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本佳人 番外篇完本——by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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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尘沙之后,连青鬼都不见了。
不出所料,龙烈直接将他扔了出去,在落到刀阵的一刹那,不阿松了口气,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同袍兄弟,不会再嘲笑他了!多少年,寒心的你们,都不肯入梦!你们看,我可没投降!杨玉欢那个老杂毛,也不敢看不起他了,他也战尽了最后一滴血!血染红了视线,一切景色都失了真,耳鸣,
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呼出最后一口气,浑身就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了,对,连再喘口气的力气……都没了……
眼睛里最后的印象,是一个穿着一身藏青色衣服的人,披头散发,张大嘴巴,似乎是在大喊,好像在朝他这边冲过来……突然,眼前黑了……看不到……听不到……
黄昏,残阳如血……
这场酷烈的大战,天地泣血!
立场不同,何谈对错?可惜了那些个鲜活的人,服从为天职!
草木无情,青山何其有幸----葬忠魂。
☆、第二十五章:火烧雁翎城(九)
不阿感觉自己是梦魇了,胳膊腿儿不听使唤,连动动手指都不能,眼皮被浆糊黏住了似的,挣扎了很久,憋着的这口气终于缓了上来。睁眼,这感觉……十天没吃饭了一样,可能是起来的太猛了,头晕目眩脑瓜子都跟着嗡嗡。
斜阳西沉,风卷起细沙,天边一片浑浊的苍黄。
“樱桃儿,你醒啦?”
樱桃?不阿还是一脸木讷,有点断片儿,寻着声儿瞅见不远处站着俩人,一身戎装的军爷正朝这边看,他身旁的人负手而立看着远方。走过去,看了这军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呀……雁翎王啊!再看他身边的那个,神色淡漠,竟是杨玉欢。
不阿吐掉嘴里的纸团,杨玉欢一直看着硝烟未散满目疮痍的战场。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雁翎王“这一役,几年内,不会再有大战,边境能太平些,也该休养生息了。”
杨玉欢“波旬的地界距离雁翎城更近些,他那个狗急跳墙的性子,吃这么大亏必会再回头咬一口。”
雁翎王了然。
杨玉欢抬手遮住光线,看向远处似虚还实的连绵峰峦,嘴角无意识的浮起浅笑,“□□,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这大好河山,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杨玉欢看向雁翎王,道:“从今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雁翎王嗤笑,“咱们都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罢了……”
杨玉欢笑,“我这朵算是不行了,该隐退了,倒是你,风头正劲。”
雁翎王看了眼杨玉欢,“你那墓穴,没山没水光秃秃的,趁着我还有点权力,给你换一个!”
杨玉欢摇头,道:“埋哪还不都一样……心安之处,即是吾乡。他在,我很好!”杨玉欢理了下衣袖,道:“就到这吧,告辞了!”指着楚姬道:“你……照看好我儿子!”
不阿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杨玉欢已经走没影儿了,估计是着急见他家的月儿。
雁翎王算是目送杨玉欢离开,颇有英雄惜英雄的架势。
雁翎王看了一眼不阿,道:“樱桃……”
不阿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两-坨肉,以后……就用这个新身份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樱桃就樱桃,爱叫啥就叫啥吧。
雁翎王吹个口哨,一声嘶鸣,远处跑过来两匹马,马蹄声渐近,一匹黑马,一匹白马……青鬼怎么会出现在这?
雁翎王上马,笑意略浓,看着有了新名字的不阿,道:“走吧,跟我回雁翎城!”
不阿给青鬼顺顺毛,青鬼破天荒的温顺,翻身上马……翻……我再翻……
“……”不阿,意识到,身高----是个大问题!他发现这个身体的小短腿儿,勉强够到马镫,但这个接近一字马的姿势,根本使不上力,他上不去!不阿拍拍青鬼,道:“乖……来……趴下!”
