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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只蚩尤/鸾停集完本——by匿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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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集冷笑道:“是么?顾大将军好大的手笔,为了捉拿永嘉,竟连贬谪烟瘴之地的故友都可以利用。”
十二郎张口似乎要反驳,却甚么也没有说,只是摇摇头,道:“总之,如今你要戴罪立功,便要招出那个妖怪的弱点所在,不要迷途不返,误了自家性命。”
“让我见他一面,不然我甚么也不会说的。”凤集淡淡道。
十二郎忍了忍怒气,道:“你见他作甚。你们好歹也十几年主仆情分,既要杀他,又去见他,心中未免难过,见之无益。”
“顾将军的这份好意,仆记在心里。”凤集轻轻道,“我意已决,请将军成全。”
十二郎终于忍不住一个箭步窜上来,死死钳住凤集的肩头,大声道:“不许去!永嘉是妖怪!你好好一个柳家二郎,却不事亲族,不婚好女,镇日与个妖怪厮混在一起,分明是被他迷了,自误至此,怎么还要去见他!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的至亲父母,怎么对的起我父亲对你的一片期待!”
凤集凝视着十二郎的双眼,良久方道:“十二郎,我不是好学生,辜负了座主一番心血,座主已去了,但血脉还留在你身上,你责无旁贷,没有将他的衣钵推给我的道理。”他轻轻拨落十二郎一下子变得软弱无力的双手,“清,纯净也,庵,草庐也,座主给你起名清庵,唯盼你清静自持,守心而已,是文是武,并不重要。十二郎,座主从来没有在意过你弃文从武,他心中真正的衣钵传人,可以继承他俯仰天地而无愧之心的,是你,不是我。不要将你对座主的歉疚强加在我身上,要我依你心意行事,你没这个权利。”
多年被死死藏在心里的东西,陡然间被如此冷血的大白于天下,十二郎一向稳定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似乎一下子变回抱着孺慕之思在窗外看父亲教授学生的孩童,又一下子变回身陷囹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父走向死亡的无能者,当年的一幕又一幕在眼前不断闪现,整个人似乎被沸水滚过,又投进冰水,一动也不能动,心跳得浑不似自己的,就那样看着凤集轻轻起身,整肃衣衫,缓步走向自己背后,推开一扇小门,走了出去。
无力阻拦。
凤集走出小室,便进入一间大殿,只见殿中遍地锦绣,沉香铺地,白檀当阶,金镶玉砌,宝光四射,这等品味这等豪奢,在当今大唐不作第二人想,必然是义阳长公主才有的气派。
一人紫袍玉带,正静静坐在殿中的坐榻上,手持赤金茶碾研茶,面前红铜小风炉闪着微弱的光,炉子上一把精致的小银壶发出微微的水沸声。
见到凤集,他举手相请道:“柳相公请坐,下官这壶茶转眼便得,请柳相公稍待。”
凤集笑道:“久闻刘郎是茶中高手,未得一见,今日有幸,自当奉陪。”
刘仲文也是微微一笑,将研好的茶末分别放在两只雪白纤薄的瓷碗中,再打开壶盖,将细盐轻轻投入壶中,左手执壶高举,细细的水流自高处如泉水飞溅一路流入茶盏,右手轻轻搅拌,调茶成膏,继而水流变缓,做点滴状,运筅击拂,时促时缓,若合符节,馥郁浓香之气弥漫四周,击拂片刻,最后持筅尾在茶盏外侧轻轻一击,只见茶汤上白花翻滚,竟显出一幅精妙的大鹏展翅图来。他放下茶筅,将这盏茶先奉与凤集,道:“柳相公请茶。”
凤集接过,赞道:“吴壶越瓷,但观其器,已见风雅。”说罢,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笑道,“宫城中甚少见到有人会点茶,刘郎这个本事,想是家学。”
刘仲文笑道:“从未听说柳相公爱茶,没想到竟是个中高手。”
凤集道:“非爱也,但知一二而已。”他目视刘仲文,微笑,“像这碗茶,我不懂得是哪里产的茶饼,也分辨不出是何处取来的水,只喝的出不甘人下的味道。”
刘仲文大笑,道:“柳相公的是妙人,却不知下官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尝尝柳相公的手艺?”
