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终有迹 番外篇完本——by赤水三株树/赤水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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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安一惊,抄起放在身旁小几上的茶碗掷过去,正打到冯妙蕴手上,趁她吃疼松了手劲一把拍开发簪。茶碗落地的声音引起阿禄警觉,忙转到内室,看见思安和冯妙蕴两人都坐在地上。
冯妙蕴背身低着头,黑发散了一半落在肩膀,看不清表情。思安神色分明有些惊魂未定,朝他使眼色。
阿禄跟了思安一段时日,主仆两人早有默契,两眼骨碌碌转了一圈直往冯妙蕴身上飘,口中却道:“奴就在堂中守着,不打扰圣人和冯娘娘说话。”把乘放姜汤的托盘放在一旁,退到门后。
确定阿禄看不到了,思安才掀开滑落地上的披风,露出刚才被他藏在底下的长簪,冯妙蕴喘着大气,同样也是惊惶未定,望着思安的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思安想去扶她,才靠近就被她缩肩膀退避开,只能尴尬地甩甩手,道:“地上太凉,你自己坐到榻上把姜汤喝了好不好?”
她抬眼望着思安,身上透就着力竭之后的虚软。
“圣人不治我的罪么?”她问。
思安拾起茶碗,也问她:“你为什么要杀我?”顿了顿又道:“你也太傻了些,金鳞殿里多少人,我叫一嗓子哪还有你的活路。”并非他大意,冯妙蕴扑来的一瞬间,他心里首先升起的念头是谁要杀他,但不及细想,冯妙蕴的情态和身手就让他排除了别人派冯妙蕴来刺杀这种可能,她一介弱女子,拿簪子的手都是抖的,目中惧意多过狠历,若真是他人派来,岂非成事不足还自落把柄。
冯妙蕴涩然道:“妾死不足惜。”
竟是存了死志。
思安想了想,进来时还好好的,但冯妙蕴似乎对他的接近都十分抵触,便问道:“你是不是不想侍寝?”
大概一般女子对这些事都有些难以开口,冯妙蕴咬着唇低下头,思安暗悔唐突,又悔没有早说明白,清了清嗓子:“咳,你怎么不早说!其实我也不想把你留在金鳞殿,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男女有别不好共处一室……诶,哪里用得着这样。”
冯妙蕴睁大双眼,仿佛因思安这句话击垮了一直支撑她的意志,绷紧的身子瑟瑟颤抖起来,面色颓然,眼中木愣,道:“原是这样,”默了默,她忽然向下一拜,“妾自知犯了谋害圣人的大罪,请圣人赐妾一死。”
思安唬了一跳,心中不忍:“你快起来,我不治你的罪,别说什么赐死不赐死的。”
冯妙蕴淌着泪眼,道:“……选召入宫乃圣人恩典,妾有违圣意还妄图行刺……”
思安忙道:“我知道你是被他们送来的,我不会逼你,不会对你做任何事,真的,你快起来。”
他拿出十分真诚,冯妙蕴尤拜泣不止。
思安手忙脚乱没有办法,最后只好也跪在她面前,急道:“我和你说个实话,你瞧这宫里哪是我要处死谁就能处死谁的,我说的话最不算话,你求我也没有用。活着终究比死了好,死了什么也没有。你瞧,方才你要杀我,定是怕我、嗯……玷污了你,若你得手了再自杀,哪还能知道我其实并不是登徒浪荡子,你的性命岂不白丢了。”
冯妙蕴本是哭得伤心,听他这么一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噗嗤”一下端不住了,眉间苦涩仍旧深浓。她带着哭腔道:“哪有圣人这样说自己的。”