总算是上了马,一身战袍的雁翎王真是英俊,只是不知道怎么的鼻梁上蹭了一道黑,火红的披风被风吹的一飘一飘的,夕阳西下,西风古道,得胜而归的军爷,啧啧……别说,挺有意境。不阿感慨道:“都说策马同游,看尽长安花,咱们也在策马,可你看看,除了迷眼睛的沙子,就是石头蛋子。”
雁翎王笑笑,道:“即便是史书中的盛世大唐,我也觉得长安虽是繁荣,但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未免太过喧嚣,我更喜欢敖鲁古雅,那是往北很远很远的地方,草原和大森林的交界地带,鄂温克族中最神秘的支系生活的地方,那里的人出门骑的不是马而是角鹿。”
不阿“骑鹿?”
雁翎王点头,“茫茫雪地,坐着角鹿拉的车,可好玩了。”
不阿“你坐过?”
雁翎王笑的一脸得意,道:“那还是我十几岁时候的事。”
不阿深深的觉得,贵族就是好!
伤亡人数已经统计了出来,大军略作修整,便朝雁翎城进发了,麟儿时不时的会回头看一眼,走了整整两天,终于到了雁翎城。
城墙上,还遗留着曾经御敌的痕迹,城内的建筑没有固定风格,但城内人很多,偶尔就能碰到个眼窝深陷,棕发碧眼的异域人,雁翎城,是个重要的中转加贸易往来的小中心,来往商队络绎不绝,这也是波旬非得死咬雁翎城,不想松口的原因。
沿着街道走,最后不阿被侍卫带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出没多远,一座汉式宅邸出现,跟着侍卫进去,影壁是一大片盛开的牡丹,红花配绿叶贼喜庆,旁边写着花开富贵,这雁翎王……眼光真亲民,嗯,怎一个俗字了得!
挺普通的一套四合院,被一个大婶子带进屋,转了一圈,跟普通家庭没啥两样,不阿见四下无人,打开了柜子,此时,不阿才真正的意识到,说雁翎王俗都是夸他了!这一堆老气横秋的衣服……啧啧……
临天黑,不阿吃上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还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起灯了雁翎王还没回来,战事刚刚结束,有他忙的,不阿来到卧房,躺倒在床上,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哪不对呢?褥子,被子……卧-槽,没有枕头!这床又这么硬!这让他怎么睡?
最后朝那个大婶借了个枕头,吃饱了喝足了,就开始胡思乱想了,雁翎王这算是直接把他带回家了,难道是要睡他?那……给睡不给睡?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正当不阿沉浸在生孩子疼不疼的时候,脚步声打断了他,雁翎王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雁翎王进来拎起茶壶,喝了口水,看见不阿表情很奇怪的在看他,雁翎王擦擦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不阿“你睡哪?”
雁翎王指了指床,道:“这院子里一共俩床,一张在这,一张在大婶那,我不可能去跟大婶睡。”
“……”不阿,他这是暗示吗?
雁翎王退下战袍,直接上了床,裹裹被子,道:“我又不动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紧张了吗?我没紧张……”不阿看着雁翎王的后脑勺,想起了以前,喜欢哪个小姑娘就睡哪个,在外行军打仗,漂亮的男孩子睡着也不错,自打被生擒之后,他过的日子----寡淡无味!想自己解决一下都不行,波旬派了两个心腹时时刻刻跟着他,连睡觉都站床边盯着他!动不动还给他灌药,那药老邪乎了,一口下去浑身麻痹。
不阿坐了起来。
雁翎王“正好你去把灯熄了,忙糊涂了给我,躺床上就不想动……”
不阿看着雁翎王的侧脸。
雁翎王见没动静,翻了个身,一睁眼就发现不阿瞪着俩眼珠子在盯着他,被邪-教控制啦?“你怎么不睡?”
不阿抿唇,凑了过来。
雁翎王“你要干嘛?”
不阿盯着雁翎王看,“你为什么勾-引我?”喜欢就主动大胆的过来啊!
“……”雁翎王,“我……我……我就是困了想睡觉啊!”难道他脱了铠甲被误会了?可是他穿着里衣长裤,外头还套了件衬袍,就露个脚,裹的挺严实啊。
不阿“那你为什么到床上来?”
“……”雁翎王,睡觉……不上-床上哪?
