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总是心好累完本——by君子为庸

副官的身影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光脑前面，一如既往的严谨淡定：“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他手里还握着一支笔，显然刚刚还在处理日常军务。
军部不太重要的那些事务一般都是身为副官的兰德全权负责的——这在军方内部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识。
而今天，显然也不是副官先生例行将不能决策的重要军务交给元帅处理的日子。
秦觉莫名缩了缩肩膀，忍不住就有点不好意思。
“嗯……是关于伊恩他们三个人身份的事……”
兰德似笑非笑的，用一只手撑住下巴抬起头来看他：“怎么，你终于看出来了？”
秦觉瞪大眼睛：“你早就知道！”
“当然，”上校嘲讽脸，“你忘了我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吗？你给我讲的当天我就看出来了。”
“……”秦觉伤心不已，“兰迪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穿着一丝不苟的男人耸耸肩：“你也没有问我啊。”
白泽和凤凰早已凑到一个角落里，悄悄对这对回到幼稚园水平的男人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
元帅只能忍气吞声地求教：“伊恩的身份我大概能猜出来是那个同名的王储，那另外两个呢？”
兰德扶额：“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在这上面费过心思啊……新一代普兰三杰，你都没有听过？”
秦觉一脸茫然。
川泽之战结束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好无聊不如去修炼”——“小家伙们好娇气还是等长大一点再去指导好了”——“大家斗来斗去好麻烦还不如多看点书”——“啊安达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在邦交会议上挑衅好烦”——“所以真是好无聊我还是修炼去吧”这样的思维循环当中，哪有心思注意一些刚刚长成的小家伙们？
换在以前他仍旧掌握着军队训练权的时候，他可能还会有点兴趣在年轻人里寻找一些好苗子拉进近卫队，自从被架空以后，元帅就差不多开始放飞自我了。
兰德自然是了解他的作息规律的：“小王子伊恩普兰，欧文上将的长孙安德烈欧文，和大长老的孙女儿林欢——早在落迦历练之前，他们三个就因为绝佳的天赋以及高贵的身份，进入很多帝都权贵的视线了。”
秦觉神色一动：“竟然正好来自三方？”
兰德淡笑：“哪有那么多正好的事，这三个小家伙天赋确实出众，可最给他们加分的，其实还是身后所代表的势力。”
“伊恩不用说，陛下一直着意培养他，就是为了当年的王储之争不再有机会上演；你作为军部领导者没有后代，欧文上将作为你的老师，他的孙子自然被看作是军部的接任者；至于那个林欢，大长老早已把她定为继承人，从小带在身边——这三个人，基本上就是普兰帝国下一代政坛的核心格局。”
“他们倒是费心了，”秦觉盘腿坐在床上眯起了眼睛，“难得他们三个感情那么好，到时候不论与联邦是战是和，这个领导班子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没错，”兰德叹了口气，“三方势力斗归斗，说到底还是把国家利益放在首位考虑的。”
秦觉点点头，忽然想起来另一件重要的事：“对了，帝国剩下的那架化形机甲，与机甲师的适配怎么样了？”
兰德无奈地摇摇头：“哪是那么容易的……军队的王牌战斗系都已经试过了，不出所料，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启动狄奥尼索斯。”
秦觉咬了咬下唇：“那皇室和长老院那边呢？他们手里总该还有些人才的吧？”
“也试过一大半了，”兰德说，“我觉得希望不大，化形机甲的要求太苛刻了……那些人的水准你再清楚不过，那有一个能和你或者欧文上将媲美？”
“唉……”秦觉简直愁白了头发。
然后他猛地愣了一下。
“那你呢？”他急切地问，“你试过了吗？”
兰德做行政工作已经太久了，几乎已经很少人记得，他当年是“帝国之戟”突击队里最厉害的驯兽师。
他只比秦觉大两岁，川泽之战的时候已经修炼到了八级二转。暗能量修炼越到后面，需要的能量比之前面简直是成几何倍数的增长，因此就天赋而论，他甚至超越了欧文上将，而与联邦的那个安达总统不相上下。
兰德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毕竟不是战斗系，这样的机甲，还是在战士手中发挥的威力更大。”
“……那倒也是，”秦觉往后一仰躺倒在床上，“可现在不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嘛，幸好你还不是机械师……不然才真是无路可走了。”
兰德点头：“好吧，这次回去我试一试……”他想起了什么，“你觉得那三个小家伙怎么样？他们都是战斗系的，能有这个启动化形机甲的能力吗？”
秦觉摆摆手：“开什么玩笑，他们都太年轻了。”
兰德没说什么，只若有所思地轻轻扶了扶光亮的眼镜。
帝国的尖端力量总是这样青黄不接，再有天赋的人也需要慢慢成长起来，除了像秦元帅这样逆天的存在，大多数时候时间会比天赋有用得多。
解决了迫在眉睫的机甲问题，秦觉又兴奋起来：“这就是说，我能开始毫无顾忌地训练他们了！”
“……是啊，”兰德勾起唇角，“想怎么操就怎么操。”
秦觉的心态，就和普天下的家长们是一样的——既觉得自家的孩子哪儿都可爱，又忍不住各种挑刺儿。
