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症候群 番外篇完本——by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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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当充耳不闻。
磕哒一声轻响,警卫打开了手【枪保险,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声音同样:“站住!你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
丁当停下脚步,慢慢转过头来。
他抬起手,在病服的衣兜里掏了掏,展开掌心,露出已经被捏到变形的香烟。
“我只是……想找个打火机。”
………………
林重带来的康乃馨被护士插【进花瓶里,就摆在床头柜上,丁当对此没有异议,自从那天以后,他的话就变少了许多,几乎是不言不语了。
门口的警卫换了一个,新来的是个中年人,面孔冷硬的像块石头,对丁当的态度也十分冷漠。
新的空白的报告纸又被放到床头柜上。
丁当没有动笔写半个字。
王组长仍然没有再出现,林重同样没再来。
每天吗啡的戒断治疗渐渐被减短,医生判断丁当已经没有明显的依赖症状,他对香烟的要求也被满足,但每天只限三支。正常情况下丁当应该被建议去外面时不时走动放松一下心情,但情况特殊,医生也只能让他尽量在室内慢走,说这话的时候,医生的视线有些微妙。
病房里电视机的电源线被拿走,没法看,护士给他拿了几本心灵鸡汤之类的文摘杂志,丁当懒得翻,他每天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发呆。
住院第十五天,王组长终于再次出现。
“阿刀跑了。”
他站床边,一脸的焦虑,神色凝重的看着丁当。
“你离开前跟阿刀谈了什么,是不是知道情况?所以才帮他请了假留在巴基斯坦?”王组长连珠炮一样的质问道,眉头紧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跑?而且还打昏了陪同他的使馆工作人员,就留下一封信,说他走了,让我们不要去找他。”
丁当低头听着,听到这里,突然低低的笑了两声。
“我可没叫他跑。”丁当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组长,“不过我得说,他做了个正确选择。”
王组长沉默片刻,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丁当,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丁当道,“具体的情况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那天我跟他就是谈了下黄山、花匠他们的死,我看他是受了点刺激,所以就帮他请了假,就这些。”
王组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背着手在病床边来回踱步,眉头越皱越高。
“我说王头。”丁当笑着抬起头,“什么时候把手机还我啊,这鬼地方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总得给家里报个平安……省得他们还以为我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咳,今日依旧闭关,咳咳=_=请用强大的精神力量祝福我吧……
☆、CHAPTER 49
丁当与王组长不欢而散。
在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出那句话之后,有些事情就被挑明了,王组长几乎是瞬间就火起来,指着丁当的鼻子问他,谁给他的授权,让他在平民居住的区域安放炸弹,杀死线人,后来与法国DXZ的火拼虽然并不是他主动挑起,但那个时候他应该第一时间就跟国内联系,为什么在事后都闭嘴不提?还有利用雷区的炸弹回收炸药这一项,简直是匪夷所思,他打算拿那些炸药干什么?还有巴基斯坦,就算是为了营救花匠,他们做的也实在是太过火了。
一句句被指着鼻子骂,丁当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待王组长骂完,才抬起头慢吞吞的道。
“情况紧急,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那依您看,您会怎么做?”
王组长哑然。
稳妥的合适的做法自然有很多,但那都是事后回头去想,站在当时丁当那个位置,能做的选择还真不多。丁当选的是最激进的做法,换了王组长,肯定不会这么激进,可是否能顺利完成任务,恐怕要打个疑问号了。
“现在大炮他们的报告已经交上去了,还在审查,后面的情况我也在跟进。”王组长揉着眉心道,“总之你赶紧把报告写了,好好写!别像上次那样瞎搞,我都没法帮你说话……我再想想办法吧。”
丁当点点头,说好。
王组长走后,丁当拿出他当天最后一根配额的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这些事,咬咬牙,低低头……也就过去了,他想。
丁当有时候真挺佩服丁老板,为了做生意,都叫人骂成狗了,也照样往人家冷屁股上贴热脸。咬牙,忍气吞声,熬着,这一辈子也就过了……他怎么就学不会呢?
不就是低头认错吗,不就是揣着委屈吗,不就是违心讨好吗,不就是折下脊梁跪下来讨饶吗?有什么难度?啊?有什么难的?为什么就是做不到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呢?
丁当咬着烟自嘲的笑,他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了,明明不想再做狂犬的是自己,想做正常人的也是自己,却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想要反悔,想要抛开一切发疯,简直可笑。
写一份规规矩矩的报告,老老实实交代错误,挨训挨罚,照王组长的人品,不太可能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这事多半也能给压下来。然后他就能给放出去,该回家回家,见见丁老板,见见黄子成,继续做他的丁当。
放在床头柜上的报告纸被拿起,丁当咬着已经快烧到头的烟,偏头看着,半晌,取下烟头,点了上去。
火星烫开了洁白的纸面,焦痕像波纹一样向周边溢开,在纸面上留下一个不规则的被烧焦的小洞。
他丢掉烟头,走下床将其碾灭,顺手打开窗,将烧烂的白纸丢了出去。
………………
住院第十六天晚上,林重带着两个黑西装出现,进了门二话没说,把丁当铐了。两个黑西装一左一右将丁当夹住,带着他往门外走,林重一声不吭的跟在后头,一行人走出住院楼,上了辆黑漆漆的小轿车。
林重亲手拿了头套和耳塞给丁当戴上。
丁当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等下了车抵达地头,被揭下头套取掉耳塞,他抬头一看:真熟,又是老地方。
林重只送他到审讯室门口,进去后里面有人等着,还是个老熟人——无框眼镜。
丁当想笑,也真笑了。
无框眼镜也咧嘴笑了笑,道:“我真没想到会再见面。”他冲丁当伸出右手,“王正卢。”
丁当与他握手,笑道:“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两个人分别在桌旁坐下,王正卢推了推眼镜,问:“估计咱们得聊一阵子,你还要酒和花生吗?”
