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正是鬼来时完本——by旧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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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掉了个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特科科长办公室已经是这个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房，但元煦和胡一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那堵墙一般，径自朝着那里走去。
当他整个人接触到墙面时，墙面上忽然探出许多绿色的藤条，既然扭曲纠缠在一起，最后中间显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元煦目不斜视的率先走了进去，胡一紧跟其后。在他们二人进入之后，洞口和藤条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面光秃秃的墙壁，就像之前一样。
这一时刻，华邦不同的地方，却都有人注意到了这异样的震动。
车子在村口停下，等车门一开，邹成渝飞快的跳了下来。
离开时，最后排那两个人中年妇女已然沉沉睡去。
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但邹家村却好像被这个飞速发展的世界遗忘了似得。既没有新修的水泥路，也没有一排排洋气的二层小楼。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一条土路延伸至村子深处。
家家户户还是住的一个一个小院子。
院门口和路边，仍然种着许多夹竹桃，正值花期，红花似火，白瓣如云，粉若桃李，掩映在绿叶之间，花影迷离。
所谓近乡情怯，此刻邹成渝独自一人站在村口，半天都没有往里走一步。
正心情复杂着呢，就听到一声惊呼。
“你，你是小成渝吧？”
邹成渝定睛看去，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年轻汉子，皮肤黝黑，穿着白背心，军绿色的裤子，脚上一双人字拖。似乎是刚从别处回来，他手上还提着一个麻袋。
两人盯着对方看了好半天，邹成渝才迟疑的开口唤道：“你是——二表叔家的成飞哥？”
“是，是我！”邹成飞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忙走上前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邹成渝许久，才疑惑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之前听大婆说你最近不是很忙吗？你是回来看大婆的？”说到这里，他忽的神色微变，有些欲言又止道：“你这个时候回来，可真是——唉。”
邹成渝听他叹气，不觉就想起之前在车上听到的那些话，但他刚回来，也不好就这么直接问出来。只好问道：“成飞哥，怎么了？”
“啊，没什么，你好容易回来。”许是也想到邹成渝是刚回来，邹成飞忙道：“那个，我先送你回你大婆那吧。”
“哦好的，谢谢成飞哥。”
“跟哥还说什么谢谢啊！小成渝，你这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倒是跟哥生分了。”邹成飞扯扯嘴角，故作不满的说道。
邹成渝连忙道歉：“没有，我怎么会跟成飞哥你生分。”
邹成飞爽朗的在他肩上拍了下，大方道：“哥跟你开个玩笑。”
他有心多说几句，但一想到如今村子里的状况，又忽然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而邹成渝，他只是隐隐觉得村子里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他才刚回来，也不好问。
于是两个人各怀心事，这一路反倒沉默了下来。
一直走到邹成渝外婆家的院门前，邹成飞才忽然开口道：“成渝啊，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陪大婆。”他顿了下，还是说了出来：“那个，村子最近有点不太平，没事的话，尽量别去后面山上。晚上哥过来接你跟大婆去家里吃饭啊。”
说完像是怕邹成渝会追问似得，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邹成渝微微皱眉，半晌，才舒展了眉心，然后整理了下衣服，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很好。这才抬手叩响了院门。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出现在邹成渝面前。
邹成渝眼圈一红，瞬间湿了眼眶。
“外婆！”他一把抱住面前的老太太，哽咽的喊出声。
邹外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轻轻拍拍外孙的背，声音也有些颤抖的道：“好，好，回来就好。来，先跟外婆回家啊。”
“嗯，外婆，我们回家。”这么大的人了见到外婆还哭，邹成渝也不太好意思。伸手擦干净眼角的泪，搀着外婆手臂一起往屋里走去。
家里十分干净，邹成环顾四周，一些家具能看出是新换不久的，估计是爸妈回来过。邹家父母虽然在外面住，但是经常会回村子里来看外婆。虽然每次回来都会劝说老人跟着他们一起去城里住，但每次都被老人家拒绝了。
被外婆按着肩膀乖乖在椅子上坐好，再看着外婆去给他倒水。
邹成渝看着外婆的背影，虽然头发都花白了，?2 蔷裢啡春芎谩Ｈ米蕹捎宀唤闪丝谄苄〉氖焙蚋改妇腿ネ饷婀ぷ鳎罄锤橇粼诔抢镒∠铝恕５辉敢饫肟遄樱源有∈潜煌馄糯蟮模嫠锪饺烁星楹苌睢?br /> 只是后来等邹成渝十几岁发现自己学习成绩想要考上大学很难后，外婆也没有特别在意。只跟他说，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别顾虑太多。不管自己孙子做什么，她都支持。
因此邹成渝才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了娱乐圈里，虽然混了十几年还是一个十八线小艺人。但他每次演的电视剧，外婆都会看。
