丁彤多拍点照片给我看呀。”
三花猫儿眼皮渐渐垂下,被太阳晒得皮毛蓬松,挨着她的脚睡得香甜。
陆元克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我知道,我知道你想他…”
他抚摸着她顺滑的发,吻她脸颊:“不用拍了,他就要回来了。”
……
九月的第二个周末,贺骁临近中午才赶到C城,开着车老远便看见周翼和朱魃冲他招手,一个高瘦,一个矮胖,站在一起跟高中时候变化不大。朱魃自家开的餐厅,一进门装修得挺有古色古香,竹林假山,小桥流水,低调又清幽,玻璃橱窗里摆放的都是他爹的宝贝,香炉,紫砂壶,青铜小摆件,还有几块名贵的茶。
贺骁跟着他进二楼包厢,反倒十足的欧式简约风格,微一挑眉,朱魃就挠了挠头,他爹只准他在个别包厢里搞这些年轻人的东西,贺骁就笑,还是那么怕爹。
朱魃亲自去厨房看汤去了,周翼便闲闲的说起他老爹当年恨铁不成钢,朱魃高考进不了本科线,便亲自教他做菜,好在朱魃做学问不行,从小耳濡目染的,做厨师很有天赋。
说到此处,周翼喝了口茶忍不住感慨:“朱八哥今天跟我说当年班里谁都没你聪明,也谁都没你狠心,都快高三了说走就走,这么多年也难得回C城和我们聚聚,嗨呀,我就调侃他是没抄到你作业,念念不忘。”
贺骁被他说笑了,无奈摇头。
其实这些年里他每逢春节都会回来住几天,就住在上高中时那个小区里,有时住自己家,有时想叶真想得厉害,也会住在叶真家。
除此以外的时候,他不踏进小区半步,这是一个秘密,他瞒得很好,谁都不知道。
朱魃在门口就听见周翼的话,赶紧进来反驳:“我靠我靠,你别黑我,你也没少抄他作业,诶,骁哥,我说你要不是这次有那个什么…叶什么的消息,是不是还不回来啊?”
周翼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什么叶什么,人家叫叶真,妈妈叫叶明柔,唉,也是巧了,我二舅和舅妈年初闹离婚,我舅妈那人吧心灵比较脆弱,这么一折腾,整天疑神疑鬼的怀疑我二舅搞外遇,我二舅瞧着她不对劲,让我给找个心理医生开导开导她,那心理医生就落了个小本在他家。”
说着他就翻出张照片给贺骁看:“我也是闲着无聊,这心理医生的小本上记着的都是典型病症,一个个跟小故事似的,我看了一下午,猛地一翻翻到这个叶明柔。”
贺骁拿过他的手机,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反应性抑郁症,大概就是分析了她生病的原因,记录她心情低落,有自杀倾向的时间段。
他忽然记得以前叶真经常说他妈妈不开心要吃药,他住在叶真家的时候,床头柜上几瓶看不懂名字的药,当时也没在意,或许…这个病历里的叶明柔就是叶姨。
周翼原本以为他至少要高兴一下,毕竟执着了这么多年要找的人,忽然有了线索,但贺骁似乎更加沉默了,吃过饭后朱魃想陪着贺骁找人,被贺骁婉拒了,他要走了电话和病历照片,似乎并不急着找到这个心理医生。
饭后,目送贺骁的车开远,朱魃问周翼:“你说我们把这个消息给他,到底应不应该?我看他好像也快忘记了,别被这消息又勾起点什么心思。”
周翼叹了口气:“人都没了这么多年了,还能起什么心思,人警局都说是可能得罪了仇家糟灭口,啥都查不到,他就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那小孩是他带出去玩走丢的,况且他又对那小孩儿…”
“什么?你说啊。”
周翼摇摇头,不说了,假如真是他猜想的那样,那么叶真的丢失对贺骁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第33章 疗养院与精神病院

鸿雁科技公司的周一例会定在晚上7点,原本这尴尬的时间点已让大多数员工为之不满,然而自从贺骁接手S城分公司后,不仅周一有例会,手下人交出的方案不合格,他脾气一上来,哪管得着什么加班制度,晚上开会是常有的事。
也有人找他抗议过,被他一句话噎住:“能力差,做不完的人才要加班。”
周三的晚上,窗外小雨淅沥,总经理办公司的灯一直亮着,当天加班的女同事非但没有埋怨,还个个拿出粉饼忙着补妆,这是要开会的节奏啊,整理好仪容后就等着助理张洮来通知呢,结果一直没动静,茶水间里她们就打听到一个消息:贺总今天心情不好。
张助理还特地贱兮兮的告诉她们:“贺总是跟女人通完话后才心情不好的,今天八成是不会开会了,众位美女请回吧。”
女同事们纷纷表示:哼,快告诉老娘是哪个小婊砸!
