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灰姑娘 番外篇完本——byhi点点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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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二少奶奶,我们带你回家。”
慕青沉默下来,就一直再没开过口,总是盯着近来的报纸发呆,朱掌柜趁没人的时候也看过几篇,皆是李国仁的报道,歌功颂德全是拍马屁的言语。朱掌柜看在眼里,知道她心里有恨,李国仁是什么样的人,镇守一方的悍首,那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报仇的。见慕青不言不语,怕她一时冲动做出寻仇的事来。
“二少奶奶,”朱掌柜护送慕青和牧生回宝山,见她一路寡言,于是温言:“二少奶奶,你心里若是真有二少爷,就应该好好听他的话,别做让他担心的事。”
曾经飞黄腾达盛极一时的周家短短一年间就突遭变故,弄的家破人亡四分五裂,真是祸不单行。慕青赶回宝山,瑞生闻讯而来,泪痕纵横竟是哀伤不自禁。几人将牧生抬回周家,一直卧床的元霜这才挣扎的爬起来,不顾众人搀扶一路奔至门口。见慕青,真是牙眦欲裂,直直的扑上去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指着她的鼻尖骂道:“都是你!若没有娶你我儿子也不会死!你这个克星,克我丈夫我儿子,你到底还要祸害多少人,你怎么不去死!”
慕青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待元霜再扑过来事被瑞生拦下来,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低着头,泪珠一颗颗的砸在灰色的青砖上,瑞生神色黯了黯,只手钳住元霜:“大娘你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这不是慕青的错。”
元霜还在嘶吼,整个院子里都响着撕心裂肺的哀鸣,他命人将棺木扶至大厅,陪元霜一同往里走,唯有慕青被留在那里,一个人默默饮咽。
当棺木被启开,元霜只是看了一眼便昏死过去,瑞生看慕青此时境遇,也知道她帮不上什么忙,虽哀伤不已,却也不能就此堕落,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撑起整个家。安顿好元霜,又吩咐请大夫,接着是出殡的事,各院各房也没个安稳,静谧里透着蠢蠢欲动。
直到深夜,瑞生才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他敲了慕青的门,见她坐在那里发呆,如今整个周家都惶惶不安,愁云笼罩。遭遇了一连串的变故,瑞生也体会到了锥心之痛世态炎凉,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而沉稳起来。
“坐吧。”慕青让了位子,随手端起茶壶给他倒水,瑞生坐过来,沉默了半响才说:“你没事吧?脸上的伤好点了没?”
“我没事,这是我该得的。”
瑞生低了头:“我看到我二哥身上的伤了。”说话间已有泪意,“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有。”慕青说:“他要我把庆生找回来。”
“那你不跟我们走了?”
慕青摇头,“你们先到那里安顿好,等我找到庆生就会去找你们的。盖博先生已经物色好了一处庄园,也方便娘和二娘休养,你去了那里更是海阔天空如鱼得水,一辈子说长也不长,人生苦短,好好的活,连同你二哥那份。”
瑞生端了杯水沉默,慕青刚去江宁的第二天就隐隐的发觉了李国仁的目的,为了把瑞生的产业从里面摘出来,特意让瑞生赶来江宁,两人商量了一宿。慕青前世读书少,可民国的事也知道个大概,战乱频出民不聊生,哪里还有安稳的地方,两人一商量不如整理掉所有的产业商铺,搬到国外生活。
慕青这提议让瑞生一愣,可慕青语重心长抽丝剥茧的讲其中厉害,权衡利弊,刚好瑞生对新鲜事物也有浓厚兴趣,等慕青把二哥救出来,这国内是不能呆了,如此一合计,第二天天不亮便赶回了宝山,着手清理自己的产业,等慕青和李国仁谈判的时候,瑞生将自己的产业也清理的七七八八了。
“本来想着把牧生救出来以后一起去英国的。”慕青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握着茶杯黯了神色,“都是我的错,娘说的没错,害死牧生也有我的份。”
“我二哥……”瑞生欲劝,却终将什么也说不出来,兄弟间,只有他和二哥感情最深,这场变故太深刻,所有的话语都显得无力。对这个故土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这么一想瑞生便起身告辞。
第二天院里传来惊呼声,瑞生赶忙起来,赶到主院里,不一会儿又派人请了大夫过来,等慕青赶过来,只见一屋子人都忙前忙后拥挤在一起,于是拉住最边的一位老嬷问:“怎么了?夫人出了什么事?”