不过外婆似乎一直不太爱跟村里人接触，所以邹成渝在外面的情况，村子里也没什么人知道。
接过杯子，邹成渝喝了一口水，望着外婆问道：“外婆，你身体都还好吧？我爸妈最近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我最近工作很忙，所以都没有怎么跟你联系。”
外婆慈爱的摸了摸孙子的头发，“只要你在外面好好的，外婆就放心了。”许是怕外孙不信，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你爸妈，村里其他人也总会过来帮帮忙，而且外婆现在身体还硬朗的很，没事。”
“我也是，只要外婆你好好地，我才能安心工作呀。”邹成渝笑一笑，“我将来还要接外婆去外面享福呢！外婆你不能拒绝你外孙我啊！”
外婆笑眯了眼，“乖。”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外婆起身准备去做午饭，就听外面院门被拍的哐哐直响。
第39章 邹外婆02
邹成渝疑惑道：“不会是成飞哥吧，刚才我回来时碰到他了。”说这话就要去开门，外婆神色微变，但却没有阻止他。
打开院门，果然是邹成飞，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看着有几分面善。
邹成渝还没说话，对方见到他先是一愣，接着开口道：“这是成渝吧？我听小飞说你回来了。”
“二叔。”这会儿邹成渝也想起来对方的身份了，是他外公那边的亲戚，也是邹成飞的父亲，按辈分他得叫一声‘二叔’。好像，这个人现在也是他们邹家村的村长吧。他们来外婆家做什么？邹成渝可不会这么简单的认为对方是来邀请自己和外婆去家里吃饭的。
邹成渝就见原本神色焦急的邹二叔一见到自己，忽然间就冷静了下来，只是盯着自己的眼神，略微古怪了些。
“成渝啊，二叔有件事想要请你帮个忙。”邹二叔搓搓手，似乎有些为难，但眼睛里却闪烁着期冀的目光。
邹成渝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到，呃，说句不客气的，就像是逢年过节时以前村子里人去拜土地公公时的那种充满了希冀的眼神。不过他总觉得，有点毛毛的。
“我？我才刚回来，能帮什么忙啊二叔。”邹成渝不傻，没有立刻应承下来，先问问缘由总没错吧。
“他二叔。”外婆沉着脸走了出来，伸手将邹成渝拉到自己身后，瞪着邹二叔。“你回去吧，能帮的我已经帮了。剩下的事，就跟我没关系了。”
邹成渝疑惑不解的看着外婆面色不善，再看看邹二叔一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试图缓和下气氛。“那个，外婆，我——”
“成渝，你先回屋去。”外婆预期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邹成渝看看自家外婆又看看二叔，半晌，只能冲二叔歉意无奈的一笑。然后听外婆的话，转身回屋。
“诶，成渝——”邹二叔的话被外婆不客气的打断了。
“他二叔，我只有成渝一个外孙。”
邹成渝听到他外婆这样说着，虽然心里好奇的不行，却也不敢违背外婆的命令。因此，他也没有看到外婆在他转身后，一瞬间变得阴沉沉的脸。
“不管你找成渝做什么，我都不同意。”外婆关上门，“你们回去吧，打过电话之后，我相信那个人很快就会到这里来的，你们只要等他来就行了。”
邹成渝人虽然回到了屋子里，但却有些坐立不安的。他现在已经确定在车上时那两个妇女的话多半是真的了，却不明白这件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身边确实发生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那也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但是看邹二叔的样子，倒像是确定了自己能帮忙似得，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刚才回来时听到外婆好像说起电话什么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在他想到某个可能的同时，放在衣服兜里，特别叮嘱安子没有着急的事就不要打电话来了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邹成渝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低头一看，那张眉清目秀的脸瞬间就扭曲了起来。
“元，元科长。”青年颤颤巍巍地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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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家村后面这座山就像这个村子的名字一样朴实的没有任何特色，它就叫做邹家山。
虽然没有啥特色，但一听就跟邹家村脱不了干系,因为这里就是邹家村的祖辈们入土为安之地。
大城市早已响应国家政策，人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就会送去火化。
然而邹家村却一直到现在还实行者传统的土葬，尽管上面曾经很多人派人过来宣传过现今的新政策，但老人们都讲究入土为安。
邹成渝还记得他外公去世前，曾经拉着他母亲的手，那双浑浊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她，满是皱纹的手死死的攥住邹母的手。用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对方，一定要让他完完整整的下葬，他不想来生因为身体不全而无法投生为人。
有没有来生先不论，但这是老父亲唯一的心愿，邹母自然会答应。何况，村里的老人，邹母的祖辈们，都葬在那座山上。他又怎么可能在老父亲去后，却让他连这点心愿都不能实现？
外公在跟母亲交待完这些事后的当天晚上就去了。那时候邹成渝还很小，也就一两岁的样子，所以并没有什么记忆。
安葬了外公，父母就把他留在了外婆身边，然后一起离开了家乡，去外面打拼。