张洮被她们杏目中燃烧的熊熊烈火恐吓住了,不得已将自己珍藏已久的一个秘密分享给她们:“这人是谁我倒真不晓得,不过有一点:你们别忙着把眼睛画那么长,贺总不爱妖艳贱货那挂。”
说着他就把手指圈成圈放眼睛上比划两下:“有次趁他心情好我打听过,他说他喜欢的人眼睛很大很圆,睫毛很长。”
女同事:原来贺总喜欢日系美女啊,这还不好办吗?明天我们就团购美瞳,假睫毛。
张洮摸着下巴嘿嘿一笑:“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挑,啥系的美女我都喜欢。”
女同事们,散了。
当天晚上,直到员工都走光了,贺骁才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不断摩挲着手里的疗养院地址,傍晚和心理医生李肃梅的通话过程中,听得出她确实和叶明柔很熟悉,甚至很戒备的再三确认了他的身份。
但是,李肃梅说她其实也不确定叶明柔到底在哪里,只有四五年前某一天,她上班时发现桌上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个疗养院的地址和‘叶明柔留’四个字。
她说:“叶明柔失踪这几年,我也尝试去找过,但这家疗养院对患者信息完全保密,即使我以治疗医生的身份也没能问出她到底在不在疗养院中……假如你能找到她,麻烦告诉我一下吧,我也很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贺骁听完,沉默了许久,有时候失望得多了,似乎也麻木了。
其实距离他拿到李肃梅的手机号已经过了三天,之所以没有立刻去找她,倒不是他不在意,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假如这次仍旧找不到叶家母子,那他大概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他了。
这八年间,有许多人明里暗里的提醒他叶家母子或许已经死了,只是他心里始终不愿承认,可匆匆而去的时光就像个会泄气的大皮球,马上连他自己也要相信了,叶真死了,要不然怎么不回来找他呢?
刚开始那几年他还会千方百计的想着一定要找到他,后来他常做噩梦梦见叶真被人欺负了,这个小笨蛋只知道哭,而他惊醒过来却是无能为力,于是只希望叶真能过得好就行。
驱车回到家中,玻璃窗外的繁华都市即使被细雨冲刷着也依旧闪闪烁烁,而乌云遮蔽的夜空却漆黑一片,寻不到半点光芒。点起一只烟,烟头明明灭灭,最终也都化作了一堆毫无温度的飞灰。
隔天贺骁亲自找去疗养院问过,果然接待员守口如瓶,入住的患者只有编号,没有名字,所以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叶明柔这个人,要查只能翻档案。
朱魃听闻以后二话不说就托他老爹找关系,两天后打电话给贺骁,说确实有叶明柔这个人入住过,但是目前人已经离开了,去了哪里却是死活不肯告知。
朱魃说:“骁哥,我还特地问了那副院长有没有一个叫叶真的去看过她,他说没有,从来没见过她有儿子……我觉得吧…那个叶真可能真的已经…不在了。”
“……嗯。”
月底,陆家的司机老郑从机场接了人便要直接回家,快到晚饭时间了,家里都在等着这个新回国的‘私生子’,后座的人却说要先去看他母亲,话语间温和有礼,态度却十分的坚决。
老郑知道他出国八年都没机会回来,这要求并不过分,但国内不比他在国外,这里还有丁家,有夫人和小姐,若第一天就惹得大家不开心,恐怕对他和他母亲都不好。
叶真望着窗外飞逝的车辆,没再为难他。
偌大的餐厅里和他同一桌吃饭的只有陆元克和丁彤,一时气氛尴尬得只能听见筷子碰碗盘的轻响,叶真闷头吃并不看他们,侧对面也摆着一副碗筷,不过主人似乎并不愿意从卧房出来,他猜想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若是和他同一桌,定然食不下咽。
饭后,陆元克问了他一些学习的事,他也就“嗯”两下随口敷衍过去,丁彤坐在一边喝茶,偶尔看他一下又迅速挪开目光,叶真吹开悬停在杯子边缘的一片绿叶卷儿,也吮了一口茶水,隐隐约约的涩,却没这些年他喝的咖啡苦。
他直勾勾的看着这个女人,忽开口:“丁阿姨,好久不见。”
空气中骤然凝固了一般,连陆元克也望向她,丁彤手里的素白描银茶盏微微一抖,与他对视。
叶真便笑:“我给你和姐姐带了化妆品,她不在家吗?”
丁彤表情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却没回答他的话,只说:“谢谢你了。”
二楼传来一声细细的嗤笑和刺耳的摔门声。
保姆赵阿姨正端着饭往楼上走,被陆元克威严的制止了:“她不吃就由着她饿,越来越不像话了。”说完又看向叶真,表情仍旧不悦:“明天去看看你妈,她很想你。”
“嗯。”叶真垂下眼皮看茶叶漂浮在黄汤里,浮浮沉沉,身不由己。
就好像看见了当年丁彤给他的照片,一张他妈妈手脚皆被绑住,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照片,也是那么的脆弱无助,逼得他不得不乖乖待在国外。

第34章 姐姐

叶真吃完了茶便更觉浑身不自在,对面一个后妈,上座一个同他仅有血缘关系的爸爸,还有楼上一个连面都不肯见的姐姐,很显然这个家里并没有人欢迎他,弄得连对视都是尴尬,他用食指点了点杯沿,问陆元克能不能今晚就去他妈那里?