泪水濯洗着她细白的面庞,如带雨梨花,冯妙蕴不是跳脱的性子,哭着也是低低呜呜的,渐渐收止住,思安打湿了帕子给她擦脸。哭花的妆都洗净了,冯妙蕴理了理头发和衣衫,思安把簪子递还给她,她接在手里没有再簪到发上,而是恭恭敬敬朝思安一礼。
“圣人宽宏仁厚,是妙蕴邪念岔了心思,竟要加害圣人。虽圣人不怪罪,妙蕴却不能自安。”
思安忙摆手:“不怪你,若我说清楚也不会害你多哭一场。你先坐下把姜汤喝了,不然凉了。”
再三劝慰冯妙蕴方能安席。
思安低叹了口气,问道:“你不愿入宫为妃的,是么?”要是愿意入宫,哪有不愿侍寝的。他记得冯妙蕴的父亲并非冯氏一族宗子,宗子是她伯父,族长是她爷爷,她父亲在朝中没什么实职,她爷爷和伯父倒有要职在身,一人在户部,一人在工部。冯氏显贵,先帝在位时也有出身冯家的妃嫔,还有一位极得宠妃子的母亲也姓冯,因那位宠妃深得先帝喜爱,甚至恩荣推及其外祖冯家。
黛眉垂落,如低掠燕尾点碎春水,也皱了眉间,冯妙蕴苦笑道:“家中决定送妾入宫,妾不愿意,爷爷大伯和爹娘却说只有妾入宫最合适。”犹豫了半晌,又道:“妙蕴心中早已有人,家人不顾妙蕴意愿强送入宫,妙蕴曾发誓此生非郎君不嫁,”她殷殷看着思安,目色潸然,“妾深知悖逆皇恩,死不足以周全皇家颜面。”
思安叹息,心中升起一阵愧疚,早知不是人人都愿意被宫墙束缚,像丽娘因皇后尊荣愿意和他成亲,可是也有许多人并不在乎什么妃妃嫔嫔的虚名,这些送选的女子,自知或不自知,她们的命运终是因他被打乱了。
“什么颜面不颜面的。我确实不想强迫于你,然而如今我也帮不了你。说来也有我的缘故,对不住。”
虽入宫时日尚浅,冯妙蕴也知道当今圣上是慈善性子,只不知慈善至此。她到底已经有了妃子的名分,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入了宫还想着别人的,她不怕因此而死才说出来,却没想到思安先和她说“对不住”。他不仅不怪罪她行刺的事,还帮她遮掩,冯妙蕴心里已是非常感激,又怎能将自己家人迫自己入宫的遭遇怨于他。
她的眼泪又淌了下来,再起身朝思安一拜,摇摇头:“是妾的不是,岂因圣人。”且今上受制于人的处境朝内皆知,所言并非虚假。
“我与他没有缘分。”她说,手上握紧了双逐飞燕长簪,手指不经意滑过簪头雕琢细致的两只回旋飞雁。或许想到心上人,失神之外,她的面颊飞上淡淡的红色,比之前的决然苍白多了一丝鲜妍活气。
思安不禁好奇冯妙蕴喜欢的到底何人,但也只是稍有好奇而已,人进了宫,她与她心上人前途又能多明朗,难怪引她生了死志,多问徒惹她伤心。不由得联想到自己身上,他与温行这一时还能双宿双栖,来日又能怎样,他叹道:“你的心情我也略懂得。我也有……心爱之人,恐怕也没有多少缘分。”
他只愿倾心相待不问其他,但此身已经被钉死在皇位上,温行却不可能永远居于人下,只怕将来有一日,自己终会成为挡在温行前行道路上的一块石头,各有立场如隔天堑,人在殊途,他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障碍。就算还没到那一天,他们之间还是掺杂太多,他可以不在乎是否纯粹,却终有憾慨。
他道:“你莫伤心了,还是活着好些,至少活着能看见,知道个好歹,若两眼一闭没了知觉,如何舍得下呢?”
冯妙蕴懵然,早知道圣人与皇后感情不合,圣人不肯宠幸妃嫔,反倒内侍更着急些,一度她还有些相信私底下关于思安隐疾的传言,若是思安心中有人,便可解释这一切了。他不宠幸妃嫔并非隐疾,而是洁身自好为心系之人所守,只是未听说他与谁亲近,莫非也是天各一方?
