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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感情洁癖互助小组完本——by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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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误打误撞坏了方居然好事这一点,他也并不感到抱歉。反正如今小金单身,他有权喜欢,也有权追求。方居然想把小金追回去,他也能够理解,但理解可以,别想让他主动退出,总之大家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刚进山的几天,整个剧组一片兵荒马乱,山里条件太差,天气也阴晴不定,剧组人手不够,方居然虽然只挂了虚名,但也不好袖手旁观,于是也脚不沾地地忙了几天,没时间去骚扰金楚南。
好容易剧组后续的人马到齐,一切步入正轨,方居然总算得闲,却发现金楚南根本不理他,每天除了拍戏就是和楚荆黏在一起。
金楚南站在导演身后,看着并排坐在长凳子上候场的那两人,心里酸溜溜的,委屈得不行。
他跟金楚南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被这么无视过?这样想着,就又想到了当初金楚南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日子,想着想着,鼻子一酸,几乎哭了出来。
金楚南扮演的是个幕僚清客,没什么打戏,天天羽扇纶巾谈文论道,跟其他角色比起来,算是相当轻松的。方居然演的是个小喽啰,刚出场没多久就领便当了,便当的方式还比较拉风,先是在一颗高高的大树上被主角一刀抹脖子,再被一脚踹飞,飞行十多米后还要撞断一颗碗口粗的大树,以此来衬托女主角的英姿飒爽武艺超群。
便当戏需要吊威亚,男女主演的威亚戏都是亲自上的,没用替身,方居然也不好搞得太特殊,只有硬着头皮上。
便当戏头天,金楚南有一场在冰冷潭水中挣扎的戏,导演一直嫌挣扎得不够猛烈绝望,ng了几次,方居然心疼得不行,私下给导演递了话,才没继续折腾。然而深冬潭水威力实在巨大,小金终究还是受了寒,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烧。
楚荆和方居然替他找来了跟组医生,方居然急得团团转,跟在医生屁股后头碎碎叨叨,被医生一巴掌糊到门外。而楚荆则因为机灵能干不多话,获得了驻扎在房内照顾金楚南的特权。跟组医生给小金输了液,嘱咐他第二天不要拍戏,修养一天。幸好他隔天戏份本就不多,稍微调整下,完全不影响拍摄进度,于是剧组便大方地准了假。
便当戏当天,方居然眼皮跳个不停,心头也突突突地不得安生,早上喝水时还摔了个水杯,碎片在他手上拉了个血口子。
方居然要站在离地十多米的树干上,被女主一刀封喉,然后吊着威亚在空中飞行十多米,边飞还得边喷血,最后撞在另一颗树的树干上,把树撞断,再快速下降到地面上。场工和武指来给他上装备时,还安慰他不要紧张,所有的设备都是提前测试过,有充分的安全保障。
被吊到空中,和女主一起站在摇摇欲坠的树枝上,方居然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女主见他脸色铁青,安抚性地拍了拍他肩膀,为了让他放轻松,还开玩笑道:“别担心,据我多年经验,这高度掉下去肯定摔不死,顶多断个手脚。”
方居然没见过这么不会安慰人的,嘴角抽搐了下,勉强回了她一个微笑。
于此同时,简陋的招待所里,金楚南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眼球在眼皮底下转来转去,皱着眉头,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仿佛陷入某种可怕的梦靥,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楚荆拿着刚拧过的湿毛巾,走出厕所,敷在他额头上,见金楚南昏迷中依然喃喃地说着什么,便低头凑近细听。
除了急促的呼吸声,什么都没听清,楚荆蹙了蹙眉,伸手摸了摸金楚南的额头,感觉额头烫得吓人,温度似乎比昨天输液前还要更高。
他低声问道:“楚南,你想说什么?想喝水吗?要不要我再去把医生叫过来?”
