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症候群 番外篇完本——by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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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久到小王都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复,对方才终于有了回复。
“你是狂犬……”对方的声音像是在呻【吟,“哦该死的,你不是死了吗?”
“我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丁当扶住额头,因为失血而有些眩晕,他用力的咬紧牙吸气,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现在,带你的人,出来,放下武器,抱头蹲在地上……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他关掉无线电,扭头看向花匠,虚弱道:“再给我来一针。”
“不可能。”花匠断然拒绝,“你想死吗?”
“那就吗啡。”丁当露出乞求神色,恼火道:“拜托,我疼的快昏过去了。”
这个时候他可不能昏,花匠违心的给丁当注射了一针吗啡,心里着实有些难堪,好像除了依靠丁当,他们这些人就一无用处,这种体验真不想有第二回。
吗啡的药力开始起效,丁当重新打开无线电,向大炮询问情况。后者回答说对方并没按照他要求的做,是否继续予以追击?丁当想了想,让小王接通与对方的通讯。
“一分钟快要到了……巴尔,我不是个好耐心的人……如果你是想激怒我,那么恭喜你,你已经做到了。”
闻言,对面的人突然笑起来。
“狂犬……我记忆中的狂犬,可不是躲在后面放大话的人,让我见见你的脸。”
丁当撑着上身缓缓坐起,腰部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而再度撕裂,涌出鲜血,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呲着牙对无线电另一端道——
“如你所愿,我很快就来。”
花匠抢前扶住他,表情十分难看,等丁当关掉无线电,便怒斥道:“你不要命了?怎么能答应这样的要求,你现在再动一下,随时都可能会死,这里可没有医院给你做手术!”
丁当面色苍白,额头上冷汗密布,他反手握住花匠明为搀扶实为扼制的手臂,抬起脸,表情很无奈,语气戏谑:“我不去也行,你们把人杀光,然后收队走人,记住,一个都不能放跑,否则会有大【麻烦……办得到吗?”
他平静的注视着花匠,漆黑的眼瞳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回答我,你们办得到吗?”
花匠的手臂无意识用力,几乎要抠进丁当肉里,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颓然放下了手臂。在这短暂又漫长的瞬间,有无数个念头从他脑子里飞过,数度曾想开口说办得到,却在最后关头又咽了回去。
敌人的棘手程度超出想象,都是战场上的老鸟,也熟悉周边地形,想要不放跑一个,难度实在太大,没有人能够拍着胸脯打保证。
丁当嗤笑一声,根本没期待花匠的回答,将被掀到胸口的背心拉下去,盖住被绷带层层缠起的腰腹。他用左手撑住花匠肩膀,缓慢的站起身,接着有些眩晕的扶住头。
花匠伸出手,拿开他按在肩膀上的左手,然后默不吭声的走到前面,背对着他蹲下,两手向后伸出。
丁当毫不客气的趴上去,没忘记说一声谢谢。
花匠背着丁当站起身,打开车门走出去,冰冷的夜风一瞬间袭来,吹的丁当打了个寒颤。他疲惫的睁着眼睛向四周打量,旁边是一号车的残骸,敌方被击毁的坦克和两辆MRAP也都在不远处。花匠走的不快,却异常稳,丁当在他背上压根感受不到颠簸,两人安静的在黑暗中前进,没有半句交谈。
丁当的话刺伤了花匠,但这个性情淳厚的汉子并不记恨,他只是有些自责,和对自己感到失望。这种低沉的情绪笼罩着他的心神,让他没有兴致开口说什么。
而丁当也不想解释什么。
走到靠近坦克的位置,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大炮老航等人的身形,丁当打开无线电,让小王接通对面,告诉对方他已经到了。他让花匠将他放下,扶着对方的手臂,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从远处突然打来一道光,探照灯的灯光明晃晃照在丁当脸上,照的他不由眯起眼。
他看着远处打来灯光的那辆运输车,有些好笑的冲对方比出一根中指。
“你他妈居然真的没有死!?”无线电中响起对方惊愕的声音,然后似乎有人在争抢对讲机,接着一个颇显硬朗的女声有些急切的响起。
“埃文?是你吗埃文?”