凤集不答,转手自炉子上将小银壶提起,将沸水缓缓注入刘仲文面前的茶盏中,茶末翻滚,碧绿芬芳。他放下壶举手相让,道:“刘郎请茶。”
刘仲文一怔:“这就完了?”
“这就够了。”
刘仲文注视着面前的茶盏,思索良久,摇头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是繁花如火,是锦绣前程,为了这一天,我已经付出了那样多,再进一步,就是完满。
他推开茶盏,自榻底掣出一个长长的匣子,打开,里面并排两柄石刀。“这是永嘉之物,留着做个纪念罢。”
凤集伸出手,拿起一柄在手中,轻轻摩挲,良久,又轻轻放了回去:“这刀子的确出自永嘉之手,不过斯人尚在,来日方长,我要这刀子何用?”
“来日方长?永嘉是妖,妖迟早是要被除去的,哪儿还有来日?”
凤集微微一笑:“你们要的,是活的蚩尤,可不是死的妖怪。”
刘仲文微微一滞,眼角扫向凤集来时那扇小门,门内的十二郎全无动静,不晓得是不是在听着这边的声音。他端起茶盏吃茶,心中思索凤集究竟猜到了多少,不留神吃了一大口,入口极苦,而且其中竟还有着淡淡的血腥气,不由得表情微变。
凤集笑道:“莫怕,没毒,不过是我先前被撞倒在地,身上手上都有脏污,少许带血的泥尘混进去而已。”
刘仲文勉强笑道:“这是何意?”
“自尘土中来,回尘土中去,刘郎苦苦挣脱的,其实便是你的根本,离开这些,你甚么都不是。”凤集淡淡道,“藤萝缠树而生,大树一旦死了,藤萝只有委顿成泥。如今陛下用你对付我,自然对你万般宠爱,一旦我死了,下一个要除去的,就是无根无基却权势滔天,而且知道他最不可告人秘密的刘仲文。”
刘仲文的脸色终于变了。
“我累了,陛下既然已对我起了猜忌之心,又对永嘉心生觊觎,朝中,我是待不下去了,但只要我活着一日,陛下就一日舍不得杀你,你要的蚩尤血,我想法子劝说永嘉给你,然后我们两个远走高飞,陛下继续做他的皇帝,你继续做你的宠臣,我们做我们的山野闲人,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如何能信得过你?”刘仲文压低了声音,“蚩尤力大无穷,若是起了恶意,要危害陛下,虽千军万马,又哪里挡得住?”
凤集哂然一笑:“蚩尤固然力大无穷,这只蚩尤却听我话,不然以他的本事,若不是顾及我,你能捉得住他么?”
刘仲文又是一怔,却想起了捕捉永嘉时的情形。
永嘉赶到朱雀大街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渐渐散开了,他循着凤集的味道一路飞奔,途中遇到亲自来报信的刘仲文,说凤集被马车撞伤,他恰巧路过,让家人把凤集先送到离这里最近的医馆延医,自己赶来告诉永嘉。永嘉没有多想,跟着刘仲文匆匆忙忙赶去他说的那家医馆,才进门,身后轰隆一声落下重逾千斤的巨石,将门口死死堵住,将他困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随即机关声响,屋顶下沉,地面上升,四面石栏同时并拢,将永嘉牢牢关在石头笼子中。
永嘉力大无穷,刘仲文是知道的,这笼子做得唯恐不结实,栏杆足有一人粗,栏杆间只露出细微的空隙,勉强能伸出一只手,永嘉此时又身体虚弱,原以为万无一失,谁知永嘉被困住后竟暴躁起来,口中发出尖锐的吼声,浑不似人声,然后身上渐渐发出红光,光芒越来越明亮,将他一个小小的身躯笼罩其中,周遭的兵士就那样眼看着石牢中的童子渐渐生出遍身麟甲峥嵘头角,从人,变成了妖怪。
兵士们发一声喊,就要四处逃散,幸有带兵的将军出手果决,纵身拦住要逃跑的兵士,杀人立威,才勉强控制住场面。但永嘉在石牢中对着一根栏杆不断冲撞,巨大的声响令人心惊胆战,眼看着那根粗大的栏杆竟然渐渐有了裂缝,刘仲文迫不得已,上前对暴怒的永嘉喝道:“柳凤集现在我的手中,要想让他活命,就乖乖的不要挣扎。”
他说这话只是权且一试,没指望一只妖怪会为了凡人放弃自由,没料到永嘉竟然立刻便安静了,身上的麟角渐渐隐去,又恢复了原先幼童模样,白白嫩嫩看起来颇为无害。“他在哪里?”