邹成渝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虽然老人经常嘱咐他不准一个人偷偷跑到山里去玩，用小心有狼把他叼走什么这样的话让小孩子听话。但邹成渝小时候跟现在可不同，调皮捣蛋即使没有父母在身边撑腰也能混成村里的孩子王。
因此他经常一个人偷偷跑到山里去，不仅从没有遇到过外婆口中可怕的会吃小孩子的狼，却有很多他叫不出也没见过的野果子，酸酸甜甜的好吃的不得了。
虽然很想给外婆带回去一些，但一来外婆牙齿渐渐有些松动，稍微有点酸的食物就不敢吃了。二来他如果真的拿了出来，一定会被外婆发现他去过山里。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邹成渝九岁那年，隔壁婆婆家的孙子回来了。
小名叫小凉席的男孩子，有着一张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好看的脸，邹成渝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伙伴。虽然对方总是冷冰冰的，但是对比他小一岁，却长得可爱有活力的邹成渝十分有耐心。两个男孩子很快就玩到一块去了，邹成渝天天带着小凉席上树摘果子，下河捉小虾，日子过得要多悠哉快乐又多快乐。
邹外婆也每天笑眯眯的在家里准备各种小吃，每回小成渝带了小凉席回家，就会端出一盘炸虾片或者是用面揉成各种小动物的形状炸出来，酥酥软软的很得小孩子的喜爱。
其实邹成渝不知道的是，外婆一直都清楚他时常跑到山上去玩。每次他上次，外婆都会在山脚下等着，看着小身影远远的往下跑的时候，就会提前回家或者装作刚从被人家串门回来的样子。
现在小凉席来了，邹成渝也不在去山里了，她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但是如果外婆能预知后面发生的事，那么她早在当初邹成渝第一次偷跑上山的时候，就会严令他再也不许去了。
然而她只是一个疼爱外孙的普通老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外孙有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拼尽全力去救自己的孩子。
第40章 邹外婆03
‘我好困，好想睡觉。’
‘不要睡！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可是，我好痛，浑身都痛。外婆，外婆，我想回家......’
‘不要睡不要睡，小——’
‘到家了！我们到——’
“啊——！”床上躺着人豁然坐起身子，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举着油灯的老人快步走到床边，嘴里一面碎碎念着：“走开走开，神鬼莫扰。外婆把它们都赶走啊，全都赶走，不怕不怕。”在青年背部轻轻拍了几下，等到他的气息缓缓平复下来，把油灯放到桌子上，端来一碗水递到他嘴边。“喝口水压压惊。不怕的，外婆在这里。”
邹成渝乖乖的低头喝了一小口水，抿紧了唇。“外婆，我把你吵醒了？”
“年纪大咯，本来也睡不着。”邹外婆把碗放回去，又盯着外孙看了好几眼，担忧的问道：“是不是做恶梦了？”
邹成渝不想让外婆担心，勉强一笑说道：“不是做恶梦。”见外婆神色犹疑，便找了个借口。“最近在拍戏，可能是压力有点大。”
他怕外婆会继续问下去，顺势转移话题笑道：“外婆还不知道吧，我最近接了一个戏。是我很崇拜的编剧写的剧本，让我演男主之一呢。所以我有点紧张，怕自己演不好，让他失望。不过，我回来前导演还夸我来着，说我最近进步很大，很看好我呢。”
外婆一听，又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又是为外孙感到高兴。“工作认真是对的，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啊。”
“放心吧外婆，我会注意的。”邹成渝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外婆，你回去睡吧，我没事的。”
外婆想说什么，张了张嘴，面对外孙笑嘻嘻的脸，只叮嘱了一句。“你自己多注意，有事一定要跟外婆说。外婆年纪大了，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邹成渝忙不迭的点头应下。“我知道了外婆，放心放心。”
“快睡吧，明天早起外婆给你煎糍粑。”
“哎呀外婆你不说还好，一说我现在就馋了，我都好久没吃外婆煎的糍粑了。”邹成渝做出咽口水的动作逗得外婆一笑，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然后看着他躺下，又给他把毯子盖好，这才举着油灯转身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等到屋子里又陷入一片寂静无声的黑暗中，邹成渝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将手机拿过来，然后划开屏幕。
刚刚打开门准备放下外套的某人突然感觉到衣服兜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响。
掏出手机低头一看，不觉笑了。
——赌一星期给你洗衣做饭，你肯定还没睡。
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了一行字，然后直接关机扔到床头。扯掉领带，走进了浴室。
正抱着手机在心里猜着对方是会在第二天才给自己回短信，还是干脆就不给自己回的邹成渝就见胸口亮起一道光。诧异了好一会儿这次居然回复的这么快，一定是他发短信的方式不对！
这才将手机举到眼前。
——猜错了，刚睡了个回笼觉起来。一个星期，洗衣做饭，我记下了。
骗人！邹成渝才不信这家伙会这么早睡，从前几次接触来看，这家伙分明就是个十足的夜猫子！说什么睡了个回笼觉，鬼才信！
等他想要打个电话过去时，却发现对方居然关机了。邹成渝目瞪口呆的盯着手机瞧了半晌，几乎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难道，真的是睡了？
不过对方既然已经关机了，不管是不是真的睡了，邹成渝也就熄了打扰的心思。
他手指无意识的划着屏幕，那条回复的短信也在他的视线里随之上上下下的来回移动着。
就这样一直看着看着，居然不知何时还真就重新睡了回去，而且一夜无梦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