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做我媳妇儿吧完本——by寂寥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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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看守所的时候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下肩膀,叶真情绪低迷,垂着头说句抱歉就让开了,那人脚步很急,一头乱糟糟的黄发显得气势汹汹,待叶真走过几米远,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回头,缺了两颗门牙的脸面有些滑稽,还有些凶恶。
栾树的紫红果子挂在枝头,迎着正午的阳光像一簇簇亮晶晶的灯笼,叶真沿着街边走了两步停住脚,伤口上长出的新肉禁不住反复扯动,疼得像要裂开了似的,原本还打算去医院看一下陆元克的,可刚刚看见丁阿姨悲痛朽败的样子心中不免难受,没精力再去见他了。
已经快到午休时间,贺骁还在楼下开会,下面几个项目经理都有些战战兢兢,贺总深皱的浓眉实在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听他们汇报完就一个一个的提意见,说完问他们记下了吗?两天时间够不够改方案计划书?他们互相偷瞄,一脸为难的:“嗯…”
新来的女助理文敏默默捏了把汗,果然贺总被他们半死不活的样子彻底激怒了,猛一敲桌子发了好大的脾气。
张助理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看到这幅场景略顿了顿脚依旧神色如常,他路过文敏不动声色的按了按她的肩,尔后走到贺骁身后附到他耳边说了句话。
贺骁面色稍霁,舒展开眉头扫了眼手表:“就这样吧,大家中午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到组里抽查。”
叶真坐在沙发上等人,每进来一个交报告的人都会打量他一会儿,有两个组长之前是见过他的,冲他点头笑笑,也有一个女孩不认得他,见他生得文弱白净,便犹豫的上前提醒他:“你是哪个项目组的呀?我听说贺总今天脾气不太好,你可不要在这里白挨了骂。”
叶真一愣,冲她笑笑:“谢谢,我是他朋友。”
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啊,当我没说,楼下应该散会了,我得先溜了。”
叶真笑眯眯目送她走远,自言自语:“脾气不好吗?”想了想剥了一颗糖塞嘴里,椰丝包裹的浓郁白巧克力酱化开,甜得泛起酒窝,咂咂嘴:“挺好的啊。”
一路快步走进办公室,贺骁开了门扫视一圈却没见着人,往里走了几步唤道:“叶真?”
门后突然跳出一个人,直直扑向他,搞怪的吼声藏不住笑意:“哇——!”
得亏贺骁反应快,回身接个满怀。抱着人抬脚踢上门,本欲责问他这么跳上来万一没接住脚还要不要了?叶真却先一步拉低他的脖子,仰着下巴碰上他的嘴。
舌尖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白巧克力甜香,你来我往,贺骁吻得越发动情,他的气势太过凶猛,不知不觉中叶真已经退到了墙边,手指扒着宽阔的后背渐渐变成依赖的拥抱。
“唔…脚疼。”受了伤的脚踝支撑不住倾斜的身体。
嘴唇分开,贺骁伸指抹去下唇的津液,冷哼:“你还晓得疼?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叶真依旧笑,是一点也不怕,揉开他皱起的浓眉,舔了舔嘴唇讨好道:“我刚吃了你买的糖,好吃。”
“嗯,是很好吃,甜得很。”
叶真被他露骨的眼神看得脸颊发热,也许是今天太冷,所以格外渴望他的温暖,站在路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想立刻就见到他,想和他接吻,想听他无奈又色气的情话。
这个样子实在很没出息,他眼一闭心一横,不管了,又凑上去索吻,贺骁抱他坐在办公桌上,拂开文件电脑等物,两人一个高度,亲着亲着欲火燃起,终不敌贺骁的主导姿态,头昏脑胀的就顺从的躺了下去,后脑勺垂在桌子边上,双眼迷蒙,仰起的下巴露出一段白皙光洁的脖颈。
第66章 办公室
一室暧昧的气息在空调热气的蒸腾下越发炽烈,仰躺在桌上的人已然被下身的顶弄撞得神智昏聩,却还要咬着手指努力克制自己的呻吟,他一向脸皮薄,能在办公室做已经是鬼迷心窍,待想反悔裤子都已经被人扒了。
贺骁还专爱逗弄他,挺腰磨合着往深处顶,就想逼他失神漏出个一星半点的呻吟。
三两下,叶真大半个脑袋都蹭到了桌子外面,兀自摇头忍耐,体内忽然顶到一处,他猛一缩小腹,抓着桌沿的手几乎把指甲都抠白了。
贺骁眯起眼立刻往那处狠撞。
“啊…”细细的婉转的腔调脱口而出,像弧度优美的羽毛。
正是情到浓时,叩门声忽然响起,是文敏:“贺总,我可以进去吗?”
