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驸马为受 番外篇完本——by何日不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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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的形势也比大业年间好不了多少,大齐高祖一朝是并吞天下的战斗,国朝满目疮痍,经过仁帝一朝的休养生息,人民生活终于稍稍安定。而自己治下的二十多年间大齐终于有能力和契丹一战时,却又出现如此大范围的蝗灾肆虐。那么他关于收复燕云的构想只能再一次落空,剩下的任务只能是抚恤灾民,使之不至于发生祸乱。
不过蝗灾再如何严峻,也不过是时令灾害,夏秋之际一过,蝗灾自会退去,安抚百姓的工作他还是能够做好的,只是可惜幽云十六州的收复又要遥遥无期了。但他也无暇顾及这些,还是应付好当前的灾祸,做好群臣的表率吧。
想到这里林祯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底下有些惶惑不安的众臣,语调平静的开口道:“诸位爱卿,根据各州府官员的奏报,此次蝗灾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来势都要凶猛,涉及范围也比任何一次都要广阔,形势非常严峻,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群臣见圣上恢复了镇定与轻松,也都各自松了一口气,宰相张允首先出列奏道:“启禀陛下,此次蝗灾来势凶猛,势必会造成粮食减产,而我们又要时刻防备契丹的突袭和骚扰,恐怕对我朝十分不利。”
林祯听后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契丹之患虽然严峻,但除了在边境陈列重兵外也是无可奈何,商议这些也只是徒增烦忧。正欲岔开话题,只听张允接着奏道:“只是契丹之患虽然令人担忧,但并非燃眉之急,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抚恤灾民,开仓济粮。并且不能对收成完全放弃,应迅速组织民众杀蝗灭蝗,同时补种一些早熟作物,将蝗灾的影响降到最低限度。”
林祯赞赏的点点头,群臣也纷纷赞同,唯有副相吕范进言各州府存粮仍可支持半年,指责张允是在质疑国朝的粮食储备。林祯不置可否,张允也不作回复,吕范只好憋着一股气回列,冷眼看着众臣开始进言关于赈灾,抚恤,灭蝗等的具体建议。
忽然,吕范眼尖的看到刑部侍郎李少卿微微撩起袍子似要出列,于是赶忙率先出列,高声奏道:“陛下,诸位臣僚灭蝗之法固然有效,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臣有一策,可从根本上剿灭蝗虫,使之无法泛滥成灾。”
“哦?说来听听。”虽然林祯已经对吕范不抱什么太大的期望,但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也来了兴致,万一这位老臣忽然想出了什么好主意呢。
“启禀陛下,蝗灾发生,不外乎气候适宜,加上蝗虫繁殖迅速,才会形成灾祸。那么治本的办法就要从蝗虫的繁殖方面入手,蝗虫喜欢将胎卵产在田地土壤中,只要将大量的石灰撒进田里,让蝗虫的胎卵不能孵化,甚至直接杀灭,便能从源头上遏制住蝗虫的滋生。”
这倒是个闻所未闻的方法,细细想来却也十分有理,不失为一个良策。林祯看了看下面又开始窃窃私语的朝臣,开口说道:“吕相公所言,众卿以为如何?”
朝堂安静下来,一时无人出列。慕寒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好笑,怪不得刚刚路上李少卿与她谈论蝗灾时说了这么一个主意,还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出破绽,原来附近有小太监是吕宰执的人。不过吕宰执也当真是无耻,堂而皇之的据他人之策为己有,被李少卿暗算也是他应得的了。
只是副相的错误,一般的臣子是不敢提出的,还是要宰相或者同做副相的提出为好。慕寒静静等着朝中大员出列反驳,果然,片刻后张允出列。只是颇为出乎她意料的是,张允竟然奏道:“吕相公所言有理,陛下或可一试。”
张允一发话,群臣纷纷表示赞同,吕范立刻洋洋得意起来,还不忘看了李少卿一眼,李少卿那一向惨白的脸仿佛更阴沉了,吕范心中大乐。
慕寒看着满朝文武的响应更加吃惊,难道竟无人知道此种方法的破绽?不过李少卿是知道的,但他并不准备说出来……慕寒忽然明白了,李少卿打的主意并不是在朝堂上当即指出吕范的错误,那样顶多让吕宰执受一番嘲笑,但如果他的计策施行后造成严重后果,天子必然震怒,吕宰执才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难道满朝文武都被李少卿收买而配合着不说?不对,张相公不是那样的人,那么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也对,朝中都为进士出身,读书人哪里会关注稼穑之事。看来真的要以百姓为代价除掉一个吕范?