“听大夫说是失心疯,二少奶奶你躲远点,小心伤着你。”
周家连遭变故,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瑞生见此情况更是去意已绝,处理完宝山余事,遣了周家上下一干人等,连这宅子都打算不要了。元霜自从变故后,情况也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记得发生的事,坏的时候总是絮絮叨叨的念牧生,念周元,总记得她在周家安乐的那些时光。
因着元霜的病急需休养,瑞生便早早的买了去往英国的船票,因着慕青的帮助,变卖产业的钱都存进了瑞士银行,要带走的东西也都托盖博的船早先运到了英国,他一边携了元霜,一边拉着自己的母亲,偌大一个周家,如今离开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了。
“你真的不跟我们去?”那天商量的时候,慕青也打算和他们一块离开的,可如今她只是摇摇头,“我有了一点庆生的消息,我打算去找他,等你们离开了,我也打算走呢。”
“你去哪?”
“北京,等我找到他了,就和他一块去。”
“你也不打算回这里了?”
“不了”慕青摇头,露出一个哀伤的惨笑:“这里都是伤心的地,我也要走,你去英国后要给我写信,知道吗?”
瑞生点点头,听到游轮鸣笛的声音,他回头,见慕青催促,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作一句:“珍重。”
慕青笑了笑,摆摆手:“你去吧,好好照顾大娘和二娘。”
作者有话要说: 瑞生也算是退出舞台了,要瑞生番外的评论底下留个言,不要我就直接过了。
☆、第一三八章
还未到冬天,天未短夜已长,北京的天就特别的冷,与南方的温润相比,又干又硬。锦芜呵着气撩帘进屋,见慕青正逗弄着一个还不到一岁的小孩,手里拿着带铃铛的布偶,惹的小孩“咯咯”直笑。
“这天可真冷。”锦芜搓手,“这刚入冬就这么冷,我连过冬的衣服都还没准备好呢。”
慕青听到抬起头,说:“若赶不及做衣服就出去买几套吧,这里冬天确实来的太快了,记得给宝儿和陈冲也买几套回来。对了,再买些煤,屋子里太冷了,这样宝儿可受不住,多买些把屋子烘的热热的。”
“嗯。”锦芜点头,她梳了个妇人的髻,穿了件对襟的薄毛衣,清早起来就有些受不住。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故乡,来这么远的地方,当初周家人走光后,慕青也打算离开,和陈冲与她道别,可锦芜不肯,拽着慕青的袖子哀恸:“既然身契已定,生死跟随。”
再说慕青离开又要去哪儿,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流落异乡,她不放心,索性和陈冲一商量,也随着慕青北上,一路来到了北京,三个人在西绥街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里租了个四合院,又置办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算是定居下来。
慕青来北京是来寻庆生的,当时与牧生的婚礼上,人多眼杂又事故频出,庆生失踪也没人知道,这让牧生一直很内疚,两人细细梳理了宾客名单,又明察暗访的挨个盘查,也没查出个究竟来,那天府里是请了戏班子来的,除了戏班子还有杂耍班,慕青想着是不是庆生是不是被那些人给带出去了。