两人同时看向那扇磨砂玻璃门,叶真吓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一下坐起来就想逃跑,被贺骁托着光溜溜的屁股抱住。
从办公桌走到门口,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连呼吸都是罪恶的鼓点,隔着一道玻璃门,文敏并不知道里头是如何香艳的场景,只听见贺总似笑非笑的嗓音:“我现在有事,下午再说吧…嘶…真真?”
“好的。”文敏纳闷,也没多想,正值张助理从后面过来,问她站门口干嘛,她如实相告,张洮笑得意味深长,拉她走远,告诉她以后贺总的小朋友来了,千万别去打扰。
一口小白牙把衬衫都咬出印子来了,叶真埋头在他肩上不肯松口,贺骁心中感慨兔子急了确实是会咬人的,也不指望能在办公桌上做了,抱着人进小卧室,哄骗他其实门是锁上的,绝对不可能让人进来,叶真才慢慢发出一点声音。
下身憋得发疼,几番意乱情迷的对视,凌乱的喘息声又响起。
埋首在细长锁骨上吮吻的男人扒到第二件厚毛衣发现下面还有毛衣,终于忍不住开口:“宝贝你穿了几件?”
叶真茫然的抱着他的头,眼角泛红:“三件…嗯…别,别那么深,是你叫我穿的。”
贺骁顿时有点自作自受的感觉,早起他先去洗漱,刷着牙从门口偏头看坐床上穿衣服的叶真,已经穿了两件了,可他瞧着他瘦弱的身板总觉得他穿太少,叶真嘀咕着说已经穿很多了啊,然后很自然的又套上一件厚毛衣。
其实只是他骨架子比较小,加上瘦,就显得肩膀薄,这下可好,扒个衣服费了半天劲,索性直接把衣服推到他脖子,该亲哪亲哪半点不耽误。
文敏作为一个新上任的助理,本着严谨的职业操守,觉得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贺总的这位小朋友,她的好奇心像猫一样重,几次进去交报告这位小朋友都待在卧室没出来,她就更想见了,直到晚上贺总下班,才看见后面跟着一个斯斯文文的大男孩,像是刚睡醒,浅灰色的围巾把大半张脸都盖住了,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虚浮。
最让她震惊的是贺总一手拎着大袋子糖果,另一手牵着他,还是十指交叉的握法。
她赶紧去请教张大助理,并在工作笔记上写下:贺总的小朋友(陆叶真)=老板娘。想了想又在这句话前面十分郑重的用红笔画了颗五角星。
几日后,丁存拿着一份丁彤的离婚协议书去医院找陆元克,叶明柔也在场,他那两颗门牙还没空去补,说话呼哧呼哧的漏风。
陆元克看见他倒是一点不惊讶,只是觉得有点烦,这只苍蝇好像不太识趣。
丁存捏着那两张纸有点紧张,陆元克即使病了看人的眼神还是那么凌厉,他怵得牙根发酸,可一想到那些股权还是大着胆子开口:“我姑妈在牢里过得真是惨啊,她让我来看看你,顺便让我把这个给你,希望…咳,希望你能兑现承诺。”
陆元克不接,依旧面无表情的瞅着他。
“这是离婚协议!”丁存生怕他不认账,瞪着眼睛:“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这个吗?”
陆元克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一副这跟你有关系吗的样子。
“我姑妈叫我…叫我来让你签股权转让书。”
陆元克忽然笑了笑,又迅速变脸,冷声道:“她叫你来的?知道经济诈骗判几年吗?”
丁存吓得手一抖,丁彤在牢里的那副样子实在太可怕,他成天吃喝嫖赌的浪惯了,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进去,不由得跋扈叫嚣起来,给自己壮胆:“谁…谁骗你了?你想抵赖不成?”
叶明柔看他说话的时候伸着脖子一冲一冲的,完全是不良青年的样子,怕他急了会动手,默默挪到陆元克床边坐着,谁知陆元克竟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对丁存说:“行啊,请个律师起草一份协议,我就签。”
丁存兴奋得脖子都红了:“所有股权?”
