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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只蚩尤/鸾停集完本——by匿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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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道:“自然不反悔,阿羽,你这是怎么了?”
凤集的双臂慢慢收紧:“永嘉,你要恨,就恨我一个罢。”
永嘉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向凤集,凤集的眼中竟然充满了泪水。
他的阿羽,竟然哭了。
和阿羽这些年,只见他为了自己的恩师之死哭过一次,现在哭,又是为甚么?
永嘉怔怔地抬起手,去抚摸凤集的双眼,蓦然心口一凉。
凤集抱住永嘉,手中用力,刀子又深了几分,鲜红的血沿着火红的刀身流出体外,滚烫,滴在他的手上,如同火在烧。
“李淳知道了你是蚩尤,他要吃你的血长生不老。”凤集贴在永嘉耳边,哑声道,“我的家人朋友都在他手里,我,别无选择。”
永嘉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这种疼痛深入肺腑,还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空虚,好像全身的力气都随着胸前汩汩流淌的血流出了体外。
“……可是……可是……我还没长成……我的血……吃不得……”
凤集松开刀柄,沾满蚩尤血的手如同有火在烧灼,他却似毫无所觉,伸手轻轻抚摸永嘉的双眼,捧起他的脸。永嘉越来越无力,抓着凤集的手渐渐松开,双眼也渐渐迷蒙,恍惚中,额头上被一个柔软的物事轻轻触碰了下,随即离开,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是:“可是李淳,他并不晓得。”
李继恩听到声响,冲了进来,却见凤集正木立在永嘉小小的尸身前,身上地上满是鲜血,永嘉胸前插着十二郎那把火精长刀,可是刀身却奇怪地只有短短一截,原先三尺多长的刀,如今插在永嘉胸口,却只露了个刀柄在外头。
他又惊又喜,这只蚩尤明明刀枪不入,这把刀子先前也拿来试过的,斩不动它分毫,谁知凤集拿着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蚩尤,他说的果然不错,蚩尤结过生死契约的人,才是唯一可以杀死这只蚩尤的人。
凤集慢慢转过身,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把蚩尤珠拿来。”
李继恩匆忙自怀中取出一个黑曜石匣子,掏出蚩尤珠,却攥在手里心,满面堆笑地问道:“柳相公,蚩尤珠在此,需要老奴做甚么?”
“蚩尤心头血热烫如火,凡人碰不得,需要蚩尤珠镇住才能服用。拿来。”凤集伸出手。
李继恩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蚩尤珠放在了凤集手中。
赤红色的蚩尤珠浑圆冰凉,拿在手中,发出微微的哀鸣,似乎是在为永嘉这最后一只蚩尤哭泣。
凤集面无表情地将蚩尤珠用力按在永嘉的胸口,蚩尤珠瞬间破碎,爆发出耀眼的红光,红光中闪出一只麟角峥嵘的成年蚩尤,蚩尤的影子在红光中仰天长啸,满地的蚩尤血犹如活了一般跳跃起来,火一样拍打着这间小小的屋子,红光漫天,永嘉小小的身躯业已完全淹没在这大火之中。火光所到之处,无不焦土,连石块也抵抗不住这自远古而来的原火。
李继恩身上沾到一点,衣服嗤一声响立时破了个大洞,他吓得转身便逃,只觉热浪在身后一波接着一波,似乎一路跟随,他一路逃出宫室,逃到了殿外的空地上才敢回头,遥望过去,却见大火已经烧垮了半个宫殿,他又惊又怕,慌忙报与大家。
李淳闻报,也赶了过来,增派羽林军将这间烧透了的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眼看天色渐晚,李淳屡次派人救火,却没法子将火势降下去半分,众人正等得心焦,李淳已忍不住暴躁又想杀人,却见火焰中一个人缓缓站起来,袍袖轻拂,衣袂翻飞,自漫天大火中缓步踏出,竟然分毫无损,手中托着那个小小的黑曜石匣子,匣子中,一粒龙眼大赤红浑圆的珠子微微晃动,红的像血,冷得像冰。
“这就是,蚩尤心头血。”
“这……难道不是方才那颗珠子?”李继恩疑惑道。
“为了压制蚩尤体内的荒火,蚩尤珠法力耗尽,已经碎了,这是蚩尤心头血凝结为珠,此血珠遇热即融为血水,你若不信,一试便知。”
李继恩小心翼翼接过那只匣子,丝毫不敢耽搁,送到了李淳手上。
李淳慢慢伸出手,接过这只小小的匣子。
这就是蚩尤血。
这就是蚩尤心头血,我,终于得到了。
无数羽林军手持明晃晃的刀枪从四面八方慢慢围了过来。凤集立在原处,微微一笑:“陛下好生看得起臣,竟然这样大的阵仗,用了这许多人,事后灭口会很麻烦罢。”
李淳冷冷道:“柳凤集,你莫要再施口舌之利挑拨离间,乱我军心。你凛不畏火,明明是妖,你柳家是妖人血脉,不除,天下不安,朕要为天下人除害!”
