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2 第一部完完本——by鱼香柚子皮

“哈？”
终于明白了它在说什么，乔易辰火气也蹿了上来。
“谁特么说要换你了！”
“您不是不想和我说话吗？”
“那是——”
乔易辰突然想到，难道那些相对无言的日子，它也在默默忍受自己的冷淡吗？
“一定是我的服务不合您的心意，实在抱歉。”
虽然它说话并没有什么语气，却还是低着头垂下了眼。
“才……才不是这样！”乔易辰心里又气又急。气自己随便听了人一句闲话就没来由的晾了它好久。急自己的口才怎么这么差，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还不是你……”乔易辰索性破罐破摔，“我不主动找你你就不说话……你……”这话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简直像蚊子叫。
“……我要不是你主人，你根本懒得理我吧。”
连自己都觉得像这样把责任都推到它身上有点无耻。偷偷看看它，没想到它睁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
“有……有什么好奇怪的？”刚意识到自己的话根本就是怀春少女闹别扭的语气，心说自己是脑子有毛病吧，乔易辰一脸滚烫地斜眼瞥着乔治亚。
它那张惊讶的脸慢慢产生了变化，眼神柔软下来，嘴角微微翘起……
没错，它笑了。
那感觉就像，亲眼看到了一朵花开的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喜欢杨同学家里那只……
☆、记忆
乔易辰惊呆了，都忘了该怎么出声。心里像棉花扫过一样柔柔的，连周围的空气都轻盈起来。
“如果是您的希望，我一定会努力说话的。”它表情认真地开了口，“虽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您高兴……”
“你不用想办法让我高兴，你就平常那样……就……就挺好的……”
看乔易辰皱起眉咕哝着说完这句话，机器人又浅浅地笑了。它的笑脸实在好看，乔易辰没忍住盯着看了好半天。
问起它的手怎么样，乔治亚伸出手来动了动手指。
“没事了，爸爸已经帮我修好了。”
捏捏它的手指，皮肤软软的，触感和人类的差不多。
“还疼吗？”
“我不是人类，不会疼的。”
“以后小心点，听到没有。”
“嗯。”机器人乖乖地点点头。
招呼它一起回家去。乔易辰一回头才发现，乐乐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的离开了。从地下室出来，店门口的椅子上大模大样地躺着一个调皮的身影。
“小八，你可真慢。”
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棕色玻璃瓶。乐乐指了指那瓶子，说：“这是给小八的循环液。爸爸说，要是还有下次，就让它‘自己看着办！’”说着，还摆了个神似店长的鬼脸。
“谢谢你，二哥。”乔治亚恭恭敬敬地说。
二哥？
乔易辰赶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要崩塌了。
“嘻嘻，谁让我的出厂编号在它前面呢。”乐乐一脸自豪。
问到修理费，乐乐说店长不收，因为是小八自己的错。店长还说欢迎他随时来退货。乔易辰笑笑答：“我不会退货的。”
“唔唔唔好羡慕你呀小八。”乐乐跳起来狠狠拍了拍乔治亚的后背。然后它站在店门口，边目送自己和它的“弟弟”离开，边挥着手说拜拜。
太阳已经从街角的缝隙里悄悄钻了出来。乔易辰打着哈欠说，要不要请假啊。
“对不起，主人，都是因为我。”
跟自己家原来那只“乔治亚”闯了祸的时候一模一样。
像给小狗顺毛一样揉了揉它的脑袋，乔易辰笑道：“道什么歉，真见外。”
反正今天是星期五，洗把脸去上班，然后回来再补觉吧。乔易辰喝了杯浓咖啡，换上西装就出门了。一整天下来，乔易辰都哈欠连天。还好今天没什么要紧的事，把自己手边残留的工作收拾了收拾，没多久，就迎来了令人雀跃的周五下午五点半。
下楼的时候碰到老杨，乔易辰痛痛快快地把杨同学数落了一顿。