他当然不会去像那三个人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再看他们的时候，心态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以为是对家的孩子，就有一种看别人家优秀孩子的羡慕，并且在训练他们的时候根本不敢尽心尽力，还要想着法儿地夹带私货，努力在各种矛盾的想法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现在就不一样了，既然知道是自己家的小崽子……嘿嘿嘿。
于是第二天元帅踌躇满志地就去了训练场，内心对于改变训练方式闪过了不下数十种方法。
六个年轻人已经自觉排成一列等在那里了——今天顾安礼没有等着秦觉一起走，他和顾安之待在一起，两人的脸上都显得有些尴尬。
秦觉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顾安礼昨天晚上刚跟自己交了底，这件事情他自然不可能瞒着一体同生的妹妹顾安之。
他只是不经意地扫了那两个人一眼，便把目光转移了回来。
“今天我们就要正式进入集训阶段了，”再也不用藏着掖着的元帅神清气爽，若有所指道，“在开始之前我们要先就一件事情达成共识。”
“我们的队伍成分比较复杂，来自两大政治体的人都有，还有目前为加入任何国籍的星际自由人——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明白，两国之间的和平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你们终究有一天可能兵戎相对。”
队伍里的人都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伊恩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薇薇安也叹了口气。
秦觉没去管他们的反应：“但是我希望你们记住，在那之前，你们是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你们信任的队友，不要把国家的对立带到队伍中来。”
这冠冕堂皇的话也是够了……秦觉暗搓搓地想，这简直就是为帝国未来量身打造的新小战队！
啊，到时候还得给他们配一个合适的治疗师。
知道了队友身份放下包袱的元帅不自觉地就带出了长辈的架势——更有趣的是，在场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觉得哪里不对。

第三十四章 战斗

落迦战队这一次再进入竞技场，受到的待遇已经完全不同了。
就像前一场比赛的解说员预测的那样，他们很快就拥有了自己的粉丝。
虽然与狮鹫的比赛是让战队成员看清自己不足之处的契机，可在外人看来，这个不知名的战队第一场挑战金榜队伍就赢得十分漂亮，治疗师神乎其技的枪法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伊恩之前说的不错——当他们展现出自己实力的时候，之前让他们饱受嘲讽的名字反而会提高他们在普通观众群体眼中的地位，更有助于名气传播。
这一次他们接受了竞技场随机安排的对手进场之后，已经能见到看台上大片大片的支持者举着支持他们的牌子了。
“哇，”安德烈吹了个口哨，“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从前的个人场根本没法儿比。”
伊恩笑道：“那是自然，个人竞技台比这里可是小多了，就算看台坐满了也营造不出这样浩大的声势。”
秦觉说：“快摆好阵形吧，”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刚刚接到了这一场比赛的资料，你们惨了。”
竞技场安排好一组对手之后，会给对战双方的每一个队员都发去对方战队的基本资料，在大家感叹今天的大场面的时候，秦觉已经把那份薄薄的资料过了一遍。
也许是上一场比赛的表现太过神奇，竞技场这次给他们安排的对手可谓是相当不令人愉快。
这个战队的名字叫做“龙安”，暗能量等级和狮鹫相差无几，战斗胜率却是天差地别。
狮鹫虽然强，可他们对于那个高等级魂师的依赖过重，且可以轻易看出走的是民间野路子的配合打法，秦觉甚至怀疑组成那个战队的是一群普通人职业玩家——也就是以打竞技场为生，现实中却无法修炼暗能量的人。
千万不要以为不能修炼暗能量就代表一个人不够出色，比起这种先天天赋差距，后天的钻研和训练同样十分重要。
军队里每年都会请一些身为普通人的战斗大师辅助训练新兵，这些人花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在研究打法和战术上，个个都称得上是相当厉害的指挥型人才。
秦觉原来还打仗的时候，身边就跟着一队身为普通人的辅助参谋，这些人同样为战争的胜利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而秦觉他们今天碰到的这个龙安战队，却让他看出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是职业军人身上所特有的气息。
秦觉心里暗暗提了起来。
这次的情况跟上次可不一样——上次那场战斗的目的就是要挫挫这些小天才们的锐气的，如果不是他在战斗中心软了一下，那场战斗本就是用来给对手送分的才对。
但在经过了一个月艰苦的训练之后，小家伙们最迫切需要的却是重新认可自己的实力，要让他们看到努力奋斗的回报，这样他们才会有动力继续保持高强度的训练。
所以这一战，无论如何都要赢。
这时候大家也都已经看完了资料，一时都有点沉默。
顾安之忍不住道：“这个战队也太强了吧……积分排名从没出过前三十，我们……有可能赢吗？”
林欢的声音里也透着忧虑：“按说我们是新晋队伍，无论如何都不该直接安排这样的对手的。”