“对,是我。”丁当歪头拉起无线电,语气里满是笑意,“好久不见,维罗妮卡。”
“你等着,我马上就过来。”女声沉默了一下,随即如此道,挂断通讯。
花匠偏头看了看丁当,眼神有些复杂,不只是他,大炮老航等人也纷纷扭头向这边望过来,他们注视着被灯光笼罩住的丁当,心情复杂:如果丁当因为与对方的交情而决定和解,那么黄山他们的死该怎么算?
丁当似乎没注意到这些望过来的视线,眯着眼站在原地,安静的眺望着前方。而在他的视线中,一个漆黑的身影逐渐走近,显现出被黑暗遮掩住的真实容貌。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年轻而充满活力,外衣拉到小腹,露出被黑色紧身衣紧紧包裹的饱满胸脯。略黑的肤色并不能减少她的美丽,反倒给她增添了一份彪悍和野性。尽管身着军装,手持武器,仍然难掩妩媚。
她走到丁当面前,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然后伸手拉下他的脖颈,将嘴唇印上去。
无线电中不知是谁吹了声口哨。
一吻结束,丁当微低着头,唇边溢出一丝笑意,注视着她的双眼,有些感慨更有些赞叹。他微笑道:“你长大了,也漂亮了。”
“你也没有老。”她捧起他的脸,微微嘟起嘴唇,似乎有点不太满意,“你们东方人都不会变老的吗?”
丁当哈哈大笑,然后猛然捂住嘴呕出一口血。
“天!你受伤了?”她震惊的瞪大眼,手足无措的想要搀扶住丁当,“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埃文,埃文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吓我……”她猛然想起什么,抓起对讲机大声吼叫,“巴尔!巴尔你在听吗?埃文受伤了,他需要治疗!叫杰尔玛过来!”
丁当好笑的弹了弹她的脑门,用手背擦干净嘴角的血,提醒道:“嘿,我的女孩,你忘了我们还是敌人了?”
“你一开始就早该说清楚!”她愤怒的指着丁当,随即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指控并不怎么站得住脚,放下了手指,先是凑过去查看丁当头上的伤口,接着又顺着脖颈一路向下检查,终于在丁当腰侧已经被血液渗透的背心下面发现了真正的大伤口,她焦躁的对着无线电大声叫嚷,手指小心的触碰着伤口外部的绷带,确认着丁当的伤势。
“怎么会……”她捂住嘴惊惶的抬起头,迎上了丁当带着笑意的目光,“你必须去医院。”她说道,眼神坚定,“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听着,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让你死……”
“我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你绝对不可以死。”她看了一眼站在丁当身旁的花匠,直起身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现在跟我来,我会让杰尔玛给你做应急处理,然后我们去坎大哈,那里有做手术的设备和药品。”
丁当摇头道:“我跟巴尔的这笔帐还没算清楚。”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这不关你的事。”
她一把挥开他的手,愤怒的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只发怒的雌兽。
“是啊!这不关我的事!随便你怎么跟他算!”她咆哮道,面孔却一点点软化下来,带上了哀求的神色,“在那之前,我们先去医院……埃文,你不能让我第二次听到你的死讯12 眼泪如珠串般从她的眼中涌出。
“我简直快要疯了,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我有多害怕你会再次消失不见……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PS:不是□□(望天),你看我都知道你们要问什么……
☆、CHAPTER 39
在维罗妮卡的坚持下,最终丁当同意先将谈判的事情放下,双方停火,打扫战场。他并没有听从维罗妮卡的要求,去对方那边接受治疗,而是拒绝了她要求跟随的请求,由花匠背负着回到三号车的车厢里。
人员的损伤很快被统计出来,一号车全毁,上面的六名成员全部死亡,再加上丁当这个重伤号,另外阿刀也受了点轻伤。总共十九个人的队伍,折损了三分之一,可谓伤亡惨重。
DXZ那边也没好到哪去,被丁当搞掉的坦克和两辆MRAP上就至少死了十个,后面大炮等人追击也并非全无战果,这一仗打的是两败俱伤。
丁当在心里对那个误会的说法嗤之以鼻。
在双方交火后不久,对方就应该意识到他们绝不可能是什么游击队,却仍然没有停止攻击,直到局面变得不利才发来通话的请求,而且最初还妄图用空袭来恐吓丁当他们……什么见鬼的误会,当人都是傻子吗?