冯妙蕴心中不禁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一股怅然回荡胸中,惆怅相对也只能更添惆怅,她喃喃自语:“是啊,至少活着能看见,知道个好歹。”
思安见她意有松动不再一味求死,心里暗松了口气,也不敢深劝,这种事只有她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解开。
过了一会儿,又道:“天色已晚,我派人送你回去吧,不过你今日出了金鳞殿,明日宫中恐怕会有许多不好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还有一事需拜托你,今日所言,万望切勿泄露出去半点。”
冯妙蕴眨了眨眼睛,至此方全信了这位圣人宽厚仁和的性子,她抬头对思安道:“圣人,让妾今晚留在金鳞殿吧。”
第二日宫中上下皆知冯淑妃受了宠幸,自然思安与她什么都没做,但冯妙蕴一早被从金鳞殿送出来,大家都认为是思安宠幸了她。
冯妙蕴自告奋勇要帮思安挡下内侍省的刁难,思安不想她清誉有损婉拒了她的好意。
她却道:“在世人眼里妾已是您的妃子,今后不论,现眼前得宠的妃子总要比不得宠的强些,况且您送走了妾,内侍还会想方设法送更多人到您面前,妃嫔宫女,按理都是您的女人,有妾在,圣人至少暂可不必受此困扰。”
思安还担心这样会使冯妙蕴与心上人隔阂,冯妙蕴却道无妨。因她坚持不走,思安只得让阿禄收拾出厢房让她暂住一晚。
两人约定相互替对方保密,不将金鳞殿中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无形中多了些心照不宣的互惜之情,而后冯妙蕴总帮思安在奉成一面前打掩护,更加熟稔起来,两人渐渐如朋友一般,无关男女,只相互为伴。自然阿禄多谨慎小心,私下里派人探查过,确定冯妙蕴与奉成一并无瓜葛才放心她接近思安。宫内外逐渐传出淑妃独得盛宠的传言,又是后话。
起初思安还担心会给冯妙蕴招来妒忌,特别是贤妃邵青璃,两人同为妃位,冯妙蕴“独宠”,怎么看对同时入宫封妃的邵青璃都是不公平的,然而邵青璃似乎并没有在意,听冯妙蕴说,私底下待她也如姐妹,没有任何为难。而其他位份低于冯妙蕴的人,纵有龃龉,她也可以摆平。
也因为冯妙蕴说得宠的妃子总要比不得宠的强些,思安深感没得让一帮女子跟自己过苦日子的道理,虽不招宠,却常与邵青璃轮流开宴将众嫔妃聚在一起,只期游乐能为她们打发一些宫中闲长的时光,每回赏赐都是众人皆有,尽力不让一人受冷落,因此外人看来,皇帝与众妃嫔可谓其乐融融。
这一日在湖上游了半日,艳阳高起后大家都耐不住暑热散了去,思安带着一身酒气回到金鳞殿,温行已坐在殿中正让宫人奉茶。
久不见他到金鳞殿来,思安倒有些惊讶,微醺的脸蛋粉嫩发红,双目圆瞪的样子很是可爱,温行招了招手,思安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抹了油一样滑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喝酒了?这么大热的天也不遮一遮,出了许多汗。”温行接过阿禄递来的帕子帮思安把头上细密的汗珠抹去。
思安拿着扇子不停地扇,高兴得很,拉着温行的袖子不停地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人去告诉我一声,今天能留一留么,淑妃酿了莲花白赠了我一些,你也尝尝吧。”
“莲花白?”
思安点点头,卸了冠把头发披散开,取下腰带,整个人身上一松,冰鉴里镇着切好的甜瓜,他用小瓷碟装了几块,签子挑两块喂给温行,其余的都进了自己肚子。
“用莲蕊酿的,香得很,你瞧我平日不吃酒,今日却忍不住吃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一时粉霞难散,用沾了冰水的帕子轻轻敷着。
温行似笑非笑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道:“今日这身衣裳倒挺好看。”
思安举着袖子瞧了眼,有些羞涩道:“是邵姐姐做的。”他身上一件崭新的翻领窄袖衫,连同革带鞋袜都出自邵青璃之手。这还是头一次有母亲以外的女子专门为他做衣衫,他心里把邵青璃当姊妹待,不忍驳她的面子,生受了她的好意。
温行道:“常言‘最难消受美人恩’,依臣看来圣人倒很受得起,乐得醉在温柔乡。”
思安脸上飞红,低头摸着冰鉴外壁的纹路尽量汲取凉意,小声道:“说这个作什么。”
温行笑道:“你臊什么,如今不仅有皇后还有妃子,也算大人了,还这么容易害臊,不怕你的妃子笑话。”
思安忙否认:“什么大人不大人,我又没有……”
温行从身后环上来,将他的急切都吞了去。下巴被抬起,霸道的舌头钻进半张的嘴唇扫荡翻搅,抵着里面柔嫩的小舌舔弄。思安双腿发软,靠着背后坚实的胸膛,腰上的铁臂稍稍用力,臀瓣触碰到身后的某个部位,暧昧的摩擦让人脸红心跳。
一吻毕,思安? 执还矗碇亓慷伎课滦兄С牛稳馑朴腥粑薏渥派砗螅赝啡匆涣澄薰迹骸傲舨涣簦俊?br /> 温行添了添唇上残留的味道,似还在回味,说:“荷花酒香醇,圣人盛情相邀,臣却之不恭,只是臣的酒量大得很,圣人这里够不够?”