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竞技场前三十的队伍基本上全是职业军人，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一起磨练团队技能，并有可能早在真正的战场上战斗过，这都不是他们这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团队能比的。
他们虽然是天才，可落迦的天才每一届都不在少数，这些人在毕业后全部都去了军队——这就意味着，这些人很可能是高他们几届的学长学姐，在同样的体系和资源中成长起来，还额外多了几年的军队训练。
大家都忍不住有些消沉。
秦觉：“……”所以说熊孩子不好带，每天除了自傲就是自卑这可肿么破……
他只能在队伍频道里清清嗓子，给大家打气：“再强的战队也是从底层打上去的嘛，职业军人怎么了，你们将来还不都是职业军人吗？”
“放心吧，有我呢。”
元帅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哪怕是帮着这些小家伙做个弊，也不能让他们养成觉得自己哪哪儿都不如别人的可怕思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好像把他们打击得太狠了——这些年轻人生长在和平的年代，从小生活优渥资源丰富，和战争时期那些随便怎么折腾的士兵是不一样的。对自己的实力有清醒的认识是好事，妄自菲薄可就要不得了。
机甲外面已经开始传来现场主持人介绍战队的声音，大家都能听到观众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忍不住都有点紧张。
秦觉沉下语气告诫一班队员：“听着，今天的对手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有时间给你们犹豫，要用最快的速度执行我的每一个命令。”
“明白！”
“好，使用零号备案。”
“……零、零号？”小伙伴们都震惊了。
原因无他，因为所谓的零号备案，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战斗方式。
这个备案还是有一天秦觉在休息时间像开玩笑一样提出来的——战队中的所有成员都不需要关注战斗进程，也不需要判断攻击角度，这些全部都由指挥官一人完成，等同于把整个战队组合成为一个多功能的巨大机甲。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秦觉却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让他们记下这种战斗方法，训练出看到指令便不浪费一秒地执行即可。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当年元帅率领他的突击队时十分常用的一种方法，也是军部内高级将领们几乎把元帅当作神一样崇拜的一大重要原因。
——只需要一队操作熟练的机甲师，他们不需要有成熟的战斗思想，也完全不需要任何战斗经验，可在秦觉的指挥下，他们基本上等同于共用一个大脑。
“就是零号，”秦觉淡定地说，“放心好了……这个作战方案我无法完全用语音系统指挥你们，记得同时密切注意信息光屏。”
——他当然不可能同时用声音给好几个队友发出指令，所以只能借助文字输入了。
落迦战队还是使用了上一场那种经典的战术队形：安德烈在前方，之后是伊恩和林欢、顾安之和薇薇安两两成对，五个人恰好组成一个标准的五角星，把治疗师团团包围在中间。
对面的龙安战队也已经出现在了探测器的视野范围内，他们采用了一种完全不同的队形：三个战斗系机甲师顶在前面，辅助系的三个一对一隐藏在他们身后，形成了非常整齐的两排队列。
这次就不是挑战赛了，按规矩应该由排名相对靠后的落迦战队选择战斗环境。
“请落迦战队队长在现有环境中进行选择。”
秦觉想了想，对伊恩说：“选三倍重力星球，这种环境操作动作会变慢，更有利于我们的战术。”
“是。”伊恩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面前“三倍重力”的按钮。
“落迦战队选择‘三倍重力’模拟场景，龙安战队拥有一次否决权力，请问是否接受？”
对面三架战斗机甲的中间那一架抬手表示接受。
“双方战斗场景确定，‘三倍重力’训练场即将开启，请观众按下您座椅左侧扶手上的防护装置。3——”
秦觉抓紧时间叮嘱道：“你们如果怕自己忍不住自己行动就把机甲的探测仪关了吧，一定要毫不犹豫地服从我的命令，明白吗？”
“是。”五个人同时在公共频道中回应，不难听出他们声音的紧绷。
秦觉无奈地笑了笑，他还真怕这些孩子自作主张——毕竟不是手下那些把他当作神来崇拜的军人，不说别的，当他让他们去做一个明显是自杀的动作来争取局面优势的时候，他们会听从指挥吗？
唉，只能争取用常规战术获得胜利了。
“轰”的一声，主持人飞出范围之后，巨大的竞技台上笼罩上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台上的十二架机甲都是微微一滞：三倍重力环境，已经出现了。
“比赛开始。”
今天的现场解说依然是上次解说那场挑战赛的解说员，他的声音显然有11 些兴奋。
“龙安战队今天摆出了拿手的‘三三阵形’，看来这场比赛他们是志在必得。”
“龙安居然率先进攻了！他们的魂师给全体队员加上了敏捷，攻击者和控制者已经冲上去了，驭兽师也放出了两头契兽辅助攻击！”
“咦，落迦这边还是没有反应。”
“天呐，这是什么奇怪的战术方案，难道落迦战队的成员们集体在场上睡着了吗？”
“龙安的攻击者已经冲到了攻击范围以内，落迦再不有所反应的话，他们的攻击机甲马上就要被砍翻了！”
不要说外人，就是伊恩他们也完全不明白秦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虽然勉强自己定定地站在原地，可手心里都不免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