不,绝对不行。李少卿仍然没有反驳的意思,看来这个人只能由她来当了……自己还是看不得为了一己私利置百姓于不顾。虽然说出来,由于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圣上不会过于追究吕范,也就等于给自己竖立了吕范这样一个强敌,她还是要说——自己终究是不适合朝堂的啊。
慕寒正欲出列,却在这时,张允复又上前奏道:“只是陛下,此法并无先例,保险起见还是先在一个州府试行一下的好,若有效果,当推广至全部灾区。”
慕寒脚步顿住,正在发愣,吕范已经不悦道:“张相公这是何意,是说本官的计策有问题么?”张允无奈的说并无此意,李少卿这时却上前率先表示同意张允的说法,群臣也纷纷表示赞同。吕范见李少卿这样反而觉得更加痛快,觉得李少卿再气自己抢了他的功劳,也只能做到给自己这么一个无关痛痒的阻碍了,于是也不再争执,同意了先只在一个州试行。
林祯看着阶下众臣差不多商议已定,便含笑道:“众卿可有异议否?”
慕寒纷乱的思绪再次被这句话拉回来。虽然现在的结果是比先前好很多,但是,她仍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州将要发生祸乱而置之不理。与此同时,林祯的目光扫视着下面的群臣,扫到慕寒身上的时候眼光闪烁了一下,随即隐去,再度说道:“既如此——”
慕寒咬了咬牙,出列躬身道:“陛下,臣有一言容禀!”
众臣吃了一惊,在这个时候出言必然是对吕宰执的计策有异议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出一位面色白皙,尤胜女子的官员,正是目前虽然是小小的殿中侍御史,但以后一定会步步高升的驸马慕寒。
吕范心中恼怒,同时也犯嘀咕,自己抢的是李少卿的功劳,不干他的事吧?李少卿眼中讶然之色一闪而过,知道劝阻不及,只得暗自叹息女人就是心软。
林祯饶有兴致的看着慕寒,这个自己钦点的驸马,清隽的面庞上流露着倔强的神色,果真是年少气盛。片刻后林祯说道:“哦?慕卿有何见解?”
慕寒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笏板,低声说道:“臣以为,吕相公所言不妥!”
吕范愣了一愣,随即冷笑:“现在的年轻人,毫无资历乳臭未干,凭着一些说不得的关系,竟然敢对朝中二品大员指手划脚!想当年先帝在时……”吕范话未说完,便在林祯冷冷的目光下把话咽了回去。
慕寒吸了口气,继续道:“此法虽于灭蝗颇有功效,但石灰更能使田地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耕种。到时蝗虫虽灭,田地亦会荒芜事小,百姓因朝廷旨意心生怨忿,继而引发暴动就不妙了!陛下切莫因小失大!”
吕范心里咯噔一声,已经觉得有些不妙,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硬着头皮说道:“你拿什么证明你所说的?”
慕寒看了吕范一眼,接着奏道:“微臣所言,躬耕于田的百姓皆知,精于医道之人亦知,陛下只消召来几名御医便可知晓。”
“好。来人,去将宫内的御医请来!”林祯吩咐下去,即刻便有侍卫动身而去。吕范看着慕寒言辞凿凿,已经相信了她所说的,也就是说这个计策压根是馊主意。自己并不熟悉农耕之事,而此法也是恰巧听李少卿与慕寒说起,慕寒当时未曾指出错误,现在倒来说出,摆明了是与李少卿串通好了来谋害于他!