刘仲文道:“总之他在我手中,你不反抗,他就不会死。”
永嘉想了想,道:“我不反抗,不过我饿了,把蚩尤珠还我。”
“蚩尤珠?”
“就是那个黑曜石匣子,我闻得到味道,在你身上。”永嘉道,“我饿了,再不给我蚩尤珠,就饿死了。”
刘仲文退后一步,道:“你乖乖听我话,到宫里,我再给你匣子。”
永嘉撇撇嘴:“你这人会骗人,我不信你,不给我珠子也成,先给我块金子解饿,方才花了太多力气,再不吃点东西,我可不保证会不会饿的狂性大发,见甚么啃甚么。”
刘仲文既有些害怕,也有些好奇,摸摸身上,解下一枚金带钩丢进栏杆,永嘉也不客气,捡起来一口吞掉,随即倒头就睡,竟似全然没有把生死放在心上的模样。
刘仲文心中暗暗佩服,可不知道这厮只是仗着武力强大刀枪不入,天不怕地不怕而已。
便是因为如此,刘仲文才能如此顺利地将永嘉带回宫城。一念及此,刘仲文对凤集的话便信了七八分,他略一犹疑,便下了决心:“好,我带你去见永嘉。”
作者有话要说: (唐以前是茶研磨碎了之后加葱芥盐等等一股脑浇沸水成羹状喝下去,《广雅》云:“荆巴间采叶作饼,叶老者饼成,以米膏出之,欲煮茗饮,先灸,令赤色,捣末置瓷器中,以汤浇覆之,用葱、姜、橘子芼之,其饮醒酒,令人不眠。”现在还有一种擂茶,和这个做法很相近。到了唐朝,陆羽大力推广煮茶,是把茶末盐什么的丢壶里煮,流程极为讲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陆羽茶经。唐代上层社会一般都是陆羽那一套,普通老百姓多半还是把茶末和其他东西混一起浇热水。文里提到的煮茶法是点茶,盛行于宋,不过唐代据说也有,至少不晚于五代,我这算是给提前用了。
越瓷是越州产的瓷,陆羽茶经中推为第一,至于吴壶纯粹是我顺口瞎扯的,为了写出来好看,别深究。)
☆、第十八章 帝王
第十八章帝王
李继恩此时正在头痛。这只妖怪看模样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幼童,可是真心刀枪不入,不光肉身刀枪不入,连耳朵一并刀枪不入,而且竟是个惫懒性子,只管躺在那里装死,随便周围人和他说甚么,一概不理。
大家此时等得不耐烦,已去歇息了,要李继恩亲自在这里看守着永嘉,勿令逃脱。李继恩心里明白,这只妖怪要起心逃走,实在是容易,只是因为凤集被擒住了,才勉强留在这里? 眩约赫馑娇词兀共蝗缢凳歉霰ㄐ诺模坏┯兰斡猩趺幢浠眉笆蓖ㄖ蠹摇?br /> 大家起驾之后,李继恩也不再保持那个似乎已经成为习惯的微微躬身的姿势,叫人从尚食局要来几碗菜一壶酒,两个小黄门伺候着,自管自有滋有味地喝起酒来。
闻到酒香,永嘉却动了动,嗅了嗅飘来的味道,心道:“甚么破酒,这样香。”
他此时已想明白刘仲文是给他做了个局,想想之前在刘府那样肆无忌惮的吃酒,也晓得大概是那时露出了马脚,因此此时虽然馋的厉害,却不敢再讨酒吃。此时身上其实还是没甚气力,刘仲文给的那枚小小的衣带钩委实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方才已经试过,这些人却再不给自己东西吃了,所以怎么也要把蚩尤珠要回来才行。
想到蚩尤珠,他便想起那会子刚刚被困在石牢中时的情景,不晓得怎么一时情急,竟然没有蚩尤珠也变了身,现下也没觉得那次变身对自身有甚么影响,大概是要长大了,终于能偶尔变变身?他也没处问去,自己迷糊了一会,便丢去脑后不想了。
躺在地上这半天,硬邦邦冰凉凉的石头睡起来真心不舒服,更是好生怀念阿羽温柔又带着香气的怀抱,也不晓得阿羽此时怎样,那样浓的血气,他必然是受了伤,只恨自己没跟在他身边,竟叫他受了苦。
想着想着,渐渐便隐约闻到了阿羽身上的味道,这大约就是阿羽说的甚么境由心生罢,想他想得紧,竟能莫名其妙闻到阿羽的味道。永嘉再嗅了嗅,心中有些迷惑,这个味道,怎么越来越重了?