思安欣喜,扭身攀上他的脖子:“包管令君满意。”两人又腻在一处,温行沿着思安的耳垂一路吻到颈窝,忽然将思安推离,错身捂着鼻子打了两个喷嚏。
“怎么了,难道着了风?”
温行摆摆手,手肘搭在思安肩膀,笑道:“果真美人恩只有圣人受得,这脂粉,足够做个大香缸子了。”原来思安与妃嫔们玩闹了半日,身上不仅沾了酒气,还有胭脂花粉气,他自己不觉得,温行倒不是经不得这味道,只是正埋在他领子边深嗅,不防吸进一股子花粉味,难免鼻子发痒。
思安一愣,低头嗅了嗅自己前襟,歉然道:“我没觉出来,你且容我稍梳洗梳洗。”说着忙挣开温行的手臂,不等他拉住就一溜烟跑了,慌慌张张去了侧殿,神情颇为不自在。
温行笑叹着摇头,也跟了过去。思安去了衣裤潜在水里只露半个头,以为温行等不得,赶紧取了香胰子擦在身上,“很快的。”
湿漉漉的黑发水草一样缠在他雪白的肩膀、背部和腰间,逃亡时因饥苦苍白的肤色渐渐养出血色,衬于黑发下更似玉质莹润。少年的身子正在长开,纤细修长,于刚脱离稚嫩的青涩和将接近青春的成熟之间,天然有一种模糊界线的魔力。温行撩开下摆坐到池边的贵妃榻上,饶有兴致看着水中出浴的少年。
思安局促,感受到对方火辣的目光从自己胸口掠到腰腹以下,穿透清浅的水波,不由得夹紧了双腿。
“怎么停下来了?”
简直明知故问。
思安嗔了他一眼,就着胰子滑顺,手伸向胸前和腿间。
浮沫涤尽,不等他自己从池子里出来,温行扯了早准备在一旁的巾子将思安整个赤条条地从水里捞出,满池子清水“哗啦”一声震碎迸飞。温行高大健壮,不费吹灰之力就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思安,一边吻着一边朝寝殿走。
“你方才慌什么,”小巧红润的耳垂被咬住,气息火热,“难道怕我和一群小娘子计较?”又湿又热的舌头肆无忌惮在颈侧和锁骨流窜。
思安抱住他的头,半真半假戏道:“爱卿若是醋了,朕必定……啊……必定独宠爱卿一人……嘶,轻些。”
温行一口咬住早已硬挺的乳粒,用牙齿噬着。
“果真长进了,竟来调戏你男人?”
还没到床榻,思安已经用腿缠上他,仰头道:“我也是你男人,怎么就不能戏你。”说着手上还得寸进尺去轻拍温行的脸,发出“啪”的一声响。
温行一把捉住他,眼里冒着危险的炽火,将人牢牢箍在怀里,声音里透着几丝狠狠的意味:“好,今次就让你好好做一回我男人。”。
再想逃已经来不及,思安通身被摔到龙床上,头晕目眩还没回神,巨大的阴影就欺压上来。
都说小别胜新婚,两人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好好亲热,因此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白日宣淫,搂在一起就是干柴烈火势把对方烧尽的架势。
窗前竹帘低放,室内阴凉昏暗。
思安搂着温行媚叫不休,直缠得他要陷淖在他穴里,床前一挂水晶帘被他们的动作震得摇摆四散,相互碰撞发出阵阵脆响。
至日头偏西云消雨歇,两人都喘着粗气,思安腿间湿泞不堪,环蛇一样环在温行身上,被对方宽厚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拍在光裸背上的节奏弄得昏昏欲睡。忽而脑闪过什么,摇着头清醒过来。
温行以为他惊了梦,抚着他的背道:“再睡一会儿,离晚膳还有些时候。”
思安却从他身上爬起来,“不睡了。早上和她们行酒令输了,彩头还没给呢,待会儿要从库里挑些东西给她们送去。”
“她们”指的当然是后宫妃嫔,思安常借缘由给那些女孩赏赐,不拘束年节,玩乐时的彩头也算一种。他既不睡,温行也睡不了,午间他们闹得厉害,地上东一处西一处丢满了衣服软枕等物。思安倚靠榻边站起来,股间一注白浊顺着大腿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