吕范当即怒火中烧,只是不好发作,又不能说这个馊主意是偷听别人的计策,只能吃个哑巴亏了。抬眼看去,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会如何怪罪自己,不过没有弄出大乱子,应该就是训斥加罚俸了事吧。
不一会儿,侍卫便带着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个正是秦怀宇。秦怀宇正对侍卫喊他这个御医来朝堂十分奇怪,进入殿内,便看到大殿正中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面色阴沉,而另一个正是慕寒。秦怀宇心中不由得一紧,面上却依然轻松,这时他身边的胡太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也赶紧跟着跪下行礼。
林祯让他二人起来,淡淡的问道:“两位太医可知,若将石灰撒到田里,可否杀死蝗虫的胎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二人的身上,胡御医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开口道:“能……”秦怀宇却松了口气,微微躬身道:“启禀陛下,石灰固然可以杀死蝗虫胎卵,但撒过石灰的土地不利于植物的生长,用量过多甚至会很长一段时间寸草不生!”
众臣皆露出恍然的神色,似笑非笑的看向吕范,吕范的脸色刷的涨红,林祯挥了挥手,让秦胡二人下去后,也似笑非笑的说道:“吕爱卿,朕若听了你的建议,你认为会有什么后果呢?”
吕范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臣愚昧,但凭陛下责罚!”口中虽然这样说,心中却颇为恼恨,自己身为两朝元老,当朝副相,居然被一个干刑讯逼供的下流勾当的官员和一个毛头小子摆了一道!以后若有机会,定不能轻饶这两人。
慕寒却上前:“陛下,吕相公乃京中大员,不习田间农耕之事也无可厚非。”吕范的门生虽不解其意,但也纷纷为吕范求情,更多的人却都冷眼看着这一幕。吕范却更加气恼,什么时候需要他这个罪魁祸首来求情了?
林祯看着跪在地上口中认罪却毫无悔意的人,缓缓的开口说道:“吕卿似乎仍然不服气,不如朕帮慕卿家说和说和,让吕卿家服气罢?”
吕范愣了愣,疑惑的同时瞥见皇帝阴晴不定的神色也莫名的有些惶恐,正欲说话,却见高坐于御座上的林祯猛然变色,登时吓得冷汗涔涔,而林祯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让他面如死灰:
“吕卿家觉得,慕御史年纪轻轻,只因是驸马便得朕恩宠有加,所以不服气么?可是吕相公你这个两朝元老又怎样呢?前几日朕与你同游西苑,看着堂而皇之游于路边的蝗虫你只会说什么圣上恩泽,冥顽之物亦受感召之类的废话,怎么慕御史就知道这是蝗灾发生的征兆,上书告知朕要做好准备,以致于现在不那么手忙脚乱呢?说到准备,慕御史亦告知朕地方州府夸大业绩虚报存粮,朕着人查探发现果然如此,怎么吕相公就言之凿凿的说各州府存粮足够支使半年之久呢?吕卿家身为当朝副相,国之司命,难道除了歌功颂德,夸大业绩,搬弄是非之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
林祯越说越气,最后竟然一掌拍在龙案上,满朝文武见状噤若寒蝉,吕范更是心惊胆颤,磕头不止,他万万没想到圣上居然由今日之事牵扯到这许多,看来皇帝对自己的成见很深很深。
“今日之事,吕卿家更是险些酿成大祸,幸得慕御史力挽狂澜,不想吕卿仍然不思悔改,朕看你是不仅不把慕卿放在眼里,更不把朕放在眼里!”
吕范已经全然魂飞魄散,只是一边一个劲儿的磕头一边说道:“臣惶恐,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请皇上责罚!”
慕寒看着这急转直下的一幕有些说不出话来,陛下当真震怒至此么?朝臣内心也纷纷开始嘀咕,这皇帝是早就看吕范不顺眼,今日借机发难,还是为了给慕寒立威?
林祯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吕范,也觉得有些无奈,更有些没意思,于是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朕也懒得责罚于你,只是吕卿家年纪也大了,不如好好在家颐养天年,早朝就不必参加了,枢密院也不用总是去了,卿看如何?”