陆元克犹豫了一下,还是制止了:“你妈妈睡得浅,明天再去吧…”
说完大概也觉得干坐着没意思,喊赵阿姨带他上楼休息去了,叶真没等他话说完便赶忙拎着行李箱上楼,一刻也不想和这两个各怀心思的‘家长’待在一处。
在陆家住的一晚,感觉就像住在一个陌生的嘈杂的旅馆里。
他洗完澡一身疲惫的躺进松软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隔着一堵墙他能听见丁彤和‘姐姐’的争吵声,不大听得清,不过能感觉到她们摔了许多东西,偶尔伴随着一两声尖叫。
过了一会儿忽然安静下来,他还当终于停了战,门就被砰砰敲响,混杂着女人的哭骂和陆元克忍无可忍的吼声。
他钻进被子里,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团在里头,手脚冰凉。
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同校的小朋友们也都是“野种”“贱货”什么的骂他,他就一路走一路哭,走到马路边被一把拽住后领子,抬眼便见贺骁皱着浓眉凶他:“干什么呢,过马路都发呆?”
“哥哥!”叶真扑空,腿一抽搐猛然惊醒,额上背后全是冷汗。
S城江边的一处别墅,叶明柔一大早便起床准备早餐,已有许多年未下厨了,她嘴角含笑忙着煎饺子,小保姆便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切完了番茄打鸡蛋,叶明柔叫她不要忙了,她站在一边有点不知所措。
半个月来还是头一次见女主人高兴,小保姆看着她便也咧嘴笑,问她:“姐姐,你儿子饭量大得咧,做这么多万一吃不掉呢?”叶明柔洗了个番茄给她吃,淡笑不语。
叶真站在门外的时候,手掌心里都捏着汗,开门的是个同他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打扮得朴实干净,问他找谁?叶真正要开口,便见叶明柔匆匆在围裙上擦干净手,探着头从厨房方向快步走来。
人还没到跟前,他已经能闻见久违的煎饺香气了,嘴巴张了张,“妈”还没喊出口,鼻子已经酸得他发不出声了,明明想着重逢时不能哭不能叫她伤心的,泪水却不自觉氤氲了眼眶。
而叶明柔更是在看见他脸的瞬间就已控住不住情绪,大哭着抱着已经比她高的儿子,一个劲的唤他真真,就想那年她在街角呼喊了无数次那样,声嘶力竭,像个疯子。叶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应她,他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早餐摆满了一桌,他大口大口的吞食面条,像五庄观里白得了人参果的八戒,叶明柔微笑看着他,时不时提醒他吃慢些,别噎着,小保姆暗暗心惊,看着挺文弱的,咋这么能吃?人不可貌相呀,看来以后要多烧点饭才行。
……
鸿雁科技今年有个不大不小的收购案要谈,对方公司是做公路及空运代理服务起家的,不同于国内物流做小件运输为主,这家公司另辟道路发展国际大件运输,创始时资金雄厚,硬件配备扎实靠谱,眼见着就是蒸蒸日上的领头羊了,谁知去年换了个女总经理。
这个女总经理刚上任就搞出个大新闻,放着好好的生意不维护,偏要插手国内物流市场,还扬言五年内分得一杯羹才满足,夸下海口后本木倒置,好好的公司竟就这样被她折腾得苟延残喘。
张助理还特狗腿的调查过,据说这女人是幕后老板的独女,名叫陆娜,是S城名媛圈里排得上号的大美人,他把打听来的桃色消息说给贺骁听,贺骁看文件头都没抬一下,甚至连表情都不带变化。
张洮有点担心他,自从上周起,贺骁莫名其妙开启了疯狂工作模式,简直都快要夜以继日了,手下的项目组长跟不上他的节奏,纷纷来抱怨,张洮也没办法,那贺总可比他们累得多了,好在大家也都知道贺骁的脾性,消极怠工只会被骂得更惨……
方案一次次驳回修改到近乎完美。
收购会议的前一天晚上公司大放假,贺总请吃饭,女同事们瞬间腰也不疼了,脸也不黑了,踢掉平底鞋换上细高跟,粉底口红睫毛膏,长发一甩裙摆飘飘;男同事们沧海一声笑:去你妈的方案!
贺骁陪他们吃到一半就找借口走了,他在那儿嫌吵得慌,明天有会要开也不方便喝酒,在办公室里的小卧室住了几天,回到家里反觉得空空荡荡。
连轴转的高强度工作戛然而止,他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直接靠坐在落地窗边,连灯也没打开。
两指尖架着的一根香烟燃烧殆尽,袅袅而起的青烟忽被窗外的一阵风带跑了,攒了有指甲盖那么长的一段烟灰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掉在他衬衫上,烙下一个弹不掉的灰印子。
静谧幽蓝的天幕上低垂着一轮圆月,朦胧的雾气渐渐散去,皎皎如白玉银灯,四周众星环绕,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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