不过他也不可能将这番推断告诉喜鹊小组的成员们,为此刻的情势考虑,如果挑起他们的怒火再度掀起战端,无论胜负,后果都十分麻烦。喜鹊小组这一次的远足行动是不能放到台面上的,就算全歼了DXZ的人,也势必会引来对方的追查,被烧毁的一号车是个掩饰不掉的破绽,丁当拿来伪装的假身份也经不起调查,韦陀那边可未必会替他圆谎。
总之非常麻烦,丁当很头疼,况且有DXZ的人在,也不适合冒着通讯被窃听的风险与国内联络。
丁当必须承认,少了韦陀的后方协助,他做起事来的确很不舒服。
而对他做出停战的决定,喜鹊小组的成员们也有诸多不满,甚至都直接表现在脸上。丁当躺在担架上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们的不满,脚步声,放下武器的响声,还有彼此打招呼的方式……他心知肚明,却懒得开口。
黄山的死是最大问题,无论他付出怎样的努力,战果有多彪悍,仅这一项就足以全盘抵消。丁当与喜鹊小组的成员相处不过月余,对彼此的了解都太过有限,就算开口解释也未必有用,甚至可能起反效果。
所以他干脆闭上嘴,静静躺着装昏。
指挥车上有电台和其它设备,空间比较狭窄,丁当只能暂时被安置在三号车。前去打扫战场的队员们很快完成了任务,回到车上休息,大炮和老航一前一后上了三号车,坐在角落里说话抽烟,坐在旁边守着丁当的花匠见状,低声呵斥,让他们要抽烟要说话都去外边,别在这影响伤员休息。
大炮与老航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前者嗓门大,这时却故意掐住嗓子,阴阳怪气的道:“是是是,您说的对,我们这抽烟说话的,多影响伤员休息啊……你说这车里的位置就这么点大,条件又恶劣,非赖在这干什么,人家美女又哭又闹的,矫情什么呀,去呗,谁也不碍着谁,大家都轻松不是?”
这后边的话明明白白就是在针对丁当了,花匠先是紧张的看了眼丁当,见人闭眼躺着没动静,鼻息悠长胸口起伏均匀,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压低声音愤怒道:“大炮,你这说的是人话吗?队长为了救黄山,伤成这样,你他妈还在这放屁!”
“他救黄山是好意,但你说他非要逞什么能呢?”老航接话道,语气凉凉的,“生怕我们不知道他厉害,牛逼?赶紧救了人就往雷区撤呗,艹他妈打什么坦克,想出风头想疯了?这下好了吧,人没救回来,自个也躺这了,呵呵。”
花匠都快给气乐了,他妈的上下嘴皮子一翻,好像事情简单的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当时那个情况,如果不是丁当冲出去吸引火力,他们带着黄山能往雷区里跑多远?人家坦克一发炮弹打过来,就能给统统炸飞,更别提万一引爆了埋在地下的雷子,那绝对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胸口那一口气匀不过来,吭哧吭哧的喘,大炮和老航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再说什么,拍拍屁股夹着烟头往车门走。两人走到车门口,正好对上从外面登上来的阿刀,阿刀被弹片割破肩膀受了点轻伤,因此也被安排到三号车来。他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大炮和老航,咧嘴笑了笑,走进来让开门口的位置。
大炮拍了拍他没受伤的那一边肩膀,越过他弯腰钻出车门。
毫无预兆的,阿刀猛然旋起一脚,硬底军靴狠狠踏上大炮的后腰眼,哐一声人就飞了出去,手舞足蹈的撞进外头黑通通的夜色里。
“你干什么!?”老航惊喝道,伸手要去揪阿刀的衣领,却被后者抬手格开。
“我他妈听见有人放屁,让他清醒一下,你有意见吗?”阿刀冷戾的挑着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老航,凶光毕露,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再叫我听到有人放屁,我就打到他后悔生出来,尤其是你。”
老航恶狠狠的与阿刀对视,抬起手指了指对方的脸,然后二话没说下了车。花匠略有些诧异的望向阿刀,在他的印象中这小子对丁当的态度可不怎么样……这是突然想通了开了窍了?