吕范听了这话,忽然止住了哭声,也不再磕头,有些迷茫的看向御座,却只看到了一团红色的影子。陛下要夺了他参政议政的权力?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啊……一定是开玩笑,他可是两朝元老,当朝副相!吕范想要站起来,更想要说话反驳或是讨饶,却发现自己已经哆哆嗦嗦的无法动弹了。
“吕相公?”林祯看了看如一滩烂泥一般跌在地上无法起来的吕范,摇了摇头说道:“诸班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吕相公送回府上?”侍卫们如梦初醒,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架起站不起来的吕范拖到殿外,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林祯呼了口气,刚刚虽说是给慕寒除掉这个祸患顺便正一正慕寒之名,使朝臣不再小瞧于他,但吕范也着实可恶。不过有了这一通发泄,因为蝗灾而压抑的心也舒缓了好多。有朝臣因刚刚的事仍然心中惴惴,但真正心系百姓的有识之士却很快恢复过来,加入灾情的讨论之中,很快林祯便敲定了免除灾区一切赋税,着专人发放赈灾款,向各地委派巡行御史以监督地方官府等计策。
慕寒听着君臣之间开始商议何人当为巡行御史,心念微动,离开的机会到来了。只是圣上如此喜爱公主,会在公主大婚刚刚一个月的时候放自己走么……
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只是又要负一个人了。对不起了,公主。
慕寒下定决心,正欲出列自请做巡行御史,林祯却说道:“巡行御史的人选十分重要,还需朕详细斟酌后再行任命,诸卿不必讨论此事了。”
众臣都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作罢。等到一切商议已定,殿头官宣布散朝时,林祯独独叫住了慕寒:“慕御史,随朕前去崇政殿。”
第4章 .
林祯正在若有所思,巡行御史,这倒是个让幕寒外放的好机会,而朝堂上如他所料的没有人主动要求赴任,那便由他直接任命了。却在这时慕寒突然站出来主动要求前去,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于是林祯说道:“好,那便由你做京西北路巡行御史。其他几路可有人担任?”
慕寒一做巡行御史,朝臣便都积极起来,谁都知道慕寒官运亨通,几乎是办好一件差事便升一级官,等半月或一月后慕寒回来是铁定要升官的,那么其他各路的巡行御史也势必会升官。于是原本默不作声的官员立刻纷纷请求赴任。
林祯暗自无奈了片刻,选了几个办事得体,本也打算不久之后就给提拔的官员。等到大体的事情商议完毕,散朝后,林祯回到崇政殿,与此次蝗灾相关的官员也都被召到崇政殿商议细节,交付圣旨、官印等。
商议完毕,已经是申末时分,朝会与后殿议事整整过了两个时辰。众人向林祯告了退,林祯独独叫住慕寒,说有事商议。
慕寒奇怪,事情都已经商议完毕,不知道皇帝私下召见是想说什么。林祯却已经命人赐座,看茶,慕寒从进宫起站了两个时辰,腿已有些酸疼,更有些口干舌燥,坐下喝茶的时候不由得觉得皇上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林祯看了看慕寒,笑道:“卿今日做的不错,若非卿的进言,朕险些铸成大错。”
皇帝夸奖,慕寒只好放下茶杯,起身拱手道:“此为臣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林祯摆手:“只是闲聊,卿不必多礼。”慕寒谢了恩,便安生坐下。
林祯感慨道:“好一个份内之事,只是朝中有多少人只为一己私利而不顾百姓呢?朝中近百名官员,总有出身贫寒的,就应当知道石灰会毁坏田地。可放眼朝中,竟只有你一人出面说出,其余的人都隔岸观火,等着看吕范的笑话。你当时指出他的错误,分明是救他,他却不领情。吕相公确实应该在家好好颐养天年了。”
慕寒听了皇帝的话,顿时恍然,并不是朝中只她一个人知道石灰毁坏田地,只是别人想看吕范铸成大错,不愿意说而已。而自己站出来的举动并不明智,好在皇上十分满意,并且借机给自己立了一次威。
慕寒十分感激,不过这段话不只是夸自己,而且批评了别的官员,倒让她不知道怎么接口了。正踌躇间,林祯却又笑道:“以后还要像这样,不必再有顾忌!有朕在,没有人敢动你。”
慕寒抬头,林祯的眼中充满了信任和鼓励,慕寒身为江湖中人,忽然有些明白士人所说的“士为知己者死”是何道理了。
“陛下厚恩,臣没齿难忘,当效死命!”她这样说着,却也清楚,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恐怕是不会回来了,也没有机会效什么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