可那些个班子都是日夜奔走短暂停留,等慕青想到那处再派人去查的时候,人已经走的一个不剩,踪迹断的一干二净,后来听人说戏班子最爱呆的地方是北京,而后事情一个接一个,知道瑞生携人离开去英国,慕青也是无甚留恋,索性去北京,那里戏班子众多,总会有些庆生的消息。
院子租好后,陈冲便外出寻了个工作,在一家药厂做主任,慕青闲来无事和锦芜一起整理院子,栽树种花置办家具,学习剪裁插花和刺绣,过起了文艺文静的生活,可时间长了才发现,这些爱好都不是她的爱好,反而一向咋咋呼呼的锦芜洗手做刺绣,伸手来插花,一派利落从容的文艺气质,真是让慕青刮目相看。
之后不久,慕青拜了素有北京四大名医的汪峰春汪老做师傅,成了行业里鲜有的女弟子,学医的行业里很少有女人,当然那个年代里,哪个行业都鲜少有女人,可中医自古传下来就有自己的派系与规矩,十分的严格,有没有学中医而出名的女子?也是有的,不过人家都是直系或至亲亲戚,从小耳濡目染,哪里有像慕青这样半路出家的。
可汪峰春却一排众议,顶着业内的讥讽将慕青收来做了女弟子,而且还是个学龄这么大几乎什么都不懂的女弟子。
要说慕青为什么去拜师学艺,自然是爱好,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对医药这行业有着莫大的兴趣,可中医这门博大精深的学问经历了战争和十年革命,其精髓并没有真正传承下来,许多的书和文献被烧毁,中医的发展在民国的时候还算峥嵘,到了新中国就出现了严重的断层,如今顶着中医头衔的那么多人,也就只会在妇科内科那几个经典名方上加加减减。
虽然知道自己太过渺小,可总要做做,也算是一件有价值的事情。
于是慕青白天便就逢春医馆学习,等闲来无事就去戏院或戏班子打听庆生的事,可她没有照片,说出来的名字也没人听过,若是说长得标致惊艳,扯到她面前的往往都是些不入眼又喜欢撩拨的小少年,几次下来,再见戏班子慕青都有些望而生畏了。
慕青在医馆干的做多的活就是给汪老抄方子,往往都是汪老念,生乌几钱,地黄几钱,她便端起毛笔飞快的填,一纸下来满是笔墨,可配伍与佐制全然不懂,汪老爷不教,只是说:“你先抄一年的方子,而后我再看看你的资历。”
有些人呆了十年还未出师,慕青有时很忍不住偷看,有人辛苦的背三百六十五个穴位点,天天如此,接着是背古方,厚厚的一本,就忍不住瞠目,深切的体会到这一行到底有多艰辛,多枯燥。
冬季到了年末,北京飘着大雪,风呜呜的刮,带着成片的雪都盖满了房院,这一天慕青从医馆下学,回到家里,见暖烘烘的屋子里陈冲和锦芜坐在一处,炉子上煮着锦芜早上准备好的莲子红枣薏米粥,此时正咕噜咕噜的响。她在外面拍干净雪,走进来被暖和的打了一个哆嗦,宝儿睡在火炉一旁的摇篮里,慕青扫了一眼,说:“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宝儿有些吐奶,今天下午哭了一个下午,我就让陈冲提早回来了。”
慕青边走过来查看一番,“小孩子脸通红通红的,像是哭的久了,憋着了。”便摸摸额头问:“看大夫了么?”
“嗯,大夫让喝些麦芽熬的水,现在正睡着呢。”陈冲坐在一旁的一张软椅里,屋子里火焰明亮,暖意融融,慕青烘暖了身子,也坐在另一张椅子里,看锦芜在一旁照顾宝儿,听外面寒风似吼,隐隐的咆哮,“快要下雪了吧。”慕青朝窗户处望了一眼,听陈冲问道:“最近见你一有空就出去,有没有四少爷的消息?”
慕青摇头,“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各地势力盘踞,找起来不容易,况且戏班子总是搬来搬去,都没个定点的,打听个消息都费劲。不说这个了,你那边怎么样?”