“当然”他轻描淡写道:“不过生效日期是在我公证死亡之后。”
叶明柔一下抓紧了他的手。
丁存嘴巴咧开到极致,犹如坠进金库的守财奴一般风风火火的联系律师去了,陆元克癌症晚期,他根本不需要有丝毫的担心,只要等一等,就能拥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富。
第67章 嫁衣如火
签署完股权转让协议,苍蝇就没有再出现在病房里。
淋巴癌并发白血病,陆元克瘦了许多,因为抗拒治疗身体急速衰败,但没有化疗没有掉头发,穿上衣服也并不显露死气。选了个好天气他脱去病号服,不愿意再躺在机械冰冷的医院。
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和叶明柔去民政局领结婚证,迟到了二十几年的婚约,站在蓝布前拍照片的时候,白光一闪,纷繁往事犹如一个接一个荒唐惊悚的梦,他看见叶明柔对着镜头弯起嘴角,还和从前一样让他着迷。
衣兜里揣着结婚证,他握着叶明柔的手在街上慢慢的走,像一对寻常老夫老妻那样,走累了就找家餐厅吃午饭,饭后进珠宝店挑选戒指,陆元克很认真的向柜姐询问款式,微微蹙着眉头,比他签下任何一宗大生意时都要谨慎细致。
最终看中了两个款,一个是经典六爪镶嵌的,简洁优雅,象征永恒;一个是扭臂款,加两边戒臂镶小钻,线条流畅,众星拱月。
叶明柔都试了,陆元克觉得扭臂款在她手指上更好看些,只是有些大了,柜姐抱歉说这款符合叶明柔手指的尺码没有现货,可以定制的。
陆元克怔愣了一瞬,捏着那枚戒指,问她要多久?她说最少半个月,可能更久,他忙道不介意多付些费用,可以更快吗?柜姐笑眯眯的说了一堆抱歉的客套话,这是工艺,恐怕快不得。
陆元克几不可察的胯下肩膀,尚在和柜姐交涉,叶明柔拿起六爪镶嵌的那枚戒指,戴上勾了勾他的手指,用一种熟稔不比的口吻唤他:“老公。”
陆元克顿时呆住了,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喜悦,眉梢微挑,仿佛在说你叫我什么?可以再叫一次吗?
叶明柔勾紧他微微颤抖的小指,像个热恋期的小姑娘一样冲自己手上的六爪钻戒扬扬下巴,指使男友:“掏钱,我喜欢这个,就要这个了。”
有一瞬间,陆元克觉得眼眶湿热,大半辈子都在复仇,也确实得偿所愿,然而到头来发现最想要的仅仅只是和叶明柔家长里短而已,他拿卡给柜姐,酸甜苦辣一齐从心口泛上舌尖,其实从二十年前决定复仇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会后悔。
最可笑的是,假如能重来一次,他还是不得不选择放开叶明柔的手,这血海深仇好似一块压身巨石,要么把它彻底掀翻,要么一辈子活在自我折磨之中,造化弄人大抵如此。更何况,这世上哪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今多活一天都像是偷来的。
对叶明柔亏欠良多,陆元克这几日铆足了劲的要给她补偿,他甚至还想给叶明柔办婚礼,叶明柔喂他吃药,说不同意,嫌麻烦。
夜里陆元克躺在她枕边抚摸她的脸颊,他们都很默契的遗忘了死亡,好像不提就不会发生一样。
“小柔。”他轻唤。
叶明柔闭着眼睛,在听。
“叶真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很孝顺,以后你想去哪里玩就去,想买什么吃什么都好。”他说着话就像入定了一般注视着她温柔和顺的睡颜,忽撤开自己枯瘦的手掌,换了一种近乎唾弃的语调说:“唯独有一个人,他很自私,还很贪心…”
叶明柔仍旧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他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她的眼睫在颤。几番张口都说不出话来,他咽了咽疼痛的喉咙,终于发出声音,一字一顿,脆弱得好似冬日里被石子砸开的湖面薄冰一般,支离破碎,不可挽回:“以后,你要忘记他。”
刹那间,叶明柔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仅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无波无澜的“嗯”已是用尽所有的力气,音调未落,她迅速翻身背对着他,死死的闭着眼皮和嘴巴,没有再漏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骗了陆元克,她做不到。