“你家的那位没心没肺，就来祸害我家的？”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杨皓睿一阵苦笑，直说我错了。
“我们家乔小治可是懂事听话又可爱，还温柔敏感怕寂寞，别拿人和你家的木头比。”
“喂，我家的也不赖啊，那可是个美人呢。”
啥？这臭小子居然走狗屎运，在那家破店里淘出一个美人？
“美人了不起？我家的贴心，有美人我也不换！”
“谁要跟你换？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哟，就算是美人，一肚子铁石心肠也能把你迷成这样？没看出来啊杨先生。”
“乔老板，您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
“喂。”乔易辰一脸谄样拍了拍杨皓睿，“咱好久没一起喝酒了，哪天有空到你家小酌一杯如何？”
“你小子……”杨皓睿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本意，摇头笑到，“就不给你看！”
***
今天的晚餐是红烧排骨和炒荷兰豆。乔治亚自觉地在饭桌旁坐下，有点迟疑地看着自己。
自从上次冷落它导致它剁到了手，乔易辰心里一直有点内疚。既然它被设计成和人类一样有思想有感情，乔易辰便坚决不肯再像对待机器一样对它。端起饭碗，乔易辰一本正经地对乔治亚说：“我问你，你想吃饭吗？”
机器人疑惑地眨了眨眼。
“我是问你自己心里的想法，会不会觉得烦？或者后续处理很麻烦？”
机器人摇了摇头。
“我想要和您一起吃饭。”
它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饭很好吃，和您聊天也很愉快。”
这话让乔易辰听着挺开心。而且，更开心的是，它愿意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好咧，那就赶紧趁热吃吧。”说完才想到，机器人应该不怕吃冷饭。
一脸窘迫的表情又让机器人破口而笑。乔易辰心里想，美人又怎么样，光看这家伙的笑脸，根本三天都不用吃饭好吧。
***
周末的时候，乔易辰问它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出门。天气渐渐转凉，而乔治亚身上穿的还是自己压箱底的旧T恤和运动短裤。要不要给它买几身新衣服呢？一想到这儿，乔易辰觉得有点能理解女孩子们热衷于打扮洋娃娃的心情了。虽然它说它体温能自动调节，穿什么都无所谓。但乔易辰以“不好看”为理由，还是成功把它拖出了门。
初秋的天气很好，周末的街道上满满的都是人。乔治亚很娴熟地从人群中穿过，没有人看得出它是机器人。
“乔小治啊。”乔易辰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在外面的时候就叫我名字吧。”众目睽睽之下被叫“主人”的确很羞耻，“也别‘您’啊‘您’的了，咱俩不是看着差不多大吗。”
自己这样年纪的人，带个机器人上街，就像年轻女孩开辆豪车一样耐人寻味。
“乔——易——辰？”
“没错没错，说得挺好嘛。”
被晃眼的阳光照着，乔易辰这才发现，原来这家伙的头发是深棕色。
“嗬，你老爹还真潮，那么多年前还记得给你染个头。”
“嗯，是吗？”它使劲地翻着眼睛想看到自己的头发，结果快翻成白眼也没成功。
两人就像路边极为普通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地逛了一天街。乔易辰给它买了毛衣还有长裤，还在它的极力反对下买了高帮的短靴，和厚厚的外套。
“这样真是太浪费了……乔——易——辰。”
说起自己的名字，它还是有点磕磕巴巴的。
“有什么关系？这样天冷的时候你想出来随时都能出来玩。对了，要出门的话，得给你配把备用钥匙。”
“我不会出门的。”
“啊？原来你不喜欢吗？那今天硬拉你出来真是对不住了。”
“不，今天我很开心……”机器人连忙解释，“但是，我不在家的话，您——你会不放心吧。”
“嗯，那倒是。”乔易辰撇撇嘴，“你要瞎出去跑被人拐走了，我可是会哭的。”
“我不会被拐走的。”
“真的吗？就你那什么所谓的防盗功能？”
“嗯，如果是主人以外的人强行对我下指令的话，我会启动自毁系统。”