丁当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就开始了。”王正卢敛起笑容,拿起面前的资料,问,“根据周洪等人的报告,你在2011年10月7日晚带着尧里瓦斯进入阿富汗境内一座小镇,与导师提供的线人法迪尔见面,之后安放炸弹炸毁了会面的旅馆,并派小队成员在镇外围堵法迪尔,将其杀死,是否确有其事?”
丁当点点头,说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正卢问,“杀死线人,在平民当中安放炸弹,尤其是后者,你应该知道这样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丁当沉默半晌,问,有烟吗。
他仍然穿着从医院出来时的病服,脚上踩着拖鞋,一脸的胡茬一脸的疲惫,当烟被送来后,他低头点火,深深的吐了口气。
“杀死线人是因为我知道他肯定会出卖我。”丁当用笃定的语气说道,随后耸了耸肩,“事实证明他也的确那么做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快,估计我前脚刚走出去,他后脚就把我卖了。”
王正卢在纸上飞快记录着,抬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在问完后立刻就处理掉他?用简单一点的方式,而不是故意弄什么炸弹。”
“首先我得更正一点,那不是什么平民居住的区域,那是个老鼠洞。”丁当咬着烟,用手在桌上比划了一下,“在穆【斯林的旅馆里卖酒,你觉得这合理吗?实际上这是经常被使用的一种手段,用来辨别是行内人还是不知情的外人,正常人肯定不会在一个卖酒的穆【斯林旅馆里停留,情报贩子聚集在这样的地方,等待需要情报的行内人上门,或者互相交换情报……”
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解释,态度也很诚恳。
“我进去要酒,就是表明行内人的身份,然后自然就有情报贩子上来搭话,而第一个找上我的,就是目标的线人法迪尔……这说明了什么?他很活跃,并且胆子很大,在不清楚我的来历的时候,就敢上门做生意,这样的人为了钱什么都敢干,所以我不信任他。”
“接下来我成功问到了想要的消息,这个时候我有两个选择。”丁当比出两根手指,然后屈下一根,“第一种当然是像你说的,当场干掉他,或者把他弄出去干掉,但首先不考虑可行性,在那种到处都是情报贩子的场合,这么做只会引来更多的好奇,老鼠们可是闻到肉味就会蠢蠢欲动的生物……而我不想冒这种风险。”
他又屈下另一根手指,坦然道:“所以我选择了第二种,也是最常用的一种。有一点你们可能不清楚,那个炸弹上安有定时器,会在爆炸前三十秒滴答滴答的发出警报,这点时间足够让那群老鼠们慌里慌张的跑到安全的地方……这只是个警告,警告他们收起不该有的好奇心,别来搅我的事。”
王正卢有点不太认同的提出疑问:“这样做难道不会起反效果吗?”
丁当很夸张的摊开手,耸肩道:“至少比什么都不做来的要好,事实证明也挺有效的,我唯一漏算的,就是已经死去的法迪尔先生……”
“根据哈里克的供述,的确是导师的线人法迪尔将你们出卖给他。”王正卢点头道,“而这一点,也导致了后来你们与法国DXZ的交火,喜鹊小组为此牺牲六人,你也身负重伤。”
“我低估了同胞们用山寨产品征服全世界的野心和能力。”丁当戏谑道,“法迪尔用手机出卖了我,有人用手机拍下了我们的车,这可真是个笑话。”
他话锋一转,坦诚道:“这是我的失误,我必须承认。”
王正卢并没在这个问题上同他纠缠,在纸上记录完毕,便跳到下一个问题。
“你与法国DXZ公司派来袭击的人是旧相识,具体是什么情况?能说明吗?”
丁当歪了歪头,又点燃一颗烟。
“法国DXZ的独眼巴尔。”他说着笑起来,问王正卢,“你听说过他吗?”