“已经开始盈利了,各方面运转都良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置办新机器,不过发展的比较慢,没有预期的好。”他顿了会,火炉上的水壶已经开始冒泡,咕噜噜的响了起来,慕青没说什么,只是沉思了会,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锦芜忽然的说:“开始下雪了。”
☆、第一三九章
窗外雨下得瓢泼,纷纷跌落在竹叶上,落得一院的动听,赵瑾生斜斜的靠在一处矮榻上,圆窗被敞开,屋内无一丝亮色,暗的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的落拓与慵懒,望着窗外那瓢泼的雨。
张良回来报,周家已人去楼空,只剩一处死寂的宅,慕青也走了,乘上火车踏上北上的路。“走了么?”他有一次的问,“是,上校,我亲眼见人乘的火车。”他便沉默下来,怔了许久的神,才说:“走了也好。”又听张良说着李国仁近来的动向,自从收了慕青全部的资产,六十家药店他无力掌管,已一口价全部卖了出去。医药公司倒是自己接了,派了一个自己的亲信去,是个极肥胖臃肿的矮子,带了自己一波的手下,什么都不32 懂只知道捞钱,刚接手一个月已把公司内元老级别的人全都开了出去,专门以聘请秘书的名义请了两个长相秀丽的女人,整天躲在办公室里胡作非为。
药厂倒是继续的开着,派了自己的秘书去的宝山,倒腾了大批劣质的原料一车一车的往那运,瑾生虽然不懂药,不过也知道再过不久医药行业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冲击,不管到那里都是一场战争。
第二天雨晴后,赵瑾生从屋内走出来,见钱朗正在另一处屋前草坪上练拳,一招一式力道狠辣,见他初来便甩了甩一头的汗,跑过来笑着说:“上校早啊。”赵瑾生看他,“把衣服穿好,待会我们去边防营。”钱朗答应了声,甩着膀子跑远了。
自从赵瑾生受到传召来到江宁,之前虽说与李国仁远远隔着见过几面,可这次却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相逢,卫兵小跑着去开了轿车的车门,钱朗先是从里面跳出来,松了松筋骨,前一天接到来江宁开会的命令,赵瑾生便立时对宝山的防卫做了部署,又将部队做了细致的规划,随后带着他与张良连夜赶火车来到江宁,又坐车一路颠簸来到将军府。一路上张良与他都在猜测这次李国仁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但李国仁那人生性狡诈又奸滑,要想猜出他到底图谋什么还真不好猜。
两人不时的打量赵瑾生的面色,只见他英俊的脸上依旧的没有任何表情,两人都知道这一趟危险重重,能不能保住人头回去都是个问题,钱朗本来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对这种事情自然不甚在意,张良也是随着赵瑾生一路的出生入死惯了,再看赵瑾生的神色,俨然是一副赴死的坚毅,不禁自嘲道,果然人生的大起大落才活的有意思,一生平淡安稳能尝到什么呢,一路上赵瑾生只在火车上说了一句话:“我们即将赴往一场战争。”
赵瑾生从暗色的车里走出来,迎着秋日里温暖的日光,他戴着挺括的军帽,一身藏蓝色军装英姿飒爽,挺拔的身材从阴影里走出来,那被帽檐遮盖的眼睛却依然的黑暗,李国仁站在自家楼上向下望:“是个冷酷的美人呐。”他呵呵的笑着,“当初你也下得去手。”
“幼蓉誓死效忠李座,不敢有任何违背。”他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肩,宠溺的说:“乖女儿。”
赵瑾生走进屋内,只见屋内大厅已经坐了好几人,均是和他一个职位的上校,也是从遥远的地方赶来。看来这次邀赵瑾生前来并不是什么旧怨,钱朗和张良被拦在屋外,只余他一人走进来,几个旧识均颔首算是打招呼。这是在将军府内,谁敢大声喧哗。
等余下的一位上校也赶来,整个江苏省内的上校算是聚齐了,平时大家都在各自的地盘上各司其职,或被将军召唤也就一位两位,如此整齐的聚首还是第一次,大家均是面面相觑却没有言语。
这时听楼上有笑声传来,大家回头,见李国仁从楼梯口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长得娇艳妩媚,一身的装扮也是华贵有余庄重不足,一看就知道出处。那女人也不惧怕,任人打量,一双美目流转,映在赵瑾生身上停了下来,见他抬头便露出一个温婉活泼的笑,亦如在周家见过的那么多次一样。
李国仁走进大厅,让众人就坐,自己独自来到赵瑾生面前,打量了番,笑着道:“这就是我们新升上来的上校么,真是年轻有为呢,后生可畏,我们这群老骨头是时候该放手了。”他说着回头,见有上校说:“哪里哪里,将军你正值壮年。”还有说赵瑾生的年轻,算是他们里面最年轻的,七嘴八舌将原本沉默的气氛活动起来,赵瑾生抬头,规规矩矩的敬了军礼,低哑柔和的声音:“李座好。”
李国仁听后却愣了下,上下打量着赵瑾生说:“这声音,出奇的好听,和你父亲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