“好啦好啦……”不阿咣当躺下,道:“你想来就来吧,大家都是男人,我懂,也理解你,我不用你负责……”说完闭上了眼。
“……”雁翎王,他怎么感觉……继续躺在这张床上,会有不可描述的危险?
“哎呀……你看看你,想来还扭扭捏捏,欲擒故纵的……”不阿翻身扒到雁翎王身上,道:“那我来!”
天雷勾地火!没羞没臊的事情,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雁翎王白天忙着处理积压的事物,还要往上递折子,晚上上-了床还不得空闲,得伺候那个祖宗。
终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雁翎王操劳多日,可算得了个空闲,不阿笑嘻嘻的凑了上来,不知为何,现在雁翎王一看他这一出,就脊梁骨发毛。
不阿把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啪的拍到桌上,一扬下巴,意思是,你赶紧看。
雁翎王拿起一看,懵了!该怎么形容他看到的东西呢?这……也叫字?还是他学识浅薄,这是外国字,然后他不认识?再一看,不对!一两个字之后有不少都是怪异的符号或者是简笔画似的东西,雁翎王觉得,他要是把这一大篇幅全看懂了,他的脑袋会炸!
雁翎王看着不阿,“这……”
不阿“这是我要买的东西!怎么,你嫌我买的多啦?”
雁翎王摇头,钱还是有的!
不阿“那走吧!”
“啊?”雁翎王大惊失色,这意思是让他去买吗?不要!
“啊什么……一起去!”不阿走在前头,道:“你得帮我拿东西!”
整整一个下午,雁翎王终于知道,原来时间可以过得这么无聊!大包小包,没有一个是正经东西,全都是用不上的,钱花的倒是不多,但是看着不阿那张嘴突突突的砍价,他围观的都想急眼,要是他是店家,直接把这样的人推出去!爱去哪去哪,不做他生意。
不阿摆弄着他的战利品,眉飞色舞的,
到窗户哪比量下,把浅绿色的薄纱窗帘按了上去,屋里有两个房间,偏大的这间,把淘来的古画挂了上去,雁翎王腹诽,赝品中的次品,有什么好挂的?书桌上多了一琉璃瓶的绣球花,里面那间是卧房,没有门,正好翠绿色的珠帘子派上了用场。
蚊帐换成了豆绿色的纱帐,窗台上,摆上了一大排的白色、黄色相间的小花,窗户上挂完一大串青竹风铃,不阿终于肯消停下来,喝了口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这样闲暇安逸的日子,过了两个月……
一日,雁翎王将墙上的画取了一幅下来,把自己画的挂了上去,自夸道:“我比他们的画的好!”
不阿也有模有样的跟着看,是一幅雪景,画上还写了几行字,不阿道:“这写的是啥?”
雁翎王“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啊……”不阿点头,看着画上穿蓑衣带斗笠的渔翁,他差不多能听懂。
雁翎王“我老了就这么过!”
不阿一听,心里不舒服了,独钓寒江雪,就是画上那渔翁呗!就一个人过,那他呢?突然胸闷梗了一口气,有点伤感,失落混合着惆怅,呵……也对,他还有王妃呢!都是男人,没什么想不开的,这种事,他爽了自己也爽了,谁也不吃亏,那事做了不假,也不见得就会出感情!可是,越想越憋屈……
雁翎王“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一个人?”
不阿“为什么?”
雁翎王一乐,道:“因为老伴在家给我炒菜温酒啊!”
不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雁翎王“你不想做我老伴……为什么还要睡我?”
不阿一笑,露出虎牙。
这时,院外传来马蹄声,雁翎王示意不阿待在里屋,别出去,不阿躲在小室,看来人的穿着像是朝廷的人,约莫半个时辰,雁翎王才回来,这之后一整天,雁翎王整个人异常沉默,阴沉沉的。
晚上,雁翎王坐在靠窗边儿的小桌前,抿了口酒,把玩着酒杯,突然一笑,道:“皇权霸业,于我而言,都不及我手中的这一樽酒!”
不阿搬了个小圆凳,坐到雁翎王跟前,有点担心,询问道:“你怎么了?”