王正卢点点头,回答道:“我之前看过他的资料。”
“那就很好解释了。”丁当笑,“我之前弄瞎了他一只眼睛,还记得吗?上次我跟你说过,03年,在伊拉克,马丁把我们引到一个放着脏炸弹的地下工事,想要害死所有人……那些炸弹就是巴尔运过去的,当然他本人并不知情。”
“因为他不知情,所以我只要了他一只眼睛,那之后他就成了独眼巴尔。”
丁当漫不经心的弹了弹烟灰,盖棺定论道:“我跟他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了。”
他当然略过了很多东西,比如巴尔可爱的女儿小艾米丽,比如巴尔在知道真相后主动帮助他寻找马丁的下落,还比如他在战场上捡到维罗妮卡,将她交托给巴尔看护……如果当时巴尔拒绝说真话,坚持是个误会,并且不肯付出代价,丁当会毫不犹豫的送对方进地狱,用那些准备好的炸药……但从本心上讲,他并不希望那么做。
王正卢张开嘴还欲再问,被丁当打断,抢先道:“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纠缠这些细节,太浪费时间,哈里克·萨比尔掌握的情报不会有太长的时效性,如果你们撬不开他的嘴,我想我可以去跟导师谈一谈,请他帮帮忙,毕竟他们也曾经是同僚。”
他用一种十分诚恳十分认真的态度看向王正卢,语气也显得是那么真诚。
“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PS: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不会告诉你们闭关两天只码出了三章的,不会的…………
☆、CHAPTER 50
在同一间审讯室,丁当又一次见到了导师。
短短不到一个月,导师看上去衰老了许多,丁当照例给对方递了一颗烟并点燃,然后拿出两张纸递过去。
“左边这张是他们之前打算给你的。”丁当一边点烟一边道,“上面的机构随便你选,反正我看你哪个都不会喜欢。”
导师几乎是一目十行的将左边那张机构名单,眉头深深皱起,然后他又移开视线,去看右边那张。
右边是一份保密协议。
“我尽可能给你争取到比较合理的条件。”丁当指了指右边的保密协议,语气很有些唏嘘,“总之别再想谈什么条件,你把它签了……一两年内吧,事情结束,他们就会放你走。”
导师有些不可置信的将那份保密协议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确认上面真的没有什么完全不可接受的条款,才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来,看向丁当。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的朋友……”
丁当打断他,笑道:“说声谢谢就足够了,我并不期望你能记住什么恩情,接下来还要看你自己努力,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足够了,足够了。”导师有些语无伦次的点着头,“这样就足够了,我真没想到,这可真是个惊喜。”
丁当笑。
“我得说,老朋友,你高兴的太早。”他满不在乎的给人泼着冷水,“有付出才有回报,回报这么大,付出也不会小,万事都讲一个公平,有机会,也要抓得住才行。”
“不要太小看我了,狂犬。”导师恢复了镇定,将保密协议重新放回桌上,脸上现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我在这行里的时间比你长的多,这些通俗的道理不需要你来教,我需要的只是这样一个机会,感谢你,由衷的。”
丁当耸了耸肩,站起身,走过去与导师拥抱。
他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低声道:“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导师同样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微笑道:“你似乎变了许多,我几乎认不出这是我记忆里的那个狂犬……不过应该算好的变化,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
“老天,我可真不想被你喜欢。”丁当放开手,“但愿下次见到你,不是在战场上。”
导师闻言哈哈大笑。
“那肯定不会了。”他道,“我已经太老了,是时候找个地方种种花钓钓鱼,当个正常的老家伙了。”
丁当‘喔’了一声,慢慢微笑起来,再次向他送上祝福。
“祝你好运,我是说真的,你这个老家伙。”
………………
半夜四点多,丁当被林重送回医院。
大概是互相看不顺眼的缘故,两人一路上仍然没有任何交谈。林重将丁当一直送到病房门口,然后在门外看见了坐在塑料椅子上的王组长。
王组长的脚边丢了一地烟头,显然已经坐了很久,他的手【枪就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这恐怕就是没人来阻止他在这里抽烟的原因。
丁当有点吃惊,低声叫了声王头。
王组长缓缓抬起头,一只手取下嘴上咬着的烟,另一只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枪。他有点僵硬的站起身来,走到丁当面前,将人从头看到脚,然后右手向上一抬,黑洞洞的枪口就指上了林重的眉心。
“谁允许你把人带走的?”王组长问林重,话音冷得像冰,“你带他去哪了?”
林重张开嘴正想解释,那只枪口蓦然又贴近了几分,几乎贴上了他的脑门。王组长用枪指着林重,逼着人一步步后退靠到墙壁上,他瞪着眼睛,像一头被惹怒了狮子。
“谁他妈让你把人带走的!”
“你问过我了没有!”
咆哮声在医院的走廊里回响,震得人耳膜发颤,站在病房门口的中年警卫有些犹豫的将手摸向枪套,似乎不知道该不该阻止。王组长恶狠狠的盯着林重,没有拿枪的左手指向丁当。
“你看看他!啊!你看看!他险些没了命你知道吗!我不管他是不是做错事,但他是为什么伤成这样?为什么!你回答我啊!!!”
“我的人!我的兵!你们他妈的想对他做什么!我告诉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摸摸你的心口,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他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就算他妈的有错,也是老子来背!”
“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啊!!!”
丁当上前一步,抬手按住王组长的枪,将枪口一点点按下去,对着地面。他拦在王组长与林重之间,冷漠的回头看了后者一眼,一转脸,就换了副嬉笑的表情。