“哇，什么叫自毁系统。太夸张了吧这也。”
“因为有些人会利用程序的漏洞做坏事，所以……”
“你可不许自毁哦。”乔易辰认真道，“要是遇见坏人，就假装听话与他周旋一下，我会找人来救你的。”
“我……没有安装假装听话的程序……”
“笨蛋，那就用脑子想啊。怎样保全自己，怎么脱身，这种事情随便想一想就知道的吧。”
不知道脑子长在哪儿的机器人哪里想得出来这种东西。看它一脸苦恼，乔易辰啧了一声，无奈地说：“那这样吧，你想出门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有空的话就跟你一起去，这样总行了吧？”
机器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唉，乔易辰觉得自己又开始没事闲的瞎折腾。安心把它放在家里不就好了。不过它说饭好吃，和人聊天也很愉快。说不定外面的世界对它来说更有意思。既然被它那邋遢老爹造出来，又好死不死被自己买回来，还是让它多见见世面，活得精彩一些吧。
呃，也不知道它这样算不算是活着啦。
回家的时候顺便去超市买点晚餐的食材。经过卖锅碗瓢盆的货架时，那家伙一副强忍着小鹿乱撞的样子。乔易辰暗自好笑，打了个盘子犯得着吓成这样么。还是别跟它提这事了。问它想吃什么，乔治亚一脸严肃地说：“排骨。”
好好好，排骨就排骨。两人走到卖肉制品的冷柜，买了排骨，鸡腿还有压好的肉馅。隔壁一位胖胖的中年妇人在认真挑着很贵的牛排。她的余光扫到自己，特意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这边几眼。
？
乔易辰扯了扯乔治亚的袖子，它也注意到了那个女人的目光。疑惑地与她对视了几秒，乔治亚突然开口道：“您有什么事吗？”
女人回过神一样连忙笑了笑，说：“没事，没事，我认错人了。”然后略显慌张地离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
问它认识她吗？乔易辰本以为它会说不认识。没想到它迟疑了一下，说的却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乔易辰这才想起来，它原本就是二手机器人。难道是从前的主人？或是以前认识的人？
“你还记得遇到我之前的事吗？”
机器人摇摇头，说应该是爸爸把以前的记忆销毁了。
乔易辰心里生出些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缘由。想着什么时候一定找店老板问个清楚，乔易辰心神不宁地拖着机器人回家去了。
***
周一上班见到老杨，乔易辰劈头盖脸就问他：“你家那位记得以前的事吗？”
“嗯？”杨皓睿一脸茫然，却还是答了，“记得啊。不过它总不肯告诉我前一个主人的事，所以我也不确定它是不是在骗我。”
心中的不安更重了。
早上还是万里晴空的好天气，过了中午便瞬间乌云密布。等到快下班的时候，细细的雨丝已经打了下来。
乔易辰自然是没带伞。正好老杨最近刚买了新车，乔易辰便蹭了趟车被老杨带了回来。等到了楼下，雨已经大到能砸疼脑袋了。乔易辰顶着公文包匆匆跑进楼里，终于松了口气。
有车就是好，自己过几天也买辆车得了。乔易辰饥肠辘辘，衣服湿了半身，想着回到家一定要先洗个澡，然后浑身清清爽爽地大吃一顿。打开门，家里却是异常的安静。
人呢？
案板上的菜切到一半，电饭锅的保温键已经跳上来了，排骨拿酱油和姜片腌着，那家伙能跑到哪儿去？
虽然自己说过它想的话可以随时出去，但那时候它不是说不会一个人瞎跑的吗？更何况外面还下着雨——下着雨……
打开门口的衣帽柜，果然，自己那把木头柄的黑色雨伞不见了。
这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乔易辰翻出另一把长柄伞，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又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老杨家的美人嗷嗷嗷……
（都没出场喜欢个鬼啊）
☆、防水