躺在担架上的丁当突然笑起来。
花匠吓了一跳,感情丁当没昏,刚才那些狗屁话也都听见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有些尴尬。丁当笑的肩膀直抖,半晌,才止住笑,睁开眼冲还站在门边的阿刀道:“这一回算我欠你的,那俩就是欠揍,我要不是动不了,分分钟教他们做人……”
阿刀冷冷的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走到角落里抱着枪坐下,闭目养神。
原来还在赌气呢……花匠与丁当对视一眼,后者很无奈的耸了耸肩。
过了十几分钟,小王将通讯传过来,丁当找了件外套裹吧裹吧垫在脑后,让小王把线路调成单对单,然后拿起无线电与DXZ的人通话。先是维罗妮卡追问了几句他的情况,随即属于首领巴尔的稳重声音便接过了话语权。
“维罗妮卡要求我护送你去坎大哈。”巴尔开门见山道,“我在那认识一家私人医院,她想把你送到那里,你怎么看?”
“我没所谓。”丁当道,“反正账没算完,你也别想离开我的视线。”
无线电那边的巴尔骂了一声娘。
“那辆M1A1是美军要运送的物资,现在被你炸了,我得赔。我的人死了十四个,抚恤金是天文数字,我得出……你还想跟我怎么算?”
丁当笑了两声,冷冰冰道:“我带着人好好的路过,谁他妈一发炮弹打过来?你要是得了健忘症,我不介意用子弹帮你醒醒脑子。”
“哦该死的。”巴尔焦躁的骂嚷两句,尽可能放平语气跟丁当交涉,“埃文,这真的是个误会,我接到情报,晚上有人要来袭击,而你们恰好就踩着点出现……”
“谁给你的情报?”丁当打断他,问,“告诉我是谁,我会去查。”
“不,我不能说。”巴尔拒绝道,“这有违我的原则,我向你担保,这都是真的。”
“你担保?”丁当瞪大了眼,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拿什么担保?拿你下面那两颗蛋蛋?如果说谎的话,就把它们割下来,塞进你的嘴里?”
“埃文,够了,我不是在跟你说笑。”
“我也不是。”
丁当深吸口气,再慢慢吐出,一字一顿道:“是谁让你来对付我?巴尔,别跟我说什么误会,你知道我不会相信。告诉我,是谁?让你来,对付我?”
“不,埃文……”
“我他妈问你是谁!”
丁当咆哮,咆哮的声音甚至穿透车壁,隐隐传到外面。他抓着无线电,手背上青筋毕露,眼珠里一片沉寂的深黑,像是直通地狱的幽井。他痛苦的咳嗽起来,抬手捂住脖颈,脸上的肌肉都在痉挛扭曲,却仍然阴狠而缓慢的说了下去。
“告诉我,巴尔。想想马丁,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要逼我发疯……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可爱的小艾米丽,就得永远的失去她的父亲了。”
“闭嘴!你这条疯狗!”巴尔似乎被激怒了,咆哮道,“不准你提艾米丽!别用你那张肮脏的嘴提她的名字!”
丁当低声笑起来。
“好吧,看来我当初将她吓得不轻,替我跟她说声抱歉,那可真不是有意的……总得有人负起责任,巴尔,不是其他人,就是你。”
无线电对面沉默下去。
“我需要再想一想。”最终巴尔如此说道,“到了坎大哈,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丁当没有提出异议,挂断了通讯。
车厢内只有丁当、花匠、阿刀三人,刚才的对话内容,花匠听见了一大部分,尤其是最后,丁当所说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