雁翎王“变天了!”
恩?
雁翎王看了眼不阿继续说道:“收缴兵权!驻守的雁翎军,调回一万。”
“……”不阿张张嘴,话又咽了回去,其实雁翎军现在多说也就一万的兵力,这一万如果再抽回去,还不如直接说,雁翎城送人了。
雁翎王皱了眉头,“年年削弱……”
不阿握住雁翎王的手掌,“那……怎么办?”
雁翎王嘴角一勾,这一笑三分傲骨,只听他说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如此即可。”
不阿想了想,大概是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所以爱咋咋地!有点懂了……
这一晚,月朗星稀,微风习习……不阿被要了很多次,极尽温柔的缠绵。
生活看起来并没有被这道旨意改变多少,直到几天后,不阿给雁翎王梳完头发,到吃饭的时候,雁翎王特意往不阿碗里夹了几片肉,本来还没什么,放到嘴边一下闻到股怪味儿,完了胃里就开始往上反酸水……
好好的一顿早饭,这吐的……
贴心王爷给他端来个果盘,一闻,还是有股异味,不阿瘫在床上,心说,鼻子坏了。
接连几天,不阿基本上都是在睡觉中度过,还是吃不了东西,见什么都先呕两下,纵然他没生过孩子,但是他看过别人生啊,肯定是那事做的太勤了,闹不好中招了!晚上,雁翎王拿过不阿的手腕儿,把把脉……
然后……
王爷魔怔了……在院子里走圈走了一宿!兴-奋的!他三十了……这算不算老来得子?
天蒙蒙亮,风突然大了……
大门突然被敲响,很急促,雁翎王这股子高兴劲儿压都压不下去,所以亲自去开门,门刚嵌开道缝儿,一下冲进来一个人,雁翎王刚要训斥一句,猴儿急什么?就见这人扑通跪下,声音颤抖,“王爷……不好了……”
雁翎王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何事?”
那人道:“探子来报,有人在河西商道上,遇见了大萨满。”
雁翎王皱眉,河夏出现在雁翎城附近……又在憋坏水了……
那人又说道:“他……他现在就在城外!”
雁翎王道:“别一句一句的蹦……”
那人道:“身边的人不多!但是……有不少可疑的箱子……箱子停放过的地方,咱们的人捡到了几根羽毛……”
雁翎王看了看风向,对这人小声叮嘱了些什么,等打发走这人回身就看到不阿正倚在门框上。
雁翎王笑笑“你去收拾收拾……一会……”
“河夏懂兽语!”不阿打断雁翎王的话,“飞鸟和没有兵力的雁翎城……”这二者有什么关联呢?
不阿走过来,拉住雁翎王的手,“君子一诺,生死相随……”
雁翎王突然嘿嘿一笑,一下圈抱住不阿,突然问道:“你是君子吗?”
不阿愣住。
雁翎王“你若是君子,会在我回朝复命的时候,血洗雁翎城吗?啊,对,我要说的……还不是这个……应该是,你若是君子,会以怀有身孕的王妃做要挟吗?”雁翎王低下头,眼圈微微发红,“你们当着她的面,屠杀士兵,害她惊吓过度……纵然我请来整个帝都的名医,都没能留住她,也没能留下我们的孩子!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不阿浑身发抖,那次突袭雁翎城是真!王妃受惊,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是真!但谁能想到怀有身孕的王妃,会出现在这种总是有武力冲突的地方?确实想过用她要挟雁翎王,可是王妃也是帅府出身,性子十分刚烈,当时雁翎王手握重兵,不阿他们也就是骚扰玩,不敢硬拼,着实也没人愿意对一个有身孕的女子怎么样,就给送回去了……真的不知道,王妃已经辞世……
这次战事,想方设法,想帮一帮雁翎王,何尝不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过失?
雁翎王笑的眯起眼睛,他这样笑不阿反倒害怕。
雁翎王道:“从这次名义上给我两万大军,实则不足万五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我身体已经跨了,你说……我可是王爷!怎么能断了后?清明寒食,总得有个给我烧一挂纸钱的人啊!你害死我的孩子……你就得还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