金楚南痛苦地皱着眉头,嘴唇开开合合,似乎无穷无尽的话语即将从他口中汹涌而出,然而楚荆却只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如同风过峡谷,又惶若苟延残喘的破旧风箱。
楚荆惊觉事态严重,悚然起身,当机立断去找医生。然而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的手腕突然被死死钳住。楚荆转头看去,金楚南倏地睁开了双眼,眼底漆黑如墨,似乎汪着一泓深潭,他强撑着病躯起身,问道:“居然今天要吊威亚?”
楚荆愣了愣,回道:“好像是。”
金楚南:“还是昨天那个地方?”
“我看看,”他昨天一直忙着照顾金楚南,没注意剧组的拍摄安排,金楚南一提,他想起统筹发到群里的拍摄日程表,便拿出手机,翻出来确认了下,点头道,“对,还是昨天那儿。”
金楚南随手拿起床边的外套,边往外走边说;“我去看看。”
楚荆急道:“外头山风那么大,你这个身体状况……”
没等他说完,金楚南就没了人影。
楚荆叹了口气,拿起钥匙手机,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件厚厚的羽绒服,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金楚南和女主演在粗壮的树枝上站了约莫能有一小时
今天一整个剧组的状态都不对,工作人员不停地失误,先是摄影轨道架歪了,再是摄影师和录音师撕了起来,摄影师骂录音助理是废物,录音话筒老他妈入镜,把个小助理骂得狗血淋头,还把情绪延伸到了助理的祖宗十八代上。助理是录音师的侄子,录音师听不过去,让摄影师差不多得了。摄影师得理不饶人,一边继续骂录音助理,一边含沙射影刺挠录音师,录音师气不过,亲自下场和他撕了起来。
最后导演忍不了了,把摄影师录音师双双臭骂一顿。等这事儿解决了,灯光那边又出了岔子,架设灯光的脚手架突然零件松脱,上头的一个灯具哐当砸了下来,差那么一点儿就给站下头的场工开了个瓢。
俩演员还站在树杈子上,工作却一直开展不了,导演又急又怒,火冒三丈,发了一大通脾气,放言再出幺蛾子的都他妈给老子滚蛋。
磕磕绊绊了一通,总算万事俱备。
高高的树枝上,朔风猎猎,女演员一声大喝,一刀割开喽啰喉管,旋即一脚当胸踹去,穿着粗布匪服的喽啰脖子上血液喷薄而出,漫天飘洒,在空中弥漫出一阵血雾。
方居然尽职尽责地演绎着濒死的情态,手脚抽搐,面部表情狰狞,背上吊着一根几不可见的细线。他知道,再过几秒钟,他的后背将会撞上树干,预先处理过的树干会被轻而易举地撞断,届时,他只需要咬破口中的血包,喷出最后一口鲜血,再闭上眼睛,垂下脑袋,放松四肢,任由那根细线吊着他快速滑落。
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突然,方居然听见了“铮”的一声,似是钢线濒临断裂的绝望呼号,微不可查,但他仍旧捕捉到了,转瞬间,他便以一种自由落体的状态,从半空中急速掉落。
耳边风声呼哧,于轰鸣的风声中,他听见了一道肝胆俱裂的惊呼。
“居然————!”
☆、第59章
方居然从混沌中醒了过来,眼前白茫茫一片,是医院惨白的墙壁。
他调动知觉感受了一番,除了胸腹处和左脚上有点儿隐隐作痛以及有些口干舌燥外,旁的倒没什么不适的感觉。眼睛往下一望,见自己左腿正吊在床尾,上头打着石膏板,又裹着层层白布。床边凳子上坐着个场务,二十啷当岁,缩头缩脑地对着个平板戳戳点点,一张脸几乎埋进了屏幕里,身体显得有些僵硬。
方居然口焦舌燥,嗓子眼儿干得几乎皲裂,气若游丝道:“小王?”
小王忙放下平板,有些不自然道:“方制片,你醒啦。”
方居然看了眼黑着屏的平板电脑,对他笑了笑:“有水么?”