他忍不住张开眼睛,顺着细细的栏杆缝向外望,却见李继恩已经丢开酒菜站了起来,门口人影晃动,有人低声向李继恩报信,说刘相将那人带进宫,现在已经去见大家了。
李继恩一惊,这和原先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会带他进宫?他无暇多想,吩咐小黄门和羽林军好生看守着永嘉,便匆匆向大明宫那边赶过去,一路小跑,等到了宫门口,刘仲文已带着凤集进去了。他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李淳已看见顺着墙角进来的李继恩,并未在意,他更在意眼前这个在天子面前昂然站立的人。他一身白衣沾染着灰尘鲜血,还有很多地方撕破了,头上裹着厚厚的白布,沁出了血迹,分明肮脏狼狈已极,却依旧风姿翩翩,似乎即便被踩进泥土里,也还是那个如清风明月般的魏晋佳公子。
对这个人,他爱过,恨过,依仗过,提防过,仰慕过,也嫉妒过。可是无论如何,即便此时已经落入自己手中,也没法子看低这个人。
他看着凤集,二人目光相接对视片刻,李淳挥手道:“子羽留下,其他人都下去。”李继恩等人都是一呆,刘仲文的眼中已经掩盖不住嫉恨,却都不敢多说甚么,唯唯退了下去。
凤集微微一笑,道:“事到如今,陛下还敢和臣单独谈话么?”
李淳神色复杂,望着凤集半晌,道:“朕信你不会害朕。”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凤集淡淡道,“如今陛下以对臣起了杀心,臣有甚么理由不会害陛下?”
“因为子羽心怀天下。此时杀了我,天下会乱。”李淳道,“即便你手握藩镇节制之权,他们也都听你的话,你也不会反。”
凤集默然片刻,叹道:“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你。”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臣也不会引颈就戮,陛下要逼得太紧,臣还是要反抗一下的。”
李淳恳切道:“子羽,你我君臣一场,朕一向倾慕你的才华人品,无论你说的话多么大逆不道,朕都没有责怪过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妖怪,伤了你我君臣的感情?何况不论君臣,单以你我多年的情分,你也不能眼看着我被怪病折磨到死罢。那个妖怪的血能救我,只有你能取到他的血,请你帮帮我。”
凤集看着李淳,无奈道:“陛下是从何处听来这种无稽之谈的?永嘉是妖怪没错,不过他的血并不能治病,倘若能治陛下身上的病,我怎么会隐瞒不献?”
李淳低声道:“他的血或许不能治病,却能让人长生不老,只要不死,便是病不能彻底好了,又算甚么?”他语气渐渐加快,“子羽,喝了那妖怪的血,你我都能长生。原先你不是担心我的后世子孙未必都像我,而后世的臣子也未必代代都有魏徵那样的贤臣么?只要咱两个喝了永嘉的血,这些就都不用愁了,你我君臣相得,便可给天下百姓一个长长久久的治世。这难道不是子羽一直想要的么?”
凤集微微摇头:“月盈则亏,这天下便没有长长久久的圆满。陛下想要的,以非人力所能及,即便喝一百只蚩尤的血,也做不到。而且这个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陛下如今已将天下视为自己一家之物,如此的长长久久,真的是天下人想要的么?”
李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好,就算是天下人的天下,总要朕来管理罢!当今之大唐,你还能找到第二个比朕更好的皇帝么!朕能经营一个治世,就能经营更大的盛世,只要给朕足够的时间!可是如今朕就要没有时间了!”他目光灼热,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凤集,“永嘉是个蚩尤,吃了蚩尤的心头血便能够让朕延寿百纪,子羽,你不愿意朕长生不老,可以,只要能多给朕一点时间就好,朕不想天下未定就遗憾死去!只要那只妖怪一滴血就好!子羽,你要明白朕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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