外面的雨已经非常大了，还没走两步就全身湿了个透。为了快点，乔易辰选择了坐地铁。地铁口附近也已经积了不少雨水，看来这场雨来得还挺猛啊。十五分钟后，乔易辰赶到了公司门口，可是这里并没有自己以为会在的人。记得和它提过公司的地址啊。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呢？
心里不免有点慌，乔易辰绕着大楼外面走了两圈，又进楼里找了一遍，仍然没有它的踪影。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能联系到它的方式。如果它就这么丢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家等它回来。
不会吧。
连手机都没给它买一个就放话让它随便出门，自己也太没神经了。突然一想，也许店老板有什么高科技玩意儿能搜索到它的行踪。拖着一身湿答答的衣服，乔易辰心急火燎地往二手机器人店赶去。
***
密集的雨滴打在满院子的废旧零件上，溅出蒙蒙的雨雾。整个灰楼都隐在迷茫的天地间，好像随时能消失一样。乔易辰顾不得许多，快步穿过前院，裤脚还被一条长长的铁丝勾了个大洞。推开叮当响的店门，气喘吁吁的乔易辰定睛一看，店老板正坐在门口悠然喝着咖啡。
这老头子倒是好兴致。可是乔易辰都快急哭了。边甩着头发上的水边喘着气，把事情一五一十跟老板说了，老板却依旧一副淡定样，嘬了口咖啡道：“甭着急，它认家门的。”
“这么大的雨，万一……”
“没事没事，那玩意儿防水性好着呢。”
“要是被水冲跑了，或者断电了，不然被车撞到怎么办？”
“那我就赔你一个最新款，行吗？”
老板依旧不为所动。
“我说，你这里到底能不能查到它在哪儿啊？”
“那孩子没联网，查不到。你要愿意，回头我可以给它装个发信器，以后就方便一些。要来杯咖啡吗？”
乔易辰有点气恼地拒绝了。
“别那么紧张，不过是个机器，本来就不会坏，我这里还能随便换，你在担心什么？”
“我……”
乔易辰俨然把第一天老板交代自己的话完全抛在了脑后。
可它明明有感情啊？不把它当人看，不就是在刻意的伤害它，乔易辰做不来这种事。
再说了，把它当人一样对待，没害到谁，又没给谁添麻烦，为什么要无意义地去遵守一个毫无道理的规定？
“我自有分寸。”
老板说着要不要去楼上换个干净衣服，乔易辰答反正出门又会湿透，谢绝了他。顶着大雨再次出门，乔易辰完全没头绪，只能决定先回家等等看。
***
电饭锅里的米饭已经彻底凉了，却依然没有乔治亚的消息。乔易辰一晚上都坐立不安，胃里火烧火燎的。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这个时间保安已经锁了公司大楼的门，它没理由还在那里等自己。又或许，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它也许拿了伞去了别的地方。要真是这样就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刚劝完自己不如洗洗睡觉，说不定明早它就回来了。牙都刷完了，乔易辰还是没忍住换上外衣，摸黑出了门。
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路边下水慢的地方，积水都能盖过小腿肚。末班车早就没了，反正走路去也不过3、40分钟，乔易辰找着地势高一些的人行道，一路小跑地往公司赶去。
到了地方，整座大楼都熄了灯。在雨幕的掩照下，路边的灯光也暧昧了不少。乔易辰后悔怎么没拿个手电筒出来。不过就算拿了也不防水，这时候只能举着手机，一寸一寸地慢慢摸索着，叫着它的名字。
越找乔易辰越没信心，这么找得找到哪年去。报警吗？可这又不是活人失踪，况且才几个小时，黑灯瞎火的谁会管。再说这路上的积水，警车开过来不定都得折在半路。回家吗？不甘心，回去也是干着急，还不如在这儿杵着，心里还能有点希望。说是希望，眼看着就要变成绝望了。到后来，乔易辰就是凭着一口气撑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撑，一边和自己赌气，一边强打着精神不断地在雨中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