小王赶紧起身接了杯水给他递过去。
方居然咕咚咕咚大口喝完,又让小王接了一杯,如此再三,才终于舒缓过来。
方居然放下水杯,问道:“小王,医生怎么说?”
小王道:“没什么大碍,修养个十天半月就行了。”
方居然狐疑道:“真的?”
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下头也没有安全气垫,却只受了轻伤,这有点儿不合常理啊。莫不是山神怜他命途多舛,特地收了神通,让此处地心引力消失了一分钟?
方居然被自己荒诞的想法逗得一乐,失笑片刻,肃容道:“小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话,我是一个成年人了,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承受。我有权知道真相。”
最后一句话,他加重了语气。他左腿虽然又是石膏又是纱布的,但他能感觉到从伤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忧心的是右腿,他尝试着动了下,感觉无法施力,一片麻木。
方居然用洞若观火的目光直直注视着场工小王,令小王脸上所有的心虚和尴尬都曝露于日光之下,无所遁形。
小王结结巴巴欲盖弥彰道:“真……真没事儿,医生……说了,就是肋骨有点儿骨裂,左脚踝扭伤了,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都是轻伤,修养一阵就好了。”
方居然犀利的目光射向小王,咄咄逼人道:“为什么不说我的右腿,右腿一点事也没有吗?”
小王愈发地窘迫了,脸色泛起微红,心虚得不敢看他。
方居然提高音量:“小王,告诉我,我的右腿为什么动不了?!”
小王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了,一叠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方居然欣慰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他柔声道:“没关系,你瞒着我也是想要照顾我情绪,我不怪你,你只要现在把真相告诉我就行了。”
不就是失去一条腿么,他方居然承受得了!
小王羞愧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凳子坐着不舒服,想在床尾上坐一会儿,结果一不小心睡过去了,我真……真没注意到坐您腿上了,方制片,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方居然原本已经摆好了一副凛然无畏的英勇模样,做好了听闻噩耗而不悲形于色的心理准备,哪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答案?于是,他那早已准备好的满腔悲壮之情,便在小王满含歉疚的尾音中消散于无形了。
方居然木着脸问道:“你在我腿上坐了多久?”
小王更羞愧了,嗫嚅道:“四……四五个小时。”
方居然:“什么时候起来的?”
小王:“您醒过来之前一两分钟的样子。”
方居然拿手揉了揉右腿,又尝试着动了动,果然感到知觉在渐渐恢复,随着无力感的消失,一股麻麻刺刺的感觉在右腿上蔓延开来。
方居然不敢置信道:“你就不觉得咯得慌么?”
小王小声道:“其……其实还好。”
方居然继续不敢置信:“我竟然也没醒?”
小王:“您脑袋磕了一下,晕过去了,晕得还挺沉。医生给您拍片打石膏您都没醒。我坐您腿上时,您也没什么反应……”
方居然无语地看着小王:“……”
小王羞愧地看着方居然:“……”
又过了五六分钟,方居然右腿上的麻痒感消失殆尽,他又重新检视了下全身,果然,除了左脚踝和胸腹间有疼痛感以及头有点儿晕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件一切正常。
方居然奇道:“我记得我从十多米的高空摔了下来,怎么会只受这点儿小伤?”
“您刚往下掉那会儿,我们都以为您即使不死也得落个残疾,”小王口快说了两句,察觉非死即残这话有些不妥,立马找补道,“可您就是吉人天相,在您快落地那会儿,有人不顾生命安全,飞快地跑过来接住了您。说来也是您素日里心善会做人,这会儿落难了,自然有人不计代价帮衬您。”
方居然没把他那些奉承话往心里去,略一思量,想起听见的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也就明白事情原委了。
救他的那人,除了金楚南,不作他想。
方居然心头渐渐热乎起来,又热又甜,甜得他止不住地微笑,他对小王道:“他也住这所医院?”
小王点点头。
方居然;“麻烦你扶我过去看看。”
小王为难道:“他刚做完手术,你现在身体状况也需要休养,要不等过两天再去?”