凤集仰天大笑:“除妖?那便除罢,将与我柳凤集有关的人统统杀掉,一把火烧了干净。”
李淳森然道:“柳家上下俱已伏诛,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凤集轻轻一笑:“陛下,臣还需要伏诛么?陛下不是已经诛了臣么?”
早在被擒当天,致命的□□就已经进入凤集的身体。若非如此,一向谨小慎微的李继恩怎么会如此轻慢。只有要死的人,他才不担心以后遭到报复。
李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凤集活着,也没打算让柳家上下和那些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活着。
王希平这种小人物,随手杀了,没人会在意,宰相刘仲文大概会在捉拿妖人的过程中以身殉职,而李继恩,凤集微笑,蚩尤血从李继恩手中献给皇帝,如此大功,自然有他的因果。
至于十二郎,他自然已经逃了,不用自己10 担心。
凤集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血色中的大唐,这个天下,他已再无留恋。
赤红的刀刃翻起,血光迸现。
他以为他背得动这个天下,为此苦苦挣扎了几十年,直到此刻才终于想开了。
月满则亏,日盈则仄,这个大唐已经兴盛几百年,是时候走到头了。
没人能救。
老朽的花朵无论曾经怎样的灿烂鲜妍,也必将从枝头掉落,大地中,必将再孕育出新生的花朵。
生生死死,轮转不休。
大火升腾而起。
永和十九年八月,帝宫大火,三日不熄。
永和十九年九月,帝崩于大明宫,庙号宪宗。博闻多能曰宪。虽多能,不至于大道。
卢皇后所出嫡长子,太子李恒即位,史称穆宗。
宦官李继恩以鸩杀天子的罪名凌迟处死。刘仲文、顾清庵不知所踪。卢小郎君归国辅政,历经穆宗、敬宗、文宗三朝,大和九年死于甘露之变,时年五十六岁,任中书令。
——————
永嘉醒来的时候,周遭是一片淡淡的红光,他想伸手,却发现自己没有手,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也没有脚。似乎无边无际的红光中,只有他一个存在。摸不到,嗅不到,听不到,看不到,甚至连阿羽,他都感觉不到。
他惊慌了一阵子才慢慢安静下来,想起好像不久前才发生的那些事情。
阿羽杀了他。
亲手杀了他。
之所以杀他,是那个皇帝逼的。
阿羽动手的时候都哭了,他不忍心杀我的,一切都是那个狗皇帝不好,是那些凡人,逼他。
是那些凡人,那些凡人。
那些凡人逼死了我阿娘,逼得我阿爹在九黎山下埋了几百年,现在又逼着阿羽来杀我。
阿羽的气息没了,他也死了。
是这些凡人逼死了阿羽,我要杀了他们。
漫天的火在燃烧,从赤红转至赤青。大火中,无数梁木殿瓦纷纷碎落,杀意在每个人心中蒸腾,没有人明白这股杀意从何而来,从冲进这座宫殿开始,就忍不住要杀人。
这种杀意从这座宫殿,蔓延到整个宫城,从整个宫城,蔓延到整个天下。
战火四起,杀意冲天,大唐帝国摇摇欲坠。
这些人心中仿佛只剩下一个字:杀。
无数鲜血浇灌着这片大地,温养着那个沉睡中依然释放着杀意的战神,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他的愤怒而死去,而永嘉,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那一天,永嘉忽然知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他伸出手,碰到天,跺跺脚,碰到地,他用力挣扎,天地崩塌,红光乍起,长安古城的废墟中,静静站立起一个少年。
赤角,红麟。转过头,赤红的双眼看着左近的那些人。
乱世生妖。
天下大乱。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宪宗并没有在位那么久的时间,也就十五年就死了,据说死于宦官之手。宪宗这个人历史评价褒贬都有,很复杂一个人。宪宗死后几十年,黄巢起义,烽烟四起,唐朝基本上就属于苟延残喘了,再后来朱温灭唐,进入五代十国的乱世。这一章最后一点主要就是影射这一段时间。