婚礼不办,陆元克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他琢磨了两天,找了个老朋友,在S城一家有百年历史的裁缝店订了婚礼礼服,年少的时候,叶明柔和他说过以后结婚不穿婚纱,她要穿红嫁衣,戴凤冠。
陆元克拿着老师傅给的嫁衣图样问她愿不愿穿一次给他看,叶明柔惊喜万分,答应了。
到店里量好尺寸,下了一夜淅淅沥沥的小雨,清晨叶明柔独自又到店里,说想再做一件紫色旗袍,老师傅说陆先生急着先要嫁衣的,这件旗袍恐怕一时挪不开手,叶明柔摇摇头,笑得凄楚,旗袍可以慢慢做,不急。
十天,老师傅和他的妻子并两个徒弟把凤穿牡丹图案的缂金丝暗花双层广袖嫁衣赶制出来,彼时陆元克高烧不退,还要强撑着说没事。
贺骁和叶真送他俩去店里试穿,一个蟒袍长衫,一个凤冠霞帔,若不是陆元克病得面无血色,两人站在一起真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
陆元克没力气,叶明柔便和他一起坐在店里的黄花梨木背靠椅上,老师傅说笑,当年他还是个穷小子,给镇上的大裁缝做学徒,和师妹看对眼了,唯有祖传的两把椅子下聘,还好师傅师娘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把女儿嫁给了他,还把手艺亲囊相授,现在他俩坐的椅子就是那两把下聘的椅子。
老师傅的妻子看得欢喜,便拿了相机出来要给他们拍结婚照。
叶真上前给他们整理好衣服,看着他妈妈掩去愁绪的幸福笑容,只觉眼皮发酸,心中感概万千,退回到贺骁身边,与他对视一眼,贺骁握住了他的手。
“好了,我要拍了啊,看着这里。”老师傅的妻子微微弯下腰,正儿八经的指挥着:“1,2,3!”
“…诶呀,这张不好,都笑一笑,新郎官不要那么严肃。”
叶真一直傻笑,时不时还附到贺骁耳边说两句悄悄话,他瞧着瞧着,忽然猛地捏紧了贺骁的手,陆元克的表情不对劲,喉头几番滚动,腮帮子慢慢鼓了起来。
“再来一张哩,1,2,…”
血,鲜红的血,蜿蜒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食道与鼻腔相通,终于还是忍不住呛得发出一声剧烈咳嗽,包了满口的血瞬间喷洒出来,如火焰一般刺目惊心。
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有老师傅的妻子发出的惊恐的尖叫,有陆元克停不住的粗嘎破音的咳嗽,还有叶明柔近乎崩溃的哭声。
贺骁和叶真冲上前去。
叶明柔的凤冠滚落在地上,长发如瀑挡住了她悲痛欲绝的面容,陆元克已然昏迷过去,而新娘死死抱住往地上倾倒的新郎,她的红嫁衣上因烙上了如火一般的血液而显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她丈夫的血星星点点渗进她的身体里,似要将她燃烧殆尽。
第68章 只影向谁去
阴冷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儿,抢救室上方的灯惨白得渗人,叶明柔很讨厌医院,每一口呼吸都是冰冷腐败的气味,她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中途出来一个护士喊叶真进去,说病人有话要交代,叶真愣了一瞬,叶明柔推了推他示意他快去,叶真便跟着护士去消毒,没过几分钟眼眶潮湿的就出来了。叶明柔没有问他陆元克说了什么,她的心里有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火苗如豆,颤颤巍巍,她不敢问。
但一切还是走到了尽头,半小时后抢救室灯熄了,医生摇摇头说家属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其实自始至终这结果都在意料之中,可听见的时候还是悲痛得无法呼吸,她第一个站起来往抢救室里跑,那脚步急切而凌乱,进门时差点摔倒,叶真和贺骁忙去扶她,手术台上的陆元克面如金纸,嘴唇苍白,大约是回光返照的缘故,看向叶明柔的眼神并不涣散。
缓缓转动眼珠,看过叶明柔,看过叶真,又看到后面的贺骁,放下心来略闭了闭眼。叶明柔捂着嘴巴抽泣得停不住,温热的眼泪滴在他脸上,他只得勉力又把眼皮撑开一条缝,灰败的眼珠难掩深情,想要对她说的话早就说过了,临死能再看她一眼也已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