方居然不置可否,只自顾自撑起了身子,一边披上外套,一边问道:“他那边有人照顾吗?”
小王:“有人的,那个演员守了他一夜了。”
方居然动作顿了顿,疑惑道:“哪个演员?”
没见小金和组里哪个演员走的近啊,再说这种事情要不是剧组派工作人员做,要不就是亲近的助理友人做,不熟的演员谁会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方居然略一思量,立刻明白了,这小王是新近入这一行的,也摸不清剧组人员结构,估计是把楚荆当做演员了。
小王却没注意到他心里的千回百转,想了想道:“好像叫金……金什么来着?金……金……”
方居然看了看小王皱眉思索的样子,笑了笑,拿过床边拐杖。
小王还在跟那个名字作斗争:“金……金……哎呀,就在嘴边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方居然笑道:“叫楚荆对吧。”
与此同时,小王福至心灵,那在他舌尖滚了无数圈却始终难产的名字骤然脱口而出,“金楚南!对的!那个演员叫金楚南!”
方居然一愣,表情陡然凝固。
小王仍在喋喋不休:“对的,就是金楚南。楚荆是救了你的那个人,是金楚南的助理。这两人名字念起来太像了,楚荆金楚,金楚楚荆,难怪我一直搞混。”
方居然脸上淡淡的笑意慢慢龟裂,转瞬间又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张震惊到空洞麻木的面孔。他看了眼窗外的天光,又像受不住一般眯起了眼,过了会儿缓缓将头抵在拐杖三角形的把手上,脊背佝偻,像一把即将断裂的弓。
与此同时,同一医院的另一间病房内,金楚南满脸疲惫地坐在床边,关心道:“你感觉怎么样”
楚荆笑道:“还好。”
方居然出事那会儿,金楚南站在剧组众人外围,即使有心,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幸好楚荆当时正在和统筹商量金楚南调休的事情,离方居然坠落的地方也就两三米,于是在众人怔愣之际,他便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接住了方居然。
更准确地说,是垫在了方居然身下。
一个成年男子从高处掉落,所带来的冲击力自是不容小觑。方居然狠狠砸在了楚荆身上,那一瞬间的力道使楚荆摔倒在地,背部和后脑狠狠磕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方居然跌落时,无意识挣扎的双腿还带翻了一个灯光架,架子上沉重的设备跌落下来,正正砸在楚荆的右臂上。
于是就造成了如今的这种状况,因为有了楚荆这样厚实的一个大垫子,方居然只是稍微扭伤了脚腕,肋骨有些微不可察的骨裂,以及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脑震荡。
反观楚荆,右臂骨折,肋骨骨折,背部大片淤青,脑震荡,以及严重的颅内出血,严重到几乎是命悬一线,脑部手术做了四个小时,今晨麻醉药效消退后,才将将苏醒过来。
但他自己却是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甚至还关心道:“居然怎么样?”
金楚南看了楚荆好一会儿,才回道:“都是轻伤,不碍事。”
昨天两人刚进医院时,都处于昏迷状态,金楚南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先看着医生为方居然检查完毕,然后才去守着楚荆。即使他一眼就能看出,楚荆的伤情比方居然严重得多,即使楚荆是为了救方居然才落得如此境地的。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仍然自私地选择了先确认方居然的安危。
这让他感到愧疚。
然而楚荆却说:“那就好,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
金楚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此刻,似乎所有的言语都是空洞苍白的。
沉默了半晌,他终于说道:“谢谢你。”
楚荆笑了,“不客气。”
金楚南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楚荆不一定会做这么舍己为人的事,毕竟,当时围观者众,真正冲出去的,也只有楚荆一人。
楚荆也只得重复一遍:“真不用客气。”
见金楚南仍旧一副面色凝重的样子,楚荆开玩笑道:“真要谢我你就和我谈恋爱呗,情债肉偿,你看,我都这么无私奉献了,好歹给我一个机会么!”
金楚南紧锁着眉头,半晌问道:“但是,我,如果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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