按原计划,到这里就是凤集这条线基本结束,后面是永嘉的故事,不过因为凤集那条线没能按计划走,永嘉这边写着也有点意兴索然,想着把故事简单写出来就完结了算了,不想细写了。
所以大概还有几章完结,春节前搞定。
☆、第二十章 轮回
第二十章轮回
一支金簪,一半陷在雪里,一半露在外面,簪头斑斑的血迹昭示着其主人的不幸命运。
永嘉原本并不饿,自从醒过来,他就再没感觉到饿,可是无意中看到这只金簪,闻到簪子上那种无可名状的香气,他忽然感觉到无比的饥饿。
这种香气不纯粹是金子原本的醇香,还带着另外一种甜到发腻的香气,吃到嘴里却意外的甘醇。
永嘉近乎贪婪地将这支金簪吞吃下去,那种甘醇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他不明白为甚么会这样,只晓得这样的味道让他很喜欢很喜欢,似乎填补了他身体里缺少的一些东西。
这是血的味道。
在如今的这片大地上,最不缺的恰恰便是血的味道。
他一路走着,吃着,却越吃越饿,胸中有甚么东西在用力翻滚着,好像要冲破头顶,直冲到天上去,有个声音似乎在天际不停地呐喊着:“我饿了,我还要更多。”
他时而是个年未弱冠的少年,时而是个麟角峥嵘的蚩尤,变身无法控制,他也不想控制。那些凡人见到他是漠不关心还是撒腿就跑,和他有甚么关系呢?
他茫茫然觉得缺了甚么,到处走着想找回来,却想不通自己究竟缺了甚么。
走到哪里都是战场,战场便永远都是丑陋的。无论领兵的将军怎样的耀武扬威,兵士们怎样的勇猛作战,记录下来的战斗怎样的精彩绝伦,真实的战场永远都是那样的丑陋。
血、火、焦土、死尸和各型各色的食腐者。
战败的一方无暇顾及,战胜的一方则会留下些人打扫战场,好一些的会收敛己方将士的尸骨掩埋,再好一些的还会收敛对方将士的尸骨一把火烧了,但多数时候往往只是收敛一些战利品,丢弃那些破碎的尸体在这片大地上,被野狗秃鹫虫蚁等等分食之后,再慢慢腐烂成泥。
永嘉从前很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这会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似乎是在襁褓中,四处辗转,眼中见到的,就是这些景象。
这些凡人拼命争抢着财富、权利、女人、地位,你杀了我,抢走这些,他再杀了你,抢走这些,再有一个人来杀他,再抢走这些……循环往复,永无止息。这个血淋淋的轮回中,填充着无数人的鲜血,留下数不清的地狱景象。
这会让他想起很多不愿想起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大战过后,便总会诞生无数带着那种特殊的甘醇香甜味道的东西,所以虽然战场如此丑陋,永嘉还是逡巡在战场附近,寻找自己渴求的东西,如同那些食腐者。只有在吃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心中好似缺少的那一部分,才会被暂时填满。
他对于血的渴望,转化为杀意充盈在凡人的心里,可是这只蚩尤自己,却只是茫茫然四处走着,吃着,走遍大江南北。
中原大地遍起狼烟。
扬州,这个昔日烟柳繁华之地经过多少次战火□□,已经面目全非,永嘉不晓得为甚么会来这里,只是觉得这里很亲切,便来了。
扬州城刚刚经历一次大战,临街的店铺都被拆得七零八落,踏过废墟,他走进了一个围墙已泰半垮塌的小院。
小院明显荒废已久,房屋破败不堪,屋后的水潭许久没人打理,水路堵塞,已变成一潭死水,遍生池藻,水潭边的假山绕满藤萝,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
永嘉怔怔地立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切,似乎熟悉,又如此陌生。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喝:“你是甚么人!”
他转身,见身后一个中年妇人,手中攥着一只篮子,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这是我家,你闯进我家干甚么?”
“你家?”少年模样的永嘉有些迷惑,“大概,我走错了。”他默默转身向外走去。
那妇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就你一个?你家里人呢?”
永嘉停下脚步,想了想,摇头:“都没了。”
妇人登时面露同情之色,道:“你往哪里去?”
少年漂亮的脸上满是茫然:“我也不知道。”
少年看着憔悴,可是模样着实招人喜欢,妇人走过来伸手拉他,手掌粗糙而温暖:“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对付着吃口东西再走罢,怪可怜的。”
永嘉一怔,百余年来第一次有人触碰到他的身体,这让他感觉很陌生,又好像很亲切,竟没有反抗,任由妇人将他拉进了屋子。
屋子里陈设简单到极点,严格说,根本就没有陈设,墙角铺了张席子,席子上躺着位中年男子,气息微弱,看来病势颇为沉重。妇人将篮子放在地上,探望了下那男子的情况,给他掖了掖破被子的被角,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转头对永嘉道:“小哥稍坐,待我去煮饭。”
永嘉没有动,他怔怔的环视着四周,这间屋子很熟悉。
窗前原本有个书架,旁边是张小几,东头应该是张矮榻,矮榻旁边还有个巨大的箱子,里头装满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角落里头还有个檀木架子,架子上是个铜香炉,架子底下……
他走过去,五指如入腐土般插入地下的青砖,轻轻松松将青砖抓起,果然,下面有个小小的油布包裹。
为甚么我会晓得这里有个包裹?
他心中似乎有千万种声响同时响起。
为甚么我会晓得这里有个包裹?!
呆滞的看着包裹中那副小像,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趴在一个书生的肩头,双手搂住书生的脖子,笑的如阳光般灿烂。书生身穿白衫,眉目秀雅,笑的有几分无奈,几分宠溺。
这是一次庙会上请人画的。画的是……是我,和……和阿羽。
仿佛无数只车轮碾过他的心口,无法呼吸,痛彻心肺,四肢百骸都是酸楚。
阿羽。
阿羽死了。
甘醇的香气,面前的男子已毫无声息,脚边是闻声扑来的妇人,滚远的头颅面孔上还带着惊骇。
阿羽说,不能杀无辜的人,可是这个世间的凡人,没有谁是无辜的,所有凡人,都可杀。
无休止的战争变成了无休止的屠杀。屠城,灭族,凡所到处,尽是地狱。
没有人知道这个红盔红甲少年的来历,也没有人能真正将这个少年招致麾下,更没有人能伤他分毫。他游走在中原大地的战场之上,要助哪个,杀哪个,毫无预兆。
金钱、权势、女人……这些他统统不在乎,似乎这个少年生来就是为了屠杀。
他们叫他:赤煞。
当面都叫他赤煞将军,背地里,叫他赤煞鬼。
这些永嘉都知道,可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是杀人。每杀一个人,心中无法言说的痛似乎便能减弱一分。
直到那一天。
那个死在他手下的清瘦少年似曾相识的面孔惊醒了永嘉长长久久的梦魇。少年临死前仍旧牢牢捉着他的手腕,口中最后说的三个字:“对不起……”
不是他。绝不是他。少年临死仍旧念念不忘的人一定不是他。这少年模样生的再像,也绝不会是阿羽,他的阿羽,见到了决计认得出。
他没有杀阿羽,没有!
可是,会不会有一天是他?已经进入轮回的阿羽可能是这千千万万凡人中的任何一个,或许自己已经杀了他,甚至不止一次。
永嘉没法子再想下去,平生第一次盈满泪水的双眼中全是无助与茫然,满手的鲜血似乎每一滴都带着阿羽的气息。
撕